嶽清源道:“不錯,二十天之前,有一名金蘭城商人由水路從城中逃出,趕到了昭華寺求救。”
他用了“逃”這個字,看來事態真是十分嚴重。殿中一片肅然。
“那名中年男子原先是金蘭城中第一號兵器鋪的店主,常年在昭華寺供奉香火,寺中僧人不少都認識。”
“他當時渾身裹著嚴嚴實實的黑布,隻露出半張臉。來到昭華寺時已經精疲力竭,倒在山階之前,反復說,城中有可怕的瘟疫。”
“護山僧人立刻把他抬進大殿,上報主持。而等主持與幾位大師趕出來時,已經晚了。”
柳清歌:“死了?”
嶽清源:“那商人已經化作一具白骨。”
剛剛還說拼死累活逃到了廟門口,怎麼能轉眼就化為一具白骨?
沈清秋沉吟道:“師兄方才說,那商人身上裹著黑布?從頭裹到腳?”
嶽清源道:“正是。期間有僧人想幫他除去黑布,卻一碰他就哀聲嘶號,痛苦難當,猶如撕扯皮膚血肉,於是不敢再強行拉扯。”
“昭華寺諸位方丈深感不安,商議之下,連夜派出了無塵大師等幾位佛門前輩去查探。至今不見歸來。”
無字輩的大師比起沈清秋他們來說,輩分隻高不低,論修為也不會差到哪裡去。沈清秋微覺詫異:“一位都沒有回來?”
嶽清源沉沉點頭,道:“幻花宮與天一觀也派去了十幾名弟子,同樣,有去無回。”
四大派已經都三派都被拉下水了,蒼穹山自然不能袖手旁觀,難怪要動用急召。果然,嶽清源道:“諸位別派道友無奈之下,飛書並使者前來向蒼穹山請求支援。支援是一定的,隻是茲事重大,恐有異族宵小在背後推波助瀾,興風作浪。有人前去,也必須有人留守。”避免出現紗華鈴那次空門大開的情況。
“異族”不消說,指的絕對隻有魔族。柳清歌第一個道:“百戰峰。願護送木師弟前往。”
既然城裡鬧瘟疫,千草峰的木清芳那是必須要出動的。沈清秋一看,這要去的兩位,一個負責給他煎藥的,一個負責幫他打通靈脈的,都去了,又沒有主角光環護體,會不會有個三長兩短,還真讓人擔心,不看著點怎麼行,忙接道:“清秋願一同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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嶽清源道:“我的原意是安排你守山。”
怎麼對付他沈清秋還不知道,糾纏不休就行了:“掌門師兄何必把我想得那麼孱弱。清秋縱使不才,對魔族種種卻略知一二,如果真是它們搗鬼,多少也能有所助益。”
魔族相關的移動百科全書,無論原裝貨還是現貨都絕對能擔此稱號。清靜峰那積累了幾百年歷代峰主不讀完不許繼位的卷宗古籍可都在竹舍後面堆著呢……嶽清源一想,讓他和柳清歌木清芳一同行動,倒方便壓制他身上的無可解,打起架來百戰峰峰主也能護著,於是,最後分成三批人,以柳木沈三人為開道先鋒,前去金蘭城先探查一番。第二批次在外,依情況而動。第三批留守蒼穹山。
事態緊急,沒時間慢悠悠車馬舟船,沈清秋其實不喜歡御劍,但知道這時候必須跟隨大部隊步調。三人御劍出發,半天不到,沈清秋自雲叢上方往下望,提氣對兩個同門喊道:“下方就是洛川和衡川的交匯處!”
從高空俯瞰,果然有兩條川水交叉,仿佛兩條蜿蜒而綿長纖細的銀帶,在陽光下閃閃發光,猶似銀鱗亂舞。
其中一條,就是當年剛出生的洛冰河被投放順水而下、並以之為姓的洛川。
三人選擇一處開闊平坦的山頭作為著陸點。從這裡隱隱能看到遠處金蘭城的飛檐勾角,緊閉的城門和拉起的河橋。
沈清秋把遮陽的手從眉間放下:“我們為什麼不直接飛進城裡去?”
木清芳解釋道:“昭華寺曾應金蘭城城主之請,為他們布了覆蓋上空的巨型結界,禁止仙劍或任何帶靈氣魔氣的東西從上方飛過,否則都會被打偏軌道。”
昭華寺設結界的本事沈清秋是見識過的,仙盟大會御用結界天團。若他們排第二,沒哪家敢排第一,沈清秋不再發問。
既然不能空降,也不能從大門進去,一定有別的渠道。果然,被嶽清源詳細交代過各項事宜的木清芳領著兩人穿入一片樹林,綠蔭掩映中,傳來水流潺潺之聲。
那聲音是從一個低矮的洞穴中發出的。木清芳招呼兩人過來,道:“這裡有一條暗河。暗河可以通往城內。”
沈清秋了然:“那個兵器鋪商人,就是從這裡逃出來的?”
木清芳點頭:“有些做地下買賣的商人會在此碰頭,或者偷運貨物。知道這條路的人其實不多,但那兵器商人與昭華寺幾位方丈交好,曾經吐露過一些。”
洞穴口爬滿綠藤,隻齊胸口高,三人彎腰才能進去,走了一段,終於感覺頭上寬敞了。水流變成了哗哗聲。河床之旁泊著幾艘破破爛爛的孤船。
沈清秋挑了艘稍微好點不至於漏水的,指尖一彈,船頭掛著的那盞枯燈中燃起一團火光。左看右看,槳隻有一隻。沈清秋做了個“請”的姿勢,對柳清歌道:“這是逆流。劃進城去,肯定需要我們當中臂力最強的人。師弟請?”
柳清歌黑著臉奪過那支細長的船篙,任勞任怨開始劃船。每劃一下,船身就往前蹿出老遠。船頭燈盞嘎吱亂晃。
沈清秋拉木清芳坐下,瞥船邊水光,居然能看到幾尾遊魚歡快地甩尾而過,順口道:“這水好清。”
剛說完這句話,遊魚後面,跟著飄來了更大的一灘東西。
臉朝下埋在水中的一具屍體。
第32章 師徒重逢
沈清秋猛地坐直了。
浮屍啊靠靠靠!
剛說完一句“水好清啊”你就給我飄過來一具浮屍,打臉啪啪的不要這麼重行嗎!
柳清歌用船篙勾住那具浮屍,把他翻個身,居然又是一具白骨。因為全身包括腦袋都用黑布纏住,臉又朝下泡著,剛才才沒覺察。
沈清秋問道:“木師弟,你知道這世上,有哪種瘟疫,會讓人全身瞬間化為白骨的嗎?”
木清芳搖頭:“聞所未聞。”
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定了好一會兒,小船已後退了一段距離,柳清歌又撐起了篙子,片刻之後道:“前面還有。”
果然,從前方陸陸續續飄來五六具浮屍,都是身纏黑布的白骨,與第一具如出一轍。
沈清秋正凝神細思,忽然,柳清歌把長膏往旁邊石壁上一插。又細又脆的竹篙,居然直直插入了堅硬無縫的石塊。船身被固定,停在原地不動。沈清秋也覺察有異,霍然起身:“誰?”
前方黑暗深處,傳來一陣急促的呼吸,船頭燈火隱隱照出個人的輪廓。隻聽一個少年的聲音說道:“你們是什麼人?鬼鬼祟祟在暗河裡想幹什麼?”
沈清秋道:“這話我倒也想問同在此地的你。”
他雖然是站在一艘小破船上面,但青衣黑發,腰懸長劍,舉手投足氣定神闲,看起來也頗仙風道骨。加之沈清秋現在裝B已經裝出了經驗,裝出了自己的風格,還是很能唬住人的。那少年果然未料到他是如此人模狗樣,愣了半晌,才喝道:“你們走吧!現在不許進城!”
柳清歌哼道:“憑你?攔得住誰?”
那少年道:“城裡有瘟疫,不想死就滾!”
木清芳溫聲道:“小兄弟,我們正是為此而來……”
那少年看說不走,怒道:“聽不懂人話是不是?你們快滾!不然我不客氣!”話音未落,一杆槍矛刺來,虎虎生風的倒也蠻嚇人。柳清歌冷笑一聲,拔出牆中的竹槳。篙尖一挑,對方已掀飛入水。沈清秋聽那少年沉在水裡撲騰還在呸呸大罵,問:“撈不撈?”
柳清歌:“中氣十足的撈什麼撈。進城了。”繼續劃船。
三人從暗河中出來,這非法船隻便順水飄回黑暗中去了。這出口在城裡最荒蕪的一片淺澤裡,不見一人。三人朝城中央走了一會兒,忽然身後有人踏踏踏追上來。
那落湯雞一般的少年衝上來,氣急敗壞道:“讓你們別進城!進來有什麼用?之前說來救瘟疫的人多了去了,什麼大和尚牛鼻子,什麼什麼花宮,還不是個個都出不去了!自己找死!”
原來這少年黑暗裡伏擊,倒是為他們著想了。沈清秋道:“那我們都進來了,你說該怎麼辦?”
少年道:“還能怎麼辦?跟著我別亂跑!我帶你們找大和尚去。”
三人並無異議。他們都對金蘭城不熟,有人指引不走彎路當然最好。沈清秋便低一低頭,問:“小兄弟,你叫什麼名字?”
那少年一挺胸膛道:“我叫楊一玄,是城中金字兵器鋪的兒子。”
不會就是冒死去昭華寺報信求援的那個兵器鋪商人吧?
柳清歌見沈清秋一直打量那少年,問道:“你看什麼?”
沈清秋道:“我看,這孩子能在你手底下走幾招,心性也不錯,兩者都很難得,倒是個可塑之才。”
柳清歌:“可塑也沒用,我不收徒弟。麻煩。”
走進主城,行人也漸漸多了起來。可這個“多”,隻是相對剛才的空無一人而言,一條街上頂多三四個人影,而且都從頭到腳埋在黑布裡,行色匆匆,一如驚弓之鳥漏網之魚。
金字兵器鋪規模不小,在最寬闊的主幹道上連佔了四個店面,打通了連起來作一家用,而且還有內院、內廳、地窖。
無塵大師就在地窖中。他躺在床上,被子蓋住下身,一見蒼穹山派的援軍就“阿彌陀佛”起來。沈清秋道:“大師,情勢危急,別的就不多說了。這金蘭城中盛行的究竟是什麼瘟疫?大師又為何入城不出,音訊全無?還有為何人人都要裹著黑布?”
無塵苦笑道:“沈仙師所問,其實都是一個問題。”
說著,他掀開了下身的被子。沈清秋一僵。
被子下面,隻有一對大腿,膝蓋以下,空空如也。本該有小腿的地方,全都消失了。
柳清歌冷聲道:“誰幹的?”
無塵搖頭:“不是誰幹的。”
沈清秋就納悶了:“不是誰幹的,難道還是它自己沒的?”
誰知無塵點頭道:“正是這雙腿自己沒有的。”
他膝蓋上方的腿部還纏著黑布,無塵伸手,費力地想要解開,木清芳連忙相助。無塵道:“這東西可能會讓諸位道友略感不適。”
黑布一層一層解開,看清裡面包裹的東西之後,沈清秋呼吸頓了一頓。
大師您管這叫“略感不適”?!
原本是他大腿的地方,已盡皆潰爛,皮膚壞死,腐肉橫生。黑布松開後,惡臭陣陣。
沈清秋:“這就是金蘭城的瘟疫?”
無塵道:“不錯。此病初發,先是小面積出現紅斑,短則三五天,長則半月,紅斑會擴大並腐爛。再過一月,潰爛至見骨。必須以黑布纏身,少見風光,方可延遲發作。”
難怪城裡人人都把自己裹成黑木乃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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