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暴君第2章

突然覺得這種時候，讀心術還挺實用。不用開口，在幾百號的人面前，我和阿爾芒有了獨屬於我和他的小秘密。

我還在偷著樂，抬眼就見阿爾芒的餘光正在看我。

 

他像是一忍再忍，終於忍不住了一樣，在踏上旋梯時借著轉身的S角，極快地抬手刮了下我的小鼻子。

 

阿爾芒極輕地在我耳邊低語：

 

「不要這麼可愛。」

 

7.

 

宴會很無聊。

 

除了階級分明，其餘和人類社會沒什麼差別。

 

比如虛偽客套、無效應酬、口蜜腹劍、白蓮綠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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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爾芒作為王，總要親自接見幾個有頭有臉的人物。

 

所以我識趣地去旁邊休息區吃東西。

 

「你要待在我能看到的地方，不要隨意離開我的視線。」

 

他是這麼交代的，我原本也是打算這麼做的。

 

奈何有人會催眠……

 

所以吸血鬼的特異功能簡直是有違天理的存在！

 

我眼巴巴地看著一位人畜無害的貴公子對我笑，再回神，我倆已經換了地方。

 

貴公子正將我抵在某個角落，輕嗅著我的味道。

 

「王居然養了個人類。我從沒喝過純人類的血，聽說無比甜美，還能增強異能。」

 

這絕不是戲弄，他是認真的。

 

那雙眸子正染上狂躁的猩紅。

 

我害怕得渾身顫抖，嗓子破了音：「你難道不怕你們的王降罪嗎？」

 

我刻意加重了「王」這個字，意圖以阿爾芒之名擊退他。

 

可他舔著我的頸側，哼笑出聲：「人類再珍貴稀有，也不過是王的寵物。而我是他的近親，他更需要我背後的家族，你覺得王會選誰呢？」

 

是啊，我是這世界的異類，他們才是同類。

 

況且，對阿爾芒來說，我確實有價值。但就像一個新奇的小玩意兒，新鮮罷了。

 

沒了我，他也活得好好的。但他的王位，需要擁護者。

 

稍一衡量，我便識趣地閉上了眼。

 

隻是很可惜，努力了這麼久，我卻似乎沒機會回到原世界了。

 

我能清晰地感受到氣息的靠近，能想象出他尖利的獠牙，甚至想到了S亡。

 

又要S一次了嗎？會不會很疼？會不會很醜？

 

阿爾芒……會難過嗎？

 

這一瞬間腦子裡什麼都有，但等了許久卻什麼都沒有發生。

 

沒有陌生的獠牙，沒有預想的疼痛，連人都沒了。

 

是的，抵著我的人沒了！

 

那貴公子像被無形的利爪鎖住喉嚨，擎在半空中。

 

還未回頭，便有熟悉的氣息急切地靠近，一件沾滿阿爾芒味道的外衣寬寬大大地罩在我身上。

 

他扣住我的下巴，眯著眼打量我的脖頸。

 

我被他眼中的戾氣嚇得縮了縮脖子，小聲地解釋：「他沒咬到我……」

 

「他碰了哪裡？」

 

他問得平靜，卻是暴風雨來臨前的那種平靜。

 

我甚至清楚地看到他眼底泛起嗜血的紅光。

 

我老老實實地指著脖頸涼嗖嗖的那塊兒。

 

「他……舔了這裡……一下。」

 

話音剛落，那貴公子便被隔空扭掉了腦袋，以不敢置信的神情，化為了一捧飛灰。

 

阿爾芒的手呈抓握狀停留在半空。

 

可前一秒還活生生的人，這一秒已隨風消逝，像從未出現過。

 

我驚恐地捂住嘴，硬生生地將尖叫吞了回去。

 

8.

 

我被安置在宴會的休息室裡。

 

被帶回宴會的途中，目光所及，皆是敬畏與敵視。

 

對阿爾芒的敬畏，對異類的敵視。

 

大約剛才鬧出的動靜，已經足以讓這群吸血鬼清楚發生了什麼。

 

他們的王，為了一個人類，手刃了他們的同族。

 

可礙於王的威壓，他們連竊竊私語都不敢。

 

阿爾芒用手帕一遍又一遍地擦著我的脖頸，像是要擦去另一個人的味道。

 

「我討厭別人碰你。」

 

其實對我來說，能活到此時，隻有劫後餘生的慶幸。

 

我本想對他道謝，卻有人找上了門。

 

是那S去的貴公子的父親求見。

 

阿爾芒的指腹掃過我的眉眼：「乖乖待著，處理完我們就回家。」

 

我乖巧地點頭，迫不及待想回到他說的那個家。

 

可門外愈發激烈的爭執聲讓我不由自主地擔心起阿爾芒來。

 

我挨著門縫，看到阿爾芒的對面站著一群人。

 

為首的便是那貴公子的父親。

 

他言辭激烈：「王竟為了個人類S了我的兒子，寒我族人的心。今日，我以愛斯特家族的名義向王討要說法，請王給我族人一個交代！」

 

阿爾芒輕飄飄地說：「她是我的人，魯尼動了她，本就該S。」

 

「王是被那女人迷昏了頭，忘了愛斯特家族對王的貢獻了吧？既然王忘記了我族，那自今日起，愛斯特家族將不再為王效力！」

 

一時間空氣凝滯，對立面的愛斯特家族皆擁護家主所言。

 

每個人都似乎篤定，阿爾芒會為了攏絡世家交出我。

 

甚至連我都覺得，他該犧牲我來平息這場風波。

 

然而他卻笑了起來。

 

「威脅我？」

 

「那就一起S吧。」

 

話音剛落，阿爾芒便閃身到了愛斯特家主面前，右手鎖住他的脖子將人提至半空。

 

他的眼睛染上猩紅色，以絕對威壓扭下了對方的腦袋。

 

旋梯下觀望局勢的各家族靜默無聲。

 

阿爾芒摘下手套扔在腳邊，輕言慢語：「王隻需要絕對的忠誠和服從。」

 

緊接著，剩下的愛斯特族人像被施法了一樣，齊齊面容猙獰地跪倒在地。

 

那輕慢的聲音再次回蕩在整個宴會廳：「王對背叛，從不容忍。」

 

下一秒，那些族人的腦袋切口整齊地落了地，所有的軀體瞬間泯滅成灰燼。

 

樓下傳來震耳欲聾的敬畏與臣服。

 

「我等誓S追隨王！」

 

而我，在阿爾芒推門進來時，早已規規矩矩地坐回了沙發。

 

這個以鐵血手腕處置背叛者的王，此時正蹲在我面前，溫柔地牽起我的手。

 

「江寧，我們回家吧。」

 

9.

 

回到城堡後，愛麗絲似乎聞到了阿爾芒手上的血腥，更加謹小慎微起來。

 

「愛麗絲，幫她洗澡，我不喜歡她身上沾染上其他人的味道。」

 

愛麗絲恭謹地幫我沐浴，幾個女僕圍在四周小心伺候。

 

這一刻，我終於明白了，平日裡僕人們的畏懼從何而來。

 

並不僅僅因為他是王，還有那份嗜血的殘忍。

 

可是今日之前的阿爾芒，分明溫柔又脆弱。

 

我所認識的阿爾芒，不是王，不是暴君，隻是阿爾芒。

 

晚上躺進棺材後，他盯著那塊地方，像在消除另一個人的痕跡，執拗地舔了半個小時。

 

直到我覺得有些疼了，他才放開我。

 

依舊是將腦袋塞進我的頸窩，悶聲悶氣地低語：「江寧，我討厭別人碰你。」

 

「如果你被別人吸了血，我覺得我會瘋。」

 

他說：「江寧，你是我的。」

 

他的嗎？

 

他的什麼？

 

寵物，或是所有物？

 

那晚我睜著眼看了一夜的月亮。

 

頭腦空空，甚至什麼都不敢想，我怕他讀到我的恐懼和失落。

 

10.

 

我承認我有點怕他。

 

似乎又回到了第一天見面時，我清清楚楚地明白，他是一隻吸血鬼。

 

他會隨時要了我的命。

 

我啊，多怕S。前世有太多的不甘和怨懟，我是一定要活著回去的。

 

可，我又是從何時模糊了對他的恐懼呢？

 

阿爾芒從工作中抬頭，向我伸出一隻手來。

 

「江寧，過來。」

 

我乖巧地走過去，便被他拉進了懷裡。

 

他舒坦地貼在我後頸上：「好暖，我討厭雪天。」

 

城堡裡分明四季如春，即便是冬天，外面寒風凜冽，屋裡也暖融融的。

 

我手心都帶了層薄汗。

 

「您需要暖手嗎？我手是熱的。」

 

阿爾芒掰正我，眯眼看了我許久。

 

他說：「叫我阿爾芒。」

 

我抿了抿唇，小聲地說：「阿爾芒。」

 

他嘆了口氣，有些挫敗地笑了笑：「我不喜歡你對我用敬語。」

 

但其實，我已經對他用了三天的「您」了。

 

盡量像愛麗絲一樣，帶著敬畏。

 

可現在，王說不喜歡我的敬畏。

 

那高高在上的王喜歡什麼呢？

 

他說：「我喜歡你像以前一樣。」

 

……

 

讀心術果然是有違天理的東西！

 

「我還有其它的異能，想見識下嗎？」

 

……

 

還沒來得及見識，阿爾芒倒是讓我開了眼界。

 

在去餐廳的走廊上，隨著一聲「吱吱」，阿爾芒閃電般地躲到了我身後。

 

並握住我的肩頭，瘋狂小碎步。

 

……

 

我回頭看著他蒼白如紙的臉，不敢置信地問：「你居然怕老鼠？」

 

他搓了搓胳膊：「太惡心了，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我終於露出了這些天來的第一個笑容。

 

緊接著狂笑不已。

 

我拍著大腿，在阿爾芒哀怨的目光中，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我的老天吶，你居然怕老鼠？你怎麼會怕老鼠？它在你眼裡不該是點心嗎？老鼠血不好喝？哈哈哈哈哈。」

 

阿爾芒反問我：「你那麼愛吃肉，會啃蒼蠅腿嗎？」

 

……

 

雖然但是，慌張到小碎步的阿爾芒也太好笑了吧。

 

11.

 

我漸漸消除了對阿爾芒的恐懼，也失去了對他的防備。

 

因為那天，在我笑得前仰後翻的時候，他隻溫柔地看著我。

 

「江寧，你已經掌握了我的弱點，能不能不要怕我？」

 

阿爾芒的身後，是走廊盡頭的窗。

 

我總覺得，此時此刻的阿爾芒，像窗外的雪一樣孤寂。

 

「好。」

 

緊接著，晚上我就意外地偷聽到了女佣們的談話。

 

愛麗絲問：「那些老鼠都處理好了嗎？一定不能再出現在主人眼前。」

 

「都處理好了，隻是王分明很討厭老鼠，為什麼要讓我們抓老鼠來呢？」

 

愛麗絲皺了皺眉：「做好份內的事，不要多嘴多舌惹來禍事。」

 

女佣們的談論聲漸遠，我躲在書房門後，站了許久。

 

在那一刻，我內心的恐懼終於煙消雲散。

 

也許，阿爾芒是個我行我素、S人不眨眼的暴君。

 

他的臣民都敬畏他的鐵血手腕和喜怒無常。

 

但他卻將所有的溫柔都給了我。

 

小心翼翼又珍之重之地將吸血鬼的真心奉給了我。

 

那晚，我們在棺材裡相擁而眠。

 

窗外的月光灑進來時，我輕聲問他：「阿爾芒，你要不要吸我的血？」

 

原本將臉埋在我頸窩的他慢慢睜開了眼睛。

 

我能感覺到他的睫毛刷過我的皮膚。

 

阿爾芒沒有立刻回應我，卻將唇貼在我的脖頸上。

 

他迷戀又虔誠地親吻我。

 

預想中的獠牙和疼痛並沒有來臨。

 

「江寧，你明白吸血對於吸血鬼來說，意味著什麼嗎？」

 

我想到之前那個吸血鬼說可以增強異能。

 

這東西要類比的話，大概也就是太上老君的金丹吧。

 

所以我答：「保健品。」

 

阿爾芒冷笑一聲，翻身壓住我。

 

「我之前說過，睡前不喝，容易衝動。你來猜猜，是怎麼個衝動法？」

 

我：「……」

 

「怕了？」

 

他翻身下去，平躺在我身邊。

 

我們兩個睜著眼，聽著彼此凌亂的呼吸，安靜地看窗邊的月亮。

 

許久，他才說：「江寧，人類的血液會讓吸血鬼的衝動沸騰，你不能低估它對我的吸引力，也不要高估我的自制力。上癮後，我就真的不會放你走了。」

 

原來，他聽到了我內心那個要回到原世界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