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你喝多了。」
我推了推太子,太子穩如泰山,壓根推不動。
我心中默想,當初在永巷時,林秋月逼我吃S老鼠,S老鼠的味道充滿了惡臭,就像是發餿的潲水,這一想,當初強吞S老鼠的感覺出現了,我沒有忍住,「哇——」地吐在太子身上。
太子紅色的喜服沾染黃色的發酸穢物,他猛地推開我,抽出腰間的佩劍指向我:「你找S!」
我趕緊跪下:「小女是吃多了!」
吃多個鬼,就是要惡心你。
「太子,你都有太子妃了,為何執著於娶我,俗話說得好,要珍惜眼前人,不是我不嫁,是我不能嫁,要有成人之美。」
「你也重生了。」
我眨巴眼,怪不得太子的舉動反常,原來太子也重生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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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世的結局是什麼,我想想,哦,記起來了。
上世林秋月率千軍闖入宮門,第一個S的人就是太子。
太子站在宮門前,S時無一人護他左右,他的兵,在林秋月的操練下全數選擇了叛變。
也是可憐。
見我沒有說話,太子搖搖頭:「不可能,不可能,你怎麼也會重生——」
太子醉醺醺地離開,我摸了摸下巴,要是太子也重生了,那事情就好玩起來了。
9
我最終沒有見到太子妃,當然,來日方長。
既然太子重生了,太子妃也不會S。
畢竟,太子雖然蠢,但也是太子,我可不信,一個被背叛過的人,還會第二次被背叛。
林秋月的日子恐是不好過咯。
林秋月回門前,我讓青荷給方傅送封信。
青荷接過信時,疑慮地對我左瞧瞧右瞧瞧,就和我被奪舍了般:「小姐,最近我越來越看不懂你了。」
我摸了摸臉:「我臉上也沒有畫譜啊,快去。」
青荷嘖了聲,才提腳為我跑腿。
我心情尚好地在屋內繡花,和林秋月會文會武不同,我是典型的被養在深閨的小姐,隻會繡花彈古箏。
我是真的喜歡繡花,重生後,我也是費了好大功夫,才敢再拿起繡針。
當初,林秋月就是讓人用繡針一點點挑開了我的指蓋。
我哼著小曲,很快青荷就回來了,後面還跟著方傅。
方傅面目清秀,明眸皓齒,一介書生打扮。
我手中繡花不斷,方傅道:「你信中是什麼意思?!」
方傅是新科狀元,又被皇上封為長安城縣尉,謀反之事,我不知道他參與了多少,但我料定,他定是知道「千機令」。
「方縣尉,你覺得現在的長安城怎麼樣?」
「長安城內繁華萬千,長安城外民不聊生。」
「這能證明,當今聖上是昏庸無能嗎?」
方傅眉頭微皺:「當今聖上不可妄加菲薄。」
「當然不可菲薄,聖上減輕賦稅,大修水利,一統天下,可朝堂內,早就腐朽了。」我停止繡花,抬頭對方傅道。
方傅是個聰明人,林秋月會選擇他,絕對不隻是因為愛這麼簡單。
隻不過,方傅身後藏的是什麼,才會讓林秋月念念不忘。
「千機令不在你身上。」方傅道。
對了,原來是「千機令」啊。
10
這就理得通了,前世,永巷掖廷令逼問我最多的就是,「千機令」藏在哪。
「千機令」作為「我」試圖謀反的鐵證,定然是可發號軍令的。
前世,當今聖上滅前朝時,前朝太尉被人所救,創辦「千機堂」。
「千機堂」每個成員都是能人異士,若不是聖上舉辦「千機宴」,以此來尋覓天下的能人異士,誰也不會料到,在「千機宴」下還有個蠢蠢欲動的「千機堂」。
「千機堂」暴露是由於,他們居然試圖在「千機宴」上刺S聖上,現在想想,是過於心急,還是故意為之。
前朝太尉,千機堂。林秋月,方傅,太子,這之間有什麼關系。
不對,一定漏掉了什麼。
青荷打斷我的思路:「小姐,後日就是大小姐回門之日,我們要不要備些禮啊,聽說太子妃這次也會跟著大小姐來。」
對了!太子妃!
東宮或許和太子無關,但一定與太子妃有關。
前世林秋月在閩南賑災受了重傷,被太子接回東宮休養,太子妃因為和林秋月爭執,被太子罰了禁足,最後自缢而S。
太子妃性情溫和,為何會和林秋月起爭執,又為何自缢?
或許太子妃根本就不是自缢的!
太子妃,危!
「青荷,備轎!去東宮!」
「小姐,大小姐未回門,我們去東宮恐是不妥?」
「讓你備轎就備!」
11
薄暮冥冥,綿綿細雨轉眼為傾盆大雨。
轎夫冒著雨抬著轎,青荷凍得打哆嗦:「小姐,我們現在去東宮作甚?」
我不語,望著窗外。
一個乞丐被急匆匆的行人撞倒在地,那乞丐蹲在水窪中,撿起水窪裡的饅頭。
一個小女孩從巷子裡跑出來,乞丐舉著饅頭比畫著手語,面上神情無不沮喪。
小女孩搖頭說沒關系,牽著乞丐起來,兩人一前一後地離開。
剛才急匆匆的行人,又重返原地,彼時他手裡多了把油紙傘,殷勤地對著一個官員噓寒問暖。
我收回視線,世道就是這樣,權者為上,越是渺小,越是人微言輕。
前世,就是在這樣的一天。
青荷帶著我逃出東宮。
或許不算是逃,是我被趕出了東宮。
那時,我知太子心悅林秋月,雖然我不是什麼善人,但我也知道強扭的瓜不甜,所以我從未想太子能分點情給我。
太子總是找理由罰我,從我出席時穿得不合時宜的服飾,到我吃飯時龇牙咧嘴,哪怕我事事做得盡善盡美,太子都有理由,太子隻不過是單純看我不順眼,不想讓我好過。
是太子妃在太子次次責罰中,為我說話,讓我脫身。
太子妃是愛太子的,愛一個人的眼神不會假。
可惜太子不愛她,我和太子妃在東宮,反而有種惺惺相惜的相依為命感。
太子心情不好時,就愛酗酒,某日他醉酒後,把我當成了林秋月。
未曾想到,就因那次,我懷孕了。
替我診斷出孕脈的是林秋月,太子不記得他酒醉後對我做了那事,或是他記得,但在林秋月面前,他為她守身如玉,所以把罪責全都推在我身上,說我與太監有染。
太監,太監啊。
一個閹人怎麼能夠讓女子懷孕。
他甚至找到了一個未被閹的太監,空口白話地說我私通。
整個東宮唯一相信我的隻有青荷。
太子寫下休書後,青荷和我被趕出東宮。
那天也是這麼一個大雨天。
受了棍罰的我,知道保不住孩子了。
雖然這孩子不受他父親喜愛,但也是條生命。
青荷扶著我:「小姐,再堅持會兒,馬上就到將軍府了!」
我咬著牙,拖著病痛的身子,走了十裡路。
到將軍府後,青荷敲門卻無人應,我嘴唇發白,青荷道:「小姐,再等等,再等等!」
她在雨中大聲地呼喚,嗓子喊啞了,管家才訕訕來開門。
管家上下打量我和青荷,嘆了口氣對青荷道:「你可以進,但二小姐不可進。」
「為何?」青荷質問,「小姐現在身懷孩子,要是再不進府,會被凍S在外面的!」
「老夫人已經知道了二小姐私通,將軍府一世清白都被二小姐毀了,老夫人讓二小姐跪在府外好好想想,想清楚了,想明白了,才能進府。」
青荷咬牙:「二小姐沒有和人私通!」
我堪堪抓住青荷的袖腕,對著管家道:「能否替我找個大夫?我如何沒關系,請幫我保住這個孩子。」
「二小姐不是我不幫你,是老夫人有話,老夫人說,這種野種不要也罷。」
管家說著關上大門,朱紅色大門發出沉重聲響,燈籠高懸,卻未有一盞燈是為我亮起。
我低垂眼眸,心中無不悲涼。
「二小姐,我還有一點餘錢,我們去找大夫吧。」青荷道。
「你回府吧。」
「不!不管發生什麼我都要陪著你!」
我面朝朱紅色大門跪下,雨水不斷,將軍府三個字成為我內心的一根刺。
青荷眼含淚水,跑去找大夫,大夫趕到時,我已經暈倒在將軍府門前。
12
馬車到了東宮。
東宮戒備森嚴,常人不可進,除非有通關文牒。
青荷和侍衛說將軍府二小姐有要緊事,侍衛充耳不聞,反復重復通關文牒幾個字,急得青荷直跺腳。
我從馬車上下來,從袖中拿出金錠塞給侍衛:「家姐剛嫁於東宮,在東宮休憩不好,我年幼習得助眠術,想幫家姐助眠。」
侍衛見金錠,頓時眉開眼笑,他在手中掂量了下:「快去快回,不準節外生枝。」
馬車一進東宮,青荷詫異道:「小姐,你何時習得助眠術。」
我敲了敲她腦袋:「你知道什麼叫作欺騙嗎?」
青荷捂住腦袋,氣呼呼地道:「沒有想到東宮和長安城一樣,都是一群見錢眼開的守財奴。」
我讓轎夫在鸞朝殿停了,馬車在東宮實在太過扎眼。
青荷一路上嘰嘰喳喳不停:「小姐,這路彎彎繞繞的,你真的能夠找到大小姐在哪嗎?」
我當然不是來找林秋月的。
太子妃身為東宮除太子外最位高權重的人,沒有與太子同住一寢宮,而是住於東宮最偏僻的雅沁殿。
雅沁殿冷清得不像是住人的。
前世,我第一次給太子妃敬茶時,隨著宮女走了很久才到雅沁殿。
我訝於此地的偏僻,問宮女:「這真是太子妃的寢宮嗎?」
宮女不動聲色:「太子妃喜清靜,無事切勿打擾。」
越往裡走,人煙越稀少。
黑夜下,青荷抓住我的裙擺:「小姐,這裡,有些恐怖。」
一陣風吹過,紙灰撲面。
青荷驚聲尖叫:「啊!小姐,有人在燒紙錢!我就說這地方邪乎!!」
我快步走到轉角。
太子妃一襲白衣,手裡拿著一人扎玩偶,蹲於鐵盆前,鐵盆裡是熊熊燃燒的黃紙。
黃紙飄飄,太子妃見來人神色驚恐,想要躲避。
一宮女從院中跑出來:「太子妃,都告訴你了,不要亂燒紙錢,要是被太子發現,太子可能因為你是個瘋子原諒你,但我們這些宮人肯定難逃一罪啊!」
我來晚了一步。
太子妃,瘋了。
13
那宮女看見我,皺了皺眉頭:「你們是什麼人,這麼晚了,來雅沁殿何事?」
我掩住眼中情緒:「這位姐姐好,我姐姐剛嫁入將軍府,因為小女剛好會一點助眠術,故進東宮幫她助眠,但東宮實在太大了,我實在找不到她的寢宮,最後繞到了這裡。」
「剛嫁入將軍府,你姐姐是林秋月?」
宮女眉頭皺得更緊了,她扶起太子妃,「就是因為你的那位好姐姐,才讓我們太子妃成為這樣子。」
太子妃是真正意義上的大善人,樂善好施,待人和善,東宮很多宮人都是打心底裡尊重太子妃。
太子妃一瘋,雖有落井下石的,但也隻是寥寥幾人。
我皺了皺眉:「她做了什麼?」
那宮女嘲諷道:「你不是她的好妹妹嗎,自己去問她好了。一入東宮就收買人心,真是一個妙手神醫。」
宮女扶著太子妃走後。
青荷打著寒戰問我:「我們真的要去找大小姐嗎?」
我送青荷去了鸞朝殿,讓轎夫送她先回府。
走前她擔心道:「小姐,你和我一起回府吧,這東宮看起來不像是什麼好地方。」
我搖頭,招呼著轎夫啟程。
14
太子住在鸞鳳殿,前世我到鸞鳳殿的次數屈指可數。
太子不喜我,我也不願去觸太子霉頭。
有次,我路過鸞鳳殿,湊巧撞見太子與林秋月在交談,我本來隻是想給林秋月打個招呼,林秋月卻讓我同他們一起用膳。
明明我才是太子的妻,林秋月反而更有主人的派頭。
用膳時,太子表面不顯,待林秋月走後,就給我安了個偷聽的名頭,罰我在院子裡跪了一夜,要不是太子妃趕來,我或是要遭刑罰。
前世的記憶如潮水般,擋也擋不住,我在心裡對自己說,林秋婉,都過去了,這一世你不會再屈居人下了!
「你在這裡做什麼?」
低沉的聲音從前方響起。
我以為被發現了,結果發現太子並未同我說話。
太子坐於月光下,清潭明月,杜鵑開得甚好,石墩上還放著壺清酒。
「我不能來嗎,夫君。」
林秋月從樹後走出,一身戎服,不像是東宮的妃嫔,更像是即將出徵的將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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