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他一點也不像我。
阿爸說我小時候又野又鬧,從來不知道禮貌是什麼。
扎西老爹家的鵝被我薅的光著屁股,為此沒少追著我罵。
阿爸說,他倒要看看我以後當阿媽是什麼樣。
思即此,瞧著他挺直的小身影,我不禁想摸摸他。
“但是媽媽,你不應該逃避問題,你也要因為遲到向我道歉,保姆阿姨做的早餐我不喜歡,我還是更喜歡你做的早餐。”
手指頓在身旁,不像我的孩子也沒必要留戀。
江盛眉頭一皺,示意司機把他帶走。
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媽那邊我會跟她說的,江望野我以後也會好好教育,你可以回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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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在吧臺上,不解的問他:“你聽不懂人話嗎?我要離婚。”
他冷了臉:“離婚?!你在家被人伺候慣了,不知道外面社會狀況,離了婚你寸步難行,那還能過上富太太的生活。還以為自己能回草原呢,醒醒吧!”
說著他又軟了聲:“是我不好,平時把精力都放在工作上,沒注意你在家受了委屈,我保證,這些事以後不會再發生了,你弟弟上學的事我會安排的。你乖一點回家,我還有工作要忙呢。”
聽著這些話,我輕笑一聲,對著他抬手扇了上去。
“江盛!你別忘了最初是誰跟著你一起創業的,那時的苦我能吃,沒了你之後,我更是不用受一點苦!”
回想著過往,這一巴掌猶不解氣,我又送了他一個對稱。
“你敢說你不知道你媽平時怎麼對我嗎?啊!你知道,你隻是不想夾在中間為難,所以你視而不見,任由我在你們家左右為難!這富太太的生活,我過不起也不想過!”
“江盛,你不就是覺得我孤身一人,生了孩子也沒工作,隻能靠著你活嗎。你不就是算準了這一點才對我肆無忌憚。”
巴掌印清晰的印在他臉上,他紅了眼:“我沒有,我不知道你在家……”
我冷靜下來,譏笑道:“你沒有,你真的沒有嗎?”
他啞了聲,撇過臉不再看我。
剛結婚時,也是最兵荒馬亂的時候。
阿爸剛剛去世,我又先兆流產,總是會無端的哭。
他即便工作在忙,晚上都會等我睡著後再處理工作。
生江望野大出血,他滿手是血的在產房裡哭的泣不成聲,跪在地上求我別放棄他。
後來,他回家得越來越晚,身邊跟著應酬的貌美秘書挨著換。
吵架之後不再是溝通,而是逼我服軟。
家庭矛盾永遠都是讓我多體諒他,能忍就忍忍,江母獨自一人帶大他也不容易。
我開始懷疑自己,疑心自己是不是哪裡做的不夠好。
我努力的讓自己沒那麼與世脫節,也想要融入他的世界。
想出去工作卻被江母嘲諷丟人現眼,江盛說他在外面辛苦工作就是為了讓我好好當個賢內助。
所以我硬著頭皮去參加不喜歡的酒宴,看著他與秘書談笑風生。
悄無聲息地向我試壓,逼我服軟。
曾經情投意合的人鬧得這般難堪,真夠跌份兒的。
“江盛,找個時間把程序辦了吧,這樣的日子我受夠了。”
“好!離就離,我們江家不稀罕你這個災星!”
江盛趕忙攔著,作勢要把她送出去。
她一把拍掉江盛的手:
“當初要不是看你S了爸,又懷著江家的骨肉,不然就你還想進江家的門,痴人說夢,離了好!離了好啊!”
“我們江家有的是人爭破頭想嫁進來,天天吃我們的住我們的,寄生蟲一樣還敢挑剔我兒子!”
我將吧臺上的東西一掃而空。
玻璃噼裡啪啦的碎了一地,迸濺的碎渣濺在江母腿上劃出血痕。
“都他媽給我滾出去!我爛命一條,別惹我。”
江母被嚇得護著江盛連連後退:“活該你S了爸,就算沒有小盛給你爸打電話,你爸遲早也要被你作弄S。”
我猛然抬頭,SS地盯著江母。
“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5
好啊,好啊!
江盛跟我說,當年我被困在山裡,是警察局給阿爸打電話,阿爸擔心我一路開夜車,所以才會在路上出車禍去世。
當時我悲傷過度,又太過信任江盛,才會毫不猶豫地信了他的說辭。
原來是他給我阿爸打電話的!
可笑!
若不是今日說漏嘴,我怕是到S都不知道真相!
江盛快步走到我身邊:“我也沒想到會那樣,我隻是怕他擔心。”
我抄起吧臺上的裝飾瓶朝他砸了過去,砸得毫不留力。
眼淚斷了線地流。
他怎麼能,怎麼能恬不知恥地嘲諷我無家可歸!
“你不知道!你沒想到!好一個不知道、沒想到啊!”
江母衝了過來,一巴掌扇在我臉上。
“要不是你非要去徒步遇了險,阿盛至於給你爸打電話?歸根到底是你把你爸害S了,怨我們阿盛幹什麼!”
我偏過頭又哭又笑。
是了,我能怨誰呢?
江盛出於擔心才打了個電話,而我才是罪魁禍首。
我心神俱傷。
喉頭一股腥甜,一口血噴濺而出。
如果,如果從來沒有遇到過江盛該多好!
再次醒來,映入眼簾的是醫院的天花板。
江盛抓著我的手,守在床邊
“你醒了,都是我的錯,我以後一定好好反思自己。”
我不喜不怒抽出手道:“江盛,放過我吧。”
我昏睡的時間越來越久,仿佛睡著了就什麼也沒發生過,夢中阿爸依舊牽著馬駒在草原等著我。
看到了阿爸,他還是那副樣子,皺巴巴紅彤彤的臉上永遠映著爽朗的笑。
“草原的嘎瑪頓珠,自由的風。阿爸的寶貝,你是班達拉姆保佑的孩子,阿爸希望你活的輕松,草原是阿爸的歸宿。”
我哭得不成樣子。
可是,可是我好想你啊,阿爸。
這裡的日子太壓抑了,這裡的人我一個都不喜歡。
“回草原吧,回草原跟阿爸喝杯酒吧!幫阿爸把草原照料好。身回草野,魂歸天靈,阿爸永遠在那裡。”
身體跟著除顫器劇烈起伏著,阿爸的身影越來越淡。
“草原的嘎瑪頓珠,自由的風,草原很大,世界很美,替阿爸去看看。”
睜開眼那一刻,眼淚無聲劃過。
6
出院後,我約了心理咨詢師。
中度抑鬱的結果我並不意外,隻是配合著看病吃藥。
曾經工作繁忙的江盛,現在倒是有大把的時間在咨詢師門口等著我。
無心收拾,胡子茬啦的蹲在那裡等著我
“頓珠,我不會同意離婚的,你也離不了。我可以給你時間去散心,但你記住,你的家在這裡!”
我嗤笑:“別在這裡惡心我。”
我回了草原,下飛機迎面的風呼嘯而來。
吹得臉生疼,我的靈魂卻無必輕盈。
仿佛割裂許久的靈魂在此刻合二為一,成了完整的人。
阿爸把房子修的堅固又漂亮,我花了好幾天的時間才把房子打掃幹淨,染上人煙。
“洛桑老爹家的女兒,我阿爸喊你去吃飯。”
門外是獨屬於草原的馬蹄聲和響亮的吆喝聲。
即便現代科技再發達,這裡依舊淳樸善良。
回來那晚也是扎西老爹喊我吃飯。
飯桌上擺著鮮嫩的羊肉、熱乎的奶茶,還有我從小心心念念的鵝。
扎西老爹沉默的抽著旱煙:“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外面過不下去就回家。”
嬸子不停的往我冒尖的碗裡夾著菜,時不時抹著眼淚說我沒以前活潑,外面害人不淺。
蹭吃蹭喝這幾天,扎西老爹幫我買了一批母羊和小羊羔。
德吉手把手的教著我怎麼喂養,怎麼接生。
在這裡,我漸漸找到一點又野又刁的感覺。
“頓珠!你的羊羔跑了,快去抓!”
扎西老爹一家跟著我遍地的抓羊,德吉抱著最後一隻小羊羔送到我面前時。
我笑的直不起腰:“德吉,你把羊當孩子抱呢,怎麼跟小孩子一樣。”
他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你的羊羔是最好的,阿媽讓我像祖宗一樣侍奉它們。”
我正樂的時候,江盛帶著江望野悄無聲息的出現在身後。
他瘦了很多,也滄桑了許多,眼底是長久休息不好的紅血絲。
跪在地上啞聲求我回去,說他知道錯了,他不能沒有我。
江盛的日子並不好過。
江氏作為上市公司,向來事有能力者居之。
不然江盛當初也不會選擇先創業再繼承家業,創業公司就是他交給江氏的投名狀。
可江家不止江盛一個兒子,他的叔伯兄弟們對江氏總裁的位置也是虎視眈眈。
上流圈子沒有秘密,表面上和氣生財,背地裡江家的名聲壞透了。
把前妻折磨成抑鬱症後,放下公司不管不顧的求人原諒。
他們瞧不起江盛,嫌他心裡髒。
沒了我,他跟江望野三餐從來沒合過心意。
江家沒了我,卻處處都是我的影子。
房間裡養的綠植,書房裡我買的書,廚房裡我買的餐具,沙發上我買的抱枕。
從前回憶裡美好的一幕幕,如今像鈍刀子一樣傷人。
江望野也不似從前聽話,總哭著鬧著要找媽媽。
江母的嘮叨讓他心煩意亂,公司的決策頻頻出錯。
江家是持股最多,但江氏並不是非江盛不可。
7
江盛跪在地上,啞著嗓子衝我道歉。
“對不起,是我的錯。我不該忽視你,也不該總想著操縱你。我總想要一盞夜裡亮著的燈,妻子親手做的飯菜,乖巧可愛的兒子,不論何時回家總有人在等我的溫馨。想要父母平安順心,妻子溫柔體貼。卻忘了你的感受。”
“我已經知道錯了,你原諒我好不好。我已經把秘書部的人全換成男的,保證以後再也不會忙於工作疏忽你的感受,也絕不會讓我媽在幹涉我們生活,你原諒我好不好。”
我譏嘲地想。
你看,男的不是什麼都不知道,他們隻是不想知道而已。
不知道便可以心安理得地享受著一切,他們要我的血肉,卻又漠視我的靈魂。
江望野也皺著一張小臉:
“對不起媽媽,我不該那樣說的。”
“保姆阿姨的飯一點都不好吃,沒有人陪我寫作業做手工,也沒有人接我上下學。媽媽,沒了你,我和爸爸都過的不好,我們倆知道錯了,咱們回家好不好。”
我瞧著如出一轍的父子,開口道:“不好,沒了你們,我過得很好。”
沒了晨昏定省般的三餐,沒了受人眼色的婆婆,沒了伸手要錢的羞辱。
在這裡,有我馴服的馬駒,有我養大的羊羔,有我熱愛的烈風,也有阿爸的心血。
我過得很好。
靈魂踏上實地,血肉瘋狂滋長。
江盛每天帶著早餐在門口蹲著我。
我隻覺得搞笑,還以為是年少無知時候,廉價的道歉就能挽回一切。
嬸子每次路過都得呸呸兩聲,扎西老爹的馬經常在他跪的地方拉糞。
我照常晝出晚歸,草原很大,人卻並不算富裕。
回來那天我就遞了項目本,得到用地審批。
通過銀行貸款和鄉親入資,籌夠了資金。
我想建一個現代化羊場,把本地的產品外銷全國,帶著阿爸的草野走向更遠的地方。
我查過本地政府政策,按理說是政府大力支持。
可建廠過程中屢屢不順,先是建築公司臨時違約,羊場那邊也不把小羊羔賣給我。
嬸子跟著我東奔西跑,嘴角起了燎泡。
江盛守了半個月後終於要離開了。
他看著我,眼底是化不開的執念:“有困難及時告訴我,沒準兒我有辦法呢。”
我猛地回頭看著他,是他在背後搞鬼。
“你不願意回家,我能怎麼辦呢?草原不適合你,你養尊處優慣了,根本不知道商場的險惡。我知道錯了,那些事兒以後再也不會發生了,跟我回家好不好?我不能沒有你,望野也需要媽媽。”
“頓珠,沒有人會跟錢過不去。隻要你願意跟我回家,我現在就投資這裡,幫你完成阿爸的心願。沒有錢你寸步難行,回到我身邊吧,我會給你想要的一切。”
我一腳踹翻他的行李箱。
“江盛,你真沒品。”
他漾開了笑,笑的從容又勢在必得,眼底是掩不住的狠厲。
“你這輩子隻能在我身邊,隻要你回去,工廠立刻開工,江氏會接手一切。頓珠,時間拖久了,對這裡不好。”
我恨得眼眶發紅。
江盛是個好獵手。
他等我項目審批下來,卡著規劃時間動手,不能如期交付,違約金足夠把我賠得精光。
這裡面是牧民贊了一輩子的辛苦錢啊!
迎面的風吹得我眼眶酸澀。
“頓珠,你不是草原的風,你是玫瑰,精心灌養的玫瑰,離了合適的環境就要枯萎,跟我回去吧,我會改的,我們會像以前一樣生活的幸福。”
我好像真的很差勁,什麼也做不好。
一雙粗糙的大手握住我的手腕,矮矮的身形擋在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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