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生是你第1章

在傅景川公司破產負債累累的那一年，我毫不留情地甩了他，任憑他在雨中跪了一夜也沒有回頭。

 

幾年後，他東山再起，成為了酒桌上高攀不起的資助商。

 

我已經做好了被他刁難的準備。

 

而他把我拽到角落強吻，聲音帶著懇求：「妍妍，說愛我。」

 

我被挑撥得眼尾泛紅，卻搖頭說不。

 

「可是我愛你，很愛很愛。」

 

1

 

為了工作室拉投資，我挽著一個剛認識不久的富少參加去社交晚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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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香鬢影，觥籌交錯，竟一眼就看見了他。

 

傅景川，幾年前被我拋棄的窮小子，也是如今炙手可熱的商業新貴。

 

事先打探到他拒絕了這場宴會的邀請才敢前來，現在他的出現確實出乎意料。

 

我大腦一片空白，轉身想逃。可想起其他員工的努力，還是硬生生忍住了。

 

他也注意到了我。隔著來來往往的人群，我們的視線碰撞又迅速移開，然後沒事人一樣繼續和身邊人談笑風生。

 

酒過三巡，氣氛正濃，我站起身向各位少爺敬了杯酒，從容不迫地講述新開發的項目。

 

傅景川搖著酒杯，視線一直鎖定在我臉上。我緊張得手心冒出薄汗，面上卻波瀾不驚。

 

講完後，他們客套的誇贊了幾句並開始下一個話題。

 

我的心漸漸下沉，但這也在意料之中。畢竟我研發的是少女養成遊戲，他們不感興趣也正常。

 

帶我來的周砚湊到耳我耳邊輕輕問：「傅景川的眼睛快長你身上了，你們之間認識？」

 

「他感情經歷簡單，隻有個早些年不識好歹的前女友，如果他對你感興趣，我覺得你可以試試。」

 

我勉強扯出一抹微笑，搪塞了幾句，便借口上洗手間匆匆離場。

 

總不能告訴他，我就是那個不識好歹的前女友吧。

 

剛從洗手間出來，一股強大的力量鉗制住我的手腕，整個人被壓在牆上。

 

「沈妍，好久不見。」

 

「刪甩了我之後你混的也不怎麼樣啊，還要在這裡陪酒陪笑臉。」

 

2

 

我看著傅景川，眼眶忽然紅了，卑微的懇求：「那你能看在往日的情分上，贊助我嗎？」

 

「年輕女性是消費的主市場，這款遊戲我保證不會賠本的……」

 

我還沒把投資的利益講完，他就扣住我的後腦勺，齒舌侵入我的唇腔。

 

他發了狠報復我，我的嘴唇被咬破，血腥味隱隱蔓延。

 

「沈妍，你愛過我嗎？」

 

沒等我回答，他便苦笑一聲，自嘲道：「不用回答，我已經知道了。」

 

他放開我後退幾步，眼底已恢復清明。

 

「今晚在座的都是商人，隻看重足夠的利益。你們這款遊戲的受眾人群太少，對我們不具有吸引力。不過你剛剛既然和我講情分，我就給你一個機會。」

 

「你是學設計的，就幫我和我未婚妻設計三個月後的婚禮現場布置吧，隻要我滿意，你們的投資不是問題。」

 

我胸口泛起一陣酸澀。他曾經對我信誓旦旦的說，要麼一輩子不結婚，要麼隻和我結。現在卻娶了別人。

 

但是我沒有資格抱怨，當初是我主動甩他的，沒有什麼狗血的原因，隻是因為他沒錢。所以這都是我活該。

 

收起思緒，我平靜地說好。

 

而他的臉色卻更難看了，一拳砸在牆壁上，掀起一陣凌厲的掌風，然後沉默的走了。

 

我松了一口氣，整理好衣服，也趕緊離開。

 

3

 

剛坐到位置上，周砚一副吃瓜的表情：「你的嘴怎麼了？」

 

「被狗咬了。」

 

他笑起來:「你們一前一後出去，沒關系我可不信。難不成……你就是那個前女友？」

 

我無奈點點頭。

 

他瞪大了眼睛。

 

晚宴結束後，傅景川站在酒店門口等我。

 

「加個聯系方式。」

 

「啊？」我有些不知所措。

 

他似乎沒了耐心：「方便以後商量婚禮設計的事。你不會真以為我對你餘情未了吧？」

 

「放心，同一個陷阱，我不會掉第二次。」

 

我有些羞愧，趕緊掃了掃面前的二維碼。

 

這時，一道甜美的女聲傳來：「景川！」

 

他的未婚妻跑過來挽住他的胳膊：「我想你了。」

 

他眼裡盡是溫柔，寵溺地摸摸女人的頭發：「小雪，咱們回家。」

 

兩個人膩膩歪歪地走了。

 

隻留下我望著他們離開的方向失神。

 

不知過了多久，周砚出現在我身後，拍拍我的肩膀：「發什麼呆呢？這麼晚了，我開車送你回家吧。」

 

我微笑著答應了。

 

車上，周砚一邊開車一邊八卦：「你和傅景川分開，隻是因為他沒錢嗎？」

 

我誠實地說是。

 

他不贊同的看向我：「可是再多的金錢也換不來真正的愛情呀。」

 

我苦笑，不再說話。

 

也是，他這種從小沒有為金錢發過愁的人，怎麼會懂我的感受呢？

 

4

 

我的家庭和霸道總裁文中貧窮小白花女主差不多，好賭的爸，生病的媽，上學的弟弟。

 

雖然上大學後擺脫了原生家庭，但有些東西是怎麼也忘不了的。

 

忘不了拼夕夕九塊九的一雙運動鞋穿三年，開膠就用膠水沾，鞋底徹底斷裂才舍得扔。

 

忘不了是如何低聲下氣的問父親要十塊錢交班費，卻換來他的打罵。

 

忘不了放學後回家還要做家務，伺候媽媽和弟弟，等，深夜全家睡著才能偷偷寫作業，被父親發現，他就會說開燈費電。

 

忘不了班主任為我募集捐款，我站在講臺上攥住洗得發白的衣角，向每一個同學鞠躬，他們憐憫的眼神。

 

沒有別的選擇，我隻能發瘋的學習，仇人一樣的對待自己。

 

拿到心儀大學錄取通知書的那天，我換了手機號，離開了這個承載著我所有不堪的城市。

 

直到現在，我和他們都沒有任何聯系。

 

新生報道那天，我獨自拖著沉重的行李到校。

 

傅景川幫了我一把。

 

後來才打聽到，他是學校有名的富二代。

 

於是我開始刻意接近他，精心謀劃各種偶遇，終於，他愛上了我。

 

雖然目的不純，但我也算是合格的女友，沒有做對不起他的事，我要為我們會一直談下去。

 

直到他家破產那一天。

 

大雨磅礴，我走的決絕。

 

愛他嗎？愛的，戀愛這三年，多多少少也生成了些感情。

 

可是更愛我自己。

 

不後悔和他分手，沒錢的痛苦體會一次就夠了，隻能說沒想到他會東山再起。

 

我自嘲地笑笑。

 

沈妍，你可真是個自私又薄情的女人。

 

5

 

第二天，傅景川讓我去公司商量婚禮現場的事宜。

 

我去的有些早，周雪還沒來。

 

我例行公事地問：「傅先生，您對婚禮有什麼要求？」

 

他似笑非笑：「我喜歡什麼樣的婚禮，沈老師不清楚嗎？」

 

非常清楚。

 

他曾無數次的向我描述過夢想中與我的婚禮。

 

明媚的陽光，溫暖的沙灘，貝殼和珊瑚做成的拱門，海星海草鋪成的心形地毯。

 

是那麼浪漫又美好。

 

我笑的有些僵硬：「傅先生，請認真配合我的工作。」

 

這時，周雪推門而入。

 

「抱歉，我來遲了。」

 

我松了一口氣，整理好情緒開口問她：「周小姐有什麼想法嗎？」

 

她微微一笑：「我對這方面不懂，就按照沈老師的意思設計吧，相信您的眼光。」

 

我有些不敢相信，婚禮可是女生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天，她竟然這麼隨便？不會是知道了我和傅景川的關系，想以後挑我的刺為難我吧。

 

出於謹慎，我再次出言提醒。

 

她還是不在意的樣子。

 

我在心中默默嘆了一口氣，告辭離開。

 

6

 

我將自己泡在書房裡整整一周，才將設計草圖畫出來。

 

用手機拍給傅景川，他表示很滿意，並約我今晚十點到天上人間談生意。

 

時間地點都很怪，我預感沒好事，但還是得硬著頭皮去。

 

七八個員工打拼大半年，遊戲已經基本成熟，就差一筆資金就能上市，這個節骨眼上一定不能掉鏈子。

 

晚上，我到達天上人間，等了好長時間，也沒有見傅景川的身影。

 

眼看已經超時，我給他打電話發微信，都沒有回應。

 

他是故意的。故意讓我難堪，讓我心急。或者說他從開始都不打算投資，所做的一切隻是為了羞辱我。

 

眼睛有些酸澀，我卻沒有走。

 

我在賭一個萬一，晚宴重逢他是那樣失態，說明他還在意我。

 

隨著時間的流逝，我的心也越來越冷。

 

牆壁掛鍾的指針走過十二點，我站起身準備離開。

 

忽然，幾個髒兮兮的酒鬼向我走來：「小妞，一個人嗎？陪哥幾個玩玩啊。」

 

我搖頭拒絕。

 

他們卻直接伸手拽我，我奮力掙扎，卻抵抗不過幾個成年男性的力氣，他們將我往外拖。

 

7

 

「放開她。」一道極冷的聲音傳來。

 

幾個男人停止了動作，看到傅景川晚上價值不菲的手表，罵罵咧咧地都離開了。

 

被人騷擾的極度驚恐和劫後餘生的驚喜摻雜在一起，我忍不住低頭哭起來。

 

「傅景川，你放我鴿子，你混蛋……」

 

在剛剛的糾纏中，我的衣服被扯爛了。從他的視角，恰好能看到雪白高挺的雙壑。

 

他眸光漸深。

 

我哭的正起勁，卻忽然被親吻。

 

不同於上一次的兇狠，更多的是小心翼翼的試探。他的舌尖輕輕舔過我的唇，酥麻到了心裡。

 

我還保留著一絲理智：「你有女朋友的。」

 

他低低地笑：「誰讓你，太迷人。」

 

他的氣息再次撲湧流動，我撞上他的眼眸，好像整個人被拋下懸崖，又難受又爽，心澀旋顫。

 

好喜歡。

 

但不能。

 

緊張，害怕，刺激，羞恥感，道德感，禁忌感一同撞擊心髒，我覺得自己快要瘋掉。

 

隻能語無倫次的求饒：「傅景川，放過我……」

 

「你不是喜歡錢嗎？給你錢。」

 

他的聲音帶著蠱惑。

 

我哭著搖頭。

 

倒不是矯情，是真做不到知三當三。

 

「你的工作室我會投資。」

 

「當初你真的沒有愛過我嗎？」

 

第一句工作，第二句生活。反差極大，我的大腦一時間沒有轉過來。

 

回過神後，我咬著牙說沒有。

 

他笑了：「那你臉紅什麼呀？」

 

這世間的真話本就不多，一個女子的臉紅，勝過一大段對白。

 

車內狹小的空間中，燈光昏暗，荷爾蒙隱隱彌漫，人的情欲被無限放大。

 

他再次吻上來，我想要拒絕，卻被撩撥得渾身發軟。

 

說是推他，倒更像是欲拒還迎。

 

可我是真的不想。

 

「求你……不要……」

 

8

 

我和傅晏川還是睡了。

 

我安慰自己，沒關系，我一直在拒絕的，是他控制不住下半身。

 

可即便如此，排山倒海的羞愧感還是快要把我淹沒，歡愉過後就是無盡的痛苦。

 

他想要抱我，我打開他的胳膊，冷聲道：「我們這樣，周雪算什麼？」

 

他笑得輕佻：「算一個優秀的演員。」

 

「妍妍，我怎麼舍得讓你當小三呢。」

 

我愣了一下，隨即便明白他的意思。

 

然後氣惱的瞪著他：「混蛋！你是故意想讓我吃醋嗎？」

 

他連連承認錯誤：「確實是想看你後悔。可你總是那樣平靜，到頭來反而是我被氣到了。」

 

「那你讓我在酒吧等你等到12點！」

 

「我想讓你也嘗嘗被放鴿子的滋味。老婆我錯了~」

 

他承認，當初是抱著報復心理發的那條消息。

 

為此專門定了二樓的包間，觀察沈妍的一舉一動。

 

看到她落寞離開的身影，並沒有感覺絲毫痛快。

 

直到她遇到危險，自己毫不猶豫的衝上去，才徹底明白，原來仍然深愛她。

 

傅景川眼中的愛意熾熱又濃重，壓的我喘不過氣來。

 

我根本沒有那麼愛他，如果不是現在他有錢了，我是不會搭理的。

 

從小的經歷早已讓我失去愛人的能力，我做的每一個選擇，無關感情，隻有利益。

 

包括剛剛半推半就和他發生關系。

 

我認真的告訴他：「可是我隻愛你的臉，你的肉體，你的金錢。」

 

他笑了：「那就請，盡情享用。」

 

9

 

傅景川給的金錢很充裕，遊戲成功上市，得到很好的反響，短時間就小賺了一筆。

 

我和他重新在一起了。

 

他說，讓我設計的那場婚禮，也原本就是為我準備的。

 

我以為我們會一直走下去。

 

直到那一天，我提前下班想給他一個驚喜，卻無意間聽到他和別人的通話。

 

「一定要打掉！」

 

打掉？打掉什麼？難道他真的有別人了？

 

我渾身的血液越來越冷，腳像扎了根，動彈不得。

 

「我現在剛和妍妍復合，哪有時間管？這一胎先打掉，以後有時間再懷。」

 

我沒有吵鬧，安靜的出去了，傅景川從始至終都沒有注意到。

 

我去了一家小小的咖啡館，透過橘黃燈光點點，失神地看窗外的密密小雨。

 

不該對他抱有太大希望的。

 

也是，連我的親生父母都那樣厭惡我，他又怎麼會無緣無故的愛？

 

可還是忍不住想哭。

 

他已經有別的女人了，為什麼還要招惹我嗎？還是因為報復嗎？

 

他恨我，但是先假裝愛我，讓我也嘗嘗被辜負真心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