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還挺生氣的,但秦滿剛剛幹脆利落那幾拳下去,他早痛快了。
甚至還有些高興。
紀燃把頭上的西裝外套取下來:“你是不是偷偷在外套上噴香水了,燻死我了。”
“沒有。”硬邦邦的回答。
“……”
那些傻逼記者都不在這了,這人還要氣多久啊?
紀燃想了想,晃晃他的手:“喂,你之前不是天天在我耳邊念叨,讓我別意氣用事嗎?你打了人就算了,還把他們攝像機都砸了,這算什麼?”
一路走到車上,紀燃都沒得到回答。
見那幫人灰溜溜的被管理員趕出來,紀燃趕緊扣上安全帶,生怕秦滿忍不住,下車把別人錄音筆都給掰了。
他可不想讓秦滿為他進局子。
秦滿發動車子,卻沒急著走。吹了一會空調風後,車內的沉默被打破。
“是我錯了。”秦滿突然道。
紀燃一愣:“什麼?”
秦滿轉過頭,眼底的戾氣還沒退去。他道:“我說,是我錯了。”
“很多事情沒必要跟他們和平解決。以後誰惹你不高興,你也別讓他痛快,回擊就行,別擔心後果——總之就是不準吃虧,知不知道?”
紀燃看著他,一時間竟然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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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久,他才道:“……你覺得我是那種會吃虧的人嗎?剛剛你不來,我也能把他們打趴下。”
那幫人看到紀燃的車,嚇得步伐都快了一些,車子剛發動,就踩著油門溜了。
秦滿收回視線,轉動方向盤,心底的怒意一點沒消。
他自上車之後,就一直在後悔。
後悔沒陪著紀燃進去。
後悔那幾拳沒發揮好。
第53章
回到家, 紀燃剛想說什麼,就見秦滿先他一步進了臥室:“我去洗澡。”
紀燃躺到沙發上,隨手撥出一個電話。
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電話那頭, 程鵬語氣有些意外:“怎麼了?出事了?”
紀燃道:“你能不能惦記著我點好。”
程鵬問:“那是怎麼了。”
行吧, 確實還真不是什麼好事。
紀燃問:“我記得你在局子裡有點關系吧?”
“你犯事了?”電話那邊傳來電腦的關機聲,“你在哪,我現在去找你。”
“別,是出了點事, 不過不是我。”
紀燃猶豫了下, 還是把剛剛的事情都說了一遍, “就打了倆人,下手也不重, 後面我攔住了……這事應該還不至於進局子吧?”
程鵬松了口氣,又覺得好笑, 心道你上學那會跟別人打架進醫院時怎麼不擔心這個。
紀燃像是有心靈感應似的:“紀家好面子, 不會讓我進局子。但秦滿不一樣,他家剛破產, 爸媽又都在國外, 那塊地的錢也沒到手, 我怕他會出什麼事。”
“放心吧, 如果真的隻是你說的情況, 不會被關進去的, 基本都是罰款, 最嚴重也就關他個15天。”
“不行。”紀燃皺眉,特別嚴肅,“賠錢可以,關他不行。”
程鵬逗他:“裡面現在待遇挺好,15天不痛不痒的,用不著這麼緊張吧。”
“我緊張個屁。”紀燃頓了頓,“我是擔心他在裡面被人剃光頭,變成醜八怪。”
了解情況後,程鵬語氣放松了很多:“放心,就秦滿那張臉,你就是在他頭上再點幾顆黑痣當和尚去,都醜不了。”
紀燃聽出來他的調侃,嘖了聲:“你到底能不能幫我,不行我還得找別人。”
“能。你別擔心,那群人辦的也不是人事,警察叔叔聰明著呢,那些記者就算真想關秦滿15天都沒轍。”程鵬道,“放心吧,我讓人留意著。看你急的,我還以為是什麼大事,都準備給你找艘船跑路了。”
“滾蛋。”紀燃笑罵,“你那拍賣會怎麼樣了?能不能行啊?”
“都準備好了,這不是還有闲情逸致跟你們去趟溫泉嗎?那塊地我盯了幾個月了,等拿下來,帶你們去國外玩幾天,你把年假準備著。”
“行。”紀燃道,“我還想讓你幫我件事。”
程鵬了然地問:“關於那幾個記者?”
兩人相熟多年,廢話也不用多說,紀燃道:“你有這方面的關系嗎?”
“關系是小事,有錢就行。”程鵬問,“現在也很少有幾個記者膽子這麼大了,怎麼說,要我幫你查是誰搞的鬼?”
“不用查,這個我知道。”紀燃翻身,換了個姿勢,“這些記者說自己是娛樂周報的,你幫我查查真假。如果是真的……”
他把剛剛在車上想好的計劃說出來,“就那幾人這臭性子,肯定得罪了不少人。你去幫我找幾個被黑得最慘的出來,就說起訴費我來出,隻要他們肯出面就行。我要告到這家破雜志倒閉。”
掛了電話,紀燃一顆心穩穩當當落了回去。
其實他以前跟別人打架時,是真沒惦記著出了事讓紀家幫他。
也許紀家覺得他在裡面呆著更好也說不定。
但那是他自己的人生,他想怎麼過就怎麼過,進去也好,躲過也罷,他孤身一人,沒什麼好怕的。
秦滿卻不同,從小到大都這麼完美的人,不能因為這點破事髒了他的履歷。
事情塵埃落定,他松了口氣,打開手機正想定份外賣,想了想,又把軟件關了。
他一個鯉魚打挺坐起身,轉身進了廚房。
冰箱裡空蕩蕩的,他會沒有安全感,所以今早晨跑回來時買了點食材。
他下了兩碗面,湯底豐盛,味道鮮美。
轉頭一看,臥室裡的人還沒出來。
該不會是睡著了吧?
紀燃貓著腳步,剛走進臥室,就聞到一股淡淡的煙味。
臥室沒開燈,陽臺的窗戶開著,偶爾吹進一陣夜風,在窗簾上掀起一陣海浪。
男人就坐在陽臺外的椅子上,姿勢難得潦草,一雙長腿隨意張著,手裡還夾著一根細長的煙。
紀燃看了幾秒才回過神來,抬手打開臥室的燈。
“你又偷煙?”他走到秦滿面前,問,“不是讓我少抽點煙麼,怎麼轉眼自己就抽上了?”
秦滿抬頭望了他一眼,笑道:“被發現了。”
紀燃:“坐這幹什麼,裝憂鬱?我家對面住的是位老奶奶,你別浪費心思了。”
秦滿把煙擰滅。
洗完澡後,他的心情已經平靜了不少,隻是紀燃被記者重重圍住時的表情還縈繞在他腦裡,一直揮不去。
當時,那張臉上是憤怒、暴戾、失控。
還有委屈和無助。
盡管後面這兩點情緒很薄弱,卻還是被他捕捉到了。
實際上,他已經不是第一次見到紀燃這幅表情。
最初見到紀燃時,對方並沒給他留下什麼印象。隻記得男孩的校服很寬大,頭發也松松散散垮在額間,一眼過去,就像個發育不良的小屁孩。
他當時還不明白,紀惟明明說他那弟弟不要臉的貼著他們家,天天吃好的住好的,怎麼還能瘦成這樣。
沒想到不久後,也不知道自己哪招惹了他,導致這小屁孩天天找他的茬,幹的都是些無關痛痒的壞勾當。
要報復吧,犯不上,但要他就這麼忍氣吞聲也不可能,所以他每次都會警告般地回擊一二,日子久了,他竟然也習慣了。
直到有一天,他難得在學校打球到黃昏,在回教室的路上,他看到了紀燃。
對方被幾個男生圍在角落,一看就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紀燃在校內打架的事,他也有所耳聞,隻不過聽說的版本都是紀燃欺負別人。
按理說,一直找自己茬的人要挨打了,他應該是高興的。可他看著牆邊上一臉無所謂的人,隻覺得心底不舒服。
他正猶豫著要不要插手,裡面就已經打起來了。
其中一個男生動手推了推紀燃,剛要說什麼,紀燃就先罵了句髒話,然後用腦袋重重地撞擊對方的額頭。
那一刻,秦滿覺得自己就像是被什麼東西定住了,明明想上前阻攔,卻始終邁不出一步。
紀燃打起架來很有技巧,知道打哪裡最疼,他渾身都是勁,用自己的身體做武器,完全一幅不要命的架勢。不像其他那幾個,處處都小心謹慎,生怕傷著自己。
所以那場架,紀燃贏得特別輕松。
小屁孩一臉的無謂,憤怒又委屈,把面前的人一個個打趴下。
紀燃從教室走出來的那一剎,秦滿才恍然回神,也不知怎麼的,他下意識往旁邊一躲,避開了對方的視線範圍。
他沒有過多猶豫,待人消失在走廊盡頭後便快速跟上。
紀燃走到學校右側那棟剛建成還沒開放的教學樓裡,一路到了頂樓後,終於停下了腳步。
他四處環顧,確定沒人,才找了個角落坐了下來。
然後雙手抱著腿,臉頰整個埋到了膝蓋後面。
應該是傷口的疼痛蔓延開了,受不了。
那段時間秦滿腿上剛好因為打球受了點傷,口袋裡放著藥膏。
就當是做慈善吧,秦滿想著。
他從口袋裡拿出那支藥膏,步伐不自覺放輕,剛往前走了兩步就停了下來。
他聽見一道哭聲。
被它的主人盡力壓抑著,但因為四周空曠,秦滿正好能夠聽得清。
聲音斷斷續續,許久都沒停下來。那些不明顯的情緒在此刻被無限放大。
等秦滿回過神來,手上的藥膏已經被他攥得變了形。兩人一個哭著,一個看著,就這麼靜靜地待了許久。
在紀燃抬頭的那一瞬間,他再次躲了起來。
他在拐角處,看到紀燃哭得滿面水光,鼻子都是紅彤彤的,跟平時的乖戾形成強烈的對比。
這個場景,後來在他夢裡出現過無數回。
一雙骨節分明的手掌在他面前晃了晃。紀燃皺眉:“你在發什麼呆?”
秦滿回神,下意識抓住面前的手。
紀燃一愣,立刻把手抽回去:“你……是牽上癮了還是怎麼的?”
秦滿收回那些情緒,輕笑一聲:“剛剛在想些事情,怎麼了?”
“沒怎麼。”紀燃錯開目光,“我面條煮多了……你吃不吃?”
半小時後,兩人吃飽喝足,連湯底都沒剩下。
紀燃洗完澡後就鑽進了被窩。
秦滿剛躺到床上,就聞到了他身上淡淡的沐浴露香。
說來也奇怪,明明他們用的是同一款沐浴露,但他總覺得紀燃身上要香些。
紀燃把手機放下,此時正閉眼準備入睡。他渾身隻穿了條內褲,被褥也蓋得不老實,脖頸往下的白皙皮膚暴露在空氣中,看得秦滿有些心猿意馬。
好想碰他。
秦滿喉結滾了滾,最終還是放棄忍耐,撐著身子起來,想從紀燃那邊的床頭櫃裡拿套子。
就在這時,身下的人突然睜眼,秦滿還沒來得及收身,就見紀燃抬起頭來,突然在他嘴角上重重地咬了一口。
秦滿:“你……”
“又想偷親我?”紀燃得逞,看著秦滿嘴邊的牙印,嗤笑道,“我可是抓了你好多回了,你是不是有什麼喜歡親嘴的特殊癖好啊?”
秦滿沒說話,身子一挪,半個身子壓到了他身上,摁著他的額頭,用力回吻。
紀燃一愣,推他,含糊不清地說:“你他媽的……”
唇舌交纏間,他聽見秦滿說:“你說過,我們除了上床以外,都不需要接吻。”
終於得了一絲空隙,紀燃張嘴剛要說話,秦滿又俯下身來壓住他的唇。
紀燃聽見床頭櫃被打開的聲音。秦滿拿出套子來,在他面前用牙齒把包裝咬壞,露出圓圈的邊緣。
“所以我不是要偷親你。”秦滿聲音低啞,眼底全是湧動的欲。望。
“我是在邀請你做。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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