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以堯頗為欣慰。
唐曉遇:“不……光是容顏,發型也在意。”
陸以堯看向遠方,假裝什麼都沒聽見。
冉霖樂不可支,果然老搭檔有風險,合作需謹慎。
三人基本都造型完了的時候,化妝間又進來一位男演員——飾演方煥之的仲家昆。
老前輩近六十歲,但精神矍鑠,身材不輸給年輕人,目光更是深邃,臉上是歲月歷練出的成熟與氣度。
無關咖位大小,三人立刻尊敬地打招呼:“仲老師——”
“別把我喊老了,”仲家昆的聲音特別有磁性,且中氣十足,一聽就是常年在話劇裡磨煉出的臺詞功底,“咱們互相學習,共同進步。”
仲家昆的戲在下午,所以他今天上午的主要任務就是定妝,劇組便也沒讓老爺子來這麼早。
導演助理進來查看造型進度,見已經差不多,便立刻招呼三位男演員去拍定妝照。
導演對造型沒有什麼異議,定妝照順利完成——唐璟玉冷冽,方闲瀟灑,徐崇飛正氣。
拍完照的唐曉遇立刻奔赴文戲B組——今天他的戲份都是跟配角搭——留下陸以堯和冉霖在文戲A組,正式開啟第一天第一場戲。
小橋流水,暗紅回廊,一方涼亭立於水中央,亭中一張石桌,上面擺著兩盤糕點和一壺茶。
唐璟玉坐在石桌旁邊,身姿挺拔,目光遠眺。
方闲則躺在涼亭之上,身下是六角飛檐琉璃瓦,頭上是藍盈盈的天,二郎腿翹起,嘴叼著一根稻草,稻草隨著腳晃呀晃,白瞎了面若玉冠的一副好皮囊。
他們在等著流花宮的人經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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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花劍譜重現流馬鎮,據說流花宮的人掌握了重要線索,他們此番守株待兔,便是要跟上流花宮的人,打探一二。
原本方煥之隻派出了唐璟玉,偏平日裡不學無術的小兒子也要跟著,方煥之對這個兒子並不重視,也便隨他去,於是方闲屁顛屁顛跟上了自己的好兄弟。
是的,他以為他和唐璟玉是好兄弟。
然此時的唐璟玉,已經對方煥之起了疑,正一步步驗證著養父究竟是不是唐家滅門的罪魁禍首。而方闲,也從原本單純的好兄弟,變成了他可以利用的一步棋。
“喂,”躺在上面的方闲看著天,跟唐璟玉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你說流花宮真的會來嗎?”
亭內的唐璟玉面色不變,聲音沉穩:“再耐心點。”
“聽說那個趙步搖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偏偏對人又冷若冰霜,我還真想親眼見見……”
“停!”
陳導從監視器後面探出頭,毫不留情喊了停:“情緒不對,再來!”
全場工作人員默不作聲。
通常,第一場第一個鏡頭,演員不能特別進入狀態很正常,導演一般也會較溫和,比如“我覺得情緒還可以更深入一點”,再或者“不錯,我們再來一遍,看能不能更好”這類情意綿綿掌。
陳其正偏不,上來就鋼鐵神拳,一點情面不留。
現場沒一個人敢吭聲,隻等著兩位演員反應。
冉霖躺在涼亭的琉璃瓦上,動一下,就有滑落危險,隻得小幅度扭頭給了陳導一個“我知道了”的眼神,然後繼續望天。
相比之下陸以堯幸福得多,起身動了動筋骨,重新坐回石凳,繼續像穿了背背佳一樣挺直腰杆,目光遠眺。
“開始。”導演說著,重新回到監視器後面。
場記立刻上前打板:“《落花一劍》第77場第2次……”
啪!
隨著打板出聲,方闲嘴裡的稻草立刻重新開始上下晃:“喂,你說流花宮真的會來嗎?”
唐璟玉心不在焉地應著:“再耐心點。”
方闲一臉心馳神往,目光越過懸在自己側上方的遮光板,再繞過搖臂上的攝影機,好不容易直抵天空:“聽說那個趙步搖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偏偏對人又冷若冰霜……”
“停!”
這回導演喊得更早。
搖臂的攝影師幾不可聞嘆口氣,下面拍陸以堯的固定機位,後面的攝影師也頗為無奈。
實話實說,就這麼兩句臺詞,他們可能外行,也看不出什麼情緒對不對,反正鏡頭裡兩位演員都是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帥,畫面的構圖也挺完美,不知道導演究竟不滿什麼。
陳導終於起身,從監視器後面出來,走到涼亭裡面,陸以堯連忙站起來,冉霖覺出不對,也小心翼翼爬起來,扒在亭角翹起的飛檐邊上,探頭往下看。
陳導抬頭瞥一眼毫無瀟灑之姿的方闲,疲憊地揉揉頭:“你先下來吧。”
機靈的場工立刻搬過來梯子,扶著方小公子爬下來。
冉霖一邊往下爬,一邊羨慕陸以堯——這人在劇中的設定就是從小被方煥之震斷一處經脈,無法修煉輕功和一切需要內力的武功,隻能練點空有招式的手腳功夫來防身,故而完全沒有高處的戲,更別說吊威亞。
看劇本的時候,這人絕對樂開花。
胡思亂想間,冉霖已經落地,立刻進入亭內,跟陸以堯一起聆聽教誨。
導演也不需要演員揣摩自己心緒,直截了當地說:“你們兩個的情緒都不對。唐璟玉現在惦記的是還守在方家的方煥之,他對方闲是應付,但整個人的狀態絕對不是心不在焉,而是若有所思,你的眼神太散,眼睛裡沒東西,你自己都沒進入情緒,怎麼能把觀眾帶入情緒。”
“還有你,”陳導說著轉向冉霖,“你現在還沒一往情深,你對趙步搖的所有幻想都建立在她很漂亮的基礎上,所以你要表現出來的就是輕浮浪蕩,不是情聖,想深情,後面機會多得是。”
“休息十分鍾,你倆去那邊再醞釀一下情緒。”
陳導話音剛落,兩位男演員還沒什麼反應,現場各方面工作人員先松口氣,攝影的、打光的、同期錄音的等等等等,立刻無縫切換到稍息狀態,松弛下來。
陸以堯和冉霖對視一眼——他倆現在是彼此唯一的安慰。
但凡有點責任心的演員,都不希望因為自己耽誤了劇組進度,這裡面不僅有對自己表現的失望,更多的是對全劇組付出汗水的工作人員的愧疚。
見陸以堯還待在原地思考,冉霖索性拉著他到了回廊深處,遠離工作人員,僻靜又隱蔽。
“你怎麼想?”時間有限,冉霖直接發問。
陸以堯一臉糾結:“我現在沒有想法,這場也不是什麼情緒激烈的戲,我不知道陳導究竟想要什麼效果。”
冉霖不語,定定看著他。
陸以堯期待地回望自己搭檔,等著醍醐灌頂……
“其實我也不知道。”冉霖攤手。
陸以堯想掐他臉。
“但是——”冉霖話鋒一轉,“我現在入不了戲,我就覺得下面的是你陸以堯,不是唐璟玉。”
陸以堯總覺得“下面”這個方位描述聽起來很別扭,但眼下不是重點:“你也入不了戲?”
冉霖愣住:“也?”
陸以堯:“是的,我說臺詞的時候就一直感覺在上面的是你,腦袋裡完全沒有方闲的影子。”
為什麼他也要說“上面”這樣的方位詞……
“這就是問題所在,”冉霖有點懂了陳導一直說的情緒不對究竟是什麼,“咱們倆太熟悉了,對戲就更難進入劇本角色。”
陸以堯想不通地皺眉:“我上部戲第一個鏡頭就是跟女一號表白相愛,在那之前我連那個女演員都不認識,但一條就過了。”
冉霖沒好氣地看他:“抱歉,我沒能跟你碰撞出女一號的火花。”
陸以堯莞爾,本想順著再說兩句,但看搭檔面色不善,思來想去,還是見好就收。
回廊裡陷入安靜。
找到問題不難,難的是解決問題。
“這樣,”冉霖正色起來,定定看入陸以堯眼底,“從現在開始,不管戲裡戲外,你忘掉你是陸以堯,你就是唐璟玉,我也一樣。”
陸以堯有些訝異,因為他正和冉霖想到一塊去了。
冉霖深吸口氣,轉過身對著湖面靜立十幾秒,然後緩緩地,重新轉過來,望著唐璟玉,一字一句地問:“發現我爹有可能是你滅門仇人的時候,你怎麼想的?”
這不是冉霖,這是發現真相後,忍著不可置信的痛苦,帶著最後一絲希望,像唐璟玉求證的方闲。
陸以堯垂下眼睛,很神奇地,輕而易舉進入角色,他就是唐璟玉,那個為了報仇,不惜利用真誠以待的兄弟……
眼眸重新抬起,莞爾消失,隻剩下屬於唐璟玉的掙扎:“我什麼都顧不上,我隻想不惜一切驗證我的懷疑。”
方闲眼裡慢慢浮出受傷,那個愛誰誰天不怕地不怕的方家小公子,原來也會受傷:“哪怕利用我?”
唐璟玉輕輕搖頭:“顧不上了,什麼都顧不上了,我隻想確認你爹到底是不是滅我唐家的人。”
方闲的眼眶因為極力隱忍的情緒而泛紅:“我們一起長大,十多年兄弟,你利用我的時候一點點都沒猶豫過嗎?”
“沒有,”唐璟玉斬釘截鐵,“哪怕後來有過,當時,真的一點猶豫都沒有。”
方闲的聲音輕輕發顫:“所以,連一點點的歉意也沒有?”
唐璟玉猶豫了,良久,才輕聲說:“有。但沒辦法和我想要找到滅門仇人的念頭抗衡……”
“你看著我,”方闲微微抬頭,身體不自覺靠近自己昔日的兄弟,兩個人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現在的我,在你眼裡是誰?”
唐璟玉再沒猶豫,內心一片清明:“一個我最對不起的兄弟。”
方闲一眨不眨地看著他:“記住,這就是你對我的感情。”
唐璟玉忽然追問:“那你對我呢?”
方闲垂下眼睛,半晌,重新抬起,目光堅定:“這個兄弟我認了。認了,就是一輩子,哪怕後面我要殺你,你也還是我方闲的兄弟。”
“陸老師,冉老師,要繼續拍了……”導演助理一溜小跑過來,氣喘籲籲地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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