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霖闲人一個,本來也不急著走,何況還被夏新然拉著,夏美人更是揚言,誰都可以走,冉霖不行。
伙伴起哄夏新然,問你是不是愛上冉霖了。
夏新然應得倒痛快,一拍胸脯,我情深似海。
伙伴們黑線,冉霖樂不可支,陸以堯囧囧的,又不便多言,隻能深深看冉霖一眼,才戀戀不舍跟著潘大攀離開。
冉霖沒看陸以堯,卻接收到了臨別視線。
心裡一陣異樣,不是慌亂,也不是開心,不是煩惱,也不是糾結,就隻知道心裡有波動,但這波動是喜是憂,分辨不出來。
少了潘大攀,Party倒顯得冷清了,及至三點半,伙伴們便各自找地兒睡去。
有直接客廳沙發的,也有尋一間順眼客房的。
夏新然就是後者,而且他尋的是一間鋪著榻榻米的客房,直接把冉霖拉了進去。
雖然對著的是夏新然,但孤男寡男同處一室還是讓他腦袋裡直響警報。尤其剛被陸以堯告白完,他現在看著一切同性小伙伴都很可疑。
夏新然倒熟門熟路,直接從壁櫥裡抱出兩床白底藍條紋的被子,鋪到了榻榻米上。
民國趴陡然成了和風。
眼見著夏新然就要脫衣服,冉霖實在扛不住美人的豪放,直接喊停:“等一下。”
夏新然的小西裝已經脫完了,這會兒隻穿著裡面的襯衫,一臉無辜地看著冉霖:“怎麼了?”
冉霖艱難地問:“我們今天就睡在這裡?”
夏新然歪頭:“不夠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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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霖四下環顧,這間日式客房別說兩個人,就是把其他伙伴都招呼過來,也鋪得開,但問題是:“我們兩個單獨睡一間客房,不太好吧?”
夏新然挑眉,意有所指:“心裡有鬼才會做什麼都縮手縮腳,看什麼都不清不白。”
冉霖心裡咯噔一下,語塞。
夏新然倒也沒全脫,去掉西裝覺得自在了,索性躺進柔軟的鋪蓋上。
冉霖不再沒事找事,也脫掉校服,隻穿裡面的單衣,躺下來。
被子很軟,還帶著淡淡的皂香。
冉霖閉上眼,才覺出累來。
香薰加湿器在角落裡亮著淡淡的燈,白色湿霧安靜而細膩地噴著,精致而有情調。
一片靜謐裡,夏新然忽然問:“為什麼不答應陸以堯呢。”
冉霖一顆心沉到谷底。
不祥的預感,成真。
然而他的呼吸未亂,眼睛也未睜,一副沾枕頭就睡著了的模樣。
那邊的夏美人不確定地輕聲問:“睡了?”
冉霖一動不動,呼吸均勻。
夏美人沒了聲音。
冉霖的心漸漸平靜……
“我就靜靜看你裝。”夏新然的聲音忽然隨著熱氣吹到耳朵裡,近在咫尺。
冉霖咻地睜開眼,一回頭,隻見對方不知何時過來了,正躺在他的鋪蓋上,側撐著腦袋,微笑地看著他。
冉霖生無可戀,他忘了夏新然不是陸以堯,從來沒有道理可講。
“為什麼拒絕?”夏新然倒真是一副虛心求教的模樣,“我聽那個意思是你先喜歡他的,怎麼反過來你倒拒絕了?”
冉霖黑線,也不裝傻了,直接問:“你到底從什麼時候開始聽的。”
夏新然很認真地想了想:“從他和你預約明年的情人節開始。”
冉霖囧,那不就是客廳嗎!
“你當時藏哪兒了?”
“你倆沙發背面的地上。”
“我怎麼沒注意到你過來?”
“匍匐前進。”
“……”
“對八卦,我能赴湯蹈火。”
冉霖扶額,徹底被打敗了。
夏新然倒不無贊嘆地說:“陸以堯真是膽大心細,越危險的地方其實越安全,他挑Party上表白,高手。”
冉霖總覺得他的重點有點偏:“你……不覺得震驚嗎?”
夏新然眨了下眼睛:“你是GAY這件事實在沒什麼好震驚的,但陸老師也是,確實有點讓人意外。”
冉霖黑線:“我是……怎麼就不讓人震驚了?”
夏新然:“因為你一看就不直啊。”
冉霖:“你哪看出來的?!”
夏新然:“直男不可能像你這麼溫柔。”
冉霖:“你到底是在黑我還是黑直男……”
“我以前有個朋友也是GAY,”夏新然忽然幽幽道,“你和他很像。”
冉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總覺得夏新然的聲音聽起來有淡淡的傷感。
沒等他想出所以然,夏新然忽然催促道:“快點說說,為什麼拒絕陸老師?他各方面都很好啊,還比你紅。”
最後四個字,扎心。
冉霖忍住捂胸口的衝動,耐心和夏新然解釋:“如果你也跟到了外面,就該聽見我說的話了,他不是真喜歡我,他就是一時混亂。”
夏新然不解皺眉:“那為什麼不混亂到別人身上?”
冉霖說:“因為他知道我喜歡他,如果沒有我這麼亂七八糟的一出,他這輩子都不可能懷疑自己喜歡男的。”
夏新然:“所以你就是他的性啟蒙啊,沒毛病。”
冉霖:“……”
夏新然:“呃,我是不是用詞太直白。”
冉霖:“和你的臉完全不搭好嗎!”
夏新然躺下來,雙手枕在頭後,看天花板,咕哝:“我覺得陸老師不是一時意亂情迷,他能跟你表白,肯定是想清楚了的。”
冉霖嘆口氣,也平躺下來看天花板:“我知道他不是那種腦袋一熱就行動的人,但他現在整體的狀態就不對,所以想得再清楚的事情,從根本上也是錯的。我們剛一起拍完戲,你可能不清楚,是那種情感糾葛特別激烈的劇情,會影響人心的,等到再過段時間,他徹底冷靜下來了,就知道自己今天有多傻了。”
“我以為,”夏新然似乎笑了下,很淡,轉瞬即逝,“掰彎直男,會讓你們很有成就感呢。”
冉霖聽出幾分譏诮,微微蹙眉,猜測地問:“你朋友說的?”
夏新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沒反應過來:“嗯?”
“就是你剛剛說的那個,和我很像的朋友,”冉霖轉頭看他,“他告訴你掰彎直男有成就感?”
“怎麼可能,”夏新然也轉過頭來,想也不想就反駁,“他是被掰的那個!”
冉霖愣住。
夏新然意識到自己的語氣不大好,連忙道:“抱歉。”
冉霖立刻搖頭:“該說抱歉的是我,因為你說你朋友是GAY,所以我想當然……”
“他本來不是的,”夏新然輕聲打斷冉霖,目光飄遠,仿佛在看著回憶,“我們是在選秀上認識的,一個宿舍住了幾個月,每天一起吃飯睡覺排練。那時候大家都十七八歲,傻,但是特別單純,我倆玩得最近,也最鐵,哪怕舞臺上需要競爭和PK,也根本不影響我們的交情,結果眼看著選秀就要結束,他忽然退賽了。如果不退,他就是前三甲,機會和資源都會很好。”
“那為什麼還要退?”
“公司要求的,”夏新然嘴角勾起苦澀的弧度,“因為他爆出了不雅照。”
冉霖似乎能猜到了:“同性的?”
夏新然點頭:“嗯,而且就是我們一同參加選秀的人,他在照片裡沒露臉,但穿的是我們彩排的服裝。照片沒外流,被公司拿到了,但公司肯定要處理,不然將來也是隱患。”
有些什麼東西劃過冉霖腦海,可沒等他抓住,夏新然已經自顧自繼續。
“我當時覺得這事兒根本不可能,因為他給我講過他念書的時候怎麼追女孩的,他根本就不是GAY。但後來出事我找到他,他和我說他是,隻是以前一直沒發現,遇見了‘他’才認清真正的自己。我問他照片裡那個人是誰,他死也不說,而且不光我問,公司也問,問出來肯定要兩個都退賽,但直到最後他也沒說,反正合同也沒籤,所以退賽完,就走了。他走的時候特別開心,因為他覺得他保護了心愛的人。”
“後來呢……”不知為什麼,冉霖總覺得這不會是個大團圓結局。
果不其然,夏新然哼一聲,語氣裡難言心疼:“後來就是沒過倆月,那傻子給我發信息,說他失戀了,還說是他主動放棄的,因為不能阻擋那人飛翔的方向……靠!跟被洗腦了似的你能想象嗎,我真覺得那個王八蛋能開個感情詐騙培訓班了。擺明就是玩玩,出事了讓他一個人扛,而且他的退賽,直接讓出個三甲名額,所有人名次遞進一位,這一石幾鳥了?”
“張北辰。”冉霖心中了然,“照片裡另外那個人,是張北辰對嗎。”
夏新然平復一下呼吸,良久,才悶悶地“嗯”了一聲。
一切都說得通了。
夏新然對張北辰的態度,夏新然對GAY的敏感反應,甚至……張北辰說的一見鍾情。
看向夏新然,冉霖問得淡然:“我和你那位朋友……很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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