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醫生反應飛快,瞪大眼睛:「好啊顧醫生,你佔我便宜!」
顧叢沒再理他。
他給然然開了幾個體檢項目,又囑咐我幾句注意事項。
我認真記下。
「好,謝謝您顧醫生。」
趙醫生忽然隨口感嘆了一句。
「你們倆這也太生疏了。
「要不是知道內情,我真看不出你倆是高中同學。」
Advertisement
……
我心裡咯噔一下。
下意識看向顧叢。
察覺到我的視線後,顧叢平靜地望向我。
半秒後他淡淡移開視線,即不驚訝,也沒否認。
……
原來他早就知道……
「對了,前兩天有人拍了你的照片發到網上,又火了,大家都在問你是哪個醫院的。
「評論區有人說之前和你是校友,說你高中畢業的時候跟人表白被拒的事鬧得全校皆知,當時還傳到網上了。
「他說的是真的假的?那個女生是誰啊?我怎麼在網上啥也沒搜到?」
趙醫生撓了撓頭。
「然然媽媽,你聽說過這事不?」
「……」
12
「你工作太少了對嗎師兄?」
顧叢闲闲地扯了下嘴角。
「不如讓主任給你多安排幾個夜班?」
「沒有!」趙醫生頭搖成撥浪鼓,「我去接著查房了再見!」
他闖完禍跑得倒是快……
氣氛沉默下來。
顧叢等了一會兒。
「如果沒什麼其他的事,我先走了,一會兒還有一臺手術。
「另外,然然的手術就在下周,術前會重新進行一次全面檢查和評估。
「這次的手術風險比較大,最好把然然的親生父親也叫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提及往事,顧叢聲音透著絲絲冷氣。
「孩子住院這麼久,一次面也沒露過,怎麼當父親的?
「這麼不負責任的男人,能照顧好孩子和家庭?」
語氣算得上很重了,說的話也不太客氣。
他離開後,然然小聲問我,顧叔叔怎麼了。
我輕輕捏了捏她的臉:「顧叔叔大概是,想起了一些不好的回憶吧。」
——和我有關的,糟糕的回憶。
八年前的那個夏天,九中禮堂後的空屋子,十八歲的顧叢曾經把一顆真心捧到我面前。
當時他眼神明亮,把昨天剛出的高考成績和自己的志願申請一起遞給我,問我準備去哪個城市。
他耳尖帶著薄紅,說,如果可以,他想和我一起。
我去哪裡,他就去哪裡。
他就這樣輕易地、直接地把未來交到我手裡,問我願不願意。
我當時怎麼回答的呢。
對了,我說,不好意思,我男朋友不願意。
那一瞬間,顧叢所有的表情都滯在臉上,他愣了很久,問我,什麼時候的事。
我第一次見到他那樣的表情。
小心翼翼,帶著一點委屈。
「昨天晚上。」我移開視線。
顧叢紅了眼睛,幾乎是下意識問我:「如果我能早一點……」
短短半句話停頓了好幾次。
那應該是他此生最不體面的糾纏。
「不可能。」我特別冷漠地打斷他。
「我不清楚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但是,我不想和你去同一個城市,也和你沒有任何可能。」
我說。
「無論從前還是過去,無論我有沒有男朋友,都不會和你在一起。」
拒絕的方式有很多種,我偏偏選了最傷人的。
更糟糕的是,我們都沒注意到桌子上不知道誰隨手擱置的話筒。
對話被清晰地擴散到校園裡的每一個角落。
短短半個小時,顧叢就從代表高三上臺演講的優秀畢業生,變成了別人談笑起哄的對象。
那段錄音在各個群裡瘋狂傳播。
尤其是一些一直對顧叢暗生妒忌和不滿,但礙於顧家權勢隻敢笑臉相迎的男生,他們樂此不疲地提起這件事,一邊調侃顧叢的眼光,一邊模仿我的語氣。
好像顧叢的失敗,終於能讓他們長舒一口氣。
後來錄音甚至還傳到了網上。
網上的人說話更難聽,什麼舔狗,小三,自作多情……也有罵我的,說我冷血無情,不是什麼好東西。
再後來,應該是顧家出面,所有的一切才得以平息。
二十七歲的顧叢大概很久沒想起這段愚蠢的過去了,此刻驟然被人提起,心生不快是難免的事情。
至於我,我並不後悔當年拒絕了顧叢。
隻是一直有點可惜。
可惜當年站在那裡的人是我。
可惜浪費了一腔難得的赤誠和真心。
不過,還好,顧叢沒有喪失愛人的能力。
我想起剛剛午休時不小心撞見秦醫生在給婚慶打電話。
看到我,她大大方方地邀請我和然然到時去參觀她的婚禮。
「我們認識好多年了,但因為各種原因一直沒有在一起。」
看得出她很幸福,眉眼溫柔又堅定。
「今年明白對方心意後,我們都不想再浪費時間了。
「決定直接領證結婚。」
挺好的,有情人終成眷屬。
「恭喜。」
我笑著祝福。
13
喂然然吃完晚飯後,我帶著電腦找了個無人的樓梯間。
我反復打開銀行卡餘額。
2925.67 元。
我又打開聯系人,從上往下劃。
來來回回,一遍一遍茫然地劃著。
我記得八年前,查完分數那天,我很開心,成績比我估的還高二十分。
我揣著身上僅剩的一百塊錢在街頭闲逛了一天,最後買了三個漢堡,一個十四塊錢。
然而我回到家,發現門大開著,裡面一片狼藉,所有的東西都被砸得粉碎,連一塊完好的瓷磚也沒剩下。
那天我捏著涼透的漢堡和五十八塊錢紙幣,在家門口的樓梯間迷茫地坐了三個小時。
如同此刻一般。
後來從大一開始,我不停地打工賺錢。
除了上課,每天不是在兼職,就是在兼職的路上。
賺到的錢除了生活費,剩下的都寄回去給姐姐。
大四的時候我開了一家網店。
我大學和研究生都是學計算機的。
隻要能賺錢,寫程序、清電腦、裝軟件,什麼活我都接。
為了照顧然然,畢業後我也一直沒工作,我的網店勉強夠我和然然日常生活和看病。
直到去年,然然突然復發,僅僅是幾天的 ICU 就已經花光了全部積蓄。
然然還在搶救室,等著做手術。
那一夜我借遍了通訊列表,隻說過幾句話的同學,比較熟稔的客戶,甚至是棄養了我的親生母親……
借到六萬塊錢,還找陸斐之借了十五萬。
一共二十一萬,我還了整整一年才還清。
而這一次,要四十萬……
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陌生的號碼,來自南城。
我毫不猶豫地掛斷拉黑。
還好陸斐之最近好像被什麼事絆住了。
他沒再打過來。
最後,我還是翻出了包裡的那張名片。
「張總,你說的我答應了。」
我壓低聲音。
「你要的資料,明天天亮之前就能發到你的電腦。
「但是——我要八十萬,一次性到賬。」
掛斷電話後,我發了一會兒呆。
收好東西準備離開時。
一轉身。
顧叢就站在樓梯口,靜靜地看著我。
14
下雨了。
深冬綿密的雨絲順著沒有關嚴的窗戶飄進來,夾著刺骨寒意。
「你是打算,把然然治好,然後把自己送進去嗎?
「四十萬治病,剩下四十萬留給她未來生活?」
顧叢果然都聽到了。
他聲音沒什麼起伏。
但我莫名感覺到……他很生氣。
我抿了抿唇。
沒有辯解。
也沒法辯解。
「你早就想好了,對嗎?從我告訴你,有手術機會的那一刻起。」
我長久的沉默終於讓顧叢耐心耗盡,他很輕地嗤笑了一聲,輕易將頭頂的聲控燈再次驚醒。
「安念,如果早知道可能會有這樣的結局,我根本不會答應你做這臺手術。」
我驀地抬頭。
之前一直在想著錢的事情,此刻我忽然反應過來——顧叢有說一不二的、拒絕手術的權利。
尤其是他撞破了這件事後。
作為整個二院最年輕,最有前途的醫生,他完全沒必要接這臺風險巨大,錢還來路不明的手術。
「對不起……」我幹幹道。
「我隻有然然一個女兒。
「我知道這樣做不對,但我真的,我真的沒辦法失去她。」
顧叢仍舊面無表情,一言不發。
我心裡慌亂得不行,壓著聲音幾乎是哀求。
「如果東窗事發,我保證不會牽連到你,可以嗎?」
顧叢毫不猶豫,一字一句道:「不可以。」
我瞬間紅了眼睛。
怎麼辦。
然然好不容易有痊愈的機會……
我不敢讓情緒蔓延,腦子裡拼命想其他補救的辦法。
然而,我來沒來得及再開口,顧叢忽然又補了句。
「你看一眼診療卡。」
我一開始沒明白什麼意思。
愣愣地打開手機——
診療卡的賬戶餘額顯示為 50 萬元。
「為什麼不來找我?我們好歹也是同學吧。」
頂光落在顧叢的睫毛上,遮住他眼底情緒。
他似乎想說些什麼,最後,卻隻是嘆了一口氣。
「錢你先拿去給然然做手術,不要有負擔。」
15
直到顧叢遞給我一張紙巾,我才後知後覺自己哭了。
害怕被然然看到,這幾年無論再艱難,我都沒有掉過眼淚。
可此刻它們好像不再受我的控制,一直往外溢。
記錄顯示,這五十萬是幾天前轉入的。
隻是我忙著照顧然然,沒注意到消息。
顧叢把整包紙巾都塞給我,他收著聲音,像是有些不知所措。
「別哭了……
「不是故意要兇你的,隻是怕你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他不說話還好,一聽到他的聲音我的眼淚又瞬間決堤。
窗外的雨變大了些,落在枝葉上終於有了聲音。
我隻是忽然想起,十年了,從十六歲第一次見到顧叢,到如今二十六歲,剛好十年過去。
而十年前初見到顧叢那次,恰巧也是下著這樣一場打湿睫毛的細密的雨。
不同的是,當時的季節是悶熱的盛夏,而當時的我,也還無憂無慮,有個很幸福的小家。
我如同那個年紀尋常的女孩子一般,會挽著手上廁所,會聚在一起趕作業,會聊京城四十九所中學風雲人物的八卦。
其中,我聽到最多的兩個字,是隔壁九中初三的「顧叢」。
不單單班上女生會提起,負責化學競賽的老師也總念叨,「顧叢」要是我們學校的就好了、籃球隊的男生神情凝重說這次我們要和隔壁「顧叢」打、貼吧裡每天都在談論誰和誰在校外遇到了他……
後來中考我考進九中。
那天是我來九中的第一天,也是顧叢作為學生代表在開學典禮上發言的第四年。
我擠在臺下黑壓壓的、悶熱黏稠的人海裡,終於見到了傳說。
那位頭發花白的老校長致辭冗長得誇張,直到天空飄起細雨還沒講完。
避雨棚下的領導們安安穩穩坐著,像是聽不到臺下的雨聲和躁動。
兩分鍾後老校長終於慢悠悠結束演講時,全場學生除了顧叢都已經被打湿了頭發。
下一個發言的正是顧叢。
教導主任說完「有請高一新生、中考市狀元顧叢上臺演講」後,他接過話筒,幾步走到主席臺中央。
然後。
眾目睽睽下,他把演講稿隨意往口袋裡一塞,隻說了六個字:
熱門推薦
"首富遺願,找到失散多年的孫女繼承遺產。 據說人就在我們學校。 男朋友光速地甩了我,跟同是孤兒的班花談起了戀愛。 一副要做豪門贅婿的模樣。 可他不知道的是,遺產早就到我手裡了啊…… "
爹死後,娘把我嫁給已死的沈家大郎。 沈家老太鰥寡孤獨,沈家小妹瘸了腿。 娘說熬幾年沈家就是我的了。七年後...
"室友認為胸大的女生都媚男。 為了追求白幼瘦,狂吃鰻魚抑制雌激素,甚至去注射抑制劑。"
"竹馬周妄和梁識政喜歡上了漂亮的轉校生。 所有人都覺得校草們終於可以擺脫我這個蠢笨的青梅。 我抿抿嘴,將懷裡的書包抱得更緊了。 第一次沒有和周妄、梁識政一起回家。 當晚,周妄壓在我身上,虎牙漫不經心地磨著我的耳垂: 「漾漾,今晚去哪裡了?」"
"我和龍王妃同時有孕。 龍王妃跟龍王撒嬌說夢見龍子想要兔毛做成的襁褓。"
二姐姐落水後,就跟變了個人似的。她 恬不知恥地跑去找晉王,說要助晉王登 上帝位,隻求晉王許她一生一世一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