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瓷微微一驚:“你怎麼沒去翰林院?”
今天不是陸無憂的休沐日,雖然日講除去最開始的時日, 後漸漸轉為兩人一班的輪換,不用每天都去文華殿,但陸無憂其他時日還是要照常去翰林院日值的。
陸無憂臉也不紅地道:“身體不適,告了假,我總不能這時候留下你一個人走。”然後他放下手裡打發時間的書,“好了,現在可以去沐浴了嗎?”
賀蘭瓷倒是臉又驀然一紅。
想起昨晚在激.烈高亢的雨聲中發生的一切,頓時哪哪都覺得不自在起來,尤其身體上殘留的感覺格外鮮明,腰臀酸.軟,身子仍然感覺像被人拆過一樣。
她支支吾吾道:“不用了,我自己去……”
陸無憂挑眉道:“我都等你大半天了,你就不能讓我把這事做完?”
賀蘭瓷嘗試著爬起來,結果和之前那次沒太大區別——而且因為某些更加不節制的行徑,某處好似還更脹.痛了,她掙扎了一下,沒掙扎動,最後還是被陸無憂抱過去了。
身上也確實黏黏糊糊的不太舒服。
陸無憂把她抱進浴桶裡,隨即便把自己的寢衣也掛在了架子上,賀蘭瓷大驚道:“你幹嘛!”
“還能幹什麼,不是要沐浴?”陸無憂語氣尋常道,“怕你暈在裡面了。畢竟是我弄的,我不得負起點責任來。賀蘭小姐,放心,我不做別的。”
本來隻覺得有一點點別扭,現在聽見這個稱呼當真格外別扭。
陸無憂平日裡穿著衣衫,衣冠楚楚模樣,因為年少還顯得有幾分瘦削,寬衣解帶後倒是展現出了習武之人的身形優越,他肌理分明,手臂線條如刻,腰腹亦是一看便知滿含力量,絕不單薄。
賀蘭瓷有一丁點的羨慕。
然而沒等她想太多,陸無憂已經真的掬起水來,開始洗她。
賀蘭瓷一開始還比較平靜地接受陸無憂的服務,不過很快她便開始在水裡喘氣,臉紅如血滴,羞恥心被反復折磨後終於陣亡,忍不住道:“還是我自己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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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無憂道:“可是裡面還沒洗幹淨……”
賀蘭瓷道:“我自己洗!”
像是又開始驚叫。
陸無憂便又笑了起來:“好吧。”
可能確實還是有點腫,賀蘭瓷紅著臉低首,畢竟她本來以為壓根不能成事的,也沒想到真如陸無憂所言的能做到,雖然他做了不少準備,但多少還是有些勉強……
她有的沒的想著。
冷不丁聽見陸無憂慢悠悠道:“……那你有覺得舒服麼?”
賀蘭瓷一凜,身上汗毛都快豎起來了,下意識道:“你怎麼還在這!”
陸無憂顯然已經沐浴過了,隻把身上弄幹,重新穿上寢衣道:“不在這我能去哪,都等你一早上了。沒事,我就在這站著,不影響你洗。”
……很影響啊!
賀蘭瓷嘀咕著,又往水裡縮了點。
陸無憂的聲音還在繼續:“我是很舒服,但怕你不舒服。有什麼問題,及時溝通,下回我可以改正……”他還很體貼地說了句,“用不著害羞。”
賀蘭瓷人都快埋水裡了。
“不用一本正經跟我聊這個吧!”
陸無憂反倒有些奇怪道:“我們之前不也是這麼聊的。”
那不過是親吻,怎麼能一樣。
陸無憂過去克制,手都不會在她身上亂摸,至多不過是隔著衣衫輕撫,可昨晚不同,他的手指幾乎逡巡過她肌膚的每一寸,裡裡外外,反反復復。
見她不答,陸無憂又沉吟著追問道:“所以是不夠舒服的嗎?若是隻有我一個人覺得快樂,那便沒什麼意思。”說這話的時候,他口吻仍舊像在問她昨夜的菜好不好吃,隻有他覺得合胃口便不行。
賀蘭瓷猶豫了下道:“……你覺得舒服就行。”
陸無憂的聲音淡下來些許:“那當然不行。魚水之樂,自然要賓主盡歡。”他頓了頓道,“沒必要讓我的快樂建立在你的忍耐上,如果你完全沒覺得舒服的話,或者……不夠舒服,那或許是你真的不喜歡。”
賀蘭瓷臉又快燒起來了。
陸無憂真的總在奇奇怪怪的地方較真。
她又支吾了一會,才撥弄著浴桶裡的水,小聲道:“……是有舒服的。”
不然她也不會哭成那樣,身體顫.慄不說,腿都有點抽抽的,而且全都是她沒有料想到的感覺,是身不由己、難以抵抗的強烈與刺激。
隻是多少還是有點不適。
興許也可以慢慢適應。
陸無憂的聲音這才又重新平和回來。
“那就行。沒什麼可羞恥的,沒有陰陽相合,大道交融,哪有子嗣衍育,你我父母不都是因為行過此事,才有的我們。”他又開始口無遮攔的安慰,“能坦率交流,是種美德。”
賀蘭瓷忍不住道:“但你之前也不怎麼坦率啊!”
陸無憂這時倒是沉默了一會。
片刻後,他笑道:“我現在想通了,順其自然就好,做聰明人也挺累的。賀蘭小姐雖然遲鈍了些,但足夠努力也足夠有勇氣,令在下佩服。”
賀蘭瓷盯著他看。
陸無憂臉上是一片很清淺的笑意,透著釋然與認命,像是同自己和解了一般。
賀蘭瓷是不知道在他想什麼,但總覺得他大概不會跟她再保持那種微妙而客套的關系,也莫名松了口氣,立時又想起了什麼:“那個荷包真的是我自己繡的!”
陸無憂頓時抖著肩膀笑道:“看起來你還挺得意的。”
賀蘭瓷清了清嗓子。
陸無憂道:“其實之前那個荷包也不錯。我戴出去,同僚都會問我哪來這麼別致的荷包,並且露出驚詫的神色,當我說出是夫人繡的時,他們又會仔細品評一番,感慨賀蘭小姐蕙質蘭心,這麼繡一定是別有洞天,是他們難以領會的高深意蘊。”
賀蘭瓷:“……”
還可以這樣。
陸無憂又道:“但新繡的這個確實進步很大,我都差點沒認出來是你繡的,還當是哪裡買來的現成的,賀蘭小姐果然學什麼都很快。”
賀蘭瓷舒坦了。
陸無憂咳嗽了一聲,不著痕跡地轉開臉道:“希望別的你也可以學快點。”
賀蘭瓷:“……?”
***
雨雖然變小了,但還沒有徹底停下,像給整個上京城披了一層柔軟雨幕。
陸無憂佩了新的荷包,照常去翰林院,因為掛得很顯眼,不一會便有人留意到:“霽安,你今天怎麼換荷包了?終於不佩你夫人那隻了?”
他莞爾道:“不,這也是我夫人繡的。”
眾人不由嘖嘖感慨,隻覺得眼前人尾巴都快翹到天上去了。
上回在康寧侯二小姐和林少彥婚宴上,大伙都看到了,那位大名鼎鼎的賀蘭小姐為了維護夫君的臉面,居然連替他比試這種話都說得出口,瞅著可真是愛慘了。
也無怪於他這麼得意。
午膳時,走著走著又撞見了林章,旁邊同僚感慨對陸無憂道:“少彥可真是有點慘,據說他們新婚後,兩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日子簡直沒法過……對了,晚上約酒,霽安你去不去?”
正常交際,陸無憂自然不會婉拒。
林章私底下為上次魏蘊的事情跟陸無憂道歉過,陸無憂也知這事怪不得他,兩人見面倒並不算太尷尬,隻是看見他在喝悶酒,還是過去拍了拍肩。
“少喝點,一醉也解不了千愁。”
林章抬起頭看他,臉龐微紅,也有幾分醉意,半晌道:“我可能和她八字不合吧。”
陸無憂道:“你們三書六禮沒納吉麼?”
林章苦笑道:“是吉,我也沒有辦法。”他又悶頭喝了一口,“我以前並不知新婚原來這麼繁難。”
想著對方也是不情不願才嫁給他,新婚夜又喝得爛醉如泥,他拖都差點拖不動她,也不敢冒犯對方,隻能睡去外間,至今也未能圓房。
魏蘊來林府後,似覺得住得不滿意,開始到處張羅布置,對他從頭挑剔到尾,林章好脾氣不跟她計較,她反而變本加厲三番兩次針對他,比如他去書房,她要去拿著他的文書問他幹這個都有什麼用;比如晚間他睡得好好的,她要出來跟他說覺得床榻太硬——這他半夜能有什麼辦法;再比如嫌棄他衣服素、嫌棄他話不夠多、嫌棄他應付她太敷衍等等等等。
陸無憂便也端杯至唇,輕笑道:“還行吧,慢慢適應了就好。”
“我覺得我可能沒法適應。”
林章也不好說出口,對方甚至還給他下了催.情的香,林章猜測大抵是想讓他汙了她身邊的陪嫁丫鬟吧,這樣就省得去冒犯她,但他們林府一向家風甚正,他又以君子自持,沒能就範,還努力跟魏蘊解釋清楚,沒想到又被她好一番陰陽怪氣,之後的日子她大小姐脾氣更重。
陸無憂開始毫不負責地道:“尊夫人再怎麼說也是個女子,反正事已至此,少彥你要不要試試哄哄。她既然以前喜歡……你可以不那麼木訥,溫言軟語地哄一哄,說些好聽的話,興許她能脾氣好些,你的日子也會好過一點。”
林章愣了愣:“但我不會……”
“你可以學一學。夫妻相處,大抵也都是在摸索中,對了……”陸無憂放下酒杯,輕笑道,“我荷包好看嗎?”
***
賀蘭瓷等休息夠,叫人撐著傘,在府裡搶救被一夜摧殘後的樹和花。
樹還能勉強支起,隻樹葉枝丫折斷了些許,花可就慘了,本來就是剛栽下去不到兩月,新開的秋菊還未怎麼經歷風雨,就被打得全都奄奄一息了,賀蘭瓷隻好用折斷的樹杈給它撐撐,希望它能勉強頂住。
——唉,她原本還準備研究著日後拿它來泡點清熱去火的花茶。
正想著,收到了送來的拜帖。
門子道:“好像是給夫人你的。”
送上門給陸無憂的拜帖多如過江之鯽,不止各路官員,更多是還是士子,畢竟他還真讓幾個窮困潦倒又頗有才學的士子擠在倒座房裡住,收作學生,偶爾會指點文字。
但給賀蘭瓷的就很少了。
她微微一驚,接過一看,隻見上面寫著“安定伯府拜上”。
賀蘭瓷與安定伯府上是真的從無來往,唯一一點可能性大概就是,上回在法緣寺裡陰差陽錯幫過一次她家小姐。
打開拜帖一看,果然,是希望她能到府上與她家小姐一敘。
她眼前浮現出那日,那個怯弱少女的面龐,又想起了陸無憂所言,這位小姐似乎仍未走出當日陰影,一時間她竟還有幾分難以決斷,但片刻後,賀蘭瓷終究嘆氣著道:“備車,我們去安定伯府。”
安定伯夫人親自出來迎她,這位貴婦人雖然悉心妝點得體,但仍然看起來有一絲掩飾不住的憔悴。
“勞煩賀蘭夫人跑這一趟了,櫻兒她之前說要謝謝你……”她哽咽了一下道,“她也不怎麼肯見人,話也不怎麼肯說,我才……”
賀蘭瓷見到,才知她所言非虛。
陰沉沉的房間裡,那個女子就縮在角落裡,抱著一隻軟枕,一動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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