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無憂已經把賀蘭瓷放下了,毫不客氣道:“因為想讓你心疼他、同情他、憐憫他……”
他順便讓人搜搜看這些錦衣衛身上有沒有什麼線報之類的, 以及是如何找來的, 所幸礙於這件事並不光明正大, 來得人應當不多, 也不會很大張旗鼓, 畢竟懷瑾太子已經死了很久了——應該就是想捎帶著弄死他。
花未靈還是不能理解,她下意識道:“那也沒必要……”
但還是掏出傷藥給他倒了些在傷口上。
慕凌輕微“嘶”聲,再度垂下眸子, 神色黯淡道:“是我的問題,今夜不止連累了花姑娘, 也牽連了陸大人及夫人……”
很明顯地岔開話題。
花未靈果然迅速就忘了之前的糾結,道:“我是沒什麼關系啦。哥,你還在幹嘛?”
賀蘭瓷分神聽了兩句,才發現與陸無憂那個刨根問底的性子不同,花未靈是真的不在意,也難怪這兩人同行這麼久都沒發現慕凌的真實身份, 換個人遇到這種天天被追殺的, 隻怕早就心生懷疑並且想要擺脫對方了。
陸無憂隨口道:“收拾殘局……好了別裝了。”後面那句明顯是對慕凌說的,“來聊聊看你打算怎麼辦吧?”他轉眸看他,“你真的不想登基嗎?”
花未靈好奇道:“登基?你是皇子嗎?”
陸無憂道:“他爹做過太子,嚴格來講是皇孫。按照大雍的禮法順位,得順帝的五位皇子之後,才輪得到他,不過真要有先帝詔書,這個順位還可以再商量。”主要取決於有沒有人支持。
慕凌給自己包著傷口, 眼也不抬道:“確實沒這個打算。”
賀蘭瓷仍處於輕微的震驚中。
一夜驚魂,過得太刺激,她都沒有徹底消化好,再去看慕凌,仍不太能想象他是那位傳說中的懷瑾太子的後裔。
陸無憂在錦衣衛身上搜出了一條線報,晃了晃:“那這是怎麼回事?”
慕凌這才抬眼,語氣微嘆道:“是董叔,就是你方才見到的那個,他仍然在聯系什麼舊部,說我爹——就是那位懷瑾太子,以前聲望很高,想借此幫我恢復身份。”
Advertisement
賀蘭瓷心道這確實是真的。
懷瑾太子當年在朝中威望極高,能文能武,是個驚才絕豔的人物,朝中可能有大半是太子黨羽,不然不會多年後依然有這麼多人惋惜,當初詹事府留給他治國治世的那些人才現在也有不少走到高位上。
“但是……”慕凌目光哀哀地望向花未靈,道,“我隻想和花女俠一起闖蕩江湖。”
“啊?”花未靈又撓了撓頭,“但是我們也沒有闖蕩江湖啊,全在趕路和被追殺了,你居然喜歡這種生活嗎?”
慕凌道:“也不是不……”
陸無憂打斷他道:“你不如直說是借著我妹當護衛。”
慕凌道:“在下並無此意。”
此刻,陸無憂搜出了另一條線報,他微微一怔,賀蘭瓷見他神色不對,也湊過去看,這條線報是關於花未靈的。
是花未靈的形貌體徵,和一副畫像。
賀蘭瓷飛快思忖,當初花未靈救下慕凌時,應是沒被發現,在上京時,或許是運氣好,又或許是慕凌起初絕少出門,後來則像是花未靈的侍從,最危險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總之沒能引起重視。
離開上京之後,興許是懷瑾太子的舊部找到慕凌,才令兩人被繼續追殺,然而也不可能次次都做到滅口,那麼總有人看到花未靈的樣貌,才會有這樣的線報。
不解決這個問題,說不準花未靈會被一直牽連。
更有甚者,當日在上京,不少人見到過作為陸無憂妹妹的花未靈,而且花未靈此刻還住在這裡,就算封了現在這波錦衣衛的口,查到陸無憂頭上也隻是時間問題。
他妹妹去給順帝眼裡的逆賊做護衛,怎麼也解釋不清楚。
賀蘭瓷伸手戳了戳陸無憂。
陸無憂顯然也和她想到一起去了,他攤開那張線報,目光漸漸冷下來:“慕公子,你這個打算我看是不太可行。”
慕凌也看見了,他一頓,道:“這並非我本意,我失憶了。”
電光石火間陸無憂已有了想法。
他也不廢話了:“兩條路。一條是慕公子你束手就縛,或者詐死也行,總之讓你先前的身份作廢,如果你還想和你那些下屬有牽連,就不要再來接近我妹。另一條是慕公子你幹脆早日恢復你的身份,這也並不困難,懷瑾太子那麼多舊部,總有值得信任的,有信物有人證,把你的身份宣揚出去,畢竟你隻是個皇孫,你爹也沒有實際做過皇帝,不至於有那麼多掣肘。如此一來,順帝再如何,明面上也會有所忌憚。”
花未靈把腦袋湊過來,還品評了一番自己的畫像,才低聲問賀蘭瓷。
賀蘭瓷也低聲跟她解釋。
慕凌垂眸,長睫覆蓋下,眼睑處一片陰翳,他緩聲道:“陸大人還真是很討厭我。第一條路,我還是很有很大概率會死,總也不能讓花姑娘護我一輩子。至於第二條路,我應當,最後肯定是會被自己名義上的小叔幽禁吧。”
陸無憂不置可否,道:“或者你可以考慮去爭那個皇位,說實話順帝的幾位皇子裡並沒有特別厲害的。”
他實際接觸過,很有發言權。
慕凌道:“但我也不是很想做皇帝,一樣沒自由。”
陸無憂道:“倒也未必,前朝就有帝王二十載不上朝,不問世事,還有喜好微服出巡的,甚至有帶兵出徵的,真做到那個位置上,隻要不怕死後風評,想做什麼還不是隨你。”
慕凌靜靜思忖道:“怎麼聽起來,好像你在慫恿我?”
陸無憂面無表情道:“我是很想揍你,但因為已經被你牽連了,總得想想解決辦法,而且我不喜歡現在臨近儲位上的那兩位。其實現在弄死你也能解決問題,但我妹大概是不會同意。”
——花未靈應該是已經把慕凌當朋友了。
而且說起來,慕凌也確實沒做過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情,在被追殺這件事上,他算是無辜的。
花未靈忍不住出聲道:“哥,你好了解我哦!”
陸無憂道:“你可以少說兩句。”
賀蘭瓷:“……?”
你怎麼偷我的話的?
不對,她應該是震驚的是另外一件事,陸無憂真的在慫恿人做皇帝。
慕凌聽見後面那句笑了笑,隨後道:“但陸大人你也不喜歡我。”
陸無憂很坦然道:“至少現階段除了騙人,你沒做過什麼特別讓我惡心的事情,而且我別無選擇,你也別無選擇……”
慕凌這種身份,就注定了很難下場會好。
陸無憂因為花未靈被他牽連已不可免,如果他還想在大雍官場待下去,就需要慕凌的身份正當化。
“我有一點很好奇。”慕凌道,“依我所見,陸大人就算離開大雍朝堂,應當也能做出一番事業,為什麼非要這麼執著於……你都被貶謫到這裡了,說實話也談不上什麼權柄可言,聽聞近日還被知府架空了,你在這裡一番勞心勞力,可能什麼也撈不著。”
他話語裡似是真的有一分不解。
陸無憂聞言一笑。
他尚未開口,賀蘭瓷先忍不住說道:“我也有一點很好奇,我看過懷瑾太子的文章,他確實憂國憂民,想要勵精圖治,有一腔抱負,慕公子若真是那位懷瑾太子的後人,怎麼會不明白呢?”
雖然慕凌這話可能是為了勸陸無憂不要執著於官場。
慕凌一頓,似乎想起了什麼。
半晌,他垂頭道:“我失憶了。”
——好像一個借口可以用八百遍。
賀蘭瓷是有點氣的,她不覺得陸無憂在做無用功:“慕公子,我以為做官不光是為了權柄。如果你隻是這麼想,那確實不必……”
她斟酌著,怎麼能把話說得不那麼直接。
陸無憂比較直接:“可能他們姓蕭的都沒什麼心吧,懷瑾太子也是吹噓多過於實際。”
慕凌突然道:“那倒不是。”
陸無憂悠然挑眉道:“嗯?”
慕凌道:“他是想做個好皇帝的,就是過於殚精竭慮,才遭到了忌憚,會被害死也是因為政念觸到了世家利益,然後被人陷害了。若按照他的想法,或許當真能河清海晏,百姓衣食無憂,天下大治。”
陸無憂道:“你不是失憶了嗎?”
慕凌面不改色心不跳道:“剛才想起來了。”
陸無憂道:“那還有什麼可問的?”
花未靈聽得半懂不懂,她對大雍朝堂什麼全然不感興趣,從小跟著爹娘在江湖上混跡,走南闖北到處看風土人情,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但有些事情她還是知道的。
花未靈轉頭看慕凌道:“你真能做皇帝啊?”
慕凌跟她說話時,語氣會下意識放柔一個調:“不太確定。”
花未靈道:“那能做好皇帝嗎?”
慕凌不由苦笑道:“這你有點為難我。”
花未靈一驚道:“你想做昏君?”
慕凌解釋道:“是我不一定當得了皇帝。”
“哦。”花未靈點頭道,“那要是當了,你能做好皇帝嗎?那種不讓百姓挨餓的。我救你回來的時候,啊,你可能不記得了,路上就遇到很多飢荒的災民,我還買糧施粥來著,還有我們離開上京的路上也有看到……當時你不是也覺得挺慘的,雖然……”她嘀咕著,“我們看起來也挺像逃荒的。”
慕凌靜默著道:“這可能,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
花未靈梨渦淺淺的笑道:“事在人為嘛,你努力看看,你看看,你那麼厲害的話本都會寫呢……”
慕凌:“……”
這好像不是一個難度的事情。
陸無憂很敷衍地拍了一下慕凌的肩膀:“天太晚了,回去睡了。慕公子你好好考慮,我會留意其他在晃州錦衣衛的動向,在他們發現你之前,你最好能給我個明確的答復。”
處理掉這一支就夠棘手的了,他又不是真的打算和大雍為敵。
賀蘭瓷也不由打了個呵欠,拍了一下花未靈的腦袋道:“你也早點睡。”
走在回去的路上,夜半無人。
賀蘭瓷才好意思小聲道:“你是認真的嗎?”
陸無憂道:“怎麼也得慫恿他先恢復身份,走到幽禁那一步還有段距離。更何況蕭懷琸現在應該隻是慣性派人追殺他,他更愁的應該還是儲君繼立那邊。”
賀蘭瓷思忖道:“那有可能嗎?”
“起兵造反別想了,就算懷瑾太子在軍中有勢力——編宣帝實錄的時候我記得,懷瑾太子的舊部是有在晃州這做邊將的——一旦開打,必定傷亡慘重,而且大雍內讧隻會讓北狄白撿便宜,雖然聽聞北狄幾個王子現在也鬧得厲害,但也說不準什麼時候就要打過來。”陸無憂語氣平淡道,“走宮變那條路說不定還有點希望,看蕭南洵和蕭南泊能不能雙雙把對方鬥死了,叫人坐收漁翁之利,蕭懷琸自己不就是靠這個上位的。反正都是他們蕭家人的事,朝臣也不會插手的,憑著懷瑾太子的名聲,說不準還會有人支持,別的不說,徐閣老以前就給懷瑾太子講過經。”
賀蘭瓷道:“不還有其他皇子嗎?不過都還小的話,那確實……”
看她一本正經在思考,陸無憂靠過去一些,捏了一縷她的發繞在指間把玩:“你還真想看他上位啊?”
她來得匆忙,頭發也沒绾好,隻簡單束在腦後。
賀蘭瓷點頭道:“總歸比那兩個好。”
“別提這個了,剛才往我懷裡跳,怎麼想的?”
熱門推薦
直男校草跟女友吵架被趕出家門。我試探地問:「要不,先 住我家?」誰知,他一住就是半個月。
研究生導師想把他兒子介紹給我。 無奈之下,我從大街上拉了個帥哥。 「導師,這是我剛找的男朋友。」 帥哥一臉懵的看著我,又看了看導師。「爸?」
我穿越到京圈文裡,為了逃避家族聯姻,開了一個修車鋪。 京圈太子爺們一天撞壞兩輛車,我的小日子十分滋潤。 直到有一天,女主跑到我的修車店來打工。
高考結束,衛燃哄著我開了葷。 之後他食髓知味,糾纏我整整七年。 朋友們都笑他舔狗: 「你就嫁了吧,他就差把命給你了。」直到偶然間,我發現了他的社交小號。 幾千條動態裡,滿滿都是病態的痴戀。 一身白裙的女孩漂亮嬌嫩。 是他遙不可及的白月光。 我這才知道,原來戀愛七年, 他把性給了我,卻把愛給了別人。
我囚禁了養我長大的清冷師尊。 他雙手被縛,衣衫大開,眉眼被遮。 一副任人採擷的模樣。 我日日與他歡好,卻不敢叫他一句師尊。 直到正道人士將我打成重傷。 堅固的鎖鏈被他輕易掙脫,一身血衣擋在我面前: 「我看,誰敢動我徒弟!」
我是個結巴。班裏人最大的樂趣就是逼我講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