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
一道冷沉的聲音響起。
顧淮站在門口,兩隻手一邊牽著一個小不點。
一大二小,都披著白衣。
他整個人憔悴疲憊,下颌點點胡渣,臉上是我這一輩子都沒見過的冷厲。
江母面色難看,還想說什麼,卻見顧淮小心將小不點送到媽媽身邊,徑直走到門後拿起了一個木棒,目光兇狠地看著屋內兩人:「我再說一遍,滾!」
江母父母見勢不妙,狼狽地往外疾走,衝進了停在門外的車子。
我的目光追尋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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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過車玻璃,看見了一張臉。
江禹白。
他直直凝望著我的遺像。
面色蒼白如鬼。
6
接下來的日子,我經歷了痛不欲生的過程——
我媽辭掉了超市的工作,沒日沒夜奔波。
警察局、律所、婦聯、電視臺……
遭受一次次的碰壁和嘲笑,捧著一個沁著茶漬的水杯就著兩個冷饅頭,就是一天。
後來,她走投無路,拉了橫幅每天在學校門口靜坐,被警察驅離了數次後,又去了江家別墅區門口靜坐。
任何時候,隻要有人過來問詢,她就認真地、溫和地、小聲地說:「我要證明我女兒的清白,你能幫幫我嗎?」
一天,她接了一個律師電話,說願意幫忙,給了地址讓她上門說明情況。
我媽真高興啊。
她坐在公交車上,搭在腿上的兩隻手不住地顫抖。
進門前,她瘦骨嶙峋的手整了整額邊的碎發,又彎下腰,用衛生紙仔細擦掉了鞋子上的灰。
……
十分鍾後,她驚慌地從屋子裡衝了出來,慌亂叫喊:
「不,你們弄錯了,我是來找律師的!
「我不是來賣的,是律師說幫我女兒打官司!
「你們找錯人了!」
後面跟出來兩個滿臉橫肉的男人,口中罵罵咧咧:「狗娘養的!老子不嫌你個老騷貨,收了錢還敢跑?」
他們衝過來要抓我媽。
我媽嚇得魂飛魄散,愣愣往前衝。
一輛重型卡車就在那個時候開了過來。
我媽被卷入了碩大的車輪下,瞬間消失無蹤。
那輛卡車真重啊……
軋了活生生一個人,卻連輕微的起伏都沒有。
……
再次見到顧淮,是在我的墓前。
我差點沒認出他來。
他從小就是個嚴謹自律的人,早睡早起,定時健身,注重營養搭配。
他志向遠大,心懷悲憫,我從未懷疑過他的未來會繁花錦簇。
這麼優秀的顧淮,我有時不自信,一次看了網上虐文,氣咻咻對他說:「都說青梅不如天降,你以後如果變心了就直接說!我保證立刻讓位!」
顧淮當時什麼反應呢?
他用那雙黑亮又純淨的眼珠子盯著我,半天不吭聲。
我被他越看越心虛,正要服軟,卻見他漾著笑眼,慢吞吞伸出三根手指並在太陽穴旁,說:「青梅竹馬,永不辜負。」
曾經那麼朝氣強健,那麼意氣風發的男人。
此刻,瘦削的身影佇立在寒風中,空蕩蕩,輕飄飄,像一個無主的幽魂。
他溫聲細語地在向我懺悔:
「小真,哥哥錯了。
「我不該讓伯母一個人去面對那些事,我明明該陪著她。
「我告誡自己萬事長遠計,自以為聰明地斬斷無法承受的痛苦和衝動,強迫自己繼續準備面試,我以為,具備了實力和平臺才能和那些人抗衡。
「哥哥真傻啊,命都沒了,還想什麼長遠呢。
「小真,對不起,哥哥沒幫你照顧好伯母。
「哥哥罪該萬S。」
我在他身旁沉默地注視著他。
肝腸寸斷,卻兩眼空空。
7
媽媽S了,顧淮站了出來。
他發動了網絡自媒體。
一開始隻是零星的言論,但很快,隨著一些視頻的出現,話題開始熱起來。
這些突然冒出的視頻裡,是我的龍鳳胎弟妹,用稚氣的聲音講述著我和媽媽曾經美好相處的回憶,小孩子不懂什麼是生離S別,隻是眨著烏黑的大眼睛,茫然發問。
媽媽和姐姐為什麼還不回來啊?
是燦燦和圓圓沒好好吃飯嗎?
燦燦和圓圓太想太想你們啦!
顧淮在每一個評論下面,不厭其煩回復:
【母女含冤慘S,稚子孤留人間。】
這一次,網友們柔軟的內心被觸碰。
人們開始發聲,開始質疑,開始要求真相。
……
生活如果是手起刀落的爽文該多好啊!
在事情逐漸發酵,校方迫於壓力宣布決定報警重啟調查時,顧淮倒在了一個大霧的早上。
他的後腦勺,撞在後街一片長滿青苔的臺階角,搶救無效,成了植物人。
人們憐憫唏噓:「真倒霉,這大霧天,地也滑,大好的年輕人,可惜了,可惜了。」
8
我的靈魂已虛弱不堪。
仿佛有一把豁口的鈍刃,將我的大腦和心髒,時時刻刻地進行切割。
一下。
一下。
我預感我即將長眠,靈魂深處發出沉重的嘆息。
直到——
我的墳前來了兩個人。
一男一女。
江禹白雙目深陷,臉色青白。
他雙手插兜站著,沉默地看了墓碑一會。
而後伸出手,將身旁穿著玫瑰紅裙的女孩,一把拽倒在地。
嬌豔的女孩跪坐在地上小聲抽泣。
他神情木然:「你自己說。」
在女孩抽抽噎噎地講述中,我聽明白了他們為什麼來——
女孩叫曲笑妍,是江禹白的青梅。
江禹白是女生眼中的「高嶺之花」,唯獨對她還算有幾分寵溺。
她一次逼問江禹白究竟喜歡什麼類型女生。
江禹白被纏得不耐煩,扔了句:「許老師那樣的。」
我叫許安真,許老師就是我。
曲笑妍因為他的回答,誘發了少女小小的嫉妒心。
一個月後,她編造了一個謊言。
她向江禹白哭訴,她因為單親自卑找我做心理疏導,我卻對她冷言冷語,甚至向其他老師嘲諷:「這種人,蜜罐子長大,活該付出點代價。」
她說,因為我的話,確診了抑鬱症。
……
「許老師,對不起。」
她哭得梨花帶雨,裙子上的玫瑰花隨著她的身體搖搖顫顫:
「我當時,當時就是生氣阿白說喜歡你,就撒了個小謊,我隻是想讓他討厭你。
「許老師,你別怪阿白,他是為了我出頭想給你點教訓,他也沒想到會有這樣的後果。
「阿白後來被伯父關起來了,他也不想的。
「一切都是命運的安排,許老師,您好好安息吧!」
說到這裡,她滿是膠原蛋白的臉上,浮上了幾分少女的憂愁:「阿白,怎麼辦?我大概永遠都不會快樂了。」
江禹白始終一言不發。
忽然,他上前一步,直挺挺跪下,對著我的墓碑重重磕了三個頭,絲絲血跡從他額頭上滲出。
曲笑妍驚呼一聲,滿眼心疼地去拉他:「阿白你何必這樣,伯父伯母會心疼的!」
他用力甩開,嗓音暗啞:「這是我該受的。」
而後目光凝聚,落在我照片上:
「許安真,我曾經想過以S向你賠罪,可……我身邊有太多愛我的人,我不能這麼自私。
「活著的人總要繼續,我和小妍準備出國離開這個傷心地,欠你的,隻能下輩子還了。」
他閉上眼,神情溢出無盡的痛楚:「許安真,從今往後,我會帶著你的那一份,認認真真活下去。」
……
兩人離開時,一左一右,並肩同行,步伐輕快了許多。
曲笑妍的紅裙子隨風飄揚,似玫瑰花迎風綻放,在落日餘暉中,嬌豔異常。
遠遠地,傳來她清脆悅耳的聲音:
「阿白,這回你總該放下了吧。
「答應我,以後可不許再責怪自己了哦!
「許老師看到你這樣,也會不開心的。」
……
血色殘陽中,我的靈魂發出尖銳的嘶叫。
9
我在虛無中飄蕩了很久。
意識混混沌沌,好似沉默地走過了一座橋,平靜地淌過了一條河。
深入骨髓的痛和不甘還未在我身體裡消散殆盡……
再睜眼,我重生了。
10
在鮮紅色的浴缸裡醒來那一刻,我毫無波瀾地接受了重生這件事。
本該如此不是嗎?
冥冥天道自有它運行的法則不是嗎?
我冷靜地打開冷水管,衝刷正在流血的手腕,另一隻手撿起掉落在地上的手機……
我重生在十年後。
四年前,江禹白頂著「全球青年領軍者」的榮譽歸國,創辦「江真集團」,現在,已發展成赫赫有名的行業龍頭企業。
比集團更出名的,是江禹白這個人。
他年輕、英俊、睿智健談,又溫文爾雅。
最讓世人津津樂道的,是他每年投入數億在慈善領域的驚人之舉。
冰冷的指尖在屏幕上輕劃,在一張照片上停了下來。
照片拍攝的是上個月轟動全城的訂婚現場。
江禹白穿著黑色高定西裝,器宇不凡又溫潤如玉,鶴立雞群般站在人群中。
挽著他手臂的,是一個身姿婀娜的旗袍女人,溫婉與美豔並存的未婚妻,曲笑妍。
兩人氣質高雅,言笑晏晏,是讓人錯不開眼的完美璧人。
照片一角,盛裝出席的江家父母遠遠望著,眼眶泛紅,喜悅又感動。
評論區全是羨慕和誇贊。
【女方上輩子拯救過銀河系吧,擁有這麼完美的男人!我真吃他的顏啊!】
【兩人可是青梅竹馬過來的,現實裡這麼出色還長情的男人,是絕品,孤品。】
【不止哦,我老公還是今年商業榜第一,慈善之星,又孝順又忠誠,天哪,老天不僅給他配了雙開門,還打開了 360 度落地窗!】
【女方也不差啊,斯坦福畢業,開了自己的畫廊。】
【嫉妒讓我面目全非,卻忍不住祝福。】
……
我輕輕撫摸照片中的江禹白,低聲呢喃:「真是成長為一個優秀的男人呢……」
指尖挪移,又一一掠過曲笑妍、江父、江母。
我靜靜地笑了,流下了喜悅的淚水:
「太好了。
「你們都,活得好好的。」
11
我看著鏡子裡的女人。
舒真兒,24 歲,身高 165,體重 165 斤。
整個人臃腫變形,虛浮蒼白。
眯眼細看,依稀辨出幾分美貌的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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