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支吾吾好一會兒,他似終下定了決心般,開口道:「臣有龍陽之好,與……林尚書無關。」
一時間,室內針落可聞。
我看見陛下臉上浮現一抹冷笑,他淡淡開口:「沈濟風,你當朕是傻子?」
說罷,越過跪在地上的沈濟風,走到我面前。
我這才想起,自己竟然還坐在榻上,忙滾下榻,跪地行禮。
隻聽頭頂傳來聲音:「林尚書,你的身份,朕早知。」
我猛然抬起頭。
隻見陛下神色淡然:「黃御史臨終前,已告知了朕,你乃女兒身,他說,他提早替你拔除了這顆隱患,他日,你便再無所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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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朕以為,以你之才,便是做個女尚書,又有何不可。」
「古往今來,若無這先例,那朕便允你,成為這先例。」
20
短短一日,我的心沉浮了千百次。
沈濟風倒是高興得似個傻子。
這沈府我是再待不下去,匆匆回了刑部。
那日陛下的話縈繞在我心頭,從前我隻以為,自己大概一生都要扮作男子。
可如今真能換回女兒身了,我又突然生了幾分莫名的膽怯。
在我用公務麻痺自己時,文元宵拎著鸚鵡來了刑部。
年紀越大,越發沒個正行了,我馬馬虎虎招待他落座,卻聽那掛著的鸚鵡突然開口:
「女兒身又如何,女兒身又如何!」
我震驚且無力。
難道我的身份已經公之於眾了嗎,文元宵一面逗鳥,一面回頭看我:
「我是無意聽見陛下和沈將軍的談話得知的。」
「你說你怕什麼?陛下都同意了,女兒身又如何,可恨老夫不是個女兒身,這千古第一的女尚書,留名青史,何等風光?」
他似是特意來寬慰我般,話說完便匆匆離去。
天光正好,我望著他的背影,忽覺豁然開朗。
於是大喊:「謝謝。」
遠遠看見,他伸手擺了擺,逍遙離去。
一連幾日宿在刑部,我回到沈府收拾東西,準備搬回我的小院。
康雲意進來時,正撞上我在收拾包裹。
她急切不安地攔住我:「大人,若是雲意讓你生了困擾,雲意即刻回鄉去。」
我嘆口氣,正不知該如何解釋。
康文山進來喚她:「雲意,你先出去,我和林大人,有話要說。」
康雲意出去後,康文山盯著我的包裹,也是欲言又止。
我無奈笑笑,道:「你不必多思,陛下在今秋特設秋闱,屆時再考,你定然金榜題名。」
「眼下,你安心留在沈府備考,萬不可多思。」
話還未說完,他便撲通一聲跪下了:「大人之恩,文山沒齒難忘。」
這兄妹兩,一個比一個軸。
打發走康文山,我背著包裹去同沈濟風告別。
他盯著我的包裹,面色變得有些不好看。
我忽略掉那哀傷的眼神,鎮定開口:「沈將軍,如今曾子奕已S,為了方便,我還是搬回自己的住處了。就是還得麻煩你,看照康家兄妹和珠娘,待我日後置了府,我便將他們接過去。」
夕陽斜斜落山,沈濟風一言未發,我背著包裹走到正門處時,他又追了過來。
拉著我上馬車,自己做起了車夫。
「我送你。」
原以為,隻有這三個簡短的字了。
直到馬車行入巷弄中,變得緩慢,隔著車簾,又聽見他沉悶的聲音:
「阿辭,嶺南有匪作亂,我已領命去S匪,此行隻怕要數月,你可會,等我回來?」
我的心似有片刻的停滯。
在那一瞬,心頭湧起一種復雜的情緒。
我能清晰地感知到,那情緒中,摻雜的東西,名為不舍。
直至馬車停下,他未喚我下車,我也未有動作,隻是在寂靜好一會兒後,輕聲開口:
「我等你。」
21
春去夏至,夏至秋來,距沈濟風離開,已有三個月了。
秋闱又掀起京都城的一場熱鬧。
街頭人聲鼎沸,那騎著高頭大馬穿街而過的狀元郎,名為康文山。
記得初換回女兒裝時,刑部一眾同僚皆驚掉了下巴。
然而次日早朝,陛下當著滿朝文武,欽點我為大昭第一女尚書。
於是,從人人驚訝,變成了人人恭賀。
自然有人不服,但那又如何,我自會憑實力證明。
我這女尚書,不輸於天下任何男兒。
秋末霜寒時,我著紅妝,換羅裙,等在沈府門口。
束著高馬尾的小將軍騎著駿馬奔來,他停在朱門外,目光凝滯在我身上,石化般一動不動。
我轉了轉裙擺:「沈濟風,你是傻了嗎?」
他終於回過神,帶著一身塵土衝過來,抱著我轉圈:
「阿辭,你真美。」
番外 1
1
昭明三年的暮春,京都下了大半個月的雨。
等到天放晴時,百姓們紛攘著去近郊遠山踏春。
這是大好的日子。
國富民安、一片祥和。
民間茶樓戲坊裡傳唱著女尚書的功績,有關這位女尚書的話本子在街頭暢銷一時。
春日晴好,這是阿辭同沈濟風成婚的第二年。
趕上休沐的日子,沈濟風帶著她去放風箏。
風箏是沈濟風親手做的,阿辭屬兔,遠遠望去,空中飄著隻粉紅可愛的小兔。
沈濟風把著風箏線,繞著阿辭跑,有意無意地逗弄她:
「小兔子被我牽著,我可不放手。」
阿辭搶不過他,有些氣惱,但她性子偏溫和,隻悶悶地站在原地,瞪著沈濟風。
隻片刻後,沈濟風便把風箏線遞到她手上,又捏她的臉蛋:
「小兔子生氣了,都是夫君的錯,別氣了好不好?」
阿辭剛想說點什麼,忽然下腹一陣不適,她捂著肚子,眉頭蹙起:
「沈濟風,我不舒服。」
沈濟風一把將她打橫抱起,馬車一路疾馳,停在了濟仁醫館外。
自康文山高中狀元後,便將家人都接來了京都,康雲意如今在濟仁醫館坐診。
她自幼有學醫,又在醫館當了兩年的學徒,如今已是醫館的坐診大夫。
她為阿辭把脈,沈濟風在一旁,擔憂得眼珠子都快掉了出來。
少頃,康雲意露出一個柔和的笑:「別擔心,是喜事。」
「林大人有身孕了。」
這話一出,沈濟風石化在原地,連句話都說不出了。
阿辭倒是鎮定地開口問:「我大概也猜到了,隻是不太確定。」
「就煩請康姑娘替我開些安神養胎的藥,最好能讓我除了生產之日,不耽誤我上值。」
沈濟風知道,阿辭向來醉心公務,這是她的理想與抱負,他一直很敬佩她。
隻是此刻,他有些懊惱,若這生孩子的事能由他替了,那該有多好。
這樣,阿辭便不必那般辛苦了。
短短一瞬間,他已經在腦海中安排好了一切,如今邊疆安穩, 四海升平,他可以同陛下告一段長假, 安心陪在阿辭身邊。
「康姑娘, 康公子還未尋到珠娘嗎?」
沈濟風回過神來,就見康雲意無奈地搖了搖頭。
他聽阿辭說過, 珠娘自三年前不告而別, 至今杳無音訊。
可憐康文山自請命於陛下去往各地巡查,也是為了探聽珠娘的消息。
個中因由, 外人雖不知詳細,卻也猜得到七八分。
康文山是風光無限的狀元郎, 珠娘自卑於自己從前舞姬的身世。
在康文山同她表明心意後,自覺自己會延誤他的仕途,獨自悄然離去。
但她卻不知,康文山的真心亦不會輕易動搖。
2
康文山承認,初遇珠娘時, 他待她, 的確是憐憫更多。
可後來, 這清麗溫柔的姑娘時常來書信攤尋他。
每每來時, 還送給他自己做的糕點。
康文山記得, 某一日, 他為珠娘給她姨母寫信, 他一面寫,一面念, 甫一抬眸, 就見珠娘那雙秋水般的眼眸。
康文山的手抖了下, 墨暈開在紙上。
他有種說不清的感覺, 隻覺得,心似乎也在那刻, 抖了下。
康文山並非是S讀書的呆板之人,他想, 他對珠娘, 是生了些別樣的感覺。
他們以朋友的名義常相約。
後來,他因珠娘的手帕被騙至遇仙樓。
他知道,是他連累了珠娘。
可珠娘卻要幫他逃走。
彼時情況危急,他將那柄最心愛的折扇交給珠娘, 也是因為, 他信珠娘, 是他值得託付之人。
他隻盼,在他「身S」後,珠娘能平安。
可惜珠娘未能聽見他閉眼前的那句:「我珍重姑娘。」
好在, 後來一切柳暗花明。
他為珠娘贖了身,在取得功名的第二日,同珠娘表明心意。
卻沒想到, 次日一早, 隻餘一封簡短書信:「盼君一世安好。」
三年輾轉各地, 康文山不知何時能尋回珠娘。
但他堅信,隻要他不放棄,他和珠娘, 終有重逢之日。
屆時,許她一世花好,安樂一生。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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