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而那天之後,姜雨再也沒有見過霍城。漸漸的,她真的把那次相遇,當成了巧合。
或許霍城根本沒有把她放在心上,畢竟這麼多年過去了,學生時代幼稚的糾葛,在漫長的人生過程中,不值一提。
那天下午,姜漫依去“漫步”酒吧給員工們發工資,姜雨火急火燎地趕了過來,告訴她,程野拍戲的過程中受傷了。
姜漫依立刻丟掉了手裡的活兒,跟姜雨一起開車去了德輝私人醫院。
這件醫院一般收治位高權重的病患亦或者明星藝人,普通老百姓是不會來這種醫院看病的。
因此,醫院的病人不多。
潔白的走廊非常幹淨,幾乎可以說纖塵不染。
這一路上,姜漫依的心都揪緊了,不知道他傷的究竟有多嚴重。
聽姜雨說,是拍動作戲的時候,吊威亞發生問題,摔了下來,好像是把腦袋給摔著了,她也剛接到電話,情況未知。
病房裝修精美,色調溫馨,沒有醫院白色病房的壓抑感,倒像是高級酒店套房。
程野已經醒了過來,頭上裹著白色的紗布,傻了吧唧地坐在病床上。
姜漫依看到他沒有大礙,松了一口氣,坐在病床邊,撫著他英俊而蒼白的臉頰:“野哥,感覺怎麼樣?”
程野茫然地看著她:“你…是誰?”
姜漫依:?
“我是漫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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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漫?”程野皺眉,思忖了片刻:“漫漫是誰?”
“野哥?你在開什麼玩笑!”
這時,穿白大褂、戴眼鏡的醫生走了進來,對姜漫依道:“病人腦部受傷,會出現暫時性的失憶,或許會忘記身邊的人。”
姜漫依傻了:“失憶?你是說他不記得我了?”
“您不用擔心,隻是暫時性失憶,我們一定會全力治療。”
“其他方面還有問題嗎?”
“暫時沒有什麼問題。”
姜漫依看著面前的男人,忽然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是該為他的平安而欣喜,還是為他的忘卻而悲傷。
他是她從青春時期就迷戀的男人,她那麼平凡和普通,卻能得到他的青睞喜歡。
很長一段時間,姜漫依都覺得自己是多麼的幸運。
而當這份幸運戛然而止的時候,姜漫依心裡隻覺得空、空蕩蕩地仿佛全世界都黯然褪色,她的人生一下子變成了灰白色。
那兩天,姜漫依幾乎是每天二十四小時陪伴著程野,試圖幫他想起什麼來。
失憶之後的程野,性格也變得內斂了很多,每天似乎也沒別的事情可做,拿著一枚切割無比完美的兩克拉的鑽戒,往護士小姐姐手上戴。
姜漫依聽經紀人說,本來那天程野是準備要跟她求婚的,誰承想出這樣的意外。
而現在的程野,一門心思就想找到這枚戒指的主人,就像拿著水晶鞋找灰姑娘的王子。
他先試了姜雨的手,發現指環略松,接著又挨個將私人醫院年輕漂亮的護士小姐姐的手都試了個遍。
不過這些小姐姐的手要麼粗了要麼細了,很難找到能完美契合這枚戒指的那一雙手。
後來,這枚戒指終於完美地戴在護士長的手上。
然而,年逾五十的護士長無可奈何地看著程野,說道:“大明星,如果早個二十年,我肯定欣然接受你的愛意,但是現在我兒子都要娶媳婦了,你這…不合適不合適。”
程野看起來是個死心眼子的男人,他認定了能夠戴上這枚鑽戒的女人,就是他命中注定的真愛。
“沒關系,護士長姐姐,年齡阻擋不了愛情,世俗的觀念更加無法阻擋我對你的心。”
護士長扶額,退換了鑽戒,並且一本正經道:“你要是再糾纏不休,我就要報警了!”
姜漫依終於看不下去了,走到程野面前,拿起那枚戒指,戴在了自己左手的無名指上,然後在程野眼前晃了晃,不滿地說:“看到啦,我才是你要找的人。”
程野盯著她秀氣纖長的手指,看了看,然後說道:“還真是你呀!”
“不然呢。”姜漫依沒好氣地說:“好好的歌手,跑去拍什麼戲,就你那點兒演技,看著都出戲…”
程野沒有理會她的吐槽,看著她無名指上的戒指,嘴角綻開一抹笑意:“所以,漫漫是答應了?”
“答應什麼。”
“求婚。”
姜漫依:?
就在這時,醫院的醫生護士全都走了出來,甚至姜雨和裘厲都從病房裡走了出來,大家眾口一詞地喊道:“答應他!”
姜漫依愣了幾秒,後知後覺地反應了過來,什麼受傷,什麼失憶,這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場精心策劃的“騙局”!
程野從小助理手裡接過了提前準備好的玫瑰花束,走到姜漫依面前,單膝半蹲了下來:“答應了,再不能反悔。”
“我答應,我…我答應個鬼啊!”她一方面真的慶幸他沒有失憶,另一方面又很是氣憤:“是你騙我。”
“我沒有騙你,受傷是真的。”程野賣慘道:“雖然不嚴重,但還是摔得夠嗆,差點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掉下去的時候,腦子裡隻有一個想法,如果不能和你共度餘生,大概是沒有辦法平復遺憾了。”
“……”
姜漫依眼睛微澀,不知道該說什麼好,良久,嘆了一聲:“我們都這個年紀了…”
“無論二十歲、三十歲、四十歲…隻要牽著你的手,人生才剛剛開始。”
姜漫依看著被自己親手戴上去的鑽戒,試著摘了摘,不過沒摘下來。
“是不是不管我說什麼,都賴不掉了。”
程野笑了起來:“那顆戒指,就像水晶鞋,是我請人進行過精算,隻有你能戴上去,而且隻有你,戴上去之後就再也摘不下來了。”
剛剛護士長戴上去能摘下來,但是姜漫依嘗試著用力摘掉指環,卻無論如何都摘不下來了。
這戒指是她自己戴上去的,現在還真是有點進退維谷。
“媽,反正摘不下來了,你就答應程爸了吧。”
“臭丫頭,你也跟著他來騙我。”
姜雨笑了笑:“因為程爸答應過我一個條件,條件誘人,我隻能幫他啦。”
“媽媽辛苦養你這麼大,一點小利益,就讓你叛營投敵啦?”姜漫依不滿地說:“倒是講講,他給你了什麼好處?”
“程爸,你答應了什麼條件,自己講給媽媽聽咯。”
程野單膝跪在地上,牽著姜漫依的手,虔誠地看著她:“我答應她,從今往後的每一天,都會尊重你、照顧你。你遷就了我這麼久,接下來的日子,我會遷就你,陪你做你喜歡的事,就像過去你陪伴我一樣。”
姜漫依眼底微紅,心裡有說不出的感動,對程野的,也是對姜雨的…
她終究還是答應了程野的求婚。
這個她喜歡了半生的男人,她願意和他走進婚姻的殿堂,如他所說的那樣,綻開一段全新的人生。
……
姜漫依捧著鮮花,和程野走出了醫院,也從眩暈的幸福中回過神來,才恍然想起了要秋後算賬。
她望向姜雨和程野:“用失憶騙我戴戒指的主意,是誰想出來的。”
看著她不善的眼神,姜雨和程野面面相覷,然後同時決定…一起望向了身後的裘厲。
裘厲:?
第116章 真相【二更合一】(我的世界隻有她…)
柳葉雖然堅持自己不可能是謝淵曾經的初戀, 但是她還是同意和姜雨去做了親子鑑定,然後等待最終結果出來。
讀研期間,裘厲順利拿下了督導師的資格證, 順利成為了學界最年輕的注冊督導師。
毫無疑問, 他的成就遠在其父之上。
宋裕和多次聯系裘厲, 希望他能夠加入警隊, 為守護萬家平安貢獻力量, 甚至搬出了“能力有多大,責任就有多大”的說辭。
然而, 裘厲還是拒絕了宋裕和的邀請。
他一共就兩條腿、一顆心髒,再也不是過去那個可以隨意自殘、甚至自殺的少年。
他對姜雨失約過很多次,但往後餘生, 絕不會再背信棄義。
世界和平是靠宋裕和這樣出身良好、滿腔正義、對世界充滿責任感的男人來守護的。
而他這半生走來, 每一腳都踩在泥濘裡,滿身黑暗,又如何去拯救世界。
唯一帶給他的世界帶來陽光的人,是姜雨,所以裘厲隻想守護著她,信守承諾, 好好過完這一生。
謝淵投資給裘厲開了一間咨詢室。
咨詢室選址非常妥帖,位於市中心的小公園裡,鬧中取靜, 算得上是“結廬在人境、而無車馬喧”的一處良居,開一個心理咨詢室,在恰當不過了。
大自然本身就是治愈人心最好的良藥。
隻不過公園裡那兒可是寸土寸金的地價, 而且幾乎沒有任何商業建築,能在這種地方開一個心理咨詢室, 謝淵可以說是不計代價給出了投資。
咨詢室開業第一天,姜雨便幫著裘厲收拾房間,問診室、催眠室、調節室…分門別類地給他安排得妥妥當當,還從家裡拿來了他的所有高大上的榮譽證書,擺在了最顯眼的架子上,推開門就可以看到。
“這麼大的辦公樓,保潔阿姨都配了十二個,保安六個,所以我爸究竟給你投了多少錢啊?”
姜雨坐在他面前的辦公桌,好奇地問。
“具體多少,他沒說,我也沒問。”裘厲平靜地說:“不過你爸終究是生意人,從今往後十年間,店裡一半的收入都歸他。”
姜雨驚嘆一聲:“十年啊!一棟樓而已,他買斷你十年的時間!這也太會打算了吧!你同意了?”
裘厲拍拍小姑娘的臉蛋:“畢竟我有求於他。”
“你求他什麼了?”
“求娶他的女兒。”
姜雨聞言,抿嘴笑了起來,燦爛如春陽:“你求他,求他還不如直接求我本人呢。”
裘厲被小姑娘的笑容吸引了,情不自禁地靠近了她,鼻翼貼在她的側臉鬢間:“好啊,我求你。”
“求我什麼?”
“求你…”
話音未落,裘厲桌上的手機響了起來,他微微皺眉,正要掛斷手機,卻看到來電顯示――
宋裕和。
裘厲接過了電話 :“宋老師。”
宋裕和嗓音低沉,說道:“小厲,老師有件事要告訴你,你做好心理準備。”
……
兩天後,裘厲獨自來到了北城第三監獄,在監獄裡的保管室裡,他拿到了父親裘紹的遺物。
父親是死於睡夢中的心髒驟停,但是按照宋裕和的說法,更有可能是自殺。
他有睡眠方面的困擾,最長的紀錄是連續一周不曾入睡。因此,他一直在醫生那裡獲取安眠藥片。
但這些藥物他平日裡並沒有服用,每次取過之後偷偷藏匿起來,待到收集夠了大量藥片之後,一次性服用,用量足以…致死。
或許自殺的念頭早已有之,原因是什麼,裘厲並不感興趣。
這個男人於他而言,與其說是父親,不如說是仇敵,他對他的憎恨來自於幼年時長夜難眠的恐懼和忌憚、惶惶不可終日裡的精神崩潰。
這個男人,造成了他一生的悲劇。
對於他的死,不管是自殺還是怎樣,裘厲毫無感覺,他甚至都不想在監獄領取遺物。
看到他的東西,他都會產生生理性的作嘔。
然而宋裕和卻堅持讓裘厲過來領取遺物,他說裡面或許會有對他非常重要的東西。
在物品保管室裡,裘厲打開了裘紹最後留下來的一個小箱子,箱子裡有火化之後的骨灰盒,骨灰盒旁邊是一些日常用品衣物。
裘厲對他的憎惡,讓他不想觸碰和裘紹相關的任何東西,所以戴上了一次性手套。
“沒什麼重要的。”裘厲敷衍地翻了翻箱子裡的東西,對保留遺物的監獄工作人員道:“我沒有辦法把這些東西帶回去,麻煩你幫我處理掉,謝謝。”
然而工作人員卻叫住他:“宋警官臨走時,堅持讓你一定要把所有物品都檢查一遍。”
裘厲心下雖有詫異,但也不吝惜這點時間,又重新翻找了一下遺物。
在衣服的最底層,他看到一張裘紹的結婚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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