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的周寒卓,對頭戴面紗、頂替我身份的鈴兒驚鴻一瞥。
可是……
那些話原本就是我對鈴兒說的。
當時她害怕:”這些都是男子所學,小姐如此離經叛道,萬一太傅大人責罰怎麼辦?”
我隻道:“聖人有教無類,不也出身鴻泥?待我功成,自有大儒為我辯經。”
於是許多年後,周寒卓拿這話問我,我並未多想便認了下來。
兒時記憶早已迷糊,我隻以為是我忘了曾見過一位少年。
卻從未想壞了鈴兒的緣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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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寒卓清冷的神色溫柔下來,語氣懷念,又像哄我:“這些我都不計較了,我隻希望你們都好好的,別再與我置氣了,好嗎?”
我望了眼鈴兒,她眼裡滿是倔強又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驕傲,也倉皇。
我嘆了口氣,隻覺得荒唐又好笑。
蕭尚恩握緊我的手,寸步不讓諷刺道:“你若真心疼她,便不該讓她懷上孩子。我是個粗人,著實不懂你們君子之愛。”
周寒卓眼眸一顫,軟下聲來:“我不像你出身便是太傅之女,若沒有孩子,父親始終不會真正承認我。”
瞥見他眼神中的屈辱與不甘,我不再說話,拉起蕭尚恩便走。
他還想阻攔,蕭尚恩一揚鞭,厲聲喝退一眾侍衛。
帶著我把太傅府的一切都拋在身後。
很快,鈴兒的孩子快三個月了。
若再不打掉,我原本的身體算是沒救了。
蕭尚恩急得團團轉:“那幫酒囊飯袋,連個巫術都打聽不到,廢物!”
我心裡也焦急,但很快,便有更大的變故。
北狄竟然入京了。
所謂停戰和國宴不過是他們放出的迷霧,他們借此喘息之機枕戈待旦。
一朝入侵皇都,竟如入無人之境。
我以世子的名義安撫闖入京城的難民,一轉身卻被周寒卓擄走。
他眼疾手快地禁錮住我的手腳,鈴兒也在馬車上。
馬蹄聲疾,聽著是去往郊外的方向。
堂堂少卿,堂堂太傅之女,竟棄城而逃!
周寒卓抱緊我,將頭依在我肩上,輕輕親吻我的耳垂:“生S存亡之際了,嫣兒,你便依我一回吧。”
“世子是北狄人的眼中釘,你跟他在一起何其危險!”
“跟著我,我絕不會棄你於不顧!”
我餘光瞅著鈴兒已有起伏的肚子,沒有說話。
隻默默扯下手镯裡的麝香丸,悄悄藏在墊子下。
還好我常備著,就等啥時候再遇到他們,好用在鈴兒身上。
周寒卓見我溫順,終於松了口氣,也不顧鈴兒在旁,竟忍不住細密親吻我來。
“對不起……”
他不斷喃喃。
我卻隻覺得惡心。
直到鈴兒撐不住低吟起來:“疼,好疼啊……啊,血,是血!”
周寒卓顯然受到驚嚇,手足無措地用氅衣包裹住鈴兒,雙目赤紅。
我見機命他給我解開繩子,一把搶回馬鞭便趕回京城的醫館。
我太傅家豈能有見敵脫逃之人?!
馬車內哄亂一片,等他們反應過來,人已經回到京城。
鈴兒的孩子,到底沒保住。
周寒卓大受打擊,一聲不吭,連逃命的事似乎都忘了。
見周寒卓並無關心鈴兒之意,我便進去看望我自己的身體。
我原本的身體孱弱,小產也要了半條命。
鈴兒失魂落魄,仿佛萬念俱灰。
“沒了孩子,他眼裡不會再有我了……原以為他總能念著點少年相知,可也不過如此……”
她擠出一個慘笑來:”我到底不如你精通詩文,滿腹才華,他哪裡看得上我?”
“我倒真要謝謝你,沒戳破我最後這點幻想……有時我也在想,同樣聽了你那番話,他就能青雲直上,我怎麼就一直在泥潭裡呢?”
她眼神空洞地望向屋內的那株臘梅。
凜冬已至。
我隨她的目光望去,隱約見門口那道身影站了許久。
周寒卓,什麼都聽到了。
我留了下來,悉心照料鈴兒。
畢竟是我自己的身體。
周寒卓愈發沉默寡言,眼裡濃得像化不開的墨。
鈴兒的身體還沒好,局勢便大幅反轉。
原來,北狄入京完全是蕭將軍的計謀。
此事他連世子都瞞著。
蕭家軍不滿皇上忌憚已久,幹脆借刀S人,故意引北狄精銳部隊入京,與禁衛軍相抗。
然後藏在暗處的蕭家衛隊斬斷北狄後援,瓮中捉鱉。
皇帝隻以為當真國之將亡,倉促逃離京都,被蕭將軍斬S。
蕭家,反了。
先帝無子,蕭家手握重兵,幹脆稱帝。
世子蕭尚恩被封為太子。
滿朝震動。
我還待在醫館,便被浩浩蕩蕩的隊伍請出去,說新帝和太子要奉我為座上賓。
這蕭家……果然是塞北的狼!
鈴兒也聽到了,跌跌撞撞跑出門外,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
然後忽然就笑了。
“原來你怎麼都能贏,一無所有的永遠是我……”
她笑著笑著就哭了。
“如果……如果我早知道我也可以……也許便不會跟你搶了。”
她疲憊的背影消失在門縫裡。
好似最後一絲生氣也被寒風吹得消散無蹤。
我坐在鑲著金玉的馬車上,還沒到宮宴,迷迷糊糊中竟突然回到原本的身體。
身旁是鈴兒留下的信件。
她說,她把一切都還給我了。
巫術的方法,也留給了我。
她說她提前結束自己魂魄在陽間的命數,此後,這兩具身體都能為我所用。
“我的身體康健,也許你能用來做更厲害的事。”
我捏緊那被揉得皺巴巴的紙,長長嘆了口氣。
我緊趕慢趕,終於以原本太傅之女的身份,趕到了宮宴。
周寒卓眉頭皺起,大為不悅。
蕭尚恩仍舊一眼認出來我,恭敬行了個大禮:“隱雨公子,你可願為新朝效力,共建新天下?”
舉座皆驚。
聽聞我便是隱雨公子,席間一片騷動。
早前先帝甚至親入民間,想請我出山為官。
可惜當時我剛與父親說出實情,便被他鎖在閨房不得出門半步。
如今我已恢復太傅之女的身份,舉手投足間也多了許多從容,與新皇論政絲毫不懼。
父親先是震怒,見我隱隱竟壓新皇一頭,又多了些舊朝老臣的欣慰自傲來。
我娓娓道來新皇在邊關取得的初步政績,展望全國推廣的未來。
有我站位新皇,既代表太傅勢力,又深得文人響應。
不情不願的朝臣隻得勉強點頭。
蕭尚恩的眼睛亮得像天上的星子。
唯有周寒卓的眼睛定在我身上,驚疑不定,坐立難安。
朝宴後,他再次攔住我,語氣前所未有的卑微:“嫣兒……我之前是太想要和你的一個孩子了……但現在我什麼都不要了,我隻想和你在一起!”
“我們……回家好嗎?”
他不說我還忘了,回歸原本的身份後,這和離之事也該提上日程了。
想到父親那個老頑固,我十分頭痛。
熟料蕭尚恩絲毫不覺得有難,大大咧咧就從周寒卓面前扯開我。
“本太子心悅姑娘已久,父皇已答應了我,要你做我的太子妃。”
我瞪他胡言亂語,他便低頭與我擠眉弄眼:“太傅總會讓你嫁人的,嫁給我你才能名正言順幹政,不好嗎?”
我想了想也沒錯。
即使大殿上群臣都對我心服口服,我也不過是新舊兩朝平穩過渡的吉祥物。
接近權力中心,我才能真正實現我的志向。
隻是沒想到,新皇這般開明嗎?
我眨眨眼,太子迅速看懂,抱著我飛身上馬。
他吹了聲口哨,神色張揚:“你的娘子現在是孤的太子妃啦!”
我佯裝掙扎,做足了“太子當街強搶民婦”的戲碼。
周寒卓又驚又怒,頭一次斯文盡失,青筋暴露的拳頭便招呼向太子。
拳頭還沒碰到蕭尚恩,他便大喊:“行刺啊——給孤拿下!”
周寒卓很快被按在地上動彈不得,眼睛兇狠得像失獨的猛獸。
“嫣兒,你寫給我的詩都不作數了麼?我們的海誓山盟你都忘了嗎?!”
侍衛封了他的嘴。
隔日便聽說他被發配到邊疆作了名小吏。
我成為了太子妃。
還沒等我熟悉太子妃的禮儀。
隔天便做了皇後。
蕭尚恩呵呵傻笑。
“我老子說他還是喜歡塞外跑馬,造反純屬不想再被壓榨忌憚,活得那麼窩囊。”
“可我也不想留在京城啊,便跟他談條件,若把你許給我,我便留下。”
蕭尚恩登基後,朝野一片哀嚎。
若說新皇不過得位不正,起碼人品端正,頗有威望。
太子那可是茅坑裡的石頭,國子監的毒瘤啊!
還好有我這名聲遠揚的隱雨公子作賢內助。
蕭尚恩絲毫不以為恥,笑嘻嘻道:“反正我不懂朝政,隻喜歡打仗。嫣兒你腦子靈光,以後奏折都由你處理吧,有需要打仗的時候喊我,你監國!”
我看著他手裡把玩的棋子,才知道他課上偷摸玩的竟是模擬兩軍交戰的軍棋。
我無語望天,深覺這一年過得恍恍惚惚,怕不是在夢裡。
緊接著我又想起更頭疼的事。
我正色道:“我不想生孩子。你的繼承人跟別人生吧。”
蕭尚恩翻了個白眼:“想得美!我才不碰那些庸脂俗粉。”
他眼珠一轉:“也沒問題啊,你不生那我生唄。”
“你是不是忘了鈴兒留給我們的巫術啦?她用自己的命數作籌碼,現在你可以隨意轉換兩具身體了,那不就簡單了?”
“你用鈴兒的身體與我嘿嘿嘿,然後你回到現在的殼子,我穿到鈴兒身上,替你懷孕不就得了。”
“不就是損一些命數罷了,女子懷孕本也折損命數,我受點罪不算什麼。”
我見鬼似的覷他。
不過我確實心動不已。
於是,鈴兒很快也被他接入宮中。
沒多久便懷了孕。
春兒被我接了回來,很是憤懑:“皇帝真沒良心,小姐為他蕭家獻良策多少,他卻這麼快有新人忘舊人,讓那狐媚子懷了孕!”
我強忍住笑,微微搖頭嘆氣:“慎言!皇帝如今沉迷修道不見人,鈴兒也是苦命人,我們該互相照料才是。”
我的美名很快傳遍前朝後宮,眾人皆知皇後娘娘有海納百川之量,竟與鈴貴妃親如姐妹,日夜同塌。
倒是皇帝不靠譜,貴妃有孕期間還不見人影,還好有皇後娘娘監國。
鈴兒之前小產到底再次傷了我的身體。
因此孩子出生後,我身體不舒服時便去鈴兒身體待著,需要皇後和太傅之女的身份時便回原本的身體。
兩宮中常年放著冰窖以供暫且不用的身體,下人皆被嚴令不敢亂說。
蕭尚恩更覺出不得了的趣味,竟敢去我宮中傳鈴兒侍寢,還當眾贊嘆:“皇後淑良端方,貴妃嬌媚身軟,朕日夜有賢妻美妾同床相伴,實乃古今第一幸之帝王!”
話一傳出,甚至有請傳位於太子、擁我為攝政太後的聲音。
這話傳到邊關,更是一夜之間多了許多愛念妻子的名詩。
廣為傳頌。
聽聞那位詩人慕名者甚眾,卻隻為妻子守身如玉,至今不娶。
羨煞眾人。
蕭尚恩冷哼一聲:“捻酸吃醋的野文人,連指名道姓都不敢,活該跑了娘子!”
我好笑:“哪裡來的醋味啊?”
他抱著太子往我懷裡懟:“娘親陪我們玩好不好!”
我無奈放下看了一天的奏疏,被皇帝環在懷中,逗弄虎頭虎腦的小太子。
也不知鈴兒泉下有靈,如今的太子有她的血脈,會作何感想?
我隻能竭盡全力,去開創一個人人平等、無人為奴為婢的新國度。
願鈴兒來世,不再有怨。
春天,總會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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