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邊塞回來後,我換回女兒身的襦裙,回了村裡。
「幼時定下的娃娃親,你可還認?」
我思念多年的竹馬不敢直視我,
「我已有正妻。」但他又舍不得我的美貌,
「若你願意做妾,也並非不可......」
我苦笑走開了。
當夜飛書給大皇子。
「你不是說,我取下敵軍首級,可答應我一個要求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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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張家村,當我相公一個月。」
1.
從邊塞歸鄉第二日。
飄落厚雪。
我換下帶血的甲胄,在門前喂雞雛。
一把谷粒撒得不穩,落至坡底。
雞雛追食而去。
我亦隨之滑落。
祖母在後喚道。
「去何處?可要回來用膳?」
「追雞。」
「雞已轉道歸來,你卻仍往前行?」
「難以止步。」
一路滑至竹馬家門。
門扉大開,陸明川正立於門前,望著突然現身的我怔然。
五載未見,他早褪去昔日稚氣。
那張面容依舊清秀俊逸,卻添了幾分沉穩的書生氣。
一身綢緞錦衣,雖不知何處制成,卻顯見價值不菲。
昔日貧家子,如今已是榜眼模樣。
陸明川先回過神來。
「為何來此?」
「追雞,恰巧路過。」
「雞在何處?」
我回首望去。
身後空無一物。
「想是...已先行歸家了吧。」
一片沉默。
在那些從敵陣S出輾轉難眠的夜晚,我曾想象過無數次與陸明川重逢的場景。
可真到相見之時,卻覺每句話都如含著燙茶。
「那個,忽然記起一事,並非特意來問。」我看向他。
「嗯,你說。」
「你不是說,若到弱冠之年我們皆未婚配,便相攜回家過年麼?」
陸明川怔了怔。
「多年前的約定了,你還記著?」
我輕聲道:「是啊,我以為,你也會記著。」
明明早已料到這般結果。
偏偏不S心地要來問這一句。
氣氛又沉寂了片刻。
陸明川艱難開口:「清歌,我在京城,已有婚配。」「但若你願做妾......」
這寒冬,當真冷啊。
外衣裡明明穿了厚棉袄。
中衣也緊緊裹身。
渾身還是不由自主地顫抖。
心碎之際,我聳聳肩道:「該回去了,不然娘該四處尋我了。」
正要轉身,陸明川家中走出一位姑娘。
她眸光靈動,宛如野貓般。
自然地靠在了陸明川的臂膀。
「呀,有客來訪!陸明川,這是何人,怎麼儀態如此......凌亂?」
空氣又凝固了。
早知如此,就不該頂著蓬亂的發髻來訪。
原本想著,打扮得太過精致顯得刻意。
想用略顯隨意的裝扮來掩飾偶遇的心思,遮掩最後一絲顏面。
卻不曾想,會是這般光景。
最後一縷尊嚴也被揚得煙消雲散。
早知如此,就該待在邊塞算了。
陸明川道:「這是我的舊友,蘇清歌。」
又向我介紹:「這是我意中人,柳如意。」
柳如意挽著精巧的雲髻。
一襲淡青羅裙,腰若楊柳,體態輕盈。
她的芳名聽來,令我形穢自慚。
渾身氣力頓時消散。
「身乏力倦,想去瞧瞧我家的雞了。」我告辭道。
柳如意蓮步輕移,挽住了我的手臂。
「你便是清歌姐?陸明川常對我提起你,你二人青梅竹馬,當真是緣分。陸明川的書箱中,還藏著你的畫像呢!隻是你與畫中人相去甚遠,一時竟未認出。」
「是啊,緣分。」我苦笑。
這姑娘面帶溫柔笑意。
言語卻如利刃般鋒利。
我不過是未曾梳洗,何至於此。
陸明川輕咳一聲,神色窘迫。
「是舊時畫像,忘了收起。」
柳如意又問:「清歌姐,可有意中人?」
我抬眸望去,恰對上陸明川的目光。
恐他看破我心中那點微弱星火。
我忙應道:「有了,我也有意中人了。」
陸明川目光頓時黯淡。
柳如意掩面輕笑:「如此甚好,我還以為你二人是什麼青梅竹馬的舊緣,那可就不雅了。」
胸中鬱結,幾難呼吸。
我欲離去,她卻緊握我的手臂不放。
「清歌姐,為何不見你的意中人來過年?」
她面上含笑。
眸中卻寒意凜然。
似要逼我說個分明。
我強忍心痛,抽回手臂。
「他過幾日便到。
「還有,陸明川,既有意中人了,就莫要留我的畫像了。本可說個明白,何必弄得如此紛亂。」
那夜,我輾轉難眠。
陸明川幽深的目光和柳如意敵意的眼神縈繞不去。
我坐起身,長嘆一聲。
這個意中人,是非請來不可了。
翻看了一遍將士名冊。
目光落在最頂上的蕭雲琰三字上。
蕭雲琰是這次戰役的主將。我知道他更是當今聖上的嫡子,隱姓埋名來軍中歷練。
慶功宴上,他沉聲道:「你在這次戰役中首功,想好了要什麼獎勵,來找我兌。」
我硬著頭皮,寫信給蕭雲琰。
「我想找你兌獎。」
「能否假裝一下是我心上人,來我家過個年?」我隨信附上一方印帕,寫明了我的現狀。我都能想象蕭雲琰看到信件時驚恐的樣子。他軍中最驍勇善戰的副將,回了鄉就變成了個女人。
何況扮演心上人這件事,原本就很無理。
我老家還在一個十分偏僻的小村子。
蕭雲琰這種帝王之後,可能一輩子都不會踏足這樣的地方。
但實在無人可求,我隻得孤注一擲。
他的信來了。
「把你家的位置告訴我。」
我就說,穿靴的最怕光腳的。
給他畫了一份地圖。
「這個地方,來時會比較難走,我會把詳細路線寫給你。」
蕭雲琰回信道:「無妨,我剛好也打算去那附近巡視,順路。」
我陷入沉思。
連驛站都不通的地方,他能有多順路?
或許是太好奇我怎麼成了女兒身了。
蕭雲琰連覺都睡不著了。
他連夜啟程。
照著我的路線,騎馬疾行一夜,換快馬,再換驢車。
第二天下午,我接到他的傳信。
「清歌,我到鎮上了。」
我輕聲道:
「且等著,我讓大嬸趕牛車去鎮上接你。
「還有,在村裡,喚我本名,蘇清歌。」
大嬸趕著牛車出發後,我就站在村口等著。
2.
大嬸為人誠實可靠,村裡人都信得過。
我沒猜錯,消息一傳十,十傳百。
很快,全村都知道了我正站在村口等相公。
不多時,陸明川提著竹籃出來了。
在附近晃了半個時辰。
牛車終於姍姍來遲。
車上堆滿了東西,連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蕭雲琰幾乎是趴在三嬸背上回來的。
依然是一身錦緞華服。
這一路奔波勞頓,錦緞沾了灰,也顯得不那麼氣派了。
皇帝九個兒子,大多沉穩內斂,謀劃皇位,隻有蕭雲琰是這樣張揚的性子。
嫡長子與軍中主將身份,保他一世無憂。
畢竟,頂尖的將才多少都有些怪脾氣。
從牛車上下來時,蕭雲琰臉有點青。
他朝我露出一個笑容。
人很俊,命很苦的模樣。
看熱鬧的村民蜂擁而至。
見到蕭雲琰,眾人都驚呆了。
「竟有如此俊俏的公子?」
柳如意在一旁看著,忍不住笑了。
「姐姐,你也太狠了,找個男人來撐場面就罷了,還找了個這般做作的?太誇張了吧。」
我誠懇道:「他並非做作,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性情,若是不懂,也該包容。」
柳如意說:「昨日你去尋陸明川說的話,我在屋裡都聽見了。你若真有這般俊朗富貴的相公,又怎會惦記著陸明川?」
她瞥了眼那堆禮品:「想來這些都是假貨,借來應付的吧?」
話音剛落,那邊蕭雲琰已經開始給鄉親們發見面禮了。
人手一份。
連柳如意也得了一份。
「當真給我?什麼玩意?」
她一臉嫌棄地打開包裹。
裡面是一盒價值十五兩銀子的絲綢。
柳如意見過世面,神色一僵:「原來是個闊綽的主。」
我心中暗自叫苦。
想到這筆銀子日後還要從我軍餉中扣除。
我都不敢細想。
忍著心痛,將柳如意手中的絲綢奪了回來。
柳如意:......
回到家中,祖母正在院中擇菜。
蕭雲琰入鄉隨俗。一把幫著把筐裡的菜揀起來。
「大娘在家擇青菜呢?」手裡的菜應聲而碎。
我看著他,渾身無力。
「其一,那是我奶。
」其二,擇菜有擇菜的法子......」
蕭雲琰乖乖聽著,尷尬一笑。
正在這時,祖母察覺有人來。
她沒回頭,緩緩問:「是誰來了?」
蕭雲琰立刻打起精神來。
「當今聖上嫡長子,一品將軍,北疆大營主將,蕭雲琰。」
我奶說:「來了這許多人?家裡坐不下。」
院中的走地雞撲稜著翅膀,咕咕直叫。
仿佛也在笑我,從哪尋來的這位天之驕子。
蕭雲琰轉向我,小聲說:「家中若是實在無處,我抱著雞坐著也成。」
我揉揉眉心:「現下能否莫要說話,我頭疼得緊。」
蕭雲琰:「我頭也疼得厲害,比行軍還厲害。」
我說:「看得出來。」
蕭雲琰出乎意料地好相處。
鑽進我奶為他鋪好的花棉被裡,沾枕頭就睡。
既不嫌棄陋室,也不嫌貧。
一點世家公子的架子都沒有。
早上起來,他會誇我家的雞性情溫順不會半夜啼叫。
誇我奶煮糊了的雜糧粥有一種烤麥的香氣,很是可口。
他說自己事先做過準備了。
在外面再顯赫的人物,要當張家村的相公,回鄉下也要幫著奶奶喂雞除草曬稻谷。
於是專心學起了農家活計。我很滿意。
02
3.
「每耙一下,敲碎土塊。撿走雜草,反手推平整。正面耙,反面敲,一耙挨一耙。」
他神採奕奕,滿懷幹勁,抄起鋤頭要下地。
那副從容的模樣,仿佛是要去禁場圍獵。
我輕聲提醒:「你背的是耙地的法子,手裡拿的卻是鋤頭。」
蕭雲琰輕輕應了聲,放下鋤頭。
隨即贊嘆道:「副將,你可真是見多識廣!」
我攤手。
這有啥見識的。
他在軍中一呼百應,正坐帳中,富貴得連農具都分不清。
我貧寒得不知所措。
轉身間,隻見陸明川佇立在大門外。
四下萬籟俱寂。
暮色漸沉,他的身影在地上拖得很長。
他望著我,低聲道:「清歌,可否與我說幾句話?」
每每想起與陸明川相處的往事。
總是在那陽光燦爛的仲夏。
村口的大樹生得鬱鬱蔥蔥。
日光穿透枝葉,斑駁地灑在陸明川的青布長衫上。
他與我一同讀書。
從遠處瞧見我,便綻開燦爛笑容。
「清歌,我童生試中了,帶你去吃豬蹄吧!」
而我總是心懷愧疚。
他的才學本可以去京城趕考。
卻任性地留在鄉裡做個秀才。為了陪我。
他說留在鄉裡也有鄉裡的好,在這裡,他讀什麼都是一等一的,輕輕松松就能拔得頭籌。
我明白,他是想讓我少些自責。
我們共度了平凡而熱烈的歲月,相伴了整個青春時光。
直到開始謀生計,歡樂時光戛然而止。
他終於發現,鄉裡也有鄉裡的不好。
我們在這裡,一輩子都窮困。
那段日子,我們各執己見,關系漸行漸遠。
深思熟慮後,我選擇了女扮男裝從軍,努力在京城立足。
而他選擇了赴京趕考。
臨別那日,他說:「若是五年後你我都未成家,就帶對方回家過年吧。」
一段未明的情意,一句輕描淡寫的話語。
從那時起,命運的軌跡便改變了方向。
這一別,便是五載春秋。
「昨日之言我已明了,知曉你心中仍有我,我心中甚是歡喜。」
陸明川含笑看我。
我卻笑不出來。
「早知你已放下,我也不必多問。每逢佳節你雖託人傳話,卻從不提要事。若你早說已有婚約,我也不至於如此。」
我們並肩坐在老樹下的石凳上。
兒時常在此處。
將換下的被單用熱水和皂角浸泡。
用木槌輕輕敲打。
再到河邊衝洗幹淨。
陸明川道:「這些年雖未相見,我也以為已經放下。但隻消見你一面,旁人便黯然失色。」
他說得情真意切。
我卻心不在焉。
目光被院中景象吸引。
祖母正趕著雞兒回舍。
蕭雲琰穿著昂貴的綢衣,專心致志地鏟著雞糞。
這般不協調的畫面,竟顯出幾分和諧。
陸明川隨我望向院中,忽然笑道:
「這位將軍鏟糞的模樣倒是認真。」
我也不禁莞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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