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進入妖族,和我想得一模一樣。
血腥,黑暗。
他們化為龐大的原型撕扯著同類,隻為了填飽肚子。
弱小的四散逃開,強大的有恃無恐。
身下的這隻鹿,與他們格格不入。
“這便是妖族?”
“這便是妖族。”
這是斯樾第一次同我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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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性本惡嗎?
我不知道。
他們生來便無拘無束,習慣了直來直往。
沒人教他們燒S搶掠是不對的。
也沒人為他們立規矩,束己身。
8.
或許是那一劍沒能讓我S透。
斯樾終究還是將我救活了。
睜眼的時候,正對上他那雙沒什麼神採的眸子。
嘴唇嗫嚅著,還未開口說些什麼,他便吻了上來。
那甚至不算是一個吻。
毫無溫柔可言的啃咬沁出血腥,帶著妖的本性。
我沒有拒絕他。
手搭在他的背上輕撫著,一下又一下。
漸漸地,他沒了動靜。
隻趴在我身上輕微地顫抖著。
“我等了你六百年。”
“日日盼夜夜盼,終於尋到了傳說中的轉生之術。”
淚水滑落在我的肩頭,那是徹骨的寒意。
“可我為何數百年都沒有復活你,偏要走這些旁門左道,我難道想沾上那些罪孽嗎?”
“轉生之術並非難求,隻消集滿供奉便能匯集元神。”
“我想著,你怎麼說也是為了拯救那些凡人才S。”
“供奉應當好集。”
斯樾聲音哽咽,幾乎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半晌,他卻又突然笑出了聲。
緩慢地從我身上爬了起來,揮手,一副水鏡出現在了我面前。
那上面是一場又一場無休止的指責謾罵。
是單方面的羞辱。
臭雞蛋,爛菜葉,甚至還有人拿著鋤頭鐵锹動手砸。
那座剛剛建好的,長著我的模樣的石雕,就那麼四分五裂。
似乎是笑夠了。
斯樾嘆了一口氣。
“我為你建廟,那群凡人便砸廟;我供奉,他們便怨聲載道。”
“你知道他們是如何說你的嗎?”
“他們說你利欲燻心,說你髒心爛肺。”
“說你應該永生永世被火烤水淹。”
“就這麼身S魂消,太便宜你了。”
“我不明白這些凡人對你的恨是哪來的。”
“該恨你的難道不是我們這些被你囚禁的妖族嗎?”
水鏡碎裂,斯樾撐不住了。
“我已是強弩之末,你說的召回所有妖族我做不到。”
斯樾垂著眼不去看我,不情願的語氣說得卻是實話。
妖族本就崇武,誰強大就奉誰為王。
衝破封印損耗修為,不能再鎮壓其他妖族。
為了復活我,他從一開始就沒給自己留退路。
事到如今再去怨他已是無用,不如早做打算,還能少造些S孽。
妖族不服,那便打到他們服為止。
好在天道為了修正偏離的軌跡,將我的修為也一並帶了回來。
否則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從荒漠一路砍到綠洲,砍得那些妖慌了神。
也砍得凡人閉了嘴。
災後重建的第一件事,就是用還完好的石料,為我建了一座又一座廟。
感謝也好,畏懼也罷。
這廟總歸是讓我的力量愈加強大。
待我拎著最後一隻豹妖回到滄澤谷時,一眾被打趴下的妖獸,正老老實實地站在廣場上。
“你這壞神,說好的不要拉尾巴,會蹿稀的!”
我詭異地沉默了一下,看了眼手裡胖到幾乎瞧不出脖子的小豹。
小豹掙扎著,可因為肥胖的身子,根本就蛄蛹不動。
妖族與我之間的氣氛劍拔弩張,可我鎮在這,他們也不敢做些什麼。
“我們隻是想要一處能夠安身立命的土地,難道就這麼難嗎?”
“六百年前你有苦衷,我們妖族也沒去擾你清靜。”
“可現在呢?”
一些資歷較大的妖族站了出來,從我手中奪回了小豹。
小豹委委屈屈地坐在那,揉著自己的尾巴。
嘴裡還在吐槽著:
“就是,那群凡人害得你連復活都不能。”
“是我們妖族助你重回世間,你怎麼反而恩將仇報。”
9.
安身立命簡單。
對於妖族來說卻是畢生追求。
我都明白,也願意去替他們謀劃一個出路。
一個能夠和凡人和平共處的出路。
隻是需要他們抑制住自己的本性。
大妖們面面相覷,對我的話持質疑態度。
“可他們凡人不願與我們共享生存空間。”
“他們不願?”
我倒是被這番話逗笑了。
“這世間有多少凡人從未踏足之地,他們不願你們便不找了?”
“妖天生強於人,他們不願多半出於恐懼你們的力量。”
“倘若你們收起獠牙利爪混進人群,他們也沒有能力辨認。”
安身立命不是非要闢出一塊隻屬於自己的土地。
妖族囂張慣了,總會有些對這樣的決策不服。
不服那便來戰。
單挑或是群起而攻之,我都一一應著。
揮劍斬出的劃痕幾乎布滿了整個滄澤谷。
滄澤哀嚎求饒一聲大過一聲,甚至將一步三晃的斯樾都喊了出來。
我拿著劍朝他比畫了兩下,他扯著嘴角按下了我的劍。
“倒真是符合你一貫的作風。”
將劍擲於土地,那沾了血的木枝轉瞬生芽。
“彼此彼此。”
“從今往後,我便是你們的老大,有異議嗎?”
沒妖吱聲。
隻是斯樾忽然毫無預兆地晃了一下。
我扶住他輕聲詢問。
他想要握住我手臂的手落了空,錯開了方向。
抓著他的手搭上我的手臂,我一言不發地送他回了寢宮。
五髒六腑碎了個徹底,氣血逆行每天都在咳血。
斯樾卻一直撐著一口氣不肯閉眼。
六百年前,小鹿第一次情竇初開,就遇到了我這麼一個一心撲在修煉上的木頭。
就那麼陪著我日日年年,終於等來了一句似是而非的話。
我說:
“要是以後你能一輩子陪我修煉就好了。”
他問:
“永遠嗎?”
這話我沒接,“永遠”“以後”“一輩子”這些話就像是詛咒一樣。
說得越多緣分就越淺。
他現在是在等我,等那句六百年前沒說完的話。
可他聽不見了。
宮殿前花樹下,斯樾不願再走。
他佇立在繁花中,灰色的眼珠毫無焦距。
“這樹是當年你S我時,隨手折下的那一根樹枝。”
“這些年我日日守著它,我S後,也將我埋在這裡吧。”
偌大宮殿中隻有他一人喃喃自語。
“我算不上什麼好人,也做不到大方地讓你忘記我。”
他在袖子裡搗鼓了一會,摸出了一個掛件。
是他的鹿角。
“這節骨就當是我在向你提親了。”
“我S以後你可得好好為我守寡,不然我會詐屍的。”
……
人族百廢待興,妖族也有許多規矩還未立下。
連一些悲傷的時間都沒給我留下。
等到一切都塵埃落定,已是走過了一輪春秋。
興起時騰出了空來城主府逛了逛。
發現陵綏正在院中練劍。
正折了一枝想要同他比畫比畫,可他卻猛地收回了劍。
“神仙您……”
我沒應,有些不滿地嗔怪他。
“這世間早就無神了。”
大眼瞪小眼了半晌,陵綏終於反應了過來。
拔劍出鞘時劍鋒凌厲毫無收斂。
“臭丫頭,擺起譜來了。”
“我還以為你真不打算認我這個爹了。”
10.
酣暢淋漓地打了一架之後,陵綏甩著被震麻了的手連連喊停。
“你這丫頭手勁怎麼這麼大,是不是偷偷用仙法了。”
我隻笑,然後拿出來之前搜羅來的美酒。
“好好喝一杯?”
陵綏接過一壇酒,毫不客氣地喝了一口。
“這是你們神仙的東西?”
“不是,是妖族的。”
陵綏被嗆了一下,咳嗽了半天才緩過來。
“妖?”
那半驚半喜的模樣,像是發現了什麼新鮮物什。
我點了點頭,然後揮了揮手。
那些從妖族帶來的,人族沒有的東西便一一出現在陵綏眼前。
“這都是何物?”
陵綏好奇地拿起這個看看那個。
“這是傳音螺,千裡之外也能聽見故人的聲音。”
“……”
一番介紹下來,陵綏的眼睛看直了。
但作為守了幾十年城的老狐狸,他總歸能察覺出我的來意。
我同他說了這麼多,肯定不隻是炫耀。
“妖族不能再守著那一畝三分地過活,我要為他們謀一個出路。”
“這城是最合適的突破口。”
“我以我的神格保證,妖族進城不會對人族有任何危害。”
人妖共存,這是從未有過的。
況且一年前這些人才經歷過那樣的大災。
思慮多些也是正常。
陵綏作為一城之主,更是不可能將那些百姓的命都懸在對我的信任上。
本以為等他們做出抉擇還要十幾日的時間。
但沒想到第二天,事情就出現了變故。
城中因夏日炎熱幹燥,忽然升起了火。
濃濃的煙霧幾乎覆蓋天空。
昨日喝陵綏喝多了酒,等我發現時房子都已經被燒塌了一片。
可卻無人傷亡。
因為一道黃色且肥胖的身影,在火海中跑得迅速。
“……小豹?”
我上前兩步布陣,伸手過去就揪來了正在滄澤谷打盹的無支祁。
“來點水,不然把你香蕉揚了。”
那大猴子一臉委屈地薅來了一片雨雲。
暴雨下得迅速,沒多久就將火滅得不見一絲火星。
被救得百姓還待在那,看著那隻肥到沒脖子的豹子在水裡一邊打滾一邊嚎。
“嗚嗚嗚我漂亮的毛都被燒焦了!”
“池雲諫你要賠我!”
我揉了揉眉心,剛想上前按住小豹,卻看到一個小小的身影從我身側衝了出去。
“哇!你是陵音姐姐的朋友嗎?你也好帥呀!”
是那天我隨手從洪水中撈出來的小孩。
小豹大概是被誇得有些洋洋得意。
從地上爬起來後昂首挺胸的,展示著那身黑黢黢的毛。
……
陵綏應允了我的請求。
我在妖族選了一批表現良好的妖送進了城。
半年過去,似乎效果還不錯。
寢宮內花樹下,我抱著一壇酒。
“斯樾,我安置好了你的族人,這樣你走得應該能安心些了吧。”
那樹沒動靜,似乎是不滿意。
頓了頓,我又補充了一句:
“為你守寡,我記著呢。”
話畢,樹上的花撲簌簌墜下,落了我滿頭。
“真是的,從來沒見過你這麼小心眼的鹿。”
我自顧自地喝了一口酒,就那麼枕著樹根睡了過去。
大夢一場,回不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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