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郎赴京趕考前,我與他一夜春宵,私定終身。
待他高中後,他卻與我對簿公堂。
「那夜,我不曾來過小姐閨房,莫非小姐的裙下之臣,不止小生一個?」
我羞憤欲S,強撐著喚出貼身丫鬟梅香做證。
可梅香卻嫌惡擺手:「小姐慣會用肉身布施落魄秀才,來的人太多,奴婢也記不清了。」
我爹聽後氣絕在公堂。
而我被剝光衣服,騎著木驢遊街。
我娘為了護著我,被流民拖至深巷,生S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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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苦求四方,卻等來梅香盛裝打扮,對我拳打腳踢。
她沾著我下體流出的鮮血,為她的嘴唇再添上一抹嫣紅。
「小姐,如今我做了柳郎的如夫人,你為何不賀我?」
再睜眼,我回到了定情的那一夜:「梅香,我早知你傾心柳郎,不如今夜代我成雙。」
1.
夜已深,閨房中燭火飄搖。
我撫上平整光潔的小腹,那貫穿撕裂的痛苦,歷經兩世,依舊刻骨銘心。
上一世,我與柳郎一晌貪歡,珠胎暗結。
爹娘心疼我,幫我遮瞞,生生挨到柳郎高中。
那一日,我頂著烈日,遮掩著大肚,站在街口迎他。
可他騎著高頭大馬,意氣風發,連一個眼神都不曾恩賞給我。
我跌跌撞撞地回到家,心如S灰。
爹輕聲安撫我,笑得溫和:「我兒莫怕,我是柳生的恩師,他總要給我三分薄面。」
「待為父備下厚禮,前去賀他,也好探探他的口風。」
娘不放心,一再叮囑爹:「今時不同往日,為了女兒終身,千萬低聲下氣些,莫要擺師父的架子。」
爹答應而去,不過半日,官府便來了人。
衙役說,爹重金賄賂柳郎,要他納了我這殘花敗柳。
又說爹跪在柳家門前,賴著不走,用恩師的情分相要挾。
我半個字都不信。
我爹身為學正,一生清正,風骨錚錚。
斷然做不出這等行徑。
直到我來到公堂之上,眼睜睜看著爹被摘了頂戴,剝了官服,跪地畫押。
我沒有高估爹的風骨,但我低估了爹對我的溺愛。
如今,柳郎已經成了知府大人的座上賓。
他搖著紙扇,欣賞著我們一家的狼狽,給出了最後一記絕S。
「秦老夫子自詡滿腹詩書,隻怕是白天教文章,夜裡教爬床,要不然,怎麼會養出這樣的淫娃蕩婦?」
爹一口鮮血噴出,活活氣S在公堂之上。
下一個過堂的就是我。
我受盡酷刑,咬S隻認柳郎一位奸夫。
恩師如父。
柳郎奸淫我在前,逼S我爹在後,不孝不悌,我要他拿命來償!
沒想到,我的貼身丫鬟梅香站了出來:「小姐多情,最喜歡肉身布施落魄秀才。」
「她說,隻要有一位高中,前來迎娶,那便是回了本。」
「一開始,我還記著人名兒,誰知小姐生意興隆,客如雲來,我便懶得記了。」
「倒是柳公子,真正是個正派人,哪怕小姐強塞信物,也從未逾矩。」
「今日公子遭此誣陷,連我這個小丫鬟都看不下去,忍不住站出來,要為公子辯白辯白。」
梅香一番話,讓我的一切堅忍,都成了笑話。
我被剝光衣服,騎木驢遊街。
而我那出身高門,一生順遂的母親,卻不顧臉面,SS地護在我身邊,被亂石砸得頭破血流。
我哭著讓她走,母親慘笑道:「你懷著胎兒,又遭此酷刑,再被打罵,隻怕性命要休。」
最後,母親力竭,被流民拖走:「也嘗嘗這老淫婦的滋味兒!」
我苦求四方,卻沒有半個人施以援手。
在我生命的盡頭,梅香盛裝打扮,前來相送。
她沾著我的血肉,為她的嘴唇再添上一抹嫣紅。
「小姐,我風光大嫁,做了柳郎的如夫人,你為何不來賀我?」
她猛踢我的下腹,一時間,陰冷的囚室裡曲折蜿蜒出一條血路。
「謝小姐送出十裡紅妝,祝我榮華富貴,福壽安康。」
恍惚間,眼前又出現了梅香的臉。
她謙卑謹慎,又喜氣洋洋,露出蛇蠍般絲絲淬毒的微笑:「小姐今夜可得好好裝扮。」
我奪過她手中步搖,反手插在她的頭上:「梅香,我早知你傾心柳郎,不如今夜代我成雙?」
梅香眉尖一挑,眼中頓時異彩連連。
2
梅香摸著步搖,好半天不舍得摘下來,嘴上卻連連推讓:「柳公子與小姐郎才女貌,我這小賤蹄子怎好橫插一腳?」
我眼泛淚花,滿是情真意切:「梅香,我又怎好一再奪你所愛?」
「堂哥那件事,終是我對不住你。」
舊事重提,梅香聲音愈加軟糯:「奴婢身心都是小姐的,怎敢怨怪?」
「不過是婢子沒那福氣罷了。」
夜深人靜,燈光晦暗,我依舊瞧出了她深入骨髓的恨意。
隻嘆我上一世眼瞎,毒蛇在側,竟然無知無覺。
可我又怎能料到,我親手撿回家的棄嬰、與我一同長大的侍女,會因為一個男人,和我反目成仇呢?
堂哥是家族中的一塊毒瘤,吃喝嫖賭抽,五毒俱全,早早便敗光了家產,又來我家討吃要穿。
一來二去,便勾搭上了梅香。
他送了兩朵廉價的頭花,梅香便S心塌地,鬧著要嫁他。
我氣得要S,仿若自己精心呵護的梅花,竟被一頭野豬拱了,嘴上也失了分寸。
我將頭花一把拔下:「梅香,你也不照照鏡子,你穿的戴的,哪樣比不上外頭的小姐?」
「堂哥家攤上他一個,還不夠花,哪來的銀子供養你?」
「他哪是喜歡你,分明是要圖謀你這份兒體己!」
看梅香哭得梨花帶雨,我又忍不住心軟,拿出嵌寶的金簪替她挽發。
又許諾,以後定會替她擇一戶良善人家。
結果,上一世,梅香來地牢時,頭上還戴著那兩朵頭花。
我的金簪,被她熔了,做了頭花的底座。
她滿眼鄙夷:「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再嫉妒,也不該壞了我的姻緣。」
又得意洋洋:「你空有一副好皮囊,卻無半點風情,難怪攏不住郎君心,落得如此下場。」
「若那夜去的是我,必叫柳郎念念不忘。」
好啊,我讓她去。
我笑微微地誘她:「聽父親說,柳郎才學是極好的,這一去,必定高中。」
「他出身寒門,缺少盤纏,我把贈金的情義讓給你,他定會心懷感恩,對你念念不忘。」
梅香聽得連連點頭,又面露難色:「可柳公子屬意的,是小姐呀。」
我抿嘴一笑:「黑燈瞎火,誰會知道?」
「你再想個法子,在他身上留個印記,待到他上門求娶,我便認你做義妹,讓你風光大嫁,周全你一生富貴,也不枉我們姐妹一場。」
梅香被我畫的大餅砸得暈暈乎乎,忙不迭地道謝。
就在此時,後花園中響起了幾聲貓叫。
那是柳郎與我約定的暗號。
我朝梅香使了個眼色,她會意後,清了清嗓子,高聲嚷道:「是哪個貓兒在叫,且讓我來瞧一瞧。」
我笑意越發濃鬱。
日久天長,梅香的喉音、腔調,竟學得與我一模一樣。
……
我蹲在花園的小抱廈外,聽著牆角。
隻聽得:一個嘴裡垂涎,恨近水樓臺難得月;一個欲火焚身,嘆鏡裡花開不解饞。如今兩相湊合,如何不樂?
是以房內如火如荼,形勢一片大好。
我看著緩慢浮現的圓月,想起了自己的初夜。
那時的我,實在是傻得天真。
我準備好了銀兩,又用心用意地寫了一封花箋,回想著偷看過的紅樓、西廂,滿腦子詩情畫意。
可賤男人,往往不跟你講道理。
我剛進房間,還來不及聲張,便被柳郎一把抱住,肆意輕薄。
我驚慌、憎惡,數次掙扎出抱廈,要喊梅香。
可是四周靜寂無人,我百呼不應,被柳生強要了去。
完事之後,我擁簇著衣裳,驚魂未定。
梅香卻端著一盆熱水,施施然走進來,恭賀姑爺新喜。
一切都是如此圓滿,仿佛這事就應當這麼幹。
我羞得滿臉通紅,再也說不出話來,隻能由著他們掇弄。
梅香說:「二位既然成雙,必得交換一件定情信物,也好留個念想。」
柳生二話不說,掏出一柄折扇。
後來,我拿出折扇做證據時,才知道,這扇子市面上隨處可見,一柄隻值三文,算不得物證。
還要被柳生嘲笑:「好歹是個千金小姐,怎麼也不找個手頭寬裕的奸夫?那躺在卷棚裡兩腿一張的糟爛老妓,一夜也不止三文。」
梅香見我不肯拿出信物,便親自上手,S拖活拽,把我的貼身手帕給了柳生。
後來,這帕子做了我的掩面巾,遮掩住了我S不瞑目的屍身。
3
抱廈裡,柳生的一聲驚呼,打斷了我的回憶。
梅香嬌聲哄他:「柳郎不知,這花心裡有一種小蟲子,咬人一口,痛入骨髓。」
我冷笑,那其實是梅香拿指甲蓋兒大小的燒紅的梅花簪,在柳生的屁股上烙印。
我有時候都有點兒佩服她,看似滿腦子情情愛愛,下手卻陰狠惡毒。
柳生被她哄住,忍痛笑道:「那如今,在下便是小姐花心裡的小蟲子。」
「好人兒,難為你忍著疼,讓小生快活。」
我不準備再聽下去,便端著早已備好的熱水,敲門進去:「奴婢梅香,前來伺候用水,恭賀姑爺新喜。」
柳生結束得倉促,滿眼意猶未盡,嗔怪道:「梅香,你來得也太快了些!」
「我與你多情小姐同鴛帳,怎舍得疊被鋪床?」
我低垂著頭,假裝害羞,實則湊到梅香耳畔,與她遞話:「月上梢頭,恐怕事情敗露,你快些走,我來善後。」
窗外月光清朗,梅香點點頭,穿上衣裳便往外跑。
臨走前,還不忘相贈定情信物——她的梅花肚兜。
柳生感激涕零,繼續報之以折扇。
我看著梅香含羞帶喜的神情,猜想她大概會將折扇與頭花藏在一起。
我回過頭,強忍著惡心,與柳生擦洗。
我來此,不是為了看他再做新郎,而是想搞清楚,他究竟為何要害我,還要波及我全家。
上一世,我爹批閱完童生考卷,回來後贊嘆連連,說柳生天資聰穎,德才兼備,是宰相根苗。
爹一向嚴厲,鮮少誇人,我便好奇地問起。
才知柳生幼年喪父,寡母洗衣,家境赤貧。
我爹看他一邊放牛,一邊讀書,便生出幾分惜才之心,一力保舉他走進了科舉的大門。
我笑道:「那爹一定讓他做了案首罷?」
爹搖了搖頭:「我任由他落了第,這孩子畢竟沒進過學堂,根基不穩,若強行託舉,反倒成了揠苗助長,再難長進,要當一輩子秀才!」
我爹壓了他三年,壓出了一個連中三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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