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心有不忍,低聲道:「你當真要如此絕情?她可是懷了你的孩兒!」
柳生冷笑:「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
爹嘆了口氣,說道:「出來吧,這便是你自找的好夫婿。」
衙門口,車簾微動,梅香挺著大肚子,顫顫巍巍地走下來,哀哀喚了一句:「柳公子。」
柳生頓時傻了眼:「是你?」
知府見人越來越多,趕緊說道:「既然找不到奸夫,那也隻好如此。今日,本府就替秦夫子整頓家風,替柳舉人洗刷冤屈。」
知府一聲斷喝,衙役即刻動手,要與梅香上刑。
梅香嚇得大叫:「當日婢子與柳公子定情之時,在他股間留下了梅花一朵,大人一看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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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生失聲嚷道:「原來是你這賤人誤我前程!」
人聲湧動,將眾人架在了公堂之上。
柳生咬牙說道:「這梅花印是我的胎記,打小就有的,我吃住都在秦家,想是沐浴時被這賤婢看見了,算不得證據。」
爹冷哼一聲:「既是胎記,為何會生瘡發臭?」
柳生心一橫,說道:「赴京趕考時,我闲來無事,去八大胡同走了幾遭……」
人群頓時哗啦啦後退了一大截,連衙役都捂著鼻子連連避讓,生怕沾上腥臭骯髒。
梅香估計也沒料到柳生如此無恥,呆傻了片刻,才說:「我有梅花簪,正合柳公子的烙痕!」
爹一迭聲讓小廝回家尋去。
漫長的等待中,柳生坐立不安,幾次三番想走,又被爹拽了回來。
可小廝回來時,雙手空空。
「老爺,裡裡外外都尋遍了,找不到那根梅花簪。」
梅香頓時傻了眼。
7
柳生卻是極大地松了一口氣。
他站起身來,迫不及待地說:「府臺大人,行刑罷!」
知府幽幽說道:「柳舉人,本府掌這刑名也有二十餘載,有些事,即便沒有證據,也能猜出幾分。」
「要不,各退一步,收手吧。」
柳生卻是寸步不讓:「若不打S這賤婢,難消我心頭之恨!」
在柳生的一再堅持下,梅香終於被架上了刑臺。
她本就連日折騰,兩板子下去,身下便見了血痕。
再然後,便是血流如注了。
梅香叫得悽慘,連外人聽了都要心驚。
柳生卻施施然坐下,為自己斟了一杯熱茶。
「找到了!找到了!」
小廝屁滾尿流,舉著梅花簪,邊跑邊嚷:「在貓窩裡找著了,估計是被貓兒叼走的!」
砰!
柳生的茶碗應聲而碎。
他兩眼直勾勾地瞧著那梅花簪,雙腿忍不住發起抖來。
知府接過簪子,玩味一笑:「柳舉人,可願當堂驗明正身?」
柳生支支吾吾道:「還是到後邊去驗罷,要不,架個屏風也行。」
他突然變得極好說話:「府臺大人,我畢竟是個官身……」
「別呀,」知府笑道,「當著滿城百姓的面驗過,也好還你一個清白。」
衙役上得前來,笑道:「柳大人,得罪了。」
一抬手,便扯下了柳生的長袍,露出半身爛肉。
「咦」
眾人嫌棄地捂著鼻子後退。
最後還是仵作出手,在那髒臭流膿的瘡疤中,找到了那一處小小的梅花烙。
用簪子一按,不差分毫。
柳生雙腿一軟,跪倒在公堂之上。
梅香從刑臺上下來時,隻餘半條命了。
她恨極了柳生,將柳生平日對我家的汙蔑一股腦兒捅了出來,聽得眾人連連搖頭。
一片罵聲中,柳生和衣而顫。
「他還要坑騙小姐,若不是我挺身相救,隻怕小姐也要著了他的道……」
人群又是一片噓聲。
「這救人的方式還挺獨特。」
「你懂個屁,這叫舍生取義,那個,肉身護主。」
梅香略有羞慚,趕緊轉移火力:「姓柳的就是個不仁不義,不孝不悌的王八蛋!」
梅香一言,給這場鬧劇定了性。
知府據實上報了朝廷,加上爹的私揭,柳生被革去了功名,並從戶部除名,終生不得應舉。
梅香沒能再進秦府的大門。
她跪在地上,哀哀欲絕:「求小姐念及我們一起長大的情分,再發一回善心,把我撿回去吧!」
「婢子必定痛改前非,忠心侍主,誓無二心!」
我搬了張小榻,隔著窗看她,讓丫鬟再上一盞好茶。
梅香見哭求無用,擦擦眼淚,恨恨地說道:「小姐,你可信因果報應?」
我笑說:「自然是信的。」
梅香猶豫半晌,說道:「小姐,婢子曾有一夢,夢中,是小姐親赴了後花園之約。」
我指尖微動:「那後來呢?」
「小姐是貴女,又是一片痴心,下場比婢子悽慘千萬倍,還要累及爹娘。」
梅香站起來,十分不忿:「是我,替你擋了一劫!」
「就憑這個,你們秦家也應當奉養我終身!」
這我確實不曾預料,原來重生的,並不止我一人。
我歪著腦袋,問:「那你明知柳生負心薄幸,為何還要去赴約?」
梅香支支吾吾:「那自然是因為……」
「自然是因為你想證明,你比我這木頭美人妖娆百倍,能讓郎君一睡傾心。」
「因為你覺得,你才是天之驕女,讓你重來一次,你定能攀附成功,順理成章地做他的正室,而不是尷尬的如夫人。」
梅香愣住了:「你,你也做過那夢?」
她突然暴怒了:「秦茹意,你這個賤女人,你明知那是火坑,還讓我去跳!你喪盡天良,會遭報應的……」
小廝聽不過去,填了她一嘴馬糞:「閉嘴吧你,若不是你心中藏奸,那火坑輕易還跳不進去呢!」
日頭西落,我也乏了,便叫人將梅香趕走,莫要髒了秦家門庭。
我以為,我再也見不到她了。
誰知,不過三日,我便吃上了梅香的喜酒。
8
她不要一分銀兩,給堂哥做了妾室。
破敗的院牆裡,她戴著那兩朵頭花,穿著一件單薄的棗紅舊袄,笑得像隻得勝的公雞。
「此處不留人,自有留人處!」
「秦公子不計前嫌,定要納我為妾,這等情深義重,就不是你這種二木頭羨慕得來的了。」
這一次,我真心祝她,福壽綿長。
可惜,她沒受住。
新婚第二日,堂哥便剝了她的裙袄,換上短打,讓她做了不要錢的奴婢。
白天耕種紡織,夜晚伺候枕席,她就像一頭任勞任怨的老黃牛,終日不得歇息,更兼朝打暮罵。
梅香慘遭酷刑,身子本就不牢靠。
她S在了一個寒冷的冬夜。
S後,堂哥撿了張破席,將她丟在了亂葬崗。
不過半月,墳茔上的冽冽寒風,就吹回了堂哥家。
他們接到官府傳票時,才知梅香早已是良家子。
梅香本是我家奴婢,即便有罪,多也是發回主家責罰,我就是在這個當口,為梅香脫了奴籍,許了她心心念念的自由身。
至於柳母,她離開茶房時,歡送儀式十分隆重。
簡直就是鑼鼓喧天,鞭炮齊鳴。
我這才知道,隻要有心為之,即便在一間小小的茶房裡,也能攪弄風雲。
對於富家子弟,柳母極力逢迎,茶撿上好的送來,還要添上桂圓、紅棗、春筍、紅姜等物。
她不求賞錢,隻要對方尊稱她一聲「夫人」,便喜不自禁,回茶房後,要炫耀好久。
而買幹果留下的虧空,自然就攤在寒門學子身上,茶定是一文一兩的茶沫子,拿溫水攪和攪和,遞出去時,還要翻上一個白眼。
她本是洗衣婦,來到茶房後,天天喊累不說,耳朵裡更是聽不得「洗衣」兩個字。
茶房裡的婦人都被她罵怕了,連現成的熱水都不敢用,往往走數十裡路,到冰涼刺骨的河裡去洗衣。
柳母走時,還想讓那些富家子弟替她求情。
可那些人一向被奉承慣了,哪裡會把她那點小恩小惠放在眼裡。
剩下的人,不是被她欺負過,就是被她薄待過,更是巴不得她快些滾蛋。
看來柳生無恥刻薄,是有師承的。
柳母前腳剛走,茶房後腳便查出了茶葉上的虧空。
衙役來到柳家一看,不僅搜出了大量茶葉,還有茶杯、糕餅、幹柴、一沓沓的抹布,甚至還有府學茅房裡的草紙,真是數量驚人,品類繁多。
柳母眼淚巴巴,哀求我娘:「隻望夫人高抬貴手,放我們孤兒寡母一馬吧,您老拔根汗毛,比我們腰還粗呢。」
柳生在裡屋大喊:「娘,讓他們拿吧, 誰叫我們窮呢, 活該被人欺侮。」
他們娘倆一個賣慘,一個賭氣,配合得天衣無縫。
可一向心善的娘,卻下了令:「統統搬走!」
娘說:「對豺狼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
她把收來的贓物,添上些私產, 不僅彌補了茶房的虧空,還撫慰了那些被柳母欺壓的婦人和學子們。
柳母重新幹回了老本行。
大冷的天,在河水裡洗衣,一洗便是一天,也不喊累了。
柳生多年養尊處優,怎能忍受粗茶淡飯、冷屋布衫的日子?
他的身體每況愈下, 屁股上的瘡疤一日爛似一日,最後, 全身潰爛而S。
縣令怕生瘟疫, 差人一把火, 將屍身燒化了。
隻留下他瘋癲的母親,每日在街上遊蕩, 到處纏人,說她兒子是宰相根苗。
柳家一事完結後,我並未受什麼影響, 但父親身心俱疲,還是決定告老還鄉。
我們回到老宅,重整房舍, 走親訪友,心中一片闲適安寧。
不想迎面走來一個少年書生, 朝我爹深深作揖。
「久聞學正大名, 小生身負大才,可惜出身寒微,還求學正資助一二, 助我高飛。」
他絮絮叨叨地說著自己求學的不易, 可一邊說,一邊偷覷我,目光孟浪,姿態輕佻。
那模樣, 活脫脫又是一位柳生。
我啞然失笑, 想這世間的書生, 是否都覺得, 隻要他稍露情意, 小姐們便會S心塌地,非他不嫁。
就在此時,爹開了口:「少年人, 你看遠方鬱鬱蔥蔥的是何物?」
書生瞧了瞧, 答道:「是青山。」
「近處滔滔汩汩的是什麼?」
「是河流。」
「那一旁方方正正的呢?」
「自然是田地。」
書生說:「學正,你問這些做什麼?」
爹大笑道:「青山可以砍柴、河流可以捕魚、田地可以耕種,你沒錢就去賺咯,老夫又不是寺廟裡的活菩薩, 你與我說這些幹什麼?」
書生滿面通紅,慚愧而去。
大家一並歡笑起來,笑聲響徹在老宅的上空。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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