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掐了個蘭花指,捏起嗓子:「臺下人走過不見舊顏色,臺上人唱著心碎離別歌~~情字難落寞她唱須以血來和,戲幕起戲幕落誰是客。」
他面無表情望著我。
我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滿心期待地回視他。
他又嘆口氣,捂著雙耳面壁去了。
?
誇我啊!!!
為本牢房歌王鼓掌喝彩啊!
哎,唯一的觀眾不捧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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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臉有點燒,羞恥得想撓牆。
7
在我美妙的歌喉感染下,他慢慢敞開心扉,樂意與我搭幾句話。
不敞開也沒辦法,我倆攏共隻有兩個枕頭兩條被子。
一條被子鋪底下當床墊,一條被子蓋肚子防著涼。
「哎,哥你不過來睡麼?」
他一人蜷在牆邊躺著,面朝牆壁,躲我好似躲瘟神。
「我不覺冷,你自己用罷。」
我摸摸他手心溫度。
「忽悠誰呢你?手跟冰塊似的,別看你是年輕小伙子,在這陰冷潮湿的地方,氣血循環很快會變差的。」
我連拖帶拽把他拉到床墊上,拿被子把他裹住。
「別想著什麼男女大防,你又輕薄不了我。就你現在這樣的,我一拳能打八個。」
他哽了一下,默默把這句話消化了。
牢房靜謐,什麼都不好,唯獨是個睡覺的好地方。
我拽起他兩邊衣角,堵上他的耳朵,打趣道:「這耳塞可有用了,不把耳朵眼堵上,會有蟑螂爬進去。」
這大少爺怕是沒聽過這麼驚悚的事,露出驚惶神色。
我心滿意足地蓋上被子睡了。
大約是睡熟後翻了身,把衣角拽掉了,還是被哀嚎聲吵了醒。
我下意識地扭頭看他,他平靜地枕著手臂,呼吸輕淺。
我爬起身,又想拿衣角堵他的雙耳。
卻看到他那雙清明的眼睛,靜靜仰視著半個身子快要趴在他身上的我。
我趕緊縮回手:「我可不是要輕薄你啊。」
他輕笑了聲。
不像被吵醒的樣子,想必是一直沒合眼。
我躺回枕頭上,喃喃說:「底下一層是刑牢,每十天抓一批囚犯進去審,第一天總是喊得最大聲的,過了今天就好了。」
人被折磨得不像樣了,就喊不出聲了。
我拍拍他的胳膊肘:「你別怕啊,別被嚇傻了。」
卻不料他說:「我便是從下邊一層被送上來的。」
我呆望他半晌,不知該如何接話。
原來,他比我煎熬了更久。
想是熬過一輪酷刑,什麼也審不出來了,才留下這半條命。
牢房隔音很差,這些遠遠近近的呼痛哀嚎聲,形如鬼嘯。
先前沒他的那些日子,我被這些動靜吵醒時總是恐懼得要命,怕底下的殘苛酷刑哪天輪上我,又因為一顆生而為人的良心,惶恐牽掛著底下人的S活。
如今身邊躺著個同伴,我把手輕輕搭在他胳膊肘上,感受著熱乎乎的體溫從掌心傳導過來,便不覺得怕了。
快要睡著時,聽到他問我:
「姑娘姓甚名誰?」
這是他進來這麼多天頭一次講出問句,S水泛起微瀾一般,一下子生動起來。
我克制不住歡喜:「我叫餘晴!多餘的餘,晴天的晴。兄臺你呢?你又怎麼稱呼?」
他說話總是字斟句酌的,要先在心裡忖度片刻才接話。
「昨日種種譬如昨日S,不提也罷。我表字又年,又一年。」
我來了興致:「這名字什麼說法?」
「是母親為我起的名字。」
「她嫁給父親時,父親已經病一年了,戰場上中過毒箭,耽擱了救治,太醫都說藥石罔醫。」
「母親入府第二年生下了我的兄長,第四年又有了我。父親有了念想,把一身病慢慢養好了。」
「又年,又年,月圓人聚又一年。」
我笑著搖搖他的手:「真是個好兆頭,那祝你長命百歲啊。」
他倒是很上道,字字低緩好似詩。
「也願你長命百歲。」
8
外邊有人不停塞錢,我們在牢裡的生活好過了許多。
我嘴甜,慢慢跟幾個獄卒都混熟了,今天借盞燈,明天要塊布,後天討個洗臉盆,他們都會帶下來,再去跟又年的大夫報賬。
巴掌大一間牢房,被我規劃出了四個區域,衛生間(放恭桶的地方)、盥洗間(洗臉換衣擦身的地方)、臥室(隻容得下兩張枕頭並排)、還有客廳(用來聊天與下棋)。
每個區域都是剪了純色的素布隔開,用的時候放下來,算是隔開了尷尬與窘迫。
這落榻之處終於有了些人樣。
我挺美,挨個「房間」轉悠著,左瞧了右瞧。
「我是不是特別心靈手巧?前幾天才曉得怎麼拿針,這會兒都學會縫布鎖邊了。」
「一室一廳一衛,衛生間還是幹湿分離的,我可太棒了我。」
瞧那白線剩得多,我又拿一大塊深藍的布做底子,白線繡成星子模樣。
將這塊大藍布綴起四角,掛在我們床榻的上方,便成了獨有的星空頂。
又年仰起頭看了半天,挺賞臉。
「細看,與星河也略有幾分相似。」
人的創造力無窮,被子卷成圓墩也能充沙發用。
我靠在這簡易的沙發上,腳趾都舒服得開花,往旁邊坐坐給他挪了個地。
哼著歌,盯著牢房頂看花了眼,好似看到滿天繁星。
「我小時候,爸媽工資不高,旅遊對我們家來說是件很奢侈的事。我爸便總帶我們去山上野營。」
「他手很巧,能拿地釘、傘繩和防雨布搭 A 字帳篷,燒烤工具都裝在一個大箱子裡,帶上瓜果飲料,能抓著魚就烤魚吃,抓不著魚就跟老鄉買山雞買兔子,燒烤料一撒,烤出來倍兒香。」
又年笑了聲。
他撐著雙手借力,慢騰騰地挪坐過來,與我隔開一掌寬的距離。
「後來長大了,我加了學校的登山野營社團。」
「別人為聊天交友談對象去的,我是為蹭車去的。幫大家買食材、搬飲料,蹭起車來也不臉紅。」
「那些奔著談戀愛來的同學,來不了幾次就脫團了,剩下的都處成了好朋友。」
「有的營地帳篷特別酷,帶地板和天幕,十來個人坐下都不覺擠。我們通宵打牌、彈琴唱歌、玩狼人S。困了倒頭就睡,有睡袋鑽睡袋,沒睡袋就拿行軍椅湊合一宿。」
我好想我的朋友們啊。
他喃喃:「狼人S?是何物?」
聊這個我可就不困了!
我給他講了角色,講了玩法規則,還有各種行話。
他記性很好,聽完竟能記住一多半,語氣總算不再平平淡淡的。
「好似孩童戲。」
「才不是!」我斜眼乜他:「狼人S是具有大學問、考驗大技巧的,是個健康不傷身的桌遊。」
「這玩意最火的那一年,從我侄兒到我爸媽都在玩,一到周末我們市區的桌遊館全部爆滿。年輕人逢年過節聚到一桌,都要先S上幾局。」
「可惜咱們隻有兩人,要是再給我三五人,非要你看看這遊戲有多好玩。」
又年便笑了笑:「是啊,可惜。」
他從不落我面子,不論我說什麼天方夜譚的東西,也隻靜靜聽著。
我們有油燈,很珍貴,除了如廁和換衣擦身的時候絕不浪費。於是大多時候,我隻能看到他亂蓬蓬的頭發下那雙眼睛。
疲憊的,快要熄滅的,兩點微光。
我忍不住眼睛發酸。
他是這樣好、這樣溫暖的人,怎麼偏偏是他進這S牢呢?
外邊忽有人接口道:「隻缺三五人,有何難為的?」
我回頭看,竟是平時給我們送飯的那獄卒,被同僚們喊作「小八」的那個。
小八二十出頭模樣,面孔尚年輕,板著張臉不愛說話,平時我套近乎套三天,他未必回我一句。
今天卻挺奇怪,不止在牢房外偷聽我們說話這麼久,竟還主動接了話。
「你啥時候過來的?怎麼跟貓似的,一點動靜都沒有?」
小八敷衍我兩句,似有顧慮,聲音壓得極低。
「牢頭吩咐了,貴人雖身陷囹圄,卻未必沒有起復的機會。讓我們好生照料著,有什麼不為難的要求您隻管說。」
又年掀起眼皮瞧他一眼。不知怎麼,又細細打量他片刻才挪開視線。
小八笑吟吟道:「貴人且等等,我喊幾個小役來給您逗悶兒。」又轉頭問我:「缺幾個人?」
我忙說:「喊上五六個先玩著。」
這小獄卒好像人緣不錯,竟很快招來幾個面孔年輕的獄卒進了地牢,在我們面前一字坐開。
「姑娘你說,咋玩啊?」
9
這一天,我帶著他們玩了六局。
我扮著 DM,既要扶車又要講角色教玩法,說了好多好多話,直叫我唇焦口燥,但一點不覺累。
恍然找回了當年在線下桌遊場大S四方的痛快。
小八和他幾個小伙伴大喜:「好玩!當真酣暢淋漓!」
「這才哪到哪兒?」我說:「這是基礎局。越是人多的局角色越多,還有守衛、白痴、狐狸、惡靈……」
又年拍拍我的手,打斷我興衝衝的話。
他道:「嗓子都啞了,明日再玩罷。」
幾人紛紛稱是。
整牌的時候,我隨口寒暄一句。
「小八,你是不是長壯了?背比以前寬了。」
小八眼神飄忽了一秒,不動聲色地避開我的視線。
「姑娘好厲的眼!原是這月初休沐,我回了趟家,老娘天天給燉雞,油水吃多了就長胖了。」
我吸口口水。
「我媽以前也愛給我燉雞,整雞剁成塊,配上香菇竹蓀或是慄子灰棗一起燉。那時我嫌味道寡淡,總是嘗兩口就不肯吃了,現在想吃也吃不著了。」
小八笑出聲。
「姑娘既想吃,下回我休沐,讓老娘燉好了帶進來。」
「那敢情好!」我喜滋滋喚了聲:「謝謝小八哥!」
目送他們走了,我撲到桌邊抄起杯子,一連灌下去三杯水才解渴。
水喝多了,難免內急。
我喊他:「又年你捂上耳朵。」
又年也不嫌我煩,雙掌攤開,覆在耳朵上。
「你這樣哪能捂緊?」我抓著他兩根指頭往耳朵眼裡塞,「你捂緊啊,萬一聽到了我會很尷尬的。」
他從善如流,我怎麼說,他便怎麼做。
我舒舒服服地解完小手,拿胰子皂洗了手,又拿軟巾擦幹,往我們的「沙發」上一坐,感覺這日子跟先前比起來,當真好了百倍不止。
唯有一點苦惱。
「S老鼠又爬進來咬東西!」
我一骨碌爬起來,揮起掃把就打。
哪裡能打得中?
這老鼠鬼得成精了似的,自打又年住進來大大改善了伙食,它便每天過來串門,混吃混吃十來天,早已熟門熟路,拖著一條細尾巴竄得飛快。
「又年,它朝著被子去了!」
瞬息之間,一顆黑亮的珠子如電般射向那灰毛老鼠,將其斃命於當場。
我呆了下,忙提著燈上前細看。
竟是一顆黑曜石質地的棋子,是又年從指間彈出來的。
五步之遙,他彈指一擊,老鼠頃刻斃命。
「窩巢?!」
他端坐著像個好學生,學著我的發音慢讀了一遍:「這『窩巢』是何意?」
我驚呆了:「你竟然會功夫?」
又年撫著自己的膝蓋搖頭慘笑:「若不是自小打熬筋骨,哪能在刑房裡撐過十天?」
我咬牙:「大少爺您是不是還能聽聲辨位?耳朵能聽到十丈外蛾子振翅的聲音?」
他矜持點頭:「雕蟲小技罷了。」
我摩拳擦掌,哼笑著撲上去:「那你裝模作樣這麼些天,合著我擦身上廁所的動靜,你都能聽得一清二楚唄?捂耳朵純粹是糊弄我的?」
他僵成了一座石像。
任我如何撓他痒痒,都一動不動的。
火辣辣的熱意卻從脖頸一路燒到了耳朵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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