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渺露出了不解的神情。
遲鷹掐滅了煙頭,偏過頭,半邊輪廓埋入了路燈的陰影裡,看不真切。
“我不對自己好,就沒有人對我好了,我沒有秦斯陽兄妹的那種父母,明白嗎?”
她的心像被一雙無形的手掌揉搓了一下,卻聽他繼續道,“但這並不代表我非它們不可,比起這些,我更想的是心意。”
他望向了她,黑眸透著認真,加重了咬詞,“你的心意。”
蘇渺不知道遲鷹過去的經歷,但是聽秦斯陽偶爾的隻言片語,大概也了解到,他並非所有人以為的…擁有一個幸福的家庭。
看似完美的出身,而真實的生活卻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這一席話,釋懷了蘇渺心裡對山寨打火機的耿耿於懷,卻又讓她陷入了對遲鷹更加深切的某種情緒中。
他說,她是他的影子,直到現在,蘇渺才逐漸明白他的意思。
他們的確有很多相似之處,他們對生活的感受,都帶著不確信和不安全,在這種惶惶的情緒下,依舊抬眸、注目遠方。
“現在,我能碰碰你?”
蘇渺看著少年毫無瑕疵的英俊面龐,看出了他黑眸裡的渴望。
她輕微地…點了點頭。
遲鷹伸手,用食指輕擦過她的眼角,翻過來,手背將她臉上的淚痕擦得幹幹淨淨。
“快十點了,再耽擱,你真的要趕不上輕軌了。”
“呀!”
Advertisement
蘇渺這才反應過來,匆匆朝著輕軌入口跑去,“拜拜!”
遲鷹目送女孩的背影消失在入口轉角處,轉過身,手揣兜邁步離開。
身後又傳來了匆忙的腳步聲。
遲鷹回頭,見小姑娘居然氣喘籲籲地跑了回來,揪住了他的衣袖。
蘇渺喘息著,小胸脯輕微起伏不定,認真而虔誠地對他說:“遲鷹,我可以給你絕對的忠誠。”
她什麼都給不了他,除了這個。
說完這話,自己把自己的臉臊了個通紅,不等他回應,甚至不敢看他的表情,兔子似的轉身跑進了輕軌站。
下最後一道階梯的時候還讓梯子給絆了下,踉跄著往前撲了撲。
進了最後一班車廂裡,蘇渺背靠著牆,看著黑色的車窗玻璃裡倒映的自己,情潮起伏。
她剛剛說了什麼呀!
不敢想,一想就恨不得挖個洞把自己埋起來。
這輩子的勇氣都匯聚到了剛剛的那一刻。
她揉了揉腦袋,一個人沒完沒了地臊著…周一都不敢去學校了。
輕軌啟動之後,蘇渺手機嗡嗡地震動了一下。
屏幕裡橫出了遲鷹的微信消息——
C:“【害羞】。”
……
遲鷹發完信息之後,推門走進了包廂。
段橋也不是個粗心大意的人,剛剛蘇渺難看的臉色和遲鷹不動聲色的發火,才讓他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什麼,上前想跟遲鷹道個歉。
打火機的事情,他真的是無心的,哪能知道那玩意兒可能是班長送的啊。
話還沒說出口,遲鷹走過來,單手抬起了他的下颌,端詳著他的鼻子:“剛剛傷到了?”
這一下子,段橋心都酸了,差點一整個哭出來:“鷹爺,對、對、對不起…你看我這嘴,我真不知道…”
“沒事,不提了。”
女孩們看著遲鷹,忍不住笑了起來。
這男人溫柔起來真的是…男女通吃啊。
難怪秦思沅都愛他愛瘋了。
……
朝天門,波光粼粼的江岸邊。
手機瘋狂地響著,全是兄長秦斯陽打過來的未接來電。
秦思沅看也沒看手機一眼,獨自坐在階梯旁抹眼淚。
隻要一想到遲鷹拒絕了她的禮物,她的心就像被包進錫紙裡放在烈火上烹烤。
這是她生平第一次感覺到這種求而不得的深深的無力感。
心酸之後,更多的是委屈。
感覺得身邊的階梯有人落座,秦思沅用手背抹了眼淚,偏頭望了一眼。
少年穿著一件單薄的黑色衛衣,戴著連帽,幾乎遮住了他半張臉,隻露出野蠻生長的側臉輪廓,左手拎著一瓶喝了小半的礦泉水。
他的手背和遲鷹一樣,麥黃的膚色,青筋脈絡明顯,卻不似遲鷹那樣的幹淨。
秦思沅認出了他——季骞。
他們第一次見面不是在上次的籃球賽,還要更久遠一些。是十一假期和楊依依他們去觀音橋玩密室逃脫的時候,遇到他的。
那時候組隊拼人,季骞和她正好在一組了。
她們是三個女生,季骞他們正好是四個男生,組隊進入了恐怖密室,她們仨基本就擔當了氣氛組,全程尖叫,任務和解密全靠著四個男生做。
秦思沅是個死要面子的人,就算心裡怕得要命,嘴上也不肯承認,單線任務也獨立完成了,但楊依依和盧思思這倆貨實在不爭氣,尤其是盧思思,腿都嚇軟了,抱著門說什麼也不肯出去。
最後恐怖密室也還是沒能完成最終劇情,隻走了一半,男生們挺不滿,出來的時候嘟哝著再也不和女生組隊了。
季骞是這幾個男生裡最沉默的一個,話很少很少,但不管是解密,還是幫同伴做單線,他都能頂上,鬼追過來的時候也墊後跑。
秦思沅對他印象還不錯,因為有一個情節是他們被拿著電鋸的“鬼”在通道裡追,大家嚇得屁滾尿流、瘋了一般往前跑。
秦思沅跑得不快,在轉角處落了單,是季骞折回來把她帶走。
密室結束之後,在休息室的沙發上聽NPC小姐姐復盤劇情,她們和那幾個男生也相互交換了學校信息。
得知他們是北溪一中的,楊依依還特別問了關於蘇渺的一些事情,和他們八卦討論了很久。
秦思沅在邊上沉默的聽著,神情不屑一顧,但季骞一直在觀察她。
後來有幾次,她在校門口遇到了季骞,本來也不熟,看到了隻當沒看到,但每一次季骞都要給她送奶茶。
意圖…著實明顯了些。
秦思沅向來驕傲,壓根不理他,奶茶也全部丟掉,心裡還琢磨著他是臭青蛙想吃天鵝肉。
直到那次在市體育館打籃球,兩個學校又棋逢對手地撞上了,沒想到他竟然去幫她排長隊買了新開業的網紅茶飲,後來…在她的懇求下又出手相助給蘇渺解了圍。
秦思沅對季骞就沒這麼討厭了。
但也僅僅隻是…不討厭而已。
秦思沅用手背抹了眼淚,憤懑地望著他:“你跟蹤我!”
“沒有。”季骞指了指遠處江邊的大排檔,“和幾個兄弟喝夜啤酒,看到你了。”
說罷,他將一份打包的冰粉遞到她手邊,“你是不是還沒吃晚飯。”
“我才不吃!”秦思沅悶聲說,“我最討厭冰粉涼蝦了!”
季骞沒有勉強,看著遠處波光粼粼、倒映著對岸燈火的江流:“哪個又欺負你了,給我說,我幫你揍他。”
“你才不是他的對手呢。”秦思沅哼哼道,“他身手好得很,分分鍾就把你個小雜皮撂倒了。”
“是,我是小雜皮。”季骞苦笑了一下,望向她,“但我不會欺負你。”
提到這個,秦思沅又難受了,止不住的酸楚湧上心頭:“他怎麼就不喜歡我嘛,是,我沒她漂亮,我曉得。但我哥說他不是看重外貌的人,他要是嫌我脾氣差,我都可以改啊,他要是喜歡蘇渺那種,我也可以改成她那樣的啊,一天到晚悶不吭聲,我也可以啊。”
季骞雙手擱膝蓋上,低頭撥弄著礦泉水瓶子,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我偷偷喜歡了他這麼久,他一點都沒感覺,我還記得第一次跟他告白被他拒絕,但從那一天之後,我更喜歡他了,我沒辦法控制自己不喜歡他…”
眼淚吧嗒吧嗒地順著臉頰流淌著,女孩滿腹的委屈,全向身邊的少年傾吐而來。
但字字句句,卻在戳他的心。
“算了,我跟你說這些幹啥。”秦思沅站起身,背了小包包轉身離開,“你跟她一樣,也是個半天敲不出一句話的悶瓶子,我最煩你們這種人了。”
季骞追了上來,拉住了她的斜挎包帶子:“等一下。”
“幹啥!”
少年從口袋裡摸出一包湿紙巾,遞了過去:“你現在回去,眼睛這麼紅,家裡的人肯定要問,你擦一下嘛。”
秦思沅接過紙巾,撕開包裝袋擦了擦眼睛,對他道:“我是不會喜歡你的,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
季骞笑了下:“我又沒追你。”
她心頭一急,尷尬地說:“你沒追我,那你…你前幾次送什麼奶茶啊。”
“我有自知之明,不會追你的。”季骞低頭,腳尖踩著碎石子,“送奶茶是想找借口看你一眼,但我不要你給我什麼回應,我曉得不配,你別放在心上。”
他這麼說,反而讓秦思沅心裡隱隱有些不是滋味。
她掃了眼他手上拎著的冰粉,接了過來,悶聲說:“其實我還挺喜歡吃冰粉的。”
季骞連忙遞給她。
秦思沅拎著袋子,輕哼了一聲,離開了。
上了階梯之後才想起來,忘了叮囑季骞不準把今天晚上的事說出去。
她知道他們經常和嘉淇私高的籃球隊約了打球,萬一他把今晚的事情說出去,她丟臉就丟大發了。
想起他方才說在江邊的大排檔和別人吃飯,秦思沅匆匆地找了過去。
大排檔人頭攢動、熙熙攘攘,都是過來喝夜啤酒聊天的顧客,劃拳敬酒,沸反盈天。
秦思沅流連一排排不規則擺放小桌椅邊,卻沒有看到季骞的身影,正急得不知如何是好,一轉身,便看到季骞站在燒烤攤位邊,拎著烤串撒孜然,油煙燻得他將腦袋瞥向一邊。
老板還在邊上罵罵咧咧——
“老子一個沒看見,你就打混摸魚去了!明天你別來了!”
“剛剛有點急事。”季骞陪笑道歉,“以後不會了。”
“啥子急事,啥子事比客人的肚子還重要!你給我仔細,再有下次,就別來了!”
……
秦思沅離開了燒烤攤,悶悶地走上了階梯,來到街道邊,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黑色轎車停在了她身邊,秦斯陽匆匆從車上下來,怒聲道:“給你打了幾十個電話,怎麼不接!”
“我透透氣。”
“透氣耽誤你接電話了?”
“哎呀哥,我都這麼大的人了!你還管我!”
“你再大,你也是我妹妹。”秦斯陽攥著她上車,“回去我再收拾你!”
拉扯間,秦思沅手裡的那盒冰粉掉在了地上。
她死命掙開了秦斯陽,將冰粉撿起來:“你幹什麼,我東西都掉了!”
口袋裡,冰粉都已經漏出來了。
秦思沅壓抑的情緒終於繃不住了,“啊”地大叫了一聲,將冰粉盒砸向了秦斯陽:“看嘛,都吃不了了!”
秦斯陽後退了兩步,避開:“這有什麼,我再給你買一盒。”
“不要了!”
她氣呼呼地坐上了車。
秦斯陽撿起了口袋,扔進了垃圾桶,不爽道:“以前也沒見你愛吃這玩意兒。”
熱門推薦
下大雨,我發短信問出差的高冷上司。 「雨下得很大。」 「你那裡大嗎?」 沒想到因為信號問題,第一句沒發出去。 上司猶豫片刻,回復我。 「要看嗎?」
財經節目上,知名主持人喬言問商圈大佬厲寒生還記不記得初戀的樣子。 觀眾一片嘩然。 都知道喬言和厲寒生當年是A大的校花校草,青梅竹馬。 更有傳言,厲寒生暗戀過喬言。 就在眾人以為要見證神仙眷侶誕生時,厲寒生微微一笑。 轉頭看向鏡頭:「當然,今天早上她還在我身邊醒來。」 與此同時,睡夢中的我,電話被打爆。 厲寒生,在鏡頭麵前展示了我的睡顏... ...
反派把男主按在地上打得吐血的時候,我穿到了反派身上。 眼前年少卻堅韌的男主正抬眸瞪著我。咬牙切齒,一字一 頓:「謝因,你最好現在就弄死我。」
我進宮那年,隻有十四歲,參加皇太孫 選妃。皇太孫金尊貴,而我在秀女之中並不出眾,從未想過能當選太孫妃
作為一個長得好、家庭背景也不錯Beta,段嘉衍順風順水浪了十幾年,直到高中遇見路星辭。路星辭家世比他好,人比他高,籃球打得比他好,從此段嘉衍單方面看不順眼路星辭,直到有一天,他拿到了自己最新的體檢報告。他是個分化遲了的Omega,對所有Alpha的信息素過敏,除了路星辭。
重生後,我主動把離婚協議放在了周澤宇面前。 他看都沒有看一眼,將協議書丟向一邊:「兒子的撫養權我不會給你。」 「我不要撫養權。」 周澤宇抬眸:「想通了?」 「想通了。」 上一世,我因為舍不得丟下兒子,和周澤宇糾纏了大半輩子,直到兒子長大成人。 可他結婚那天,卻當著眾人的面說道:「我希望我媽能夠成全我爸和林阿姨,林阿姨跟著我爸這麼多年太不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