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城都陷入了冬日酣暢的沉眠中,雪色與月色交相輝映,而在不遠處的路燈之下,蘇渺似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一開始她以為是自己看錯了,仔細望過去,看到穿著黑色羽絨服的少年仍就站在雪地馬路邊,低頭像在打電話。
形單影隻,蕭條寂寥,漫天紛飛的大雪甚至連他的影子都覆蓋埋葬了。
蘇渺心髒瘋狂地跳動了起來,摸出手機,將他從手機黑名單解除出來。
一解除黑名單,瞬間手機裡湧入了幾十條未接來電,均是同一個人。
蘇渺顫抖地撥了過去,通話被一秒接聽——
“你醒了。”
“你還在外面做什麼呀!你瘋了嗎!”蘇渺又氣又急,衝他歇斯底裡地喊道,“你都感冒成這樣了!”
遲鷹的嗓音已經完全沙啞,如碾碎的枯枝,“還關心我?”
“我才沒有關心你!你愛怎樣怎樣,掛了!”
他打斷道:“小鷹,我能不能道歉?”
蘇渺忽然愣住。
遲鷹的語氣有些慌:“我…我道歉,好不好?”
那是蘇渺第一次,真的是第一次…聽到他這般顫慄的嗓音——
“你別不理我,別拉黑我,你來京城,我真的高興,不知道怎麼會搞成這樣…”
“你說的都對,我自私,我很不好,但你別去找秦斯陽,我說的都是氣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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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有妹妹,可除了你,我再沒有別人了。”
……
遲鷹斷斷續續,語無倫次地解釋著,心裡慌得不行,真的怕她再一次掛斷電話。
“班長,你說句話。”
沉默,隻有無盡的沉默與這黑夜一樣漫長。
遲鷹眼底的光一點點流失殆盡:“已經不想跟我說話了嗎?溫柔、體貼、自信的遲鷹…原來不是你喜歡的那個樣子,你把我看穿了,會很失望嗎。”
“睡吧,不打擾了。”
遲鷹放下手機,掩住眼底無盡的失落,轉身便要離開。
抬眸,卻看到女孩淚流滿面地站在了他面前。
他微微一驚,還未來得及反應,女孩卻不顧一切地撲在了他的身上,將他已然徹底冰涼的身體緊緊地抱住。
兩個人滾在了冰天雪地裡。
蘇渺緊緊抱著她,腦袋埋進他的胸口,眼淚終於決堤。
她哪裡舍得真的丟開他。
再不堪,她都接受,陪他一起變好。
“混蛋遲鷹。”
遲鷹感受到了女孩的眼淚浸潤在他的衣服上,他的心久久地顫慄著,伸手捧住了她單薄的背脊骨。
雪花落在她顫抖的肩頭,然後迅速融化。
她是他唯一能抓住的了。
“你看到了,我是混蛋,沒你想的那麼好,很不堪、很自私。”
“看到了,反而安心了。”蘇渺情不自禁地抱緊了他,“大家都喜歡你好的樣子,我想試試去喜歡你糟糕的另一面。”
這句話深深地撼動了他早已波瀾不驚的心,讓他仿佛已經死去的心髒醒了過來…
他偽裝了這麼多年,從來不敢讓別人看到的另一面,無意間被她洞悉。
她願意接受。
遲鷹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捧住了她的後腦勺,將她緊緊摁入懷中,“這是你說的,我不會放你走了。”
“遲鷹,我不會走。”
因為他也在她最不好的時候,接納了她。
不知道擁抱了多久,蘇渺沒忍住打了個噴嚏,挪開腦袋,鼻涕都沾在他衣服上了。
她連忙掏紙巾,卻發現壓根沒帶,抬起頭,尷尬地望了他一眼。
遲鷹眸光下移,也正盯著肩上的鼻涕泡:?
他還沒來得及反應,她又打了個噴嚏,鼻子紅紅的,鼻涕流出來了。
蘇渺臉蛋紅透了,恨不得鑽到地洞裡。
遲鷹笑了下,隻好按著她狼狽的腦袋,在自己衣服上又蹭了一下,拉她起身:“回去了。”
“回哪兒?”
“老子要冷死了。”他揉了揉自己的鼻,“我家有藥,夠兩個病號吃了。”
……
蘇渺再一次來到了遲鷹的家。
四合院磚紅的外牆,在雪夜裡是那樣的鮮活而明豔。院內是很大一座小花園,有流水小橋,種了許多花草,不過雜草叢生,顯然是很久沒有打理了。
“這是爺爺以前住的老宅,也是我從小長大的地方。”遲鷹見她還站在橋上看溪邊積雪,於是回頭牽著她的袖子進屋,“外面冷。”
“現在你一個人住這裡?”
“嗯,老人家住在順義區的別墅,這房子留給我回家落腳,沒什麼人來。”
遲鷹帶她進了一個三開間的主屋,房間內部陳設十分現代化,東西雖多,但所有物品擺件井井有條。
蘇渺打量著四周,最多的是書,有三面的靠牆書架上密密麻麻擺滿了書籍,還有一個玻璃櫃裡放著他收集的各色動漫手辦。
書桌上有一些機械手臂和零部件,顯然是走得匆忙,還沒來得及收拾。
遲鷹換下了外套扔進洗衣簍裡,回頭給她拿了感冒藥,就著溫水喂給她吃了。
“你的羽絨服太薄了。”
“C城最冷的時候也不會低於零下,我的羽絨服都是輕薄款的。”
“還要呆多久?”
“兩三天吧,大概…”
他從櫃子裡取出一件黑色羽絨服,裝進了口袋裡:“這幾天,穿我的。”
“噢。”
蘇渺見他一進屋就忙前忙後,走過來,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頭,又摸了摸他同樣泛紅的鼻子:“你也沒吃藥。”
“沒顧得上。”他拎了拎口袋,“看到你送的東西就知道完蛋了,問了你的好閨蜜,才知道你來參加書法研討會。”
蘇渺連忙拆了藥盒,也給他喂了幾顆感冒藥,就著她剛剛用過的杯子,溫水送服。
兩個病號呆在一起,說話都是濃濃的鼻音。
她輕哼了一聲,坐在他的人體工學椅上,饒有興趣地擺弄著桌上的機械手臂:“蔣希懿是你很好的朋友嗎?”
“他,秦斯陽,我,我們從小一起長大,順便…他是公的,你今天見到的女孩是他妹妹,跑腿給我送藥來的。”
蘇渺被他逗笑了:“那他怎麼取這麼女生的名字。”
遲鷹雙手一撐,坐到了蘇渺面前的書桌上,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他是個肌肉猛男,至少比秦斯陽更man些,你是第一個說他名字像女生的。”
蘇渺喜歡他揉她頭發,宛如貓咪般、蹭了蹭他的手:“因為我小學的時候,班級裡有個女生叫念懿,她很漂亮,每天都會穿不一樣的可愛小裙子,她的名字筆畫很復雜,班上絕大多數同學都不認識這個字,但我覺得這個名字很特別。有這樣的名字的女生,爸爸媽媽一定特別愛她。不像我的名字,普通又一般…”
遲鷹記得蘇渺第一次對他自我介紹:“蘇渺,渺小的渺。”
“我媽媽給我取這個名字,大概也是因為希望我不要好高騖遠,認清自己的身份。”
他修長漂亮的指尖勾起了她的下颌,“不是渺小的渺,是渺渺兮予懷,望美人兮天一方。”
蘇渺聽到這句話,憋了幾秒,還是忍不住笑了起來,連忙伸手捂住了緋紅的臉。
渺渺兮予懷,望美人兮天一方。
十七歲的她,生平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贊譽。
遲鷹在這方面總有本事,能讓她欲罷不能、心向往之,喜歡得不能自己。
蘇渺捂著臉,透過指縫去看他,滿心歡喜。
他倒也被小姑娘的反應惹笑了,眼角沾染了愉悅,忍不住湊近她,摩挲她的下颌:“你這麼喜歡害羞?”
“哎呀!”
“不過我喜歡看你害羞的樣子。”
蘇渺平復了心情,正襟危坐,評價道:“遲鷹,你太會花言巧語了,你對女生都這樣嗎?”
遲鷹一本正經道:“你見我對哪個女生這樣過。”
“沒有安全感。”
“我身邊一個女孩都沒有,不像某人,身邊又是什麼秦什麼路的…”
蘇渺故意道:“啊,說起來,路興北也在京城,要不要約他見見呢。”
他用機械手臂敲了敲她的腦袋:“你敢。”
……
窗外雪紛紛,房間裡溫暖又舒適,蘇渺身上搭著薄薄的小毛毯,在他的電腦桌前看了一會兒《蠟筆小新》。
感冒藥的藥勁兒上來,蘇渺昏昏欲睡,沒多久便睡死了過去。
這是她來京城睡得最好的一個覺,在屬於他的那種熟悉又安心的氣息裡,居然也沒有認床。
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次日的清晨,溫煦的陽光透過窗梢灑在了她的臉上。
眼睫微微動了動,蘇渺懶洋洋地坐了起來,發現自己躺在一張深藍色的大床上,手機擱在床櫃邊充著電,旁邊還有一杯水,尚有餘溫。
她揉了揉凌亂的腦袋,環顧四周。
房間陌生,處處整潔而規矩,空氣中又透著熟悉的氣息。
她下意識地想到,這裡隻能是遲鷹的臥房。
蘇渺看著自己身上這件小毛衣,褲子也沒有脫,就這樣湊合著睡了一整夜。
她局促地坐起身,匆匆走出了房間,四下裡尋找著少年的身影——
“遲鷹?”
“遲鷹。”
院子裡的積雪尚未融化,少年穿著單薄的黑毛衣,蹲在溪邊看魚,後背脊骨的輪廓隱顯著,有種野蠻生長的勁兒。
“醒了。”
“唔,我昨晚…睡得太死了。”蘇渺走到他身邊,揪住了他的袖子。
“知道,跟豬一樣,推都推不醒。”
“我睡了你的床,那你呢?”
“當然是你身邊。”
“啊!”
看著她驀然脹紅的臉頰,遲鷹忍不住捏了捏,笑了,“逗你的,我睡沙發。”
蘇渺低聲說:“不好意思哦。”
遲鷹領著她來到了溪畔的小木桌邊:“吃早飯了。”
她發現小桌上擺放著一碗新鮮的冰粉,在陽光下閃著水潤透明的光澤,上面撒著花生米、葡萄幹、還有芝麻…
她驚訝地回頭:“遲鷹,你做的?”
“不然,難不成是秦斯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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