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鷹,你有打算嗎?回京城還是…”
“不告訴你。”
他像是在怪她,像個鬧脾氣的小孩子,把對她的怨氣付諸言語口角。
兩個人必須要走一個,蘇渺選擇了保全自己。
不、是他不義在先,是他們的感情脆弱得不堪一擊…
誰都怪不了。
“遲鷹,都是假的嗎?”
“不是。”這句話遲鷹回答得很果斷,未經思考,“吻你的時候,是真的想吻你,也是真的想要你,但我更愛我自己。”
“明白了。”
蘇渺平復了很久,單手擱在樓梯扶手上,摳著褪色的木頭皮,直到木岔子把她的指甲戳痛。
有血珠子滲了出來。
遲鷹看不下去了,粗暴地扯過她的手,替她挑掉了指甲縫裡的木茬子。
沒帶紙,隻能用嘴吸走了指縫裡的血,他一向潔癖,也不管她的手髒不髒了。
“別做這些沒意義的事。”
蘇渺抽回手,看著指縫裡湿潤的傷口,輕微的刺疼,一如她的心。
“你看,你還是喜歡我。”她嗓音顫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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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鷹低著頭,漆黑的眼眸埋在了深邃的眼廓裡:“我疼了你這麼久,心又不是石頭做的。”
“那和平分手吧,不要再口出惡言、鬧得面目全非,以後再見面都…都…不知道如何相對。”
“蘇渺,已經面目全非了,難道在你心裡,我還是那個你傾心仰慕、願意給我送禮物、願意把一切包括你自己都給我的遲鷹?”
她心裡悲慟不已。
不是了,再也不是了。
他淺淺笑著,冰冷的眸子望向她:“送你一句最後的衷告,小鷹,任何時候,對任何人的愛,都不要超過你自己。我們這樣的人,隻能如此,否則迎來的隻有毀滅。”
一如他所做的所有。
她不能怪他、不能怨他,因為他愛他自己,這無可厚非。
隻是碰巧遇見了比他更可憐弱小的蘇渺,一時心軟了,把這份愛分了一部分給她而已。
“遲鷹,謝謝你教會我這一課。”蘇渺眼底也綻開了釋懷的笑意,“謝謝你保護我,也讓我開心了這麼久。”
沒有他,她的青春一潭死水。
而現在,至少還殘留了一片烈火燎原之後的灰燼。
“但遲鷹,我再也不想見到你了。”
“好,如你所願。”
遲鷹與她錯身而過,她又嗅到了那股清冽的薄荷香味。
那是她初見他時灌入她的世界的氣息,現在這味道一點點從她的世界裡緩慢抽離。
而她傾心仰慕的少年漸行漸遠朝著階梯上方走去,一步一步,通往了盡頭光芒萬丈的所在…
她情不自禁地用手擋住了陽光,直到他的背影全然消失。
世界,一片侘寂無色。
蘇渺十八歲的青春,終結在了遲鷹離開的那一天。
……
遲鷹拎著拉杆行李箱,緩緩踱步、走進安檢口。
即將檢票時,似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他頓住了腳步,正面迎向了他。
五月的c城已然有了某種炎炎盛夏的先兆,秦斯陽穿了件單薄的白t和工裝褲,輕松休闲,卻改變不了他這一身端方優雅氣質。
“遲鷹,這劇本真的太爛了,下次再讓我演這麼爛的劇本,我會和你絕交。”秦斯陽這一次也是真的被折磨得夠嗆。
少年嘴角揚起一抹若有似無的淡笑:“爺演技好,劇本再爛,也能讓人信以為真。”
這一出戲,不僅蘇渺信了,就連熟知劇本的秦斯陽,都差點被他代入,信了他全套的說辭。
秦斯陽收斂了笑容,深沉地望著他:“你知不知道,被心愛之人背叛的滋味有多熬煎。”
“以前我們都做過那種語文閱讀理解題,說有老鷹會在小鷹初次試飛之時,折斷它的翅膀,絕大多數小鷹都會命喪懸崖,而忍耐著撕裂的痛苦衝向天際的小鷹,才能夠真正成為羽翼豐滿的猛禽。”
遲鷹取下了別在領口的那枚粉色糖果小夾子,擱在指尖把玩著,眼底劃過一絲狠戾,“她媽媽走了,她要離開嘉淇私高,還要和老子分手…那我就折了她的翅膀,看她甘不甘心就此沉淪。”
悲傷,總比將來沉淪深淵要好。
秦斯陽無法認同遲鷹這種無疑是壯士斷腕的做法。
“你的心太狠了,你差點毀了她。沒了媽媽,又被喜歡的人背叛,如果她一時想不開跳江了…你就等著後悔一輩子吧。”
“我不會後悔一輩子。”
遲鷹輕描淡寫地笑著,說的話…卻讓人不禁為之心顫,“我去江裡陪她。”
“你真他媽是個瘋子!”
秦斯陽幾乎快被遲鷹給惹怒了。
他一向都瘋,小時候為了鍛煉身體對自己狠到無以復加的地步,幾乎是拿命去拼。
“好,就算你之前做的一切都是迫不得已。那你又何必臨走時跟她說這麼絕的話。她還喜歡你,這次之後,也許她還會心有愧疚,將來如果還有緣分,也好相見。”
“前提是我他媽還能回得來。”
遲鷹伸手捂了捂胸口,感受著胸腔裡微弱的跳動,“如果回得來,我跟她跪下都行。”
“回不來了,就讓她永遠恨我。”
“那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秦斯陽定定看著他,“愛的反面不是恨,是漠不關心。你讓她帶著這樣的恨意,如何過好這一生。”
“她會過得好,她是我的小鷹。”
登機的廣播再三催促著,兩個男人沉默地對峙了很久。
終於,遲鷹伸出手,用力地抱了抱秦斯陽。
“別生氣了。”他附在他耳畔,嗓音苦澀,“她真的很可憐,像以前你疼愛秦思沅一樣,多疼疼她。”
第64章 溫暖
蘇渺留了下來, 班上多有龃龉,說得很難聽,尤其是幾個對遲鷹頗有好感的女生, 覺得蘇渺是靠了關系才留下來的。
而且這關系,還特別不堪、特別見不得人。
“居然認了秦斯陽他爸, 我的天, 好絕啊。”
“她媽都為秦斯陽他爸死了,她一點廉恥心都沒有嗎?”
“如果是我, 我肯定恨死他們家。”
“我昨天還看到她和雙胞胎一起去學校後街吃晚飯呢。”
“完全傍上了啊。”
“當然啊,人家給她交了學費嘛, 誰有錢就舔誰咯, 就算媽媽死了也沒關系。”
在蘇渺經過他們身邊時, 他們如龃龉的蚊子一般喧嚷。
這一次, 蘇渺不再如以往那樣…把腦袋縮在龜殼裡,以為不聽不看不言, 就可以把傷害阻擋在外。
她回頭望向那一群竊竊私語的同學:“感覺一定特別好吧?”
同學們面面相覷,不明所以。
“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指責別人,會讓你們覺得自己特別高尚吧。”
有女生紅著臉反駁:“我們又不會認賊作父。”
話音未了,秦思沅炸毛了,跳出來擋在蘇渺前面, 指著那個女生大罵:“你說哪個是賊?你脹多了沒地方消化是不是, 在這裡亂嚼別人的舌根, 你爹媽生了你這個哈麻批才是要傷心死了。”
那女生被秦思沅幾句髒話都說哭了。
秦斯陽聽不下去了, 呵斥住了妹妹,回身對那幫嚼舌根的人道:“你們沒有經歷過別人的痛苦, 不要以為很容易。等將來真正面臨人性考驗的選擇的那一天, 你們也會希望周圍的人善良一些。”
大家訕訕地回了各自的位置上, 不再多說什麼。
蘇渺無視了來自周圍人的異樣目光,無所謂了,她再也不是當初那個敏感又脆弱的小可憐轉校生。
就像給自己穿上了一層無形的鎧甲,刀劍不侵,再不給任何人傷害她的機會。
她開始對自己好,再不讓自己受一星半點的委屈,像遲鷹所說的,愛自己勝過了世間一切。
下午放學,蘇渺回家收拾行李,提著重重的行李箱下,一步一步走下九十三道梯坎。
這階梯左右兩邊有各色店鋪,早餐店、小面館、火鍋串串店…還有開鎖店和五金雜貨鋪。
以前蘇渺生活在這裡的時候,從來沒有很仔細地觀察過這些店鋪,現在看著如此陌生又親近的它們,心裡也有些感傷。
就像媽媽還在身邊的時候,她從來不覺得媽媽對她有多好,現在媽媽不在了,蘇渺才細細地回想著她曾對她說過的每一句話。
蘇渺從來沒有任何一刻,比現在更能細致地感受到蘇青瑤的愛。
她不愛她就不會生她,不愛她就不會養她這麼大,不愛她就不會這樣盡心竭力地幫她擺脫糟糕的環境,去更好的學校…
蘇渺提著行李往下走,路過梯坎旁邊的串串店。
店門口,路興北叫住了蘇渺:“妙妙,快來吃火鍋。”
蘇渺站在梯上看著路興北:“你怎麼又來了?”
“來找你吃飯。”
路興北說著將她的行李提進店裡,擱在座位邊,蘇渺也隻好跟著進去。
他給她加了香油和蔥花作料,然後夾了一塊燙好的鹌鹑蛋放進她碗裡。
“你要搬家了?”
“嗯,這房子是媽媽生前租的,現在續不上租金,房東就要把房子收走了。”
“我說了,你缺錢找我啊!”
“我不要你的錢。”
路興北嘆了口氣,望向她:“那你去哪裡住哎?”
“我搬去秦叔叔家裡。”
“……”
良久,他嘲諷道,“原來是要去住大別墅了。”
“對啊。”蘇渺拿起筷子低頭吃火鍋,“我就是不要臉了。”
反正這段時間,班上的風言風語不少,說她不要臉攀高枝,憑這種關系…她竟也好意思接受秦家的資助。
蘇渺被扣光了素拓分,沒拿到獎學金,如果沒有秦燁的慷慨解囊,她隻能退學。
對於站在道德制高點的旁觀者來說,蘇渺沒有退學、沒有寧可餓死而不受嗟來之食,就是沒有廉恥的小人。
“以前她總說我清高,不接地氣,現在我知道,我之所以清高,是她拿著臉皮給我換回來的…”
蘇渺大口大口地吃著飯,邊吃邊說,“我不在乎了,真的,路興北,我什麼都不在乎了,我隻想考個好大學,出人頭地,實現夢想。”
忽然被辣椒嗆著,蘇渺狠狠地咳嗽了起來,咳得眼淚都掉出來了。
路興北給她遞來了紙巾:“你激動啥,我又沒說你不好,沒有看不起你。”
“我不在乎。”
“那你去住大別墅,我想見你一面就難了。”路興北嘆了一口氣,“當初你要退學打工,我就該支持你,這樣至少還能經常見到你。”
蘇渺端著油碟,悶悶地說:“你真的覺得我應該去打工啊?”
路興北想了想,連忙改口:“算了算了,你好好讀書嘛,我進過廠,看過廠裡那些流水線上的女工,每天重復做同樣的事,手都磨出泡來了。我一想到你也要過這麼辛苦的日子,我就心痛得睡不著。你一定要考個好大學,將來當老師、或者當醫生,當律師,考公務員…反正過得好,比什麼都強。”
“路興北,謝謝你,你對我真的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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