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不承認:
「我以往也有,這是病,得治,如今我治好了,而你,要我推薦大夫嗎?」
她像極了病入膏肓。
26
不知是哪句話惹怒了她。
幾乎瘋魔地朝著我張牙舞爪:
「賤人!你這個賤人!」
「放肆!」
這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大街之上,本來吳問是好不容易將我請來允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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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事還沒辦成,就在他的地盤,當著他的面,冒犯他的客人。
他若再不出來說句話,那就是嫌自己的臉打得不夠腫!
不過他到底多慮了。
因為就在柳露白快要碰到我時,姍姍來遲的賀文哲終於先一步攔住了柳露白。
「住手!」
但——
沒有他也沒關系。
跟著我走南闖北的凝霜袖中滑出飛鏢,低聲:
「樂鳶姐,沒事吧?」
我抬手,她了然,斂去S氣,退至身後。
七年光陰,物是人非,舊人都聚齊了。
我與賀文哲,兩兩相望。
終是再見。
27
他瞧上去老了許多,曾經風流瀟灑的賀家大少,如今也變成了自己最不屑的中年商人。
見我時,雙目微紅,顫聲:
「阿……鳶。」
「你回來了。」
我:「我……」
他自言自語:「你終於回來了。」
「你不知,這些年我找了你許久,夜夜不得安眠,日日擔驚受怕你,唯恐你流落在外,出了什麼意外。」
「就連爹娘也惦念著你的安危……」
我想說話:「其實……」
「沒什麼其實不其實的。」
他喜極而泣,就要來拉我的手:
「不過這些都過去了,亦不重要了,阿鳶,我們回家,我帶你回家。」
我終於找到了空隙,開口:「賀文哲……」
下一秒:
「不行!賀文哲,你休想!」
被賀文哲攔住的柳露白聞言,臉色猙獰地尖聲掙扎:
「有我在一日,這個賤人便不可能進這賀家一步!」
「這些年你因她苛待我,我便是S,也不會讓她好過!」
「露白,你瘋了!阿鳶回來了,你還要鬧成什麼樣?!」
也是稀奇了,曾經願意為了給柳露白一個名分也要與我說和離的賀文哲,居然也能冷著臉低斥眼前人。
這要是放在七年前,簡直天方夜譚。
所以柳露白笑了,大笑不已:「我瘋了!是我瘋了!我是被你們逼瘋的!」
賀文哲厭惡:「瘋婦!」
我:「……」
我抬手給兩人一人一巴掌。
啪啪兩聲清脆不已,可見力道不輕。
成功讓場面安靜異常。
眾人目光齊刷刷看向我。
我面色如常,理了理微亂的衣袖,慢條斯理地開口:
「兩位,如今能讓我說兩句嗎?」
「你打我……」
柳露白捂住臉,爭著上來:「你居然敢打我!」
我抓住她的手,又還了她一巴掌,冷笑:
「打你就打你,莫非還要挑日子不成?」
「柳露白,別忘了當初是你早知他已有發妻還要眼巴巴地貼上來,哭著求著讓我成全你們。」
「如今我成全你們了,你自己得償所願,又來找我發什麼瘋?!」
「阿鳶……」賀文哲想要開口。
我反手又是一巴掌,指著他冷聲:
「還有你,那和離書上是你自己籤的名字,自七年前起,你我便是再無夫妻名分,是以你有這麼資格指摘我回何處?!」
「她柳露白不是什麼好人,你又能是什麼好東西?」
我看著兩人表情各異,警告:
「而今,我與你夫妻二人已是陌路,若是再敢上前胡亂攀咬,也休要怪我告上公堂!」
兩個癲公癲婆,也不瞧瞧自己是什麼貨色。
七年前的王樂鳶眼盲心瞎,但七年後的王樂鳶可沒有異想之症。
柳露白不服氣:
「你以為你是誰?!」
在一旁被忽略了半晌的吳問終於黑著臉,幾乎咬牙切齒:
「本官倒想問問你們二人是誰?誰允爾等擾了本官請來的客人的?」
被官差圍住的兩人:「……」
28
一場鬧劇戛然而止,見官府出面將二人帶走,其他人也不敢再看熱鬧。
隻是吳問還在給我道不是時,一直站在我身側的孩提睜著大眼,稚氣未脫地問:
「爹叫你阿鳶,你是阿娘,我阿娘對不對?」
我身影頓住。
到底轉身看向他。
不大的孩兒被照料得極好。
怎麼說也是賀家長孫,又被賀家夫婦親手照料,如何都不會過得差的。
和賀文哲一起趕來找他的乳母見我,赫然恭恭敬敬:
「小姐。」
說著悄悄想要帶賀羽戈離開:
「小少爺,老夫人正找你呢,我們回去吧。」
可那小人兒直愣愣的沒動。
眼眶紅著蓄滿了淚花。
看著我嗚咽:
「你是我娘,你便是我娘……」
「娘,你為何不要我了,奶奶說,你會回來的,可我等了好久好久,等到那個新娘親都說你S了,我還是沒等來。」
方才被撞疼了也不願哭出來的小人兒,如今眼角滑過淚珠。
我靜默了片刻,到底嘆了一口氣,上前摸了摸他的腦袋:
「是我,不哭了。」
他抱住我的腰,哭得超大聲:「娘!」
我知旁人如何想我的,無外乎太過狠心,連自己的孩子也不要了,這多年不聞不問,論天下母親,何人有我這般冷酷無情?
說真的,有那一刻,就在賀羽戈眼角珠淚掉落時。
我差一點,差一點就想著帶他走了。
可他不愧是賀文哲的兒子,身上流著一半賀文哲的血。
在見我溫柔給他擦淚,喚他名字時。
他高興地道:
「娘,你來接我了,我們一家三口,又可以在一起了。」
「爹爹等了你好久好久,每次喝醉,都去你的屋子裡,他不讓我喚柳露白娘,讓我隻認你一個。」
「娘,我們回家吧。」
我眼中的溫柔變冷,毫不猶豫地推開他,在他錯愕的表情中出聲:
「不,我不是你娘。」
29
賀羽戈被乳母抱走時哭鬧的動靜極大。
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他鬧我冷酷無情,再也不認我了。
奶奶說得對,王樂鳶是個狠心的女人,為了自己快活,就對自己的親兒子也不聞不問。
我都坦然受之。
反倒是旁觀者面露尷尬,吳問歉意:
「本官也沒想到會遇見這些人,王姑娘,這次是本官招待不周。」
我笑著搖了搖頭。
是真的不在意。
他又不是沒瞧見我七年前離開賀家落魄的模樣。
自然,他也遲疑:
「那孩子瞧著對你頗為感念,故,即便是為了孩子,你也不回去了?」
我看著乳母與孩子的身影消失在視線裡,笑:「不回去了。」
「吳大人,我們還是繼續商談商戶的事吧。」
我還沒忘了我來這兒是為了賺更多的銀兩。
30
至於賀文哲和柳露白,被抓的消息一被賀家夫婦知道,幾乎是馬不停蹄地便將人撈了出來。
說到底,賀家人的臉不能丟。
而我?
我來此處的正事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同時,還有七年前我與賀家的舊事也被翻出來傳了個底朝天。
所過之處,難免多些闲言碎語。
凝霜氣得牙痒痒,若不是我攔著,手中的飛鏢能甩成花。
「好一個負心漢!好一個賀家!我等都不知道樂鳶姐以前居然受了如此天大的委屈!」
「若是讓底下的兄弟姐妹們知曉,定然要把他賀家鬧個底朝天!」
我哭笑不得:
「不過是些舊事,都過去了,我既是已經不在意,你又何必氣惱?」
凝霜聞言語氣急了些:
「可樂鳶姐,你那個孩子,莫非也真的不要了。」
「不要了。」
但不是我先不要他的。
我聽著門房來報有客的消息,最後道:
「是他先舍棄我的。」
31
客在主廳,雍容華貴。
哪怕年華老去,依舊沒落下半分賀家老夫人的氣勢。
不同的是,曾經她見我時,是滿面和善,笑著喚:
「小阿鳶,來這兒給我瞧瞧。」
而如今,她隻是斜眼掃來,冷聲:「你來了。」
無論當時還是今日,我皆從善如流:
「樂鳶,見過老夫人。」
客氣疏離不比她少。
她表情出現一絲裂痕,咬牙:
「阿鳶,你母親與我是故交,你也曾是我家的媳婦,如今,你非要與我如此生分不成!?」
在商道上混久了,我不被道德綁架束縛的能力可謂無懈可擊,直截了當:
「老夫人來找我,莫非不是來問罪的嗎?」
被一語中的,賀母臉上掛不住,冷哼一聲:
「果然回去幾年,翅膀硬了,對長輩如此無禮!」
「樂鳶,我問你,我兒當初與你和離,也是你親口答應的!為何今日你回來卻懷恨在心,險些害他牢獄之災!?」
我:「那老夫人為何不問問令郎和令媳為何當街糾纏於人?如狗一般糾纏不休?」
「你!」
賀母氣極:
「巧舌如簧!我兒那是念及舊情!這些年你毫無婦德,狠心丟下孩子一去不復返,我兒寬厚,時常念及你,也不知你給他下了什麼藥,弄得他娶妻之後依舊家宅不寧!」
「當初我還有愧他與你和離,現在想想,你身為少夫人,連一個平妻也容不下,如此善妒,那文哲不願要你,也是你活該!」
「也不知你娘是如何教你……」
「賀老夫人!」
我聲音大了一截。
她戛然而止。
看向我冰冷的目光不禁下意識避開。
耳邊我一字一句:
「當初你嫌家母隻生了我一個女兒,勸家母給家父納妾生子,這些是長輩的事,我為小輩不好多言。」
「後賀家對我的確有救命之恩,為妻三載,我孝順公婆,相夫教子,任勞任怨,自問對得起賀家上下。」
「可賀文哲非要娶她人為平妻,羞辱於我,那我與他和離又有何不對?!便是和離,不也是你們默許的不是嗎?怎麼到如今你們的嘴裡,便是我冷酷無情,善妒無德?」
賀母拍桌子:「男人三妻四妾,誰家不是如此?!」
「旁人家三妻四妾與我何幹?!我王樂鳶不願與人共享一夫,是以那和離書籤得毫不拖沓!」
「家母教我禮義廉恥,詩書禮樂,我自問無愧於心,賀老夫人也莫要牽扯亡人。」
「可、可文哲到底是愛你的,這些年他與那柳氏爭吵不斷,你回來之後不見他,他便日日醉酒,還有羽戈那孩子……」
我無動於衷:「他要如何與我何幹?」
我又沒逼他。
賀母臉色白了一些,掙扎:「我賀家可是對你有救命之恩。」
我冷眼:
「若非如此,如今的賀家您以為還能安然度日?」
她瞪大雙眼,氣得一口氣險些沒提上來。
铩羽而歸。
32
翌日,我險些把前婆婆氣S的消息傳得滿天飛。
連帶著商戶的事也受了些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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