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75章 和好
八月下旬持續的高溫天氣, 加之久未降雨,西部水力發電幾乎廢置,這段時間全城用電緊張。
蘇渺家裡時常也錯峰用電。
好在白天她幾乎都在學校, 參加開學前的講座,或者泡在圖書館啃書, 晚上他們家這一片倒未曾停過電。
晚上八點, 蘇渺收到了遲鷹發來的微信消息。
C:“我家停電了。”
蘇渺穿著睡衣,盤腿坐在床上看書, 手機擱在腿邊。
她隻是掃了屏幕一眼,直接無視了這條消息。
他熱不熱的, 關她什麼事。
過了會兒, 蘇渺起身喝水, 走到窗邊稍稍推開窗戶。
翻湧的熱浪襲來, 她又連忙關上窗,就這麼一會兒, 身上已經沾染了黏膩感。
這座城市是名副其實的“火爐”,悶著熱,即便現在已經入夜了,但漫長的夏夜氣溫也高達四十度。
蘇渺撿起手機,猶豫了片刻, 回復了遲鷹的消息:“我家沒停電, 過來吧。”
“開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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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渺打開房門, 果然見遲鷹就倚在走廊邊, 壓著漆黑的眉眼,整個人埋入夜色的陰影中, 隻有開門的那一道光, 灑在了他的身上, 照亮了他流暢利落的下颌線。
“遲鷹!你怎麼又跟之前一樣!”
就算準了她一定會邀請他嗎!要是她不開口,他是不是預備在門外站一夜?
“效率就是生命,我們已經浪費了太多時間,一分鍾都不想再耽擱。”
遲鷹手指尖把玩著一枚多肉瓣,笑著進了屋。
蘇渺看到走廊陽臺上的多肉都快被他給摧殘得差不多了。
“你的手還是這麼賤!”蘇渺心疼地將被他掐下來的肉瓣栽入土中,“你就見不得多肉是吧。”
“抱歉,這玩意兒太解壓了。”
以前蘇渺曾經送了一盆多肉給他,他喜歡選擇窗臺的位置,多肉就放在窗臺邊,結果沒幾天,肉瓣都快讓他給掐禿了。
“你家空調制冷不太好。”遲鷹站在落地空調邊,調節了一下溫度。
即便是最低的16度,最大風速,但房間裡溫度卻並未降下來。
“這是老房子,空調很老化了。”
真的很熱,尤其他在這樣炎熱的夜裡爬了那麼長長的臺階,黑色t恤後背都潤湿了一大片。
蘇渺拎了扇子走過來,給他扇著風:“停電了,你去酒店呀,我家裡也很熱的。”
“一個人去酒店太寂寞,想約你一起,走嗎?”
蘇渺將扇子扔他身上,懶得理他了。
“想衝個澡。”
她將他推進了浴室,“洗完就給我滾。”
雖然浴室很是狹窄,光線也很暗淡,但是她打掃得很幹淨,各種瓶瓶罐罐規整地擺放在水臺上,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檸檬香。
遲鷹習慣了過優渥精致的生活,不管吃的用的,都一定保持最好的品質。
而蘇渺的家…實在過於簡陋。
但也不知道為什麼,他還真把這裡當成了自己的家,不管多簡陋狹窄,都不會有絲毫的陌生和不適的感覺,因為空氣中處處都彌漫著她的氣息。
有她的氣息的地方,於他而言就是巢穴,是安全且舒適的私人空間。
洗浴出來,燥熱黏膩的不適感消失了,遲鷹枕著手臂,舒服地躺在她柔軟的小床上,望著天花板。
“這件衣服,你還留著。”
蘇渺坐在書桌邊,捧著書,回頭看到他身上那件白色的運動外套。
這是當初去歌樂山、他系在她腰間用以遮擋尷尬的那件衣服,蘇渺一直沒來得及還給他,後來就忘了。
這會正好可以給他用作換洗的衣服。
“還有一件呢,我都留著。”
“高三不是搬過一次家?”
“搬過,但衣服我帶在行李箱裡,帶到大學去了。”
“你怎麼這麼愛我。”
“去死吧。”
蘇渺懶得理他,轉過身翻閱著一本厚厚的福柯的專著《瘋癲與文明》。
遲鷹枕著她松軟的頸枕,偏頭望著她,她白色的紗質睡裙,布料單薄。
遲鷹的喉結滾了滾,壓下了胸中的燥意,從包裡摸出了一片方形的t——
“小鷹,過來幫我dai。”
蘇渺回頭,還沒來得及看清他手上的東西,所有的燈光驟然熄滅,四周陷入一片黑暗的靜寂中。
“啊,我家也停電了。”
“……”
“你剛剛說戴什麼?”
遲鷹咽了口唾沫:“如果你不嫌熱的話,我也不介意再多出點汗…”
話音未落,蘇渺已經暴躁地開始滿屋跑,抓著扇子拼命搖晃:“好熱啊!我們找個涼快的地方呆著吧,這麼熱的天停電,簡直要悶死人了。”
“……”
“愣著幹什麼,快走呀,好熱!”
蘇渺拎著扇子已經準備出門了,又被遲鷹給拉了回來:“乖乖,你穿著睡衣,跑什麼。”
“哦!”
“緊張什麼?”
“哪有緊張!”
男人輕嗤了一聲,放開了她。
蘇渺趕緊打開手機電筒,回房間,從衣櫃裡找出一件涼快的花吊帶和短褲。
遲鷹倚在臥室門邊,望著女孩背對他的身影。
“你出去,我換衣服了。”
“不。”
“無賴!”
“謝謝。”
蘇渺關掉了手機電筒,讓黑暗徹底吞沒了兩人,她背著他換了衣服。沒過多久,她便感覺到一雙手伸了過來,從後面替她扣好了系扣。
“……”
換個衣服用了二十分鍾,終於,倆人出了門,一前一後地溜達銥嬅著走下了階梯。
她前面還有些難受,想到男人剛剛的用力,憤恨地望了他一眼:“疼死了,哪有你這樣的。”
“對不起,沒控制住…讓我揉揉。”
“別碰我。”
周圍已經有不少居民鄰居出了家門,搖著扇子坐在階梯上乘涼。
四野全然無風,但室外終究比室內要透氣一些。
“遲鷹,我們去哪裡乘涼?”
“有風的地方。”
蘇渺耐心地向他科普道:“你知道c城為什麼被稱為火爐嗎,就是八面環山,悶著熱,除非爬到山上去,不然哪兒有風啊!”
“你忘了,我是遲鷹。”
“嗯?”
“怎麼會讓你沒有風。”
遲鷹說著摸出了鑰匙扣,坡下路口的一輛黑色摩託車響了響。
他將車上的一個漫威卡通頭盔戴在了小姑娘的腦袋上。
“诶?”蘇渺有些驚喜,感覺他簡直跟魔術師一樣。
遲鷹也給自己戴上了銀色的護目鏡,跨上摩託車,回頭道:“上來。”
蘇渺看著手裡的卡通頭盔,嶄新如初,像是專門為她準備的一樣,她費勁兒將它戴在了腦袋上。
“遲鷹,我更熱了。”
遲鷹回頭,看著小姑娘整個腦袋都被罩住,隻露出了一雙清澈的杏眼,可可愛愛的樣子。
他不禁笑了笑:“上車,帶你飛起來就不熱了。”
蘇渺撐著他勁瘦的腰上了車,摩託車轟的一聲啟動了,果然飛了起來,狂風呼啦呼啦地拍打在她的身上,碎花吊帶衫都貼在了她的身上。
吹著風,果然涼快了下來。
但蘇渺從從未坐過摩託車,有些害怕,遲鷹為了讓她盡快降溫,車也開得很野,狂風在她的耳畔呼嘯著,讓她有些害怕。
她下意識地緊緊環住了他的腰,雙手在他腹前交疊。
為了節省高負荷的電力,城市主幹道路燈幾乎全都熄滅了,周圍商鋪也都處於停電的狀態,整座城市仿佛陷入了沉睡。
這座城市從未有一刻,如此是這般靜默。
漫天星光灑落。
她還記得在她十八歲那年,遲鷹送了她一城星星。
蘇渺情不自禁地緊緊地抱著他的腰,也隻有此時此刻,和他、和他送她的星星在一起,蘇渺才感覺到安心與真實。
她的遲鷹不再遙遠、不再高不可攀,他就在她懷裡,被她緊緊地擁抱著。
周圍昏暗的街景飛速地倒退,不知道駛了多久,他仿佛要帶她飛到世界的盡頭。
“蘇渺,你有沒有注意到一件事。”
“什麼?”
“嘉陵江的水幹了。”
遲鷹駛下高架橋,將摩託車停在了江邊。
蘇渺來到護欄邊,看著一片漆黑的江河,卻再也聽不到浪湧聲了。
是的,水已經幹透了,露出了崎嶇的巖石表層。
遲鷹站在她身邊,雙手撐著欄杆,將她環入自己圈出的領地中,“你還記不記得你之前說過一句話。”
原諒你,除非嘉陵江的水幹了。
蘇渺回頭,看著黑暗中他那張並不明晰的臉龐,隻有眸裡透著幾分遙遠的光。
“這次算你運氣,但是絕對沒有下一次了,我不會永遠在原地等你。”
“我保證。”
蘇渺淺淺笑了,左邊嘴角展開一顆甜美的梨渦:“那就原諒你吧。”
遲鷹知道她會原諒,或早或晚,一定會,蘇渺對他熱切的愛意讓他近乎可以狂妄到…對她為所欲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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