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鴻之上第3章

 

可惜多日縱情聲色，一時間腦袋空空竟想不出任何好方法，還是一道醫雲遊至此，見百姓貧苦，心生悲憫，百嘗草藥，遂治好。

10

 

皇帝知曉水災病患解決，連夜降旨淮南誇成王棟梁之材，隨從也附和他是黎民百姓之福。

 

被吹捧幾句，皇帝嘉獎，成王飄飄然，自認天命在身，愈發不知天高地厚。

 

於是等到三月賑災結束班師回京時，他竟讓王姬堂而皇之地登堂入室。

 

「王妃，這是王姬，現今她有了本王的孩子，你給她安排一個住處吧。」

 

成王妃氣得咬碎銀牙，卻不得不笑臉相迎。

 

經過治水一事，成王聲望如日中天，朝臣最會見風使舵，許多人都上了他的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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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眼人都能看出來，成王妃在成王心中的重要性已經有所下降。

 

成王妃囂張跋扈，成王為了獲得承恩侯府支持，平時對她諸多忍讓，本就不滿，如今有了小意溫柔的王姬，更是連正院都不曾踏入。

 

因著劉侍妾小產在前，成王對王姬很是看重，平時去哪裡都少不了侍衛的看護，顯然他並不認為之前劉侍妾之事沒有成王妃的手腳。

 

我一邊勸誡成王妃現在身體為重，等到誕下世子，不管什麼王姬黃姬，終歸是王府的女人，到時候還不是任成王妃搓拿揉捏。

 

一邊又不動聲色提起王姬是如何如何受寵，成王又送了多少奇珍異寶給她，連府裡兩位侍妾都不得不暫避風頭。

 

時間一久，成王妃果然按捺不住了。

 

她挑了一個成王當值的空當，以不敬主母的理由讓王姬罰跪兩個時辰。

 

尋常人跪兩個時辰也吃不消，更何況王姬身體孱弱，還懷著孩子。

 

沒多久就身下見血暈了過去。

 

等到成王下值時，聽到的就是王姬被罰小產的消息。

 

一邊是性格強勢氣焰囂張的成王妃，一邊是弱柳扶風善解人意的王姬。

 

成王怒從心起，往日裡所有累積的怨氣不滿都爆發出來。

 

竟不顧成王妃有孕在身，當著眾人的面給了她一巴掌。

 

成王妃不滿咆哮：「我可懷著你的嫡子，你要為了一個身份卑賤的女人打我？小心我讓爹爹參你一本。」

 

成王聞言更是怒不可遏：「我現在就去請旨封王姬為側妃，至於你這個毒婦，沒有我的命令不得隨意走動。」

 

成王妃捂著肚子哀嚎，而成王看也不看一眼便摟著王姬離去。 

 

不一會兒，幾位太醫手忙腳亂的來了，把脈之後都互相嘆氣搖頭苦笑，隻說開藥溫養著。

 

11

 

成王妃這一胎還是沒保住。

 

她的脾氣更差了，稍微不順心動輒就是打罵，伺候的丫鬟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而成王那天負氣請封王姬為側妃則是戳到皇帝痛處，被斥聖賢書都讀進狗肚子裡了。

 

成王自覺失去顏面，每逢朝事便稱病在家。

 

成王府每天雞飛狗跳，成王和成王妃這對人人稱贊的佳偶終是變成怨侶。

 

看著這一幕，我心中快慰不已，但這還遠遠不夠。

 

成王夜郎自大，但都有皇後出謀劃策，皇後這棵大樹不倒，成王便安然無虞。

 

蕭王，你可別讓我失望啊。

 

……

 

成王閉門不出期間，一折折關於成王貪墨賑災款私飽中囊的奏折雪花般出現在皇帝案牍上。

 

許多淮南老百姓聯名呈上血書，求天家給一個公道。

 

皇帝勃然大怒，當即下令命大理寺徹查。

 

查證過程異常順利，大理寺卿甚至在書房密室裡搜出已經做好的龍袍！

 

這下可是徹底觸到皇帝的逆鱗，作為天下之主，手掌權力巔峰，尤其還正值壯年，自己的兒子卻迫不及待地想要上位，誰能不生氣？不憤怒？

 

「冤枉啊，父皇，兒臣全然不知此事。」成王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冤枉？這可是在你書房密室裡搜到的，朕還沒S呢，現在就惦記這把椅子了？」

 

「父皇，這絕對是有人栽贓，請父皇明察啊。」

 

「誰能進入到你的書房密室，還在狡辯，真是太讓朕失望了。」

 

皇帝大發雷霆，正欲讓人進來帶走成王。

 

這時皇後闖了進來，發髻凌亂，珠釵歪斜，全然沒有以往的雍容華貴。

 

她重重叩首：「陛下恕罪，成王定然是被奸人所害，請陛下明察。」

 

「你是在說朕已經老眼昏花到辨不出真假了嗎？」

 

「陛下，成王可是您看著長大的呀，他的秉性你還不清楚嗎？」

 

「正因如此，朕才尤為失望，朕意已決，皇後，勿要多言。」

 

看到皇帝眼中的堅定，皇後這才想起皇帝當年是怎樣一個S伐果斷又絕情的人，能登上帝位的，又有多少優柔寡斷之人呢？

 

因此，皇後決絕拔刀自刎：「陛下，臣妾願用一S，換成王活命。」

 

鮮血灑滿御書房，皇帝身體搖晃兩下，才定神道：「皇後願用命保你，但S罪可免，活罪難逃，往後你就不用出門了，朕乏了，退下吧。」

 

12

 

皇後身S，成王被圈禁。

 

握著承恩侯府這張底牌，成王仍有東山再起的機會，即使成王妃已經和成王離心，但是夫妻本就榮辱與共，成王出事，成王妃也討不了好。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我讓王姬吹枕旁風，最好是將承恩侯府拉下馬。

 

不知王姬說了什麼，第二天成王就開始跑到正院來向成王妃認錯。

 

世間女子總是容易心軟，即使曾經受過傷害，但隻要男子假惺惺掉幾滴眼淚，再花言巧語哄騙，回憶往昔快樂時光，便總會輕而易舉原諒所有以往的過錯。

 

成王妃也不例外。

 

成王每天陪著成王妃用膳，為她描眉點唇，無論成王妃做什麼，成王都陪著她，一切都好似回到以前伉儷情深的時候。

 

情到濃時，成王終於顯露獠牙。

 

「王妃，跟著本王這段日子你受苦了，若是我能坐上那把龍椅，你就是萬人之上。」

 

成王妃顯然有所顧慮，畢竟謀反可是S罪，一旦失敗，是要誅九族的。

 

「難道你想一輩子陪本王待在這方寸之地嗎？你生來便是遨遊九天的鳳凰，怎可被折了翅膀？」

 

成王妃終於松口，表示願意去聯系承恩侯。

 

當然，這些事都是王姬告訴我的。

 

在承恩侯府多次來看望成王妃後，我告訴蕭王可以動手了。

 

一月之後，成王謀反。

 

當他站在金鑾殿上用槍指著皇帝時，我便知道，這一切快結束了。

 

「逆子，你竟要逼宮？」皇帝雖然早已知曉今夜之事，但還是被氣得不輕。

 

「父皇，您年紀大了，該頤養天年了。」

 

「我當日就該顧忌皇後放過你，避免你做出這等醜事。」

 

「你還有臉提母後？母後勤勤懇懇打理後宮從未出過差錯，你卻逼S了她。」

 

「逼S你母後的是你，不是我，要不是你做出不可饒恕的錯事，你母後豈會自戕？」

 

「別拖延時間了，父皇，您仰仗的羽林衛早就被承恩侯支走了，趕緊蓋章禪位吧。」

 

「誰說父皇隻有羽林衛了？」蕭王走了進來，「倒是皇弟你所仰仗的承恩侯已被拿下。」

 

「程厲疏！原來是你！」

 

成王仰天長笑：「是我技不如人。」

 

13

 

這場轟轟烈烈的逼宮虎頭蛇尾的結束。

 

成王自刎，成王府抄家流放，承恩侯府夷九族， 成王妃因為成王和承恩侯府的緣故下了昭獄，三日後問斬。

 

行刑前一日，我去看了看成王妃。

 

她赤著腳蹲坐在地上，衣衫發髻凌亂，雙目無神。

 

看見我進來，她掙扎著站起來。

 

「輕雲，難為你還惦念著我，我入獄後，你還是唯一一個來看望我的人。」

 

我輕輕笑了笑：「我當然惦念著你了，成王妃。」

 

看我神色不對，成王妃愣了一會兒：「什麼意思？你難道不是來看我的嗎？」

 

我湊近她，抓住她的頭發用力扯向我。

 

「我當然是來看你的，我來看看你從雲端高高墜落是什麼樣子，和想象中別無二致，原來貴人和賤民一樣也怕痛啊。」

 

「輕雲，你弄疼我了，快放開。」

 

「這就疼了？這還不及我阿爹阿娘萬分之一的痛苦！」

 

「輕雲，你是什麼意思……」

 

「七年前，你當著一個舞娘的面放狗活活咬S了她的丈夫，又讓舞娘心絞而亡。」

 

「我是他們的女兒。」

 

成王妃睜大了雙眼，裡面充滿了驚恐、憤怒和迷茫。

 

她不記得了。

 

我嘆口氣幽幽道：「沒關系，我記得就好，我會讓爹娘所受之痛千百倍地加諸在你身上。」

 

「對了，忘了告訴你, 你根本沒懷孕，那是我給你下的藥造成的假象, 你不會不知道你終身無法受孕吧？」

 

「你是不是想說吃穿用度都有人試毒？不妨告訴你, 我下的藥本身無毒，但隻要你經常動怒，那藥就會慢慢產生效果, 你的臉也是。」

 

「噢, 還有, 王姬也是我找的人, 之前書房密室的龍袍就是她放的。」

 

「你這個賤人，我要S了你！」成王妃雙目通紅, 涕泗橫流。

 

「你不是喜歡看人跳舞嗎？以後讓你跳個夠。」

 

14

 

我給成王妃安排了一個新身份，淮北一座教坊的啞巴舞娘。

 

這兩年裡, 我在給她下的藥可不止能讓她假孕, 還能讓她肌膚真正意義上的嬌嫩無瑕，吹彈可破，柔軟無骨, 這種身子最適合調教了, 相信教坊嬤嬤一定會喜歡的。

 

城北門外, 我和蕭王並肩而立。

 

「如今你大仇得報, 以後有什麼安排？」

 

「我想帶秋姨回淮州, 開一座慈濟院，收養那些沒人要的小孩兒, 還沒恭喜殿下呢, 終於得償所願了，下次見面就是陛下了吧。」

 

蕭王沉默了一會才開口說道：「我母後是皇後害S的，後又找國子監的人給我算命說我天煞孤星，克父克母, 所以父皇才會疏遠我。」

 

我不知道說什麼, 隻能幹巴巴道一句節哀。

 

「輕雲, 你願意留在京都嗎？你想要什麼我都會給你, 永遠保護你。」眼前的男人語氣誠懇，滿眼真摯。

 

我可恥地動搖了一瞬，為這份赤忱，但帝王的寵愛終究虛無縹緲, 男人愛你時你是珍寶，不愛你時便棄如敝屣, 隻有靠自己走出來的路才是踏實的, 所以我最後搖了搖頭。

 

「承蒙殿下厚愛，隻是殿下了解我的, 我無拘無束慣了, 在成王府這兩年裡我已經見識過了榮華富貴，還是更願做山野之民。」

 

「罷了，你不是籠中雀, 我怎好做這惡人。」

 

「此別, 山高水長，後會有期。」

 

迎著朝陽，我帶上秋姨走上回淮州的路。

 

窗外有風景, 腳下是歸程，前途明朗，萬物可期。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