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之前根據短信改編小說時,刪減了其中一部分情節,但這些梗卻有幾個出現在了“溫香”的筆下。
這意味著什麼?
初夏的天,她忽然背脊發涼,無端端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一個男聲打斷了她的深想:“許懷詩你杵這兒幹嘛呢,十九路開過三輛了不知道?”
她抬頭,看見班上趙軼從馬路對頭來了。一顆板寸頭,嘴裡那棒棒糖硬是叼出了煙的架勢,一副地痞流氓樣。
許懷詩煩著呢,正要敷衍,靈光一現,笑眯眯說:“趙大,巧呀!”
“喲,”趙軼聽見這稱呼奇了,三兩步到了這頭,“太陽打西邊來了?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她“呵呵”笑著,掩嘴小聲問:“你家大業大‘人脈’廣,我跟你打聽打聽,你那兒有沒有什麼黑科技,能在知道對方微博的情況下,查到她的真實信息?違法的不用,要名字就行。”
趙軼語重心長:“小姑娘,查名字也是違法的。”
她一噎,嘆口氣,卻見他壓低腦袋湊過來,說:“不過給錢就行。”
許懷詩掙扎了下,咬咬牙:“多少?”
他比個“OK”的手勢:“人民幣三萬。”
“……”
她轉身要走,被趙軼一把扯住胳膊,回頭就見這人笑得露一口大白牙:“友情價,一杯奶茶。”
一個小時後,臨街奶茶店,趙軼接起電話,應幾聲,最後說:“謝了啊叔,改天請你吃小龍蝦。”
擱下手機,他打個響指,隨手扯張菜單,歪歪扭扭寫倆大字,遞給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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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喻?”許懷詩咀嚼兩遍,回想片刻後說,“趙大,好人做到底,陪我回趟學校?”
“幹嘛?”
她一指菜單:“去校史館,看看這人是不是咱們學姐。”
許懷詩記得,草稿箱裡最後一條短信,時間是她哥出國前一天,內容是:「最後一眼,是校史館裡你的照片。再見。」
所以她想,如果世上真有這樣近乎奇跡的巧合,如果“溫香”那句“親身經歷”不是說謊,那麼,那裡一定有阮喻的照片。
兩人謊稱“落了作業”,在落日餘暉裡奔向校史館。
這個點已經閉館,得虧趙軼那股潑皮勁,在門口死纏著管理員,戲本子一段一段演,許懷詩才瞅準時機,一溜煙偷跑進去,直奔二樓。
館內空空蕩蕩,夕陽透過玻璃窗染亮走道,窗外的樹葉在地面投下斑駁片影。她放輕腳步,連呼吸也屏住,彎來繞去,最終到了歷屆優秀畢業生留名牆。
一中建校近五十年,這座校史館也有二十個年頭的歷史了,如今擠了滿牆的照片。
她把目光鎖定在07級那欄,伸出食指一排排虛移過去,慢慢地心跳加速。
緊張,禁忌,還有興奮。
十七歲的少女,比起抄襲這樣的惡劣事件,潛意識更願意相信一個被歲月掩埋了十年的秘密。
可是下一瞬,身後樓道卻響起皮鞋的踏踏聲,一名中年男子氣急敗壞道:“哪個班的,放了學不走,來這兒幹什麼,啊?”
許懷詩驚叫一聲,來不及細看照片,扭頭就跑,慌裡慌張從另一邊樓道往下奔。
身後人一路奪命追來,她跑得趔趄,到了一樓大廳卻見正門口還堵著一個,隻得又回頭,走投無路之下,聽女廁所那邊傳來個熟悉的聲音:“來!”
她飛蹿進去,一眼看見窗外趙軼,把肩上書包一把甩給他,然後雙手一撐窗沿,跳了出去。
趙軼牢牢接住她,把她書包扛上肩頭,扯著她胳膊就往校史館後邊的小樹林跑。
兩人一下蹿沒了影,留下身後管理員罵罵咧咧跳腳。
眼看甩脫了人,趙軼停下來,扔了她的包仰躺在草地上,邊喘邊說:“許懷詩……校史館有你失散多年的親人,非得這時候偷溜進去?周一打個申請再來,你親人是會跑,是不是啊?”
許懷詩也喘著,半天才答上話:“不弄清楚這事,我整個周末都會睡不好!”
她說完跟著倒在草地上,無比懊惱:“就差一點點啊!”
“那也不陪你玩命了!”
許懷詩當然曉得打草驚蛇的道理,這時候,校史館是鐵定進不去了。而直接問她哥,被他曉得她偷拿他的私密“情史”發表到網上,簡直比記處分、寫檢討還可怕。
這麼說,難道真得煎熬一個周末?
她不甘心,兩條腿死命蹬了兩下,完了突然想起什麼,說:“等等……”
證明阮喻身份,不一定要從短信切入,還可以從“溫香”的小說找線索。
她記得剛才在車站看到過這麼一段:小說裡,男主角“賀時遷”會在課餘時間到學校藝術館彈琴,而女主角“林希聲”曾在他常用琴房的牆面上,寫下一行英文字母——LXSXHHSQ。
意為“林希聲喜歡賀時遷”。
也就是說……
太陽徹底沒入了地平線,她撐地起來,看一眼遠處隱沒在夜色裡的圓頂藝術館,說:“趙大,咱們藝術館的牆,近幾年有沒有重新刷過漆?”
趙軼不知她又想到哪出,說:“學校那麼摳門,應該沒有吧。”
“那我們再玩次命?”
“……”
一刻鍾後,藝術館旋梯上,許懷詩貓著腰翻手機,說:“找到了,小說裡寫的是401,鋼琴背後的那面牆!”
她說完,又推推趙軼,示意他打頭陣,重復道:“401,401!”
趙軼皺著個眉,壓低聲道:“401是畫室,哪有鋼琴?”
“欸?”許懷詩愣了愣。
難道是怕太過寫實,所以杜撰了房間號?那豈不得一間間找過去?
“趕緊再想想!”趙軼小聲催促。
再想想,再想想。
許懷詩抱著頭拼命回想,片刻後腦袋裡火花迸濺,說:“你知不知道,哪間琴房能看到教學樓四樓第二間教室?”
她記得她哥在短信裡說過,從他所在的琴房望出去,可以看到那個女生趴在教室門前的欄杆邊曬太陽。
“最靠西的301唄!”趙軼飛快判斷。
“就是它了,走!”
兩人矮著身溜到三樓盡頭。
301的門鎖著,趙軼嘆口氣:“發卡有沒有?細的。”
許懷詩從頭發上拔下一根,又拿手機給他照明。
五分鍾後,門“啪嗒”一聲開啟,她欣喜若狂,打著手電衝到鋼琴背後。
許懷詩身板窄,將將夠擠進去,整束的白光發散開去,照亮眼前那面老舊泛黃的白牆。雖然有好幾片牆面斑駁脫落了,但正中央,那行用塗改液寫成的英文字母還是清晰地映入了眼簾。
——RYXHXHS。
卡在外面進不去的趙軼瞄到這行縮寫,拼湊道:“日,呀,咻,嘿,咻,嘿……射?”
“……”
許懷詩回頭瞪他,再轉過眼,幾乎激動得熱淚盈眶。
她的食指撫上粗糙的牆面,像生怕碰碎了什麼似的小心翼翼,輕聲說:“是……阮,喻,喜,歡,許,淮,頌。”
第4章
因為阮喻喜歡許淮頌,所以一切都有了答案。
當他在草稿箱寫下“你那麼小的個子,體育課為什麼也選籃球班”的時候,當他奇怪“你犯什麼錯了,也來看臺面壁思過”的時候,隻要走到這架鋼琴後面,就能找到答案。
可是他沒有。
所以他不知道,所有看似漫不經心的巧合,都是她想方設法的謀劃;所有他輾轉不成眠的時刻,她也在想他。
許懷詩開了閃光燈,往牆上拍了兩張照,忽然嚎啕大叫:“嗚哇——趙軼這好感人啊——”
趙軼一個激靈去捂她嘴,卻晚了一步,樓下走廊巡邏的保安聽見動靜,立刻打著強光手電衝上來。
他橫著眉低聲罵:“我看你智商也挺感人的!”
許懷詩癟著嘴,垂頭喪氣被保安拎到了德育處。
德育處主任朱峰以為他們早戀,不管兩人怎樣辯解,非要聯系雙方家長。
趙軼是老油條了,朱峰指指他,意思晚點收拾他,再看許懷詩:“你先來,家長聯系方式!”說著拿起座機聽筒。
“朱老師我錯……”
“不想給?那就問你們班主任。”
班主任那兒登記的是陶蓉手機號,她一聽急了,趕緊報:“209-***-****!”完了在朱峰挑眉前迅速接上,“就是這個,我家長在美國呢!”
以為給個洋號就能逃過一劫?朱峰氣哼哼加上“001”撥通了號碼,操著口蹩腳的英文:“哈嘍,挨母……”
那頭男聲及時掐斷他的發音:“你好。”
他低咳一聲,自報家門,說明了許懷詩的“惡劣”行徑。
許懷詩緊張地側耳屏息,辨認聽筒那邊說了什麼。
她剛才在奶茶店跟媽媽打電話撒謊,說今天晚回家是為了跟閨蜜吃飯,現在這電話絕不能打那兒去,隻盼她哥嘴下留情放她一馬。
然而下一秒,許淮頌無情的聲音就傳了出來:“我暫時不方便處理她的事,麻煩您撥這個電話,聯系……”
一聽這是要報陶蓉手機號,她跳上去就要奪聽筒,被朱峰一瞪,隻能跺著腳衝電話那頭喊:“哥你太壞了!”
這種人活該早戀失敗!打死她也不告訴他,阮學姐喜歡他!
*
夜裡凌晨一點,阮喻跟沈明櫻躺在一個被窩裡,攥著手機發呆。
事發超過二十四小時,網上流言漫天,她雖然作了澄清,卻依舊無法杜絕有心人的惡意揣測。沈明櫻怕她一個人在公寓情緒不好,所以來陪她。
傍晚時候,她們注意到對方作者“已讀”了私信,本以為很快就能得到回復,但直到現在,對話框仍然寂靜無聲。
而反調色盤正請業內朋友趕制,這會兒還沒完成,該做的都做了,除了等,暫時沒別的辦法。
實在熬不住了,兩人迷迷糊糊睡了過去。次日一早,阮喻睜眼就開始摸索被窩裡的手機,解鎖後意外看見“寫詩人”的私信。
時間是凌晨兩點。
一個寫詩的人:「您好,非常抱歉給您造成困擾。《她眼睛會笑》一文不是我本人的原創構思,而是根據朋友從工作室買來的一份大綱寫成。如果它侵犯了您的權益,我願意與公眾解釋說明,向您公開道歉,並刪除文章,消除筆名。以下是我擬好的聲明,請您過目,希望能夠盡力挽回您的損失,再次抱歉。」
阮喻一下醒神,拍了拍沈明櫻,把手機拿給她看。
“真是大綱泄露?”沈明櫻看完後,揉揉眼說。
面對這種情況,兩人開始就聯想到大綱泄露。但問題是,除了沈明櫻,阮喻隻把大綱給了一家合作多年的出版社,並且僅僅依據那份資料,根本不可能造成那麼多細節雷同。
所以她們才遲遲沒下結論。
阮喻皺著眉頭:“難道是我電腦中過病毒?”
沈明櫻揉完眼清醒過來,“啊”了一聲,摁著她肩說:“U盤!那天在咖啡館,U盤拿回來了嗎?”
阮喻眼皮一跳,下床猛一頓翻找,半小時後跪在床上欲哭無淚:“沒有……”
那天媽媽突然來了,她匆匆回公寓,真不記得有沒有捎上U盤。而沈明櫻在她走後不久結賬離開,隻帶走了自己的筆記本電腦。
兩人齊齊扶額。
普通的大綱泄露真造成不了這種後果,隻有那個記錄了阮喻日記本裡大部分細節梗的U盤才行。
一分鍾後,沈明櫻抬頭:“我去趟咖啡館,你這回可別包子,跟對方作者交涉看看。”
阮喻點點頭,明白她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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