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因為這樣,入宮後,還未恢復記憶之前的我總在想,如果我沒有進宮,那畢濯和祈聖錦或許也會是一對神仙眷侶。
這樣的話,最起碼我們四個人之間,還能有一對獲得圓滿。
所以如果有一天,我刺S了皇帝,原因一定不會是張玄臣為我編織的這荒唐而又執拗的理由。
9
最是無情帝王家不是一句空口白話,聽著我無力的狡辯之言,畢濯的眉頭鎖得更深:「是嗎?朕的愛妃是本性如此,還是為了什麼人,不願如此?」
看來張玄臣的事,是繞不過去了。
「關於丞相和臣妾之間的過往,之前都是丞相一人之言,今日話說到這裡,皇上能否聽聽臣妾的解釋?」
許是因為我到底陪了他兩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他竟應允了:「朕就給你最後一次解釋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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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妾的確是邺國人,臣妾的生母早亡,父親為了救張老丞相而S,家中無人,老丞相看臣妾在邺國孤身一人,無所依靠,便破例收了臣妾做義女。臣妾十四歲入丞相府,到臣妾入宮,足足有四年之久。老丞相待臣妾極好,整個相府都當臣妾是老丞相的親生女兒般敬愛,臣妾也早已將相府當作自己的家。」
說著說著,淚水已經爬滿了臉龐,倒為我的這番說辭添了幾分可信度。我抬頭看了一眼床榻上的男人,他閉著眼睛斜倚在榻邊,一隻手撐著身子,另一隻手捻著手裡的翡翠佛珠,悲喜不明。
我低了頭拭去了臉上的淚珠,換了一種嬌弱的語氣接著解釋道:「至於張丞相,臣妾的確曾與他朝夕相處過六年,但也僅限於義兄和義妹之間的疏淡相處,從無逾矩,這些府中眾人無一不明,皇上派人前去一問便知。」
還得多虧了張玄臣的鐵石心腸,我們之間從頭到尾都隻是我的一廂情願,即使畢濯真的去追查,也斷然查不出我們之間有過什麼感情。
面前的男人依舊沒什麼反應,寢殿之內忽然靜了下來,有風透過窗戶上的明紙吹了進來,吹得長明燈發出噼啪的清脆聲響。
「任盈盈是你什麼人?」
話鋒一轉,就又回到了最初的話題上,面前這個男人,果真是坐擁天下之人,心思之缜密令我的手心微微滲出了汗。
「臣妾畢竟來自邺國,對靈懷皇後的事有所耳聞,但也僅限於此。」
他看著我眸光中毫不避諱的堅定,收了佛珠,從床榻上起身,示意全禾收了披風。
「時候不早了,早點歇息吧。」
空氣中彌漫著他身上獨有的松枝香氣,還有他最後留下的不帶任何感情的一句話。
畢濯向來不喜歡氣味濃鬱的龍涎香,更偏愛植物味道的燻香,他最常燻的是他自己特地命人制的,名為孤山松。
這味道並不是尋常的香味,聞起來就像是大雪過後被壓彎的松樹枝散發的香氣,清冽卻並不單薄,沉穩卻並不厚重,像極了他這個人。
兩年來,這松枝香氣已經飄然入心,我竟恍然未覺。
10
碎玉從身後攙住我的身子,扶著我緩緩起身。
「娘娘,您說皇上信了嗎?」碎玉試探著問,我卻沒敢答。
我轉身看向了殿門,他信了嗎?
連我自己都沒信,他會信嗎?
「剛才跪太久了,扶我去床榻上歇會吧。」
躺在床上,伸手摩挲著鎖骨處的那枚朱砂。我的唇角漸漸浮上了一層淺笑。
畢濯剛才的舉動其實並沒在意料之外,張玄臣勢必向他列舉了我和邺國之間有過聯系的種種痕跡,確鑿的證據總比我方才輕描淡寫的幾句話有說服力。
張玄臣的奏折,的確讓他動了S我的念頭。
但我有足夠的信心,他不會真的S我。
凌厲的風呼嘯著帶走了樹葉上的殘枝,外面長街上宮婢們都在勤勉地打掃著甬道,而高瓦紅牆之內,處處都是凋敗殘破的景象。
看著院裡的那些冬梅,我的心情,卻意外地有些愉快。
自那日傍晚,畢濯已經足足有一個月沒有來過我宮裡了。
張玄臣也在半個月前稱病不再上朝,這半個月來,我的耳根子清淨了不少。
冬天來了,我的生辰也快要到了。
母親還在的時候,每年生辰,她都會做梅花糕給我吃。她總說,我的烈火性子該生在夏天,不巧偏偏是個伴著梅花香出生的孩子。
「娘,我覺得就是要生在冬天才好,因為冬天裡有我最喜歡的梅花。」
記憶中的那個女孩,笑得肆意歡快,緊緊攥著身旁婦人的手,一直沒有松開。
這些年,沒了母親的梅花糕,我的烈火性子都好了不少。
進宮之後,畢濯問過我,喜歡什麼花,他便命人在琢元宮栽什麼花。
「那就栽些梅花吧。」
那人笑著拉過我的手,輕拍了兩下。
「御花園裡到處都是梅花,而且季節性太強了,到了春夏適合賞花的季節,隻有你這裡光禿禿的。選個別的喜慶點的吧。」
「臣妾喜歡梅花,皇上就允了臣妾吧。」我依偎在他的懷裡,還略心機地蹭了蹭他的心口。
帝王也會醉倒在溫柔鄉,他繳械投降:「好,都依你。」
兩年之間,畢濯其實大多數時候都對我極盡寵溺。不然,我也不會被冠上禍國妖妃的名頭。
但後來我才知道,他對我的嬌縱,都不過是因為,我身上有他喜歡的人的痕跡。
11
昔日紅紗帳裡,繾綣纏綿到動情處時,畢濯總會凝著我鎖骨處的那枚朱砂出神。
當時我單純地以為,這隻是我身上多的一處能讓帝王留戀的特殊印記。
後來,宮中有人嫉妒我進宮後的專房獨寵,設計了一場局,讓我在眾目睽睽之下,失足摔進了御湖之中。
被救上來之後,我昏睡了半個月之久,也意外恢復了將軍府大火之前的記憶。
在我還未完全從自己愛上了S姐仇人的這個殘酷現實中清醒過來之前,畢濯又打碎了他親手為我編織的另一個美夢。
湖底的碎石鋒利無比,甚至劃傷了我的鎖骨。
在我被救上來之後,畢濯立刻昭告太醫院一定要將我脖子上的傷治好,仿佛我那纖長白皙的脖頸,比我的性命還要重要。
我醒過來之後,他松了一口氣。
可我能看出來,他那如釋重負的笑容,一多半緣自我的鎖骨恢復得很好,沒有留下疤痕。
在我一再堅持下,他終於說出了真相。
「朕也曾有過想要保護一輩子的女人,她的鎖骨處,也長著一枚相同的朱砂。」
從那以後,他對我不再避諱,在無數個愜意溫馨的瞬間,他總會與我說起他們之間的種種。
一晚,在將我折騰到筋疲力竭之後,他讓我伏在他的胸膛上,用一隻手擁我入懷,閉目平息著他那凌亂的呼吸。
就當一切慢慢歸於平靜,而我也將昏昏欲睡之際,他卻突然開口問了一句:
「阿沅,你說這世上怎麼會有兩枚一模一樣的朱砂。」
我聞言睜開眼,迎上他泛著波光的眸,伸出手描繪著他的輪廓。
一對標準的劍眉,深邃的眼窩,雙瞳染墨,薄唇醉人,膚色勝雪。
沒想到,這樣一個男人,也是個愛而不得的可憐人。
思及此,我將手緩緩下移,逡巡在他的胸膛各處。
「皇上說錯了,那女子鎖骨處的朱砂必定與臣妾的不同,臣妾的這枚朱砂,尚且能摸到,她的朱砂,長在皇上您的心裡,隻屬於您自己。」
但其實除了鎖骨上那枚朱砂,沈傾珏與我完全不同。
她是個內斂含蓄的人,經常會害羞臉紅。
她很細心也很用心,有一年冬天,畢濯因為貪玩私自出宮被先皇發現,被罰跪在宮門前一天一夜,落下了腿疾,從那以後,每年冬天,她都會為他做一對護膝。
直到現在,雖然他已經穿不下了,但那些護膝還被畢濯珍藏在寰宸殿的暖閣裡。
織造局每年冬天都會為畢濯做各式各樣的護膝,但他最想要的那對,卻是再也穿不上了。
12
「她後來去哪兒了?」
「她S了。」
畢濯說這話的時候,我正繡著一隻鴛鴦戲水荷包。
他的聲音不大,但卻有股逼人的氣勢。
我的手忽然不穩,針尖狠狠地刺進了皮膚,血珠頃刻間迸濺而出,滲進了明黃色的絲綢裡。
不自覺地皺起了眉,我將受傷的手含進嘴裡,抬眼看向了窗下軟榻上斜倚著的男人。
他仍沉浸在我剛才的問話裡,並沒察覺到異樣,自顧自說了起來:
「她S在朕登基前的一個月。
「就差一點了,她為什麼不能等等?就差一點,到時候再也沒人能阻撓我們在一起,什麼未來皇後不能無根無門,朕做了這天下之主,朕說她配得上,就能配得上。」
他說這話時眸光裡透露出的哀戚,是我陪在他身邊兩年,唯一一次見到他流露出的軟弱神情。
又到冬天了,畢濯的腿疾怕是又犯了。
不知道全禾有沒有給他從織造局呈上來的護膝裡挑些暖和實用的備在寰宸殿。
都什麼時候了,我居然還在關心他的事。
呆愣地凝著自己的指尖,我在心裡暗暗自我嘲諷。
對畢濯的感情,是明知故犯,還是飛蛾撲火?其實連我自己都看不清。
但選擇放棄張玄臣,我是深思熟慮過的。
如果走向張玄臣,等待我的隻有S亡;
若我走向龍椅上坐著的那個人,還能有一線生望。
但我絕對不會為畢濯做什麼勞什子護膝。
前人做到極致的事情,後人再怎麼努力,也不過是東施效顰。
「娘娘,您站在廊下許久了,仔細著了風,快進屋吧。」碎玉一邊關切,一邊為我披上了披風。
我回過神,衝她莞爾一笑。
這丫頭的脾氣性子,自入宮,也收斂了不少。
當年老丞相將她從人販子手中救下,派給我做丫鬟的時候,她也是個鬼靈精。
宮裡幾年磋磨下來,她竟也變得愈發穩重了。
伸手拉過她的手,我低聲說:「碎玉,這麼多年,你跟著我,著實受了不少委屈。」
「小姐,您說什麼呢?碎玉有些聽不明白了。」
我們相視一笑,心照不宣的事情,自然不必再多言。
在這深宮之中,還好有碎玉陪在我身邊。不然,這悽清冷寂的漫漫長夜,僅靠我自己,怕是要被徹底湮滅。
13
到了午膳時分,外面居然開始落雪。
攢了一年的初雪,飄飄灑灑,點綴得滿宮都變得亮堂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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