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目光,掃過他幾個兒子身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獨獨看向六皇子時,眼裡多了一分惋惜。
「老六,這麼些年辛苦你了。」
皇後的臉色白了白,很快又恢復端莊的模樣。
「陛下,何不讓大藥師給老六看看呢?」
在場的都是人精,聽到皇後的試探,神色各異。
「老六,如何?」
容行露出幾分驚訝,隨即苦笑:「謝父皇母後掛心,隻是我這腿已經廢了十幾年,能試的早就試過了。兒臣也已經習慣了。」
皇帝今日喝得有些上頭,大手一揮就讓我給六皇子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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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偏殿給六皇子細細地檢查了一番。
路過金鱗池邊,六皇子忽然開口:「這池魚養得肥了。」
領路公公愣了愣,附和道:「許是貴人們用的餌料精貴。」
我沒說話,隻是衝他點了點頭。
他說,該收網了。
「稟皇上皇後,六皇子這腿不好治,裡面的斷骨長歪了,真要治,隻能打斷再接,但是復原的可能很小。」
皇後悄悄松了口氣,皇帝嘆了口氣,沒再說什麼。
六皇子難掩失望,坐著輪椅回到了自己的案幾前。
小插曲過後,宴會依舊絲竹四起,觥籌交錯。
就如那一池水,表面風平浪靜,實則暗流湧動。
皇帝覺得自己愈發矯健,仿佛回到了壯年時期,在我的灌輸下,他覺得自己還可以在皇位上坐個三十年。
對皇子們也不再似從前般警惕,甚至提出要廣選秀女,擴充後宮。
皇後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危機,太子開始暗地裡招兵買馬,籠絡人心。
三個月後,我收到了魏彥從蓬萊回來的消息。
吹掉指尖的灰燼,我彎了彎唇角,時機終於到來,該下猛藥了。
翌日早朝,魏彥領了一個身著道袍的男子來,頗有一番道骨仙風世外高人之資。
皇帝召我前去。
「李愛卿,這位道長也是蓬萊仙人的弟子,你們可相識?」
我回頭看了眼那位道長,冷漠道:「臣的師父隻臣一個關門弟子,此人臣不識得。」
魏彥先跳起來:「胡說!清遠道長可是我親自從蓬萊島請來的,整個島的居民都知曉他是蓬萊仙人的弟子!」
這位清遠道長倒是淡定:「貧道確實有位師兄名喚李無疾,但他,是個男子。」
7
滿朝文武皆哗然。
御史率先出來討伐我:「你這妖女,竟敢冒名頂替,欺君罔上,罪不可赦!」
太子太傅:「女子行醫,本就有背綱常,擾亂君子正道。蓬萊仙人乃得道高人,豈會將醫術傳給一個小女子。臣提議陛下嚴查!」
在一片罵聲中,忠勇侯站了出來:「陛下,且不論李大人是不是蓬萊仙人的弟子,但她的醫術,我們都是有目共睹的啊!臣的老母親在床上躺了十來年,除了李大人,就沒有哪個太醫能治的。」
魏彥擋到忠勇侯身前:「可家母的中風,在李大人治好一天後又復發了。忠勇侯又如何解釋!」
皇帝在龍椅上左右搖擺,畢竟我治好了他的頭風。
「李愛卿,你作何解釋?」
我緩緩上前:「陛下,臣從小在蓬萊長大,從未見過這位清遠道長。許是有心之人,見臣一女子能得陛下重用,心中憤懑,意欲栽贓於臣。」
魏彥有些急了,他把清遠推上前:「陛下,臣有證據。」
清遠拿出一本發黃的冊子:「這是仙師蓬萊仙人的手札,請陛下過目。」
皇帝翻了幾頁後停下,其中一頁分明寫著:正德十三年,於蓬萊山下,撿得一男童,取名李無疾。正德十三年距今已經四十年了。
皇帝臉色鐵青,把冊子丟到我臉上:「你自己看!」
我跪在地上:「陛下,清者自清,隻是臣造不出這樣的證據來證明自己。」
皇帝大怒:「來人,把她給朕打入天牢,審到她說出真相為止!」
被拖走前,我看見太子與魏彥露出了得意的笑。
陰暗潮湿的牢房裡,不絕於耳的慘叫與哀嚎,血腥味和腐爛之氣充滿每個角落。
我的手腳都被鎖在木架上。
侍衛長勸我:「李大人,早點召了吧,省得吃苦頭,這些刑具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我知他是在提醒我。
見我搖頭,他嘆了口氣,揮動鞭子。
幾十鞭子下來,白色囚服已經變成血衣。
但我還是拒絕開口,他停了手,吩咐手下:「打S了不好交代,明日再來吧。」
不得不說,六皇子找的人,還挺靠譜,既讓我慘不忍睹,又免我傷筋動骨。
翌日一早。
侍衛長又帶著手下來了。我對他們笑了笑。
他的手下像見鬼了一般,使勁揉了揉眼睛。
「老、老大,我們昨日是打她了吧!」
侍衛長看著完好無損的我,尖叫出聲:「啊!見鬼了!」
一群人逃也似的跑了。
一刻鍾後,我被人帶到了御書房。
皇帝坐在案前,皺眉看我:「你的傷為何能這麼快自愈?」
我跪在地上:「不瞞陛下,我花了半年時間,終於研制出延壽丹,傷口能快速愈合,是我以身試藥三個月的結果。」
8
皇帝又驚又喜:「那你當日在大殿上怎麼不說呢?」
「陛下,」我無比真誠看著他,「您希望此等秘方,天下皆知嗎?如何能保證在場每個人都是忠心向著您?」
他靜默一瞬,思考我的話。
「臣當日不敢辯駁,是因為臣確實欺騙了您,我不是蓬萊仙人的弟子,我是他外孫女。外祖父為保護家人,對外從來隻說自己孤家寡人。」
「但我有自己的野心吶,我想成為國師,受萬人敬仰。」
「所以,我用了李無疾的身份接近您。」
御書房出來後,我又被送回了天牢。
皇帝開始連日不上朝,對外稱病。
太子終於如願代理朝綱。
除夕之夜,皇後給皇帝喂下最後一碗藥,太子讓所有皇子到太極殿侍疾。
眾人心知肚明,去或不去,都免不了一S。
三皇子給四皇子送信,稱自己沒了父皇便失了仰仗,願跟隨四皇子起事。
四皇子洋洋得意帶人過來:「從前你可沒少數落我,但弟弟我也不是小氣的人,你給我磕個頭認個錯就行。」
三皇子倒是能屈能伸,立馬跪下磕了三個響頭。
兩人大搖大擺來到太極殿。
太子把門一關,兇相畢露,四皇子大剌剌往椅子上一躺:「我舅舅已經趕過來了,你敢動我?」
太子剛準備拔刀,四皇子身上就多了個血窟窿,他指著面前的三皇子:「你、你陰我。」
震驚一瞬的太子,憤怒揮刀,一把抹了三皇子脖子:「誰讓你S他的,他S了,我拿什麼威脅鎮南將軍!」
三皇子大概也沒料到太子這麼暴躁,捂著脖子,S不瞑目。
真是不枉我為你們找來西域幻草。
假S藥的時辰到了,皇帝悠悠轉醒。
看到地上的兩個S兒子,皇帝破口大罵:「逆子!你果然迫不及待了,竟然殘S手足!」
太子咬牙切齒:「老不S的,你居然詐我!」
「那就再S一次吧!」他舉著長劍刺來。我在暗處射了一箭。
太子被一箭穿喉。
皇帝驚魂未定,門外響起廝S聲。
門被打開,宋衡衝進來,裡面的太子黨全部伏誅。院子裡是坐在輪椅上的六皇子。
「兒臣救駕來遲。」
皇帝對六皇子沒有戒心,畢竟一個殘廢是坐不了皇位的,所以一開始就把禁軍令牌給了他。
六皇子提前在城外埋好火藥,鎮南將軍還沒進城,就損失了一半的人馬。
9
「陛下,用了假S藥需要好好休養。」我提醒他。
皇帝揮揮手,上朝去了,還有一大批人等著他處理。
太傅,魏彥,戶部尚書等人全都被下獄。
而我,成了第一位女國師。
皇帝並沒有立六皇子為太子,隻是封了賢王。大概還在想著多活三十年呢。
下朝時,皇帝忽然在眾目睽睽之下暈倒了。
所有人都以為是他急火攻心,一晚上S了三個兒子誰受得了。
隻有我知道,是毒發了。
偌大的宮殿,隻有我和奄奄一息的皇帝。
我給他扎了一針,他張了張嘴,發不出聲音。
我湊到他耳邊:「陛下啊,其實我和蓬萊仙人沒有一點關系,我啊,是藥王谷谷主的女兒。」
他驚恐地瞪大眼睛:「現在,你該去給我藥王谷眾人賠罪了。」
我走出寢殿,神情哀戚:「陛下,駕崩了。」
朝臣們為誰來繼位這事,吵得不可開交。
「安陽王是陛下的親弟弟,他完全有資格繼承大統。」
「賢王還是陛下親兒子呢!」
「賢王身有殘疾,自古以來就沒有殘疾帝王!」
六皇子忽然出聲:「都閉嘴。」
然後他在眾目睽睽之下,一步一步走上了皇位。
坐在龍椅上,把玩著玉璽:「愛卿們可還有何異議?」
整個金鑾殿鴉雀無聲,而後是此起彼伏的「吾皇萬歲」。
我來到地牢,看到在打坐的清遠,「放了他。」
然後我單獨見了魏彥。
「好久不見,魏彥。」
他冷笑一聲:「國師說笑,昨日才見過。」
「我是說,林無虞和你。」
他撲到牢房門前:「你說什麼!無虞還活著?她在哪?」
我噗嗤笑了:「你這副深情模樣,是想惡心誰呢!人都給你丟到亂葬崗了,還在這人鬼情未了?」
他怔住:「什麼、什麼亂葬崗?我娘明明將她們送到了法華寺!」
我看著他,笑而不語。
「難道,是我娘?」
他猛地回頭:「你又是如何得知?你、你是無虞?」
「她讓我給你帶個話。」
「什麼?」
「她說,這輩子最後悔的事,就是救了你。」
第二日一早,刑部尚書來報,魏彥自盡了。
我轉了轉茶碗:「甚好。」
容行挑了挑眉:「你真的要走嗎?好不容易爬到這個位置。」
我嘗了一口茶:「太濃了,不適合我。」
他定定地看著我:「如果我留你當皇後呢?」
我放下茶碗笑了:「陛下可別忘了,您還欠我治腿的診金呢。」
三日後,我離開京城。
我沒有回藥王谷,爹爹最希望我過得逍遙自在,他一定不想看到我哭。
往後餘生,我自人間浪漫,平生事,南北西東。
容行番外
我母妃早逝,但我學什麼都比別人快,父皇很喜歡我。
五歲那年,皇兄讓我到假山上幫他撿風箏,我摔斷了腿。
皇後帶了許多太醫來,都說治不了。再後來, 皇兄成了太子,宮裡再沒人拿我當皇子。
那時我才明白先生口中的藏拙是什麼意思。
十一歲時,我與宋衡相識,私底下成了好友。
他一直知道,我有野心,但我從不在人前顯露。他也知道,我偶爾會看著自己的腿發呆。
忽然有一天,他叫人來尋我,急匆匆把我拉到侯府後院。
那是我第一次見到她,她的長相平常, 但一雙眼堅定又自信。
她捏我腿的時候,明明沒有知覺, 但我依舊紅了臉。
我沒有查到她的來歷, 直到她去了一趟魏國公府,魏老太中風,魏彥休妻, 我看出了點端倪。
我猜她是藥王的女兒,林無虞。
後來, 我看著她一步步接近父皇。
她讓我幫她盯著魏彥, 我沒問為什麼。
直到她把自己折騰進天牢,我有點慌了, 趕緊找人遞消息,她隻說:「勞煩給我找個靠譜的人來。」
第二天她進了御書房, 後來父皇就稱病。
沒幾日父皇就召我過去,語重心長地對我說, 我是他最信任的孩子。
我在心裡冷笑,那還不是因為我與皇位無緣。
但他給我禁軍令牌的時候,我難掩震驚, 我猜,他和無虞達成了某種協議。
宮變那天,我很早就解決了鎮南將軍,我沒有直接去救駕。我想她應該會S了父皇報仇,我在外面等了很久, 但她沒有。
她怕我擔上S兄弑父的罪名,不能名正言順地繼位。
我坐上了那個位置,開口留她當皇後, 她讓我還診金。
算了,她大仇已報, 接下來的人生, 不該被困在這宮牆之內。
三年後。
我微服私訪下江南,西湖邊的小酒肆裡,我見到一個醉醺醺的女子,她拎著酒壺, 邊喝邊唱:「桃花仙人種桃樹,又摘桃花換酒錢。」
真好,她過上了自己想要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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