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時候燈一亮,人們頓時看到了陸缜。繼而又看到陸缜和楚殷坐在一起。
隱藏在人群中的嗑學家們興奮地捂住嘴,一邊回頭看一邊走,連大門都堵住了。
好不容易人們散了場,拎著笤帚的清潔阿姨走了進來,一看到他們倆,頓時一臉很懂地笑了起來。
“噢喲,現在的娃娃們,好看得不了哎!”
“好般配!兩個人都像畫兒裡的人!”
陸缜勾了勾唇角,楚殷瞥見,更加不爽,拎著他的袖子:“跟我來。”
陸缜乖乖地跟在她身後。
楚殷七拐八拐,走到了影院二樓的洗手間,這邊沒有人。
陸缜站在她面前,非常有耐心,笑著開口:“說吧。”
他甚至心底有一絲愉悅,看起來楚殷有很多話要跟他說。
楚殷張了張嘴,忽然又覺得很難開口。
怎麼說?顯得她好像很在意似的。
其實她死之後的事也和她沒什麼關系。
但她莫名地難受,對上陸缜含笑的黑眸,頓了幾秒,幹脆直接道:“你找誰當我的替身?”
陸缜微微揚眉。
話開了頭後邊就好說了,楚殷冷冰冰地看著他:“書上說的啊,你後邊還找替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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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缜的眼睫扇動一下,然後才忽然笑了。
“你不記得了?”他問。
楚殷:“啊?”
她想了很多種回答,獨獨沒想過這一種。陸缜居然會把這個問題拋回到她身上來。
陸缜仔細看著她眼底的茫然,然後垂下眼,走近了一步。
楚殷下意識後退,腰抵在了洗手臺上:“幹什麼?”
陸缜抬手扶住她一邊臉頰,眼神很黑,低聲說:“你不記得,你曾經回來過。”
楚殷眨了一下眼,一瞬間十分茫然。從她的視角裡,上輩子失去意識之後,她做了一場長長的夢,再醒來就回到了17歲。
陸缜卻忽然間明白了很多事。
從死後到重來,那些似有若無的關聯。
“……楚殷,”他的指腹觸摸著她溫熱的皮膚,輕聲道:“誰能代替你?”
恨不得拿命來換的人。
誰能替你。
楚殷的後背莫名泛起輕微戰慄:“那是……怎麼回事。”
替身不是這本書的女主嗎?
陸缜貼近她的耳邊,低沉地說了一小段後來的故事。
在她走後,日思夜想是真,渾渾噩噩也是真,但忽然有一天,他遇見了另一個“她”。
長相不同,身材不同,一切都不同。
可陸缜知道,是她來了。
萬念俱灰的人生裡忽然出現一點光亮。
“但你是來殺我的。”陸缜聲音帶著笑。
楚殷的大腦裡變得有些混亂,一些零星閃過的碎片開始重現。那場夢如此冗長,中間都發生了什麼?
“進了我的公司,到我身邊,”陸缜輕笑,“想在我杯子裡下毒,可你倒掉了。想在我休息的時候給我一刀,可你放棄了。我給了你很多次殺掉我的機會,可你心軟了。”
楚殷眼睫發顫,覺得荒謬。
可潛意識裡卻仿佛知道,隱藏的記憶正被一點點勾勒。
“你沒有殺掉我,”陸缜極近地看著她,瞳孔清晰深刻,“……可你走了。”
楚殷的手指一緊,從他的聲音裡聽出了一點遙遠的崩潰。
陸缜深深地看著她。
這個怪異的世界,讓27歲的陸缜再一次遇到了穿梭而來的楚殷。
她想殺他,他心甘情願。
可她沒能下手,再一次離開。
陸缜的世界才終於,徹底坍塌。
27歲的陸缜交代好一切。
然後自殺式地躺在床上。
不吃,不喝,不想,像活死人一樣。
讓自己一直睡,一直睡,睡進夢裡。
睡進當年的夢裡。
告訴17歲的陸缜,想讓她幸福,你就去死。
所以那天楚家別墅外,回想起一切的少年,枯站了一夜。
看到她之後掉了眼淚。
……
陸缜看著眼前的少女,輕輕嘆了口氣。
指腹揉了揉她眼下的皮膚,低聲說:“沒有把任何人當成你。”
永遠隻有你。
楚殷低著頭沒有說話。
她有過兩次機會。帶著剛剛死掉時最強烈的恨意,直接殺掉陸缜,可她沒能下手。第二次,她回到了自己的少年時,重新改寫一切。
陸缜捧著她的臉,輕吻楚殷的眼睛。
楚殷心裡堵著無法消解的情緒,一拳頭打在他胸口,“別親了。”
“咚”的一聲悶響。
陸缜笑著說好,指腹輕輕摩挲片刻,才道:“……別哭。”
楚殷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
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她已經掉了眼淚。
好糗啊。
楚殷抬手蹭了蹭臉頰,推開他,垂著湿漉漉的眼睫:“陸缜,我就應該搞死你是不是。”
就不會像現在這樣難過了。
“嗯,”陸缜笑著,把她抱到洗手臺上,手臂撐在兩側,“但你沒有。”
楚殷皺了皺發紅的鼻尖。
“你沒有,”陸缜一點點吻掉她的眼淚,“所以我來了。”
楚殷好煩好煩啊。
她被困在陸缜的懷裡,隻能用力推他:“別親了。”
陸缜扶住她的臉頰,抵著她的額頭,視線黑沉。
“楚殷,”他聲線溫柔帶笑,“這不叫親。”
第61章 你閉眼了
楚殷已經懂了。
原本的……殺掉陸缜、了結一切的意志沒能實現,她的離開卻導致了陸缜真正的崩塌。
在她第一次重生出現在27歲的陸缜身邊的時候, 沒有系統也沒有金手指。而在她第二次重生醒過來之後, 卻擁有了可以修改劇情的能力。
——因為垃圾劇本走崩了。
男主意識坍塌,停止一切行為, 世界也就無法運轉,這才會有特殊的力量介入。而上輩子的陸缜遺留的最強意志是……她能幸福, 所以系統的權限交到了她的手裡。
拿到權限的楚殷對陸缜進行了新一輪的暗鯊,可最終也用權限救了他。
……原來如此。
楚殷很久之後才輕輕呼出一口氣。
這圓圈, 畫得好難。
——可那些對陸缜而言, 都已經不再重要了。
他死過三次, 才站到她面前,現在……終於可以重新開始。
陸缜抵住她的額頭, 抬手揉了揉她的耳骨,聲音微啞:“過去了這麼久, 需要我教你嗎。”
楚殷回過神, 才想起他剛才說的話。
……這不叫親。
她一抬眼, 極近地撞進他漆黑的瞳孔裡, 清晰地看到了他眼底壓著的欲念,心髒重重地跳了一下, 手指下意識抓住了衣角。
未成年的軀體,老司機的靈魂。
楚殷非常了解現狀。
但她拒絕接受。
“不……用了,”楚殷抿著唇往後退了退:“你給我矜持點!”
陸缜含著笑把頭壓低:“楚殷,我已經很矜持了。”
壓著自己,一步步小心, 慢慢再走到她身邊最近的位置。
再近一點,就要碰到了。
楚殷連忙手動推開一點距離,腦袋裡靈光一閃,忽然想起一件事。
“不對,那書裡的女主呢?”她點了點陸缜的肩膀,“你的官配。”
陸缜抱住她,在楚殷頸窩蹭了蹭:“不知道,也不重要。”
或許有過這樣一個人,但他根本沒有在意過。
因為他的世界止步於她真正離開那天。
楚殷好不容易把陸缜踹開,然後從洗手臺上跳下來,站到安全距離之外。
她抱著胳膊,義正言辭地說:“我未成年,你不要想有的沒的,犯法。”
陸缜笑了:“馬上成人禮了。”
楚殷:“那我也沒成年。”
陸缜勾唇:“知道了,我等著。”
楚殷瞪他:“……沒讓你等!”
說得好像成年之後就會做什麼一樣……!
上輩子是上輩子的事,就算以上輩子的程度來看,親一口根本不算什麼,那這輩子也不行。高考前她的主業隻有學習,別的事都要靠邊。
……現在想想,單獨偷偷摸摸地跑到沒人的洗手間這件事也非常上不得臺面。但剛才楚殷滿腦子隻想搞清楚替身的問題,這時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曖昧。
她咳嗽兩聲,背著手率先走出去,好像要逃離案發現場。
陸缜依舊不慌不忙地跟在她後邊。
出了電影院,走下高高的臺階,楚殷忽然在路邊看到一團不明生物。
宋兆霖幽幽地蹲守在馬路牙子上,手裡拿著根吃完烤腸剩的竹籤,一抖一抖的,盯著他們倆一前一後走出來。
純真無邪的大眼睛裡明明白白寫著:我需要一個交代。
楚殷:“……等我呢這是?”
宋兆霖幽幽地說:“我在等一個解釋。”
楚殷略微有那麼一絲心虛,陸缜卻非常坦然:“你問。”
宋兆霖的眼珠子來回轉動,然後抖著竹籤子問:“你倆扔下我幹啥去了?”
說完,沒忍住,自己捂著嘴傻憨憨地樂了起來。
宋兆霖從“有奸情”這三個大字出發,滿腦子都是一些少兒不宜的事情,因此雖然極力掩飾,渾身上下仍然透出一股猥瑣的氣質。
楚殷的手痒了起來,強行忍住揍他的衝動:“……什麼也沒幹。”
宋兆霖一臉不信,轉過頭看向陸缜求證。
陸缜唇角微翹,神情間透出一絲愉悅。
他的視線掃過楚殷,然後又落到宋兆霖身上:“我們……”
意味深長地停頓。
宋兆霖尾巴都快搖起來了,耳朵豎得老高:“什麼什麼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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