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帶出來的士兵見首領死了,頓時一愣,轉身就想回城,哪知道漫天箭雨落下,他們都被射成了篩子。
班婳冷著臉回頭看著身後中將士:“你們記著,這就是逞匹夫之勇的下場。能動手就不要廢話,也不要瞧不起任何對手。他剛才有在城門叫罵的時間,就該找擅弓箭的射手來射我們的王旗,可他偏偏瞧不起我這個小白臉,找機會來羞辱我,你們謹記這個教訓,不要犯同樣的錯誤。”
“是!”
眾將領齊齊應聲,看向班婳的眼神中,滿是崇拜。
班婳對他們聽話的態度非常滿意,抬手道:“攻城!”
守城本該比攻城容易,可由於青松縣將士首領被叛軍小白臉頭子一箭射死,軍心大亂,眼看著叛軍殺聲震天,城門也即將攻破,不少士兵喪失了守城的勇氣。
“將軍,”杜九抹去臉上不知何時濺上的血,“守城士兵的抵抗力度好像下降了。”
“破城破的就是軍心,”班婳一槍挑翻一個騎兵,對杜九道,“叫兄弟們加把勁,盡快攻下青松縣,我如果沒有預料錯的話,不出兩日,朝廷派來的援軍就要到了。”
“末將明白!”杜九一拍馬屁股,開始去鼓勵自己這邊的軍心了。
到了戰場上,就不分男人女人了,隻會分你我。容家軍早就知道班婳有兩把刷子,沒有想到她竟然如此適應軍中這一套,帶兵遣將也頗有手段,上陣殺敵幹淨又利落,一看就是練過的。
這些跟著班婳出來攻打青松縣的將士,對班婳終於是心服口服,滿心的敬佩與崇拜。
“嘭!”
青松縣的城門終於被攻破,班婳帶兵殺了進去。她本以為迎接自己的是軍民激烈地反抗,哪知道在她衝進去的那一刻,就看到一個十多歲的小孩子哭著大喊:“我投降。”
這個男孩穿著不合身的鐵甲,身材又瘦又小,握刀的手瑟瑟發抖,班婳僅僅看了他一眼,他就嚇得跪在了班婳面前。
其他將士也比這個男孩好不了多少,他們麻木的臉上帶了幾分驚恐,一絲一毫的反抗之意都沒有,但是這些人卻站在了最前面,被他們擋在身後的,是衣衫褴褸的老弱婦孺。
“杜九,帶人清點人數,小心偷襲,”班婳掃過人群中瑟瑟發抖的孩子婦女,又加了一句,“軍中誰若是敢奸人妻女,我會親自砍了他的人頭,掛在城牆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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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屬下領命。”
青松縣城門攻破以後,安排青松縣的百姓,比班婳想象中容易。或者說,在這些人發現班婳並無意殺他們,並且還幫他們整理街道以後,他們就對班婳的安排十分順從,說讓他們往東,就絕對不往西。
“將、將軍,”就在班婳走下城樓,準備去看下面人收上來的名冊時,一個小男孩跑到她的面前,“你真的是叛軍嗎?,”
班婳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我們不是叛軍,是來解救大家的。”
小男孩不懂什麼叫解救,他愣愣地看著班婳,半晌後道,“您不搶我們的食物,您是好人。”
“小屁孩,這不叫好人,這叫人,”班婳淡笑,“搶百姓東西的官兵,那是畜生。”
“大、大人,”一個十多歲的小姑娘匆匆跑過來,伸手在小男孩身上狠狠敲了幾下,然後驚恐地看著班婳:“弟弟不懂事,冒犯了大人,求大人放過我們。”
“你的弟弟挺有意思,”班婳見這小女孩嚇得連話都說得結結巴巴,便用調侃的口吻道,“你別害怕,我不欺負小孩。”
她在荷包裡掏了掏,找出了幾顆自己當零嘴的點心,放到小女孩手裡:“喏,拿去壓壓驚。”
小女孩捧著點心不敢動。
“你還挺有戒心的嘛,”班婳又從她手裡拿回來一塊扔進自己嘴裡,“放心吧,這裡面沒毒。”
小女孩偷偷地看了班婳一眼,僅僅隻是一眼便讓她面紅耳赤,低頭捧著點心,匆匆拉著弟弟走開,走遠了以後才敢偷偷回頭看,哪知道卻找不到班婳的人影了。
“姐姐,那個將軍人真好,”小男孩把一塊點心塞進嘴裡,“他的點心也好吃。”
“吃吃吃,就知道吃。”小女孩忍不住罵道,“萬一他是壞人,你還要不要命了?”
“可他不是好人嘛,”小男孩扭頭嘀咕,忽然發現幾個男人鬼鬼祟祟地從自己經常路過的巷口走過,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青松縣隻有這麼大,平時路過的街坊有哪些,縣裡大家穿衣風格是什麼樣的,大家心裡都清楚,那幾個男人的言行,怎麼看都不像是他們青松縣的人。
“將軍,”杜九走到班婳辦公的地方,“剛才有個小孩來報信,說城裡出現了幾個形跡可疑的成年男人。”
“探子?”班婳首先想到的便是這個,她算了算時間,也該是朝廷軍反應過來的時候了,“叫下面的兄弟提高戒備,朝廷軍應該快來了。”
“屬下明白,”杜九猶豫了一下,忍不住問道,“將軍,你在陣前叫罵的那些……”
“怎麼,聽不習慣?”
“不不不,屬下聽著挺解氣的。”
“解氣就好。”班婳把筆扔到一邊,她最不耐煩這些東西,“我家裡供養著不少上過陣的殘疾老兵,他們罵人的水平才叫精湛。你若是感興趣,待回京後,就去拜訪拜訪他們,讓他們也教你兩招。”
杜九一愣,原來班家私下還養著那麼多對於朝廷來說,已經是殘廢無用的老將嗎?
在這個瞬間,班家的形象在他心中變得無比高大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罵人的話比較粗俗,情節需要,好孩子不要學!我們要脫離低級的趣味,走向高雅的人生。
第123章
“讓人去清點一下這次受傷還有陣亡的將士,該厚葬的厚葬, 該給家裡安撫的給安撫費, 這事記得讓你信得過的人去做,”班婳想起軍營裡還有私吞撫恤費這種事情發生, 補充道,“誰若是敢做出這種事,不必稟告給主公,我親自砍了他的人頭!”
“是!”杜九心中一動, 面帶激動之色, “請將軍放心, 屬下一定辦妥此事。”
班婳見他氣勢如虹地出去忍不住嘆了口氣 , 她身後的女護衛擔憂地看著她,“郡主, 您還好嗎?”
郡主從小嬌生慣養, 雖然跟著老將軍學調兵遣將之道, 不過那也是好些年前的事情, 那時候郡主才多大,哪裡真正見識過戰場上的殘酷?現在整日與這些士兵在一起,吃不好穿不好,綾羅綢緞金銀首飾更是不能用,他們家郡主何曾受過這種苦?
“我沒事,”班婳靠在椅子上,閉眼讓女護衛為自己捏肩,“蔣洛行事殘暴,若是不把他推翻,不僅天下百姓寢食難安,就連我班家上下所有人都活不了。”
“可是……”女護衛猶豫了片刻,“飛鳥盡,良弓藏,屬下擔心姑爺……”
若姑爺真有登基為帝的一日,主子雖與姑爺為結發夫妻,可人心易變,萬一到時候姑爺忌憚主子身上有蔣氏一族的血脈,到時候又該如何是好?
“就算容瑕與我情分已盡,他至少是個好皇帝,加上我班家待他不薄,他絕不會為難班家人,”班婳笑了笑,“至於其他的,擔心這麼早也沒有用。人生在世,總要往好的地方想,不然每一日都活得不開心,那就太不劃算了。”
“郡主您心態好,想得也開,”女護衛被班婳的話逗笑了,“您說得有道理,是屬下膽子太小了。”
“民間有句話,不就是叫舍不得一身剐,怎麼能把美人拉下馬,”班婳妖娆地揚了揚頭,“你說對不對?”
“民間的原話不是舍得一身剐,能把皇帝……”女護衛面色一變,苦笑道,“郡主,您又逗屬下,這話屬下可不敢說。”
“有什麼不敢說的,我們現在不正在幹這種事兒?”班婳理直氣壯道,“沒事,咱們關起門來說話,誰也不知道。”
女護衛們紛紛稱是,大有班婳說什麼,她們便信什麼的架勢。
青松縣是永州管轄下的一個窮縣,這座縣城地勢險峻,土質不夠肥沃,所以農產品並不豐富,天氣好的時候,收成就好一些,勉強能夠吃個飽飯,若是遇到大災年,便要勒緊褲腰帶過日子,一不小心被餓死,也是有可能的。
班婳的到來,並沒有讓當地百姓感到絕望,反而讓他們看到了希望。
這些士兵沒有沒有燒殺搶掠,也沒有借此為難他們,可見這些叛軍是真的想解救百姓於水火,才不得不揭竿而起的。有人打聽帶兵的年輕玉面將軍是誰,得知是軍中第二大的將軍以後,甚至有老太太開始關心這位將軍有沒有成家。
得知其已經成親後,不少在當地縣城算是望族的家庭有些失望,不過還是本著交好的心態,給容家軍捐獻了一些糧草。在這種時候,金銀反而不如糧草更受歡迎。這些望族一是想要投機,二是擔心這些叛軍是裝模作樣,本著不得罪的心態,塞點好處給他們。
班婳接下這些糧草以後,全部登記造冊,對這些望族道:“各位鄉親的義舉在下已經銘記在心,待打倒佞臣以後,定會加倍感激諸位。”
“將軍言重,不敢不敢。”
這些富民望族誰也不敢把這場面話當成一回事,出了班婳臨時暫住的府邸之後,隻當自己花錢買了一個心安。
剛送走這些人,就有士兵來報,朝廷大軍已經出現在兩裡之外。
“總算來了,”班婳站起身,“弓箭手準備。”
“是!”
班婳拿起放在桌上的頭盔,匆匆往城門上趕。
朝廷軍的行軍速度很快,班婳站在城門之上,看著他們將旗上寫石字,忍不住挑起了眉頭,帶兵的是石晉。
“在下石晉,受陛下之命特來招降各位,隻要諸位棄械投降,朝廷定不追究諸位的過錯。”石晉騎在馬背上,抬頭看著城門上舉弓的士兵,他身後的士兵紛紛舉起盾牌攔在了他的面前。
“好一個忠肝義膽的石將軍,”班婳在城牆上大聲道,“如今國將不國,民不聊生,我等不忍百姓不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即便背負歷史罵名,也絕不退縮。石將軍忠心為皇,一心為朝廷辦事,倒是值得讓史官稱贊一句忠誠。”
這話聽似在誇獎石晉,但是字字誅心,石晉面色有些發白,當他看清說話的人是誰以後,面色更是慘淡得猶如灰漿一般。
“臣見過福樂郡主。”他拱手朝上方恭敬行了一禮,“你乃朝廷欽封的郡主,為何要與叛軍同流合汙?”
“豐寧帝不仁,軟禁陛下與太子,我身為陛下欽封的郡主,又怎麼能忍心陛下與太子受如此對待?”班婳理直氣壯道,“若是豐寧帝絲毫沒有心虛,為何不讓我等面見陛下與太子?!”
石晉又怎麼不知道班婳說的是事實,可是石家主脈分支幾百口人的性命全部掌握在蔣洛手裡,他不得不屈服。
兩邊將士沒有開口說話,這無聲的對峙,成了主將之間心理上的戰爭。然後石晉心中有愧,他甚至不敢去直視班婳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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