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2024-10-30 16:41:423821

  好半天,他抬頭朝她笑:“什麼心願都可以嗎?”


  戚映認真想了想,覺得自己不能隨便承諾,萬一他找自己要棟別墅怎麼辦?於是伸出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捏在一起比了比,意思是:小小的。


  季讓被她的動作逗笑了,伸手摸她腦袋:“好,小小的心願,我知道了。”他把獎狀折起來,珍之重之地放進了書包最裡面,低聲說:“小傻子,回家吧。”


  戚映跟他揮揮手,轉身往家裡走。


  季讓站在原地看著她背影。


  她走在漫空飄飛的秋葉中,是這涼薄季節裡唯一一抹溫暖。


  ……


  秋季運動會結束後,學校又恢復了正常上課。接下來最近的一次考試就是本學期的期末考了,這關系到過年能不能拿到紅包,度過一個愉快的寒假,連貪玩的學生都不得不收心,嚴陣以待。


  嶽梨膝蓋的傷沒好,沒法走路,請了將近一周的假。她本來就是努力用功都跟不上學習進度的人,戚映擔心她功課落下,每天放學都去她家給她補習。


  但她家距離嶽梨家又是兩個方向,一個城東一個城西,來回跑不方便,又不能麻煩嶽媽媽每天送,於是嶽梨提議,這一周就暫時住在她家。


  她也想戚映在這陪她,畢竟每天又不能下床又不能出門,都快無聊死了。


  嶽媽媽跟舅舅俞程通了電話,俞程覺得讓戚映多跟同學玩一玩接觸接觸有助於她的恢復,交代注意安全後就答應了。


  兩個小女生每天睡一張床,半夜關了燈蒙在被子裡講悄悄話,戚映是很好的傾聽者,而嶽梨是話痨,剛好互補。


  日子很悠闲,唯一的問題是……


  嶽媽媽不準她倆洗頭。


  嶽媽媽是那種經常看養生頻道的中年婦女,也不知道從哪裡看來的,說經常洗頭不僅對頭皮不好還容易得癌症,從嶽梨上初中起就在這方面嚴格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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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周隻準洗一次頭。


  嶽梨被這個家規折磨得差點瘋了。


  一周洗一次是不可能的,她不要面子的嗎?隻能把零花錢省下來,偷偷在外面洗。畢竟外邊兒洗頭可貴了,要二十塊呢!


  戚映還奇怪,自己來嶽梨家住的第一晚,洗完澡吹頭發的時候嶽媽媽為什麼要問她上一次洗頭是什麼時候。


  得知是兩天前後,為什麼眼神那麼的古怪。


  從那天之後,戚映每晚洗澡前,嶽媽媽都會專門過來囑咐:“映映,你別洗頭啊,對身體不好,小小年紀要學會養生,不然老了就遲了。”


  戚映是個尊重長輩的好孩子,隻能答應。


  於是兩個人足有四天沒洗過頭。


  半夜,兩人躺在被窩聊天,嶽梨抓了抓自己的腦袋,實在忍不住了:“映映,你想洗頭嗎?”


  戚映雙眼放光,重重點了點頭。


  嶽梨的膝蓋已經恢復了不少,可以開始走動了。她從床上爬起來,輕聲輕腳穿衣服:“我腦袋快痒死了!我媽養生睡得早,走走走,我們小聲點她應該不知道。”


  兩個人穿好衣服,也不敢開燈穿鞋,打著光腳拎著鞋,偷偷摸摸溜出門。


  在床上躺了好幾天的嶽梨終於呼吸到了新鮮空氣,兩人直奔洗頭店。


  但這個時間,好多店都關門了,兩人順著馬路一直走一直走,終於在鬧市區找到還開著門的一家店。


  正要過馬路,街邊飛馳的摩託車一個急剎停下來。


  季讓目瞪口呆看著半夜在街上溜達的兩女生。


  從這經過,實屬偶然。他剛跟以前初中玩得好的哥們在這附近的網吧開完黑,準備回家。


  周圍鬧鬧嚷嚷,不少下夜班的人在這附近吃夜宵,還有流裡流氣的混混兒打轉,季讓簡直要被她倆氣死了。


  氣勢洶洶地下車走過來,吼嶽梨:“大半夜你倆在這做什麼?!”


  嶽梨被大佬吼得瑟瑟發抖,顫巍巍說:“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們隻是想來洗個頭。”


  季讓:“?”


第40章


  十分鍾後, 季讓領著兩個女生走進一家叫金剪刀的美發店。理發師本來還想聊幾句,推銷推銷卡什麼的,見兇巴巴的少年一副“你最好給我麻溜點“的樣子,隻能默默吹頭發。


  洗完頭一身清爽, 嶽梨這才感覺自己重新活過來了,但是季讓一直沉著臉,嶽梨真害怕他找自己算賬,偷偷給戚映發消息:“映映,你跟大佬撒撒嬌,讓他別氣了啊,他這樣我好怕啊T T”


  戚映透過鏡子偷偷看了一眼坐在後邊沙發上玩手機的少年, 堅定地點點頭,一吹完頭發就乖乖跑過去在他身邊坐下。


  季讓還生氣她不注意安全大半夜亂跑, 這附近有多亂他再清楚不過。萬一他今天沒在這邊開黑, 萬一發生了什麼意外,怎麼辦?!


  越想越氣,渾身都是冷冰冰的氣息。


  戚映扯了扯他衣角,見他不理自己, 想了想,又伸出手指戳了下他緊繃的唇角。


  季讓終於有反應, 偏頭瞪了她一眼。


  她倒是不怕他, 抿著嘴角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 抱著他胳膊搖啊搖晃啊晃。剛洗過的長發柔軟地散下來,空氣裡都是花香味。


  這是季讓第一次見她散著長發的樣子。


  以往扎著馬尾的小姑娘可愛乖巧, 像甜甜的草莓糖。頭發披下來後,本來就小的五官被修飾得更加精致,眉眼漂亮得像含苞的薔薇,隻待怒放。


  季讓一陣心浮氣躁,猛地起身去櫃臺前的盒子裡找了根皮筋過來,跪坐在她身後,兇巴巴說:“頭發要綁起來!”


  戚映聽話不亂動,任由他折騰自己的頭發。


  本來以為是一件很簡單的事,但上手才知道有多難,他又怕把她扯疼了,綁了半天都綁不上。理發師在旁邊簡直沒眼看,忍不住說:“剛吹了頭發,披著好看。”


  就是好看才不給你們這些人看!


  搞了半天,才松松垮垮綁了個馬尾出來,頭頂亂糟糟的,像狗窩。季讓視而不見,抬手摸了兩把:“這樣就很好。”


  戚映偏頭看了眼鏡子裡的自己,默默應了。


  送兩人回家的時候,季讓看了眼嶽梨已經能正常行走的雙腿,涼飕飕問:“傷好了?明天可以回學校上課嗎?”


  嶽梨:“……可以。”


  於是第二天開始戚映就不用再去她家過夜了。


  嶽梨:為什麼感覺自己像是帶壞同桌的壞學生被對方家長嫌棄了?


  時間已經悄然入冬。


  海城很少下雪,一到冬天,空氣湿漉漉的冷,隻穿毛衣和校服是御不了寒的,必須要穿羽絨服。但校服又不能不穿,就隻能在羽絨服外面再套一件校服。


  於是整個海一的學生都成了臃腫的企鵝。


  有的女生為了苗條咬牙不穿羽絨服,校服裡隻一件高領毛衣,然後被天氣教做人。


  初入冬的時候,總會因為這個原因病倒一大片。


  戚映倒是穿得很多,她怕冷,不用吳英華提醒自己就會加衣服。每天抱著她那個嫩黃色的水杯接熱水喝,手掌都是暖烘烘的。


  下課去開水房接熱水的時候,旁邊兩個像是高一的學生愁眉苦臉,正交頭接耳。


  戚映意外聽到了季讓的名字。


  她故意放慢動作,假裝用熱水燙杯子,聽他倆在那說:


  ——這種事隻能找讓哥出馬,才有可能擺平了。


  ——讓哥不行了,退了。你有多久沒聽過他打架了?人家現在從良,是好學生了。


  ——那怎麼辦?


  ——我看這事兒得找濯哥。


  ——濯哥?七班那個?


  ——對啊,讓哥的繼承人,新一屆的校霸,很有讓哥當年的風採。


  ——可他一個高一的……


  ——高一怎麼了?讓哥當年還不是高一就穩坐校霸王座了?走走走,趁還沒上課,咱們找濯哥去。


  戚映:诶?


  自己弟弟現在已經這麼厲害了嗎?


  濯哥?


  今早這位濯哥還因為不願意穿羽絨服被他媽按在沙發上揍呢。


  聽那兩個男生的說法,好像是有什麼很難擺平的事,俞濯不會腦子一熱又去打架吧?他這學期都請了兩次家長了,把舅舅氣得高血壓差點犯了,再來一次家裡怕是又要雞飛狗跳,臨近期末,可千萬別又出什麼事。


  戚映捧著水杯憂心忡忡走回教室,思來想去還是覺得不放心,一放學就抱著書包往九班跑。


  季讓還在座位上低著頭抄筆記,屈大壯在後排跟幾個人打打鬧鬧的,扭頭看見戚映,眉飛色舞地喊:“讓哥,你的小仙女接你放學來啦!”


  季讓抄起桌角的空水瓶砸過去,“你他媽喇叭成精啊,嚷嚷嚷。”砸完了,把課本塞進書包,拎著書包走到門口,揉揉戚映的腦袋:“不是讓你在教室等我嗎?”


  屈大壯:“…………”


  讓哥變了,他真的變了,他以前不是這樣的,他以前對自己很好的,到底是什麼搶走了讓哥對他的寵愛!


  嗚。


  戚映皺著小臉,眼底有隱隱焦急,拿手機打字給他看:俞濯好像去打架了。


  季讓嗤笑:“他不是三天兩頭地打架嗎?”


  戚映:這次不一樣,我有點擔心。


  季讓皺了皺眉,將書包搭在肩上,拎過她懷裡的包,“那去看看吧。”他轉頭喊屈大壯:“去打聽一下俞濯又跟誰在哪打架。”


  屈大壯:“我不!需要的時候才想起人家,把人家當什麼!”


  季讓扭頭找東西。


  看樣子是要砸人。


  他手邊最近的就是一把椅子。


  屈大壯嘴巴一閉,趕緊溜了。


  季讓領著戚映往樓下走,一出教學樓,冷風呼嘯而過,戚映被吹得都睜不開眼,又長又黑的睫毛在眼睑微微地顫。


  季讓伸手把她羽絨服上的帽子蓋到她腦袋上,那帽子還有兩個兔耳朵,軟綿綿地垂下來,可愛得不行。


  他忍不住笑出聲:“小兔子乖。”


  戚映這還著著急呢,見他還笑,氣呼呼瞪了他一眼。


  季讓表情一斂,收回手,拿手機給屈大壯打電話:“你他媽打聽到沒?問個事情是要問到天荒地老嗎?”


  “打聽到了,在西塔巷。臥槽讓哥,不得了,這次好像是跟技校的人啊,那群人多兇啊,我們頂多拎個棍,那群人可是拎刀的主。俞濯這他媽是不想活了?”


  季讓皺起眉,看了眼身邊的戚映:“知道了,我先過去。”


  掛了電話,他摸摸她腦袋,語氣輕松說:“你先回家,我現在就去找他。放心吧,不會有事的。”


  戚映看了他半天,抿著唇點點頭。


  季讓笑了笑,把書包遞給她,大步走了。她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等他走遠一些,才一臉嚴肅地跟了上去。


  西塔巷向來是約架的首選地點。


  巷子四通八達,人少路寬,位置也偏僻,打架很容易施展不說,逃跑也很方便。


  此時的巷子裡站滿了人,都是一看就不好惹的不良少年。技校的校霸剃了個莫西幹頭,還染成了紅色,蹲在靠牆的木箱子上,嘴裡叼著一根煙,眯眼打量對面一群穿校服的少年。


  看了半天,嗤地一聲笑出來了:“你們一中,現在都淪落到這個地步了?連個打群架的人都找不出來?”


  他把煙頭插在木箱的縫隙中,吐出最後一口煙圈:“季讓呢?怎麼校霸不敢露面,讓一群小崽子來送死了?”朝地上吐了口口水,“我當是什麼了不起的人物,原來隻是個孬種。”


  今早在開水房嘀咕的那兩男生鼓起勇氣喊:“收拾你還用不著讓哥出面!”轉頭憤憤對旁邊穿著黑色衛衣背著書包的少年說:“濯哥!就是他!最近在後門收我們學校學生的保護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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