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唇邊帶著些微笑意,但明顯能讓人感覺到,她的情緒不高,眉眼間恹恹而心不在焉。
一陣杯碟瓷器的磕碰聲。
看見商邵,應隱噌地一下,慌亂站了起來:“商……”
她張了張唇,吞咽了一下,才恢復鎮定地念出:“商先生。”
“打擾你吃飯了?”商邵口吻淡然地問,一點關切,半分致歉。
他根本就是明知故犯。
應隱趕緊搖頭,勾起唇:“沒有。”
他不是應該在和相親對象吃飯麼,來這裡做什麼?
商邵似看穿她心中所想,語氣輕描淡寫:“順路經過,剛好來拿籤名。”
“啊,對……”應隱恍然大悟,轉身要往樓上去:“我去給你拿。”
“不急。”
應隱便回過身來,站住沒走。她的開衫太大了,襯得她清瘦。修長的雙臂,一手橫在腰間,另一手搭於其上,大拇指下意識用力地抵著揿著裡頭裙子的領口。
商邵意識到自己還是讓她緊張了,甚至可以說是受到了驚嚇。
他改變了主意:“我跟你去,拿了就走。”
應隱點點頭:“在二樓書房裡。”
兩人抬步往門廊底下走去,聽到身後俊儀問康叔:“你們吃飯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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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叔如實說道:“還沒有。”
俊儀理所當然:“那要不要留下來吃飯?我做得太多,吃不完要倒掉。”
康叔忍俊不禁,繼而抬起眸,看了眼正走進玄關的那道背影。
他分明聽到了,卻不作答,意思是由他張口。
還好他老人家臉皮厚,有得倚老賣老,欣然從命道:“那就打擾了。”
應隱沒想到康叔會做主留下,但這時候總不能趕人走。心裡鼓擂似的跳,十分勉強地寒暄:“都是粗茶淡飯,要請商先生將就了。”
商邵回她道:“無妨,是我打擾。”
兩人之間似有一根皮筋,隔著距離通著電話時,這根皮筋很松,兩人距離很近,面對面了,這根皮筋反而很緊,雙方彬彬有禮的,距離倏忽間又遠了。
上了樓,應隱捻亮一盞黃銅落地燈,“有些亂。”
空氣中有淡淡的書卷氣,暗綠色的美式雪茄椅旁,幾案上養著一捧雪山玫瑰,花香濃鬱。
商邵跟著她走近書桌,桌面上攤著許多寫真,都是她下午挑剩下的,有幾張十分露骨。
一直以來的冷淡疏離在這時候七零八落,應隱一個激靈,兩隻纖細的手在桌上一按:“這些是挑剩下的,很過時了……”
商邵輕輕抽出一張。畫面裡,她穿著白色泳衣,一手攏著湿發,一手停在曲線起伏的胸口,紅唇微張,正抬起眼眸直視鏡頭。
很大膽,跟他見過的每一次都不一樣。
應隱頭皮一緊,唰地一下將相片從他手中抽走,剛要解釋兩句,便見商邵眉頭皺了一下,垂眼看了下指腹。
相片紙太鋒利,她又抽的那麼猝不及防,因此割破了他的皮膚。
“你受傷了?”應隱顧不上心底芥蒂,立刻牽住他那隻手,認真去看那一線淺淺的傷口。
果然有一絲鮮血沁出。
那點疼隻是一瞬間的,用不到“受傷”這樣嚴陣以待的字眼。商邵安撫她:“沒什麼,別緊張。”
她的發香,像秋日山中成熟起來的野果。因為挨得很緊,很清晰地佔滿了他的呼吸。
應隱沒聽見男人咽動,不知他的喉結滾了滾。
“真的對不起,”她抬起臉,眼中十分自責:“我隻是不想你看到……那個照片。”
尾音是越講越低,“照片”兩字幾乎聽不清。
“為什麼?”商邵不動聲色
“因為……因為非禮勿視。”
商邵抬起眼神,覺得她用詞新鮮。
“所以是,雜志的讀者可以看,我不可以看。”
應隱:“……”
商邵沒再逗她,將手抽了出來,平淡提醒她:“籤名,應小姐。”
應隱翻出那張給雯郡小朋友的,上面十分煞風景地寫著「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墨已經幹了,應隱把它裝進信封,雙手遞給商邵:“祝你的小朋友考試第一名。”
商邵勾了勾唇,兩指夾著揚了一下:“多謝。”
下了樓,碗筷已經添置好,都在等他們。
應隱開了一壇從應帆那兒帶回來的甜酒,親自給康叔和商邵斟上:“這是我媽媽自己釀的,稍微有點甜,但很清爽,不會上頭。”
不知道是不餓,還是吃不慣,商邵筷子動得很少,倒的一杯酒倒是喝了。康叔要開車,滴酒不沾,俊儀便去泡了普洱茶,五個人茶酒自在,在秋風月下闲聊。
俊儀開啟話題完全不懂迂回的,張口便問:“商先生,下午的相親你還滿意嗎?”
應隱神色自若,微笑地看向商邵,等他的回答。
商邵臉上看不出破綻,語氣平淡地問:“你怎麼知道我去相親?”
莊緹文順水推舟跳出來請罪:“是我的錯,商先生您相親的那個對象,以前因為活動接待過,她拍了照片。”
說完,邀功似的偷偷跟商邵比了個“ok”,小表情亂飛。
商邵點點頭,勾了下唇:“相親這種事,是雙方選擇,我一個人中意沒有用。”
“她中意你。”緹文說,“她在朋友圈讓大家給她打氣。”
俊儀捧哏似的:“那就是兩廂情願。”
應隱聳了下肩,兩邊唇角揚起老高,歪過臉笑道:“恭喜商先生。”
商邵放下茶盞,眼睫也跟著垂,默了一息,才說:“恭喜早了,她太小,跟我不太合適。”
緹文還以為自己敏感,但她確實莫名感到了一股低氣壓。如此冰冷深沉,在座的隻有一個人能散發出這種氣場。
康叔就坐在她身邊,在桌子底下輕踢她一下。緹文立刻坐端正,腦筋轉半天:“啊那個……”她一邊看著康叔的臉色,一邊磕磕絆絆、半猜半推敲:“商先生也要……相親嗎?……是單身太久……還是……被……家裡逼的?”
康叔喝茶,對緹文比了個大拇指。
緹文微笑眨眼,心想,媽的。
兩人微表情暗流湧動,被商邵面無表情地瞥了一眼,立刻偃旗息鼓。
他繼而才冷淡地回:“是被家裡逼的。”
應隱喝著洪湖蓮藕湯,頭也未抬,瓷勺碰著白玉碗壁叮當作響。
一頓飯吃得不能說不愉快,但散席時,每個人莫名都感覺很累,隻有俊儀說:“好撐。”
沒有吃完飯就告辭的道理,也沒有吃完飯就趕客的道理,於是便又上樓喝茶。
緹文已經在一晚上的魔幻中修復好了自己的心眼,找藉口把俊儀和康叔都帶到影音室看電影。
除了俊儀,剩下每個人都知道商邵不怎麼看電影。俊儀邀請:“商先生不一起嗎?”
康叔主動解釋:“他很少看電影,不用管他。”
總不好真的剩他一個人在外面,應隱隻好說:“我陪商先生,你們看。”
緹文一邊走,一邊激烈地用眼神跟康叔交換意見。她不懂!雖然完全走在了正確的道路上,但她根本不懂為什麼要這麼做!
康叔風度翩翩地攤了攤手,意思是別問我。
影音室是裝修時重金打造的,隔音效果很好,門一關上,像是阻隔成了兩個世界。
兩人站在客廳,穿堂風湧過,四下裡寂靜得能聽見鳥叫聲。
應隱攏了攏開衫,請商邵進書房休息:“我給你重新泡一壺茶,生普怎麼樣?”
商邵點點頭,應隱去一樓煮山泉水,找那餅天價老班章。等水開的功夫,她倚著吧臺,懇請水煮得慢一點。
她實在不知道他今晚到訪的目的和意義,隻知道五天未見,他的臉他的聲音他的氣息都讓她覺得危險。
白色的水蒸氣從壺口蒸騰而出,彌漫在小小的水吧。宋時璋帶她見的那個情婦,那張美麗又清澈的臉,再次浮現在了應隱眼前。
雖然出賣了□□和其他一些珍貴品質,但不必為物質困擾的她,眼神卻勝過太多女人,看上去清澈見底,不摻雜質,好像從未被生活傷害過。
可應帆分明有著不輸她的美麗。
可應帆的眼底那麼晦雜、世俗,會算計,會諂媚,會刻薄,會向往,會嫉妒。她臉上的每道皺紋,都訴說過往貧瘠的風霜。
應隱笑了笑,不知道是覺得世事幽默,還是覺得事實諷刺。
水煮開了許久,她接到了麥安言的電話。麥安言試圖說服她接一部戲帶一帶阮曳,應隱不拍電視劇,原本可以一口回絕的,但她故意露出遲疑,引麥安言口幹舌燥地說服她,無論如何也要攔住她掛電話。
最終是聊了二十分鍾之久。
也許商邵覺得無聊,已經勉強去看電影,也許他下樓來找過她,看到她打電話,便沒有打擾。
但應隱沒想到,商邵是睡著了。
花香幽暗,黃銅落地燈的光隻捻到了最昏最柔的一檔。
他就坐在那張暗綠色的雪茄椅上,整個人陷進寬大座椅中,一手垂搭著扶手,另一手肘立著,支著太陽穴。
應隱將茶壺輕輕放在門口厚實的地毯上,不自覺地放輕腳步。
靠近時,她聽到了他悠長平穩的呼吸,眼眸自然闔著,眉心是微蹙的,像是帶著什麼煩心事入睡。眼底下有淡淡暗青色,可見最近休息不好。
燈影下,他的臉半明半暗,濃影昏芒勾勒出剪影。
風時而湧入,應隱抓起一張毯子,輕輕地展開,想要為他披上。
她沒想到男人睡著後也這麼警惕,幾乎是毯子落在他腿上的一瞬間,她就被商邵扣住了胳膊。
很疼,是他警醒後一瞬間下意識的反應,捏得應隱骨頭都疼。她失去平衡,一膝跪到了他腿間,手也半撐著他胸口,才堪堪沒跌進他懷裡。
“是你。”商邵醒了過來,眼神卻仍是沉沉的,自上而下垂視應隱。
半晌,他低沉而沙啞地開口:“想幹什麼?”
應隱一手被他扣住,姿勢怪異,她隻能盡力僵直著腰:“這裡有風,我怕你冷,給你拿一張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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