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親她的額頭:“渴不渴?房間裡水好像喝完了。”
套房標配八瓶斐泉,都空了。
應隱手指頭也動不了,閉著眼乖乖地回:“現在還不渴。”
“疼不疼?”他現在才問句人話。
早上天亮了才睡,到底折騰了幾次,實在是記不清了。連他這樣作息良好、生物鍾焊死在身體裡的人,也一覺昏沉睡到了中午。醒來時,人抱滿懷的感覺讓他心底發麻。
他幾乎已經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才好。
不過兩個月,到這種地步,說出去徒惹人發笑,以為他昏了頭中了蠱。
但他又怎麼敢說一句沒有。
應隱點一點頭,幅度很輕,頭發蹭得商邵頸窩痒。
“你昨晚上……”應隱咽了一下,因為羞恥,血管裡泛起一股空心的痒,“說了很多糟糕的話。”
“哪些?”他面不改色。
“……”
商邵笑起來,親一親她發頂:“對不起,下次不說。”
“你的‘下次’一點都不可信……”應隱嘟囔一聲。
商邵熱吻壓她耳廓:“用不用幫你上藥?”
“不要!”應隱驚慌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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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那裡閉合不攏,幾乎成了他的形狀。
他昨晚上確實失控得厲害,為應隱看沈籍的目光,為更久遠之前,她和沈籍之間的那一場對話和兩三年過去彼此都還在躲閃著的眼神。
那麼多次的吻裡,有沒有一次是真心的?有沒有一次,是真的抱著有今朝無明日的抵死心態去廝磨去觸碰去相迎的?
隻要想到這一點,哪怕隻有一秒,他也覺得心髒被絞緊,絞得他發疼,絞得他難以呼吸,目光甚至難以聚焦在銀幕上。
“那部電影,結局是什麼?”
“黎美堅的私情被司長發現了,但司長不知道另一個對象就是徐思圖。他讓徐思圖解決黎美堅,所以他殺了她。”應隱簡單地說。
一個女人的落幕,一段隨著時代一起潦倒的愛情的收場,原來在別人的轉述中隻是這樣輕描淡寫的幾個字。
黎美堅是受了一番折磨和凌辱後,才被拖到徐思圖面前的。她望著他眼,嘴唇動了動。
司長就在一邊,一張冷酷的臉隱沒在暗處,隻有雪茄煙靜靜地燃著。
槍聲響,黎美堅的心口開出血花。她那句話終究沒有來得及說出口。
「她剛剛,說了什麼?」司長不太關心地問。
「不知道。」徐思圖平靜地回答,用手帕反復擦拭滾燙的槍口。他垂著臉,跟在司長的身後,走出這間血色彌漫的房間,扣著槍託的手死死地握著力,青筋似要爆開。
可是,這把手槍已經上了保險,他是一個拉不開保險栓的男人了。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呢,是山河破碎,顛沛流離的苟活,兄長大業的覆滅,是妻離子散,他走在香港霓虹的街頭,舞廳前女人妖娆進出,他心平氣和地說自己槍法快而準,可以勝任司長這一份安保的工作。
他早就是一個拉不開保險栓的男人了。
商邵似乎沒預想過這個結局,神色微怔,繼而無聲笑了一下:“所以你的那個男主角,三年沒有出戲。”
沈籍跟她表白過。
在殺青宴上,他站在露臺上,對她說,我也許真的愛你。他說這一句,算是發乎情,止乎禮,再沒有更多的動作來唐突她。
“沈老師,你入戲了。”應隱被他這一句驚到,眼睛倉惶如鹿。
“是,但你敢說一句,你沒有?”
應隱不敢。
可是,入戲的愛,和真正的愛,是如此不同。如果她總是迷失於淪陷於光影裡的愛,她還有什麼剩餘給現實裡的愛?
這麼多年來,那些爛片,那些院子裡的花啊草的,成為她穿越於光影與現實的唯一橋梁,這橋梁是窄的,橋墩是脆弱的,細細的一根,越來越承受不住她的來來回回。
她幾乎就要飛在那個美麗幻妙的世界裡,一去不復返了。
“為什麼他那天說,他的妻子已經很久沒提過你了?”商邵漫不經心地提。
總要直面的。
應隱脫力了一整晚,此刻內心平靜,忽然覺得自己敢了。
她頓一頓,心平氣和地開口:“沈老師的妻子跟他很恩愛,這部戲,拍到後面那些戲份時,她就幾乎住在了片場裡,每一場都看著,盯著。我們拍清場戲,不管Ng多久,拍到多晚,她都在。我被她看著時,總覺得自己像沒穿衣服。”
她語速緩緩地說,到這一句,依然要停一停,喘過一個氣口,才繼續。
“可是她很少跟我說話,她隻是看著我,用她那雙漂亮的、賢惠端莊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我,她什麼也沒說,就讓我覺得自己像在遊街示眾。拍完這樣的戲,我們通常都要去做心理紓解,來讓自己盡快出戲。在面對心理醫生時,他妻子在他身上裝了錄音器。”
商邵明白了。
“沈籍後來打電話給我,向我道歉,說給我添了麻煩。我們後來基本就很少再見面了,各種場合碰到,隻是客氣一兩句。他說他妻子已經很久沒提過我,也許是這次入戲,真的讓她在意了很久。”
商邵抱緊了她:“應隱,你聽好,不是你的錯,跟你一點關系都沒有。”
應隱疲憊已極:“真的嗎?我常常想,是不是我不自覺勾引了他呢?是不是我首先分不清戲內外,給了沈籍錯覺和暗示?是不是我的身體太騷,太賤?電影的宣發期,媒體採訪,他妻子說,不怕沈籍入戲,因為他不是隻看身體的膚淺男人。我看著她的臉,她還是那麼坦然端莊,目光看著鏡頭,像穿過了一切,在審判我。我為我的身體羞恥。”
應隱將臉埋在他心口,熱淚頃刻間滾了出來:“商邵,我為我的身體感到羞恥。”
她說出來了,在三年無休無止惶恐、自責、自省和自我厭棄後,她說出來了。
沒有出戲的何止沈籍一個?她也沒有出戲,從他老婆的目光中,從戲裡蔓延到戲外的道德困境中。無論她在紅毯上多麼豔光四射,她在電影裡,再也沒有拍過任何清涼戲。
“我很喜歡。”商邵用力將她扶起,看著她潮熱的臉,朦朧的眼,認真地、固執地看進她眼底:“我很喜歡。明白嗎?應隱,被凝視是每個人的宿命,你是明星,有幾千萬雙眼睛想要通過凝視重塑你、介入你、規訓你,但你可以打破它,可以對它說‘不’。你很喜歡你自己,方方面面,如果別人不喜歡,是別人的事,好不好?”
應隱點點頭,眼淚眨一下就流一行,喃喃自語:“我很喜歡我自己。”她笑了一下,眼淚讓她看不太清商邵,“我是什麼樣,你就喜歡什麼樣。”
這是昨晚上他對她說的話,釘入她的靈魂裡,和他嵌入她身體裡的東西一樣深刻、堅硬、牢固。
她的錨,她的真,她的實。
商邵用指腹為她拭去眼淚:“你是什麼樣,我就喜歡什麼樣。”
應隱破涕笑了一聲:“可是也許下一次,出不了戲的是我。”
“我會託住你。”商邵眼也不眨地說:“我一定會託住你。”
第65章
餐車送上來時,跟著一塊兒上來的還有失魂落魄的商明羨。
“到底是lucy、Cathrine還是Fiona!”
商邵一邊親自檢查菜品,一邊詫異地問:“我不是告訴你了嗎,這三個是誰?”
“都不是?”商明羨瘋了。
商邵“噓”了一聲:“別吵她。”
又沉吟一陣,命人換了支佐餐酒,撤了兩道較重的法式燉肉,吩咐完這些,他才轉回注意力,順便道:“客房裡的水不夠,等下讓人送一箱上來。”
哪用等下?他現在說了,自然就有人去安排了,倒是明羨怔了一下:“你不回寧市了?又在這兒常住?”
商邵笑了一笑:“沒有,過兩天就走,是她愛喝水。”
兩人說話聲量壓得很低,應隱從短暫的補眠中醒來,沒聽見人聲,隻聞到食物香氣。她本來就累得昏脹,又餓得前胸貼後背的,哪有空仔細想,下了床便下意識往餐廳走去。
穿過起居室的門廊,她低頭系著浴袍的腰帶,又將長發從領間撥了出來。人聲倒是聽清了,她愣了一下,想回避,但已然來不及——
商邵陪著商明羨邊走邊聊,似正要送她出去。
一時間,六目相對三面相覷,腳步生根空氣凝固,獨有商明羨頭上一圈問號如有實質。
三個人:“……”
應隱咕咚吞咽一下,驚恐的目光本能地投向了商邵求助。商邵倒是冷靜,抵唇細微地咳嗽一下:“明羨,這是……”
商明羨一摸額頭:“我發燒了,我先走……”
應隱隻在拍攝廣告片的那天,以及後一年的聖誕點燈儀式上跟她見過、聊過、吃過飯。在她印象裡,商明羨是一個說話做事極其利落,情商又很高的女強人,有她在場,所有綺逦人的精神面貌都截然不同。
她絕沒有想過,有一天她會把她的大女人金主嚇到精神混亂口不擇言……
商明羨要走,商邵也沒留,由著她自行消化。走之前,商明羨鬼使神差地回眸,再度看了眼應隱——
“那個……”她的手指停留在鎖骨和脖子之間。
浴袍領子微敞,露出修長脖子和半截鎖骨,上面幾處薄櫻色痕跡,在應隱如玉勝瓷的膚色上十分明顯。
隻要是個成年人都看得出,這是何等激烈的情事後,才能留下的。
知道應隱在他家人面前臉皮薄,要是明羨再多說兩句,她恐怕又要自閉很久。商邵低調地遞了一個眼神給商明羨,警告她不要多嘴。待人走後,他十分自然地幫應隱攏了下衣襟,輕描淡寫道:“領口開了。”
餐備得十分豐盛,但應隱惦記著馬上進組,因此隻吃沙拉,還是被商邵逼著才喝了小半碗粥。
“明羨她……不要緊吧?”她一小口一小口抿著粥。
“不要緊,本來就要告訴她的。”商邵剝了隻蝦,很自然地遞到了她嘴邊,“吃一點,蛋白質。”
應隱不得不張嘴咬住,細嚼慢咽著,慢吞吞地反應過來:“你給……”
“沒有。”商邵知道她要問什麼:“我連自己都伺候不明白,怎麼伺候別人?這種事,隻是最近才剛開始學著做。”
應隱得了便宜還賣乖,咬著小銀匙,下巴微仰,唇撅著,眼神靈動,但偏偏就是不看他。
“商先生不是一個紳士嗎?”
那模樣真像個小女生,商邵瞥她一眼,不經意地笑:“紳士和伺候人是兩回事。”
“那……我再吃一個。”
商邵更笑,明明剛摘了手套,聞言又重新為她戴上。他骨子裡的優雅,做事與講話一樣,有一股勻緩的高貴、賞心悅目,就連剝蝦也不會例外的。
應隱看他剝蝦看得十分認真,冷不丁聽到他問:“是不是可以見一見我那些煩人的兄弟姐妹們了?”
“不要,”應隱倏然緊張起來,脫口而出:“太快了!”
“太快了?”
“嗯……”應隱輕微地點一點頭:“我們才剛在一起,怎麼可以把家人都見光……”
“你已經見過我父親了。”商邵不得不提醒她。
“那是意外。”
雖然有些失落,但商邵對她的反應不算意外。他勾起一側唇,將蝦喂給她:“好,那就不見。”
應隱遲疑著:“你想我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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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個結巴。班裏人最大的樂趣就是逼我講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