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湊近莫予深一點,壓低聲音,“星藍這次公開徵集劇本,是不是就為了選出適合改編嶽爺爺作品的編劇?”
莫予深沒立即應聲,跟她對視幾秒,“感興趣?”
奚嘉微笑,“你說呢?”
莫予深隻說了句:“專心賽你的馬。”
奚嘉在馬術上是個王者,在編劇上就是個青銅,這是莫予深對她的認知。
而事實上,奚嘉也的的確確在馬術比賽上贏取了不少獎項,至於編劇,沒見她有拿得出手的作品。
莫予深不解,為了星藍公開徵集的劇本,她竟犧牲馬術巡回賽前的訓練時間,來到深山裡尋找靈感。
大概找靈感是假,知道星藍內部消息,提前過來跟嶽老先生攀交情才是真。
莫予深提醒道:“別在嶽爺爺這邊浪費時間,真要能靠關系得到改編劇本的機會,星藍就不會這麼大費周章,回去忙你的訓練。”
奚嘉呵呵兩聲,沒愛搭理。
竟然誤會她、看扁她。
關於星藍徵集劇本,她早就把自己的大作投了過去,這幾天一直在等結果。
之後的時間,兩人再無交流,莫予深專心釣魚。
魚竿靜止,奚嘉忽然出手晃晃魚竿。
莫予深:“……”
他側臉看她,獨屬於她的那股壞勁兒又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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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每隔一兩分鍾,奚嘉就動動魚竿,不是朝上提就是往下壓,漣漪一圈圈蕩開,就算有魚,也早就嚇跑了。
不管莫予深用什麼眼神阻止她別鬧,她始終若無其事的樣子,望著遠處平靜的水面。
兩人的小動作瞞不過嶽老先生,不過老人家全當是小年輕的打情罵俏。
百無聊賴,奚嘉在心裡默默數著數,數到120時,差不多有兩分鍾,她再次去晃魚竿。
這一回,手在半空被攔下。
奚嘉側臉,莫予深把她手腕攥手裡。
她要笑不笑,嗓音很低:“你這樣,我會誤解的。”
夫妻快半年,莫予深對奚嘉還算了解,口頭上的哄對她一點都不管用,她更喜歡實際一點。
有錢,那就什麼都好辦。
“俱樂部到了兩匹阿拉伯馬。”
奚嘉蹙眉,狐疑的望著他:“我怎麼不知道?”
莫予深:“前兩天才到。”
奚嘉點點頭,從包裡找出手機打給俱樂部負責人。
這家馬術俱樂部是莫予深投資,當初花了重金把奚嘉挖過來。
“姑奶奶,什麼吩咐?”武楊的聲音好似沒睡醒。
奚嘉開門見山:“把新到的兩匹馬拍個視頻給我看。”
武楊昨晚通宵,這會兒在辦公室打了個盹,人還不是很清醒,剛才奚嘉說話的空隙,他去洗手間洗了把臉。
既然奚嘉已經知道,那就是莫予深答應了贈送。
“等你回來看,視屏也瞧不出多大差別。”
他說:“先緊著你選。”
奚嘉聽出了話外音,她問:“另一匹送誰?”
武楊:“姜沁姜小姐想要。”
奚嘉‘嗯’了聲,餘光睨著莫予深,下一秒就變成:“也不用等我回去看了,我老公說,我要是都喜歡,就全留著。”
武楊:“……”
這不是把他往死裡逼嗎?
那個姜沁,脾氣也是吊炸天。
奚嘉沒再多言,把手機直接遞給莫予深。
兩人眼神對峙片刻,莫予深最終還是接了手機,跟武楊說:“把兩匹馬都交給奚嘉的馴馬師。”
通話結束,奚嘉把手機塞進包裡,心情不錯。
拿人的手軟,之後她安靜地看莫予深釣魚,沒再碰一下魚竿。
這場釣魚比賽,莫予深輸的很慘,隻釣了一條,而嶽老先生那邊,小桶裡已經有十多條。
“差不多了,回家燒魚給你們吃。”嶽老先生開始收線。
嶽老先生自己不會廚藝,家裡請了本地的親戚照顧其生活起居。
到家時,有位中年阿姨已經在準備中午飯,素菜都收拾的差不多。
奚嘉把盛魚的小桶給了阿姨,她隨嶽老先生去了書房。
嶽老先生身體有些乏了,靠在躺椅裡,指指右手邊那個書架:“嘉嘉,想看什麼書自己挑,喜歡的就送你。”
這些都是嶽老先生的珍藏,奚嘉自然不會奪人所愛,“我借了看,看完再您送回來。”
說罷,她又從包裡拿出自己那本書,“嶽爺爺,您給我籤個名。”
嶽老先生也是個風趣的人,他自娛自樂,“你這算是在線追星吧?”
奚嘉笑,“可不是,我運氣好。”她把書遞給嶽老先生,又給他拿來老花鏡和鋼筆。
莫予深泡好了茶,給嶽老先生送來。
正好嶽老先生寫到了最後幾個字:願我們嘉嘉健康、喜樂、平安。
在莫予深看來,這不過是一句客套的祝福詞。
可對奚嘉的寓意不一樣,她餘生也隻求能健康的活著。
“謝謝嶽爺爺。”
嶽老先生關心道:“現在頭還疼不疼了?”
奚嘉:“好多了,謝謝爺爺關心。”
他們的對話,莫予深聽得一頭霧水,當著嶽老先生的面,他也不好多問。
嶽老先生緩了半刻鍾,歇的差不多,問莫予深:“陪我下盤棋?”
莫予深:“隻要您不嫌棄我棋藝差就行。”他去書櫥裡拿了棋盤擺上,又拎了把椅子過來。
嶽老先生又想起來問:“嘉嘉會不會下棋?”
奚嘉淺笑著,搖頭,“看都看不懂。”
莫予深掃了一眼奚嘉,一時沒揣摩透她要演哪一出。
琴棋書畫,除了畫,她沒那個天分,其他三樣,她哪樣不是都精通?
奚嘉看不懂圍棋,就沒湊熱鬧,去了書架那邊找書看。
家裡的電話響了,嶽老先生起去接聽。
是阿婆打來叮囑嶽老先生,奚嘉現在在喝中藥,忌口的東西不少,她都一一說給嶽老先生。
擱下電話,嶽老先生拍拍額頭,“瞧瞧我這記性。”他又趕緊跟做飯的親戚說,多炒幾個素菜。
“嘉嘉,中午你不能吃魚,給你做了不少素菜。”嶽老先生進了書房就遺憾的跟奚嘉說道。
經提醒,奚嘉也想起來老中醫交代過阿婆,剛才光顧著釣魚新鮮,一時就忘了不能吃葷腥這茬。
“沒事兒,我下次過來看望您時再吃您釣的魚。”
嶽老先生:“興許下個月就不用吃藥了,到時爺爺親自給你下廚做魚。”
奚嘉笑著,“那就借您吉言。”
莫予深始終沒吱聲,他不時看兩眼奚嘉,不過她都沒給回應。
嶽老先生一直在書房,他也不好直接問奚嘉怎麼回事,給她發了消息:【哪兒不舒服?】
奚嘉這會兒正坐在門邊木椅上看書,看了消息,她回頭看莫予深,正好跟莫予深投來的視線對上。
她對他揚揚眉,撩撥意味頗濃。
最終,那條消息她也沒回復。
莫予深還要陪嶽老先生下棋,沒空追著問。
一直到午飯後,嶽老先生累了,去了裡屋午睡,莫予深這才有跟奚嘉獨處的機會,他直接問:“吃的什麼藥?”
奚嘉站在院子的石臺旁,看那片湖景。
半晌,回他:“治頭疼的藥。”
莫予深知道她這個病,結婚時,嶽父跟他提過。
“怎麼不到醫院看?”
“看了,沒用。”
“來山裡多長時間了?”
“十幾天。”
莫予深想起嶽老先生在書上寫的那句:願我們嘉嘉健康、喜樂、平安。
他側眸看著她,“頭疼病犯的時候怎麼也不跟我說?”
奚嘉搖搖頭:“我現在已經記不得那會兒為什麼不跟你說。”她笑了笑,“也不是真心實意的夫妻,說不說的,還不都一樣?”
院裡安靜了十多秒。
奚嘉打破沉默:“你不是都送了我兩匹馬?就當是慰問病號。”
莫予深沒搭腔,雙手抄兜,也望著那片湖。
戒指,圍棋,她都不記得了。
已經不止是頭疼,記憶力也衰減。
沒一會兒,山坡下的路邊傳來吆喝聲。
是嶽老先生的侄兒,過來接奚嘉。
奚嘉跟莫予深擺擺手,背上包匆匆順著石板路下去。
此行收獲滿滿,嶽老先生送了六本珍藏的書給她。
莫予深的視線從湖面收回,落在山間的石板路上,那個婀娜多姿的身影越來越遠。
之後坐上了車,很快不見。
傍晚時,山裡又下雨了。
奚嘉坐在阿婆家的走廊下看書,半個下午,一本書已經看了三分之一。
看的正入迷,手機響了。
馬術俱樂部的經理,武楊打來了電話,帶來的不是好消息。
奚嘉從躺椅上坐直,“什麼意思?”
武楊摸摸鼻尖,不敢吱聲。
奚嘉換了個問法,“誰把我的參賽資格取消了?”
武楊心道,還能有誰?
奚嘉掛了電話,直接打給莫予深,還不等那邊吱聲,她便質問:“莫予深,你什麼意思?”
莫予深聲音平靜:“你現在的狀態,不合適比賽。”
奚嘉反駁:“我的病情我自己最清楚,隻是頭疼而已,再說,現在已經好轉,三個療程後基本就沒事。最後能不能參賽,是我說了算,要是賽前我的身體情況不合適,我不會拿命開玩笑。”
“莫予深,你憑什麼隨隨便便就取消了我參賽資格?”
莫予深沒跟她爭執,隻說了句:“我還沒找武楊算賬,他事先明知道你身體不好,還敢隱瞞替你報名。”
“莫予深,武斷的是你,離賽事還有段時間,你都不知道我情況到底怎麼樣,就輕易下了定論!”
奚嘉也不想跟他吵,她打電話的目的是想讓他恢復比賽資格。
如果到時身體不適,她就退賽,可現在不報名,到時她就算身體好了,也沒了參賽資格。
“你跟武楊說,這次巡回賽,我肯定參加。”
莫予深絲毫不留情:“別想了。”
奚嘉隻好改變策略,“你什麼時候回北京?”
“明早。”明天去上海,不回北京。
莫予深也沒解釋那麼多。
奚嘉瞅著外面,雲層已經變薄,雨也下不了多久。
“等雨停了,我去嶽爺爺家找你。”
莫予深知道她打什麼主意,見面無非就是爭取參賽資格。
他婉拒了:“雨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你還在吃藥,少折騰。我忙了。”
他剛要切斷通話,奚嘉的聲音又傳來:“我到了給你打電話。”
電話裡靜默半晌。
莫予深:“一個小時後,你到商店門口等我。”
隨後,通話結束。
莫予深沒麻煩嶽老先生的侄子,自己去公交站點擠了景區公交。
雨還在斷斷續續下,時大時小。
奚嘉跟阿婆說了聲,打了雨傘提前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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