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工修剪過,透著自然美。
馬場裡有條河橫穿過,沿河都是蘆葦和狼尾草。
奚嘉趴在窗臺,正好能看到河邊。
深秋初冬,蘆葦和狼尾草變成枯黃,隨風搖曳。
這家馬術俱樂部,一共三個大股東。
當初投資這家馬場的初衷各不相同。
有人為利益,有人為愛情,還有人為友情。
莫予深就是為利益的那個股東。
鑽錢眼裡了。
奚嘉遠眺了會兒,眼睛休息的差不多,剛要轉身,沿河那條路上跑來一個人,穿著運動衣,像在鍛煉。
近了後,奚嘉看清那人。
她對著窗外喊了句:“渣楊!”
武楊跑過來,氣喘籲籲,他一早圍著馬場跑了幾圈,已經跑了幾十公裡下來,他扶著樹幹,平復下來後才說話,“今天狀態怎麼樣?”
“不錯。”
奚嘉雙手抱臂,斜睨他,“感情問題解決好了?”
一提這,武楊頭就大,他指指手表,“上班時間,不聊私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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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嘉瞪他一眼,轉身就走。
武楊回辦公室先去洗了把臉,後來用冷水把頭發一並洗了。
刺骨的涼。
感情的問題,他沒解決好。
昨天糾結了一天,煩悶的不行,不想面對她們中的任何一個,下班了也沒回市區,就在馬場過了一夜。
前女友,當初他追了兩年才追到,真心愛過,後來還是分手。
分手三年,前女友又來找他復合。
現女友,他在感情低谷時遇到,不知道當時是因為喜歡還是感動,亦或,他也正好空窗期,她人不錯,對他好,就在一塊了。
對她,感情,有吧。
但肯定沒那麼愛。
卻也不忍心甩了她。
虧欠她太多。
敲門聲響。
武楊從置物架上順手拽了條毛巾下來,邊擦著頭發邊走出去。
“楊?”
是奚嘉的外籍教練。
武楊用英文說了請進,他把毛巾送回洗手間。
教練過來是匯報奚嘉的訓練情況。
武楊很快從裡面走出來,“怎麼樣?”
教練表情凝重,搖搖頭,“技術不但沒進步,還有明顯的退步。”
武楊雙手叉腰,舌尖抵著牙關。
莫予深特別交代他,讓他時刻關注奚嘉的狀態。
奚嘉的病會影響她的平衡力,有墜馬風險。
要是出現了這樣的情況,得取消她參賽資格。
武楊看向教練,“會影響她安全嗎?”
教練:“目前不會,不過這樣下去,會影響她排名。”
武楊要求不高,隻要奚嘉能騎馬就行,名次什麼的,都不重要。
武楊叮囑教練,時時刻刻注意奚嘉訓練時的情況,保證她安全。
教練:“沒問題,我的職責。”
門關上,教練離開。
武楊用力摁著太陽穴。
煩心事真是一件接著一件。
傍晚。
奚嘉的訓練結束。
這段時間她比其他人的訓練力度都小,中間休息時間也長。
教練用蹩腳的中文說:勞逸結合。
坐上車,關了車門,奚嘉給莫予深發了條語音:【老公,你今晚幾點回家?】
很快,莫予深回過來:【在開會。】
剛才那條語音,他沒打開聽。
奚嘉:【你幾點到家?】
莫予深晚上還有會,【十二點前。】
奚嘉看著手機屏幕,莫予深要半夜才回家,她一人在家也無聊,今晚她可以兜風看北京夜景了。
她今天開的不快,慢慢悠悠晃回市區。
哪知,車子半路拋錨了。
奚嘉靠邊,開了危險信號燈,從後備箱裡拿了警示牌往後走了一段路,放好。
這邊前不著村後不著店。
離市區有段距離,離馬場也不近。
奚嘉把季清時的號碼從黑名單放出來,這個時候,季清時號碼比拖車熱線都管用。
她發了條信息:【車子在半路拋錨。】
很快,季清時的電話進來:“把定位發我,我這就帶人過去。”
奚嘉闲著無聊,把長發挽起,戴上手套,拎了工具下來,準備自己先試著修修。
打開引擎蓋,看都看不懂,無從下手。
有車經過。
周明謙隻是無意間掃了眼車前的人,便捕捉到了那個身影。
起初覺得眼熟,一時沒想起來是誰。
等車開過去,周明謙記起,就是前幾天投劇本的一個編劇,好像叫奚嘉?張揚,甚至跋扈。
還大言不慚,有天讓他求著去拍她的劇本。
周明謙在工作時,要求嚴苛,對人也沒那麼熱絡。
不過,基本的愛心還是有的。
比如,現在。
周明謙踩了剎車。
之後看著倒車鏡,一直往後倒車。
過去的車子又回來,奚嘉側臉看去。
越野車的車窗降下,周明謙問:“自己能不能修?”
第十三章
周明謙第一次走這條路,今天去郊區取景,收工就自己驅車回城。
哪知那麼巧,就碰上奚嘉的車拋錨。
奚嘉更是訝異,能在這遇到最想合作的人。
“你認識我?”她好奇。
周明謙反問:“你說呢?”
奚嘉不免驚喜,早就想跟周明謙攀攀交情,一直沒合適的機會。這個機會難得,她就沒客氣,“那麻煩周導了。”
周明謙把車停在路邊,下來。
奚嘉把白手套脫下來,又找了副新手套。
周明謙已經從自己後備箱拿了工具箱下來,手套也戴了自己的。
奚嘉看看手裡的手套,放了回去。
周明謙這人,有種拒人千裡的冷。
雖然在幫忙,不過渾身都是刺,一看就是不好說話的主。
奚嘉雙手抱臂,靠在車門上,不時看看周明謙。
她竟記得周明謙這個人。
重點是,周明謙也認識她。
可兩人怎麼認識的,她完全沒了印象。
奚嘉打開車門,拿出包裡的筆記本,一頁頁翻看,好不容易找到一條有用記錄,原來前些日子她去星藍投劇本,就是被他拒了。
她還調侃了一番周明謙,結果被撞個正著。
合上筆記本,奚嘉組織措辭,“上回抱歉啊,不是有意冒犯。”
周明謙抬了抬眼皮,沒搭腔,接著檢修。
她那語氣,哪有半分道歉的樣子。
奚嘉放回筆記本,拿了水杯出來,慢慢悠悠喝著。
西半邊天,雲霞零散,今天的日落並不美。
奚嘉想著晚上沒事,反正也是一個人吃飯,不差多點兩盤菜。
“晚上我請客,表示感謝。”她語氣誠懇。
周明謙頭也沒抬,“用不著。”
說出來後,自己也感覺冷冰冰的,又加了幾個字:“舉手之勞。”
奚嘉:“不用跟我客氣,你修好了,正好省了我拖車費。”
周明謙:“……”
沒有回應,奚嘉側臉,周明謙正彎腰在查看。
她說:“正好跟你請教一下劇本。”頓了頓,“聽說嶽老先生的作品,由你的班底拍攝制作。”
就說,她哪來那麼多好心。
醉翁之意不在酒。
奚嘉雖不待見周明謙這副吊炸天的脾氣,不過為了毛遂自薦,還是忍了。
她仰頭,喝了口水。
接著道:“我是嶽老先生的忠實粉絲,他的作品我讀了十幾遍,特別是你要拍的那本。”
周明謙淡淡道:“不少編劇都這麼說。”
奚嘉一噎。
這是不信她的話了。
她蓋上水杯。
“我敢說,沒多少人能比我更了解嶽老先生的那部作品,我在山上待過一段時間,親自體驗了生活。”
周明謙連話都懶得說,蓋上引擎蓋。
“好了?”奚嘉問。
“沒。”
“那你還蓋上?”
“沒查出問題。”
“……”
她這是找了個外行來修車。
奚嘉不關心車子修沒修好,拉開車門,從副駕撈過包,拿了那本書出來。“嶽老先生的書,我都翻舊了。”
周明謙瞅了一眼,這個版本,市面上早斷貨,是第一版。
奚嘉翻到扉頁,幾步走到周明謙跟前:“跟你顯擺一下,嶽爺爺給我的寄語,羨慕嫉妒恨吧。”
周明謙認得嶽老先生的籤名,他本人就是嶽老先生的書粉,也有過老先生的籤名,不過也隻是一個籤名。
奚嘉合上書,“聽說你們星藍已經著手讓幾個編劇改編那本小說。”
周明謙沒接話。
他拉開車門,低頭查看。
奚嘉自顧自說道:“我十號有馬術比賽,等賽後,我就騰出時間專心改編劇本,好了拿給你看。”
周明謙怔了怔,轉頭看她。
還是個專業騎手。
難怪編劇水平半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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