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榮祥記面館,老板見是她們三個,喜笑顏開地從櫃臺裡走出來,親自招呼。
拿著點菜本和筆走過去,“靚女們,今晚食乜嘢。”
店面不大,還保留著七八十年代的風格,貼著褪色泛黃的明星海報。牆上的那面鏡子上還有老板和四大天王的合影,擺在最中間,周圍是和各種名人的合影,易思齡也在裡面。
易思齡不看菜單,直接報菜名,三杯凍鴛鴦,兩碗柱侯牛腩面,一碗喇沙豬肋排面,一份翼尖。點完,老板說送她們一份豬仔包一份咖喱魚丸,每次來都送。
沒幾分鍾菜就上齊,熱騰騰的面冒著白霧。
易思齡舀了一勺牛腩湯,優雅地嘬了一小口,鮮美的味道在唇舌裡轉圈,咽下,她開口:“我要結婚了。”
“……”
“……!!”
易瓊齡把翅尖掉在湯裡,濺起油星子,灑了一身,易樂齡好一點,隻是嗆了一口奶茶。
易思齡抽了一張紙遞過去,有些無辜:“是你要我說的。”
易瓊齡顧不上衣服,隨便擦了擦,“你真的答應老男人了?天啊……你才二十四歲,你要結婚了……”
易樂齡雖然措手不及,但好在理智比較,隻問:“你把條件都和他提了?”
“提了。”
“他答應了?”
“都答應了。”
易樂齡喝了一口奶茶,心中大石落地:“看來他還是有誠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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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他沒提財產保護的事,等於……”易思齡吹了吹面湯,“我和他結婚,他名下資產有我一半。”
易樂齡怔了怔,眼中不乏震撼。
他們這種家庭,資產不是幾百萬幾千萬,而是幾百上千億。婚前籤財產保護協議是常規操作,畢竟誰也不能保證一輩子不會出亂子,巨額財富誰都不可能放棄,少一毫一釐那都是好幾個億。
同樣,若是不籤協議,離婚起來非常麻煩,要牽連財產分割,若關聯得深,還會影響到雙方集團,就算是打官司也得幾年,傷筋動骨。
易瓊齡不懂什麼條件,她不關注這些,她隻關注:“你喜歡他?”
易思齡笑容無奈,“小豬,聯姻和喜不喜歡沒關系的。”
“可是和不喜歡的人共處一室,就跟針扎一樣啊。更何況要生活一輩子,那不就跟坐牢沒區別。”
易思齡不接話,她心想不至於。和謝浔之呆在一起除了無聊,偶而尷尬,也還行。
“而且他比你大六歲,都三十的老男人了,唉。”易瓊齡難受,她最多隻能接受三歲年齡差。細數她歷任男友,最大的就是前前任,一個大她兩歲半的學長。
易思齡冷冷瞥她:“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易瓊齡笑嘻嘻,咕咚喝了一口凍鴛鴦,又問:“那他帥不帥?帥的話,當我什麼都沒說。”
易思齡頓了頓,“……還行吧。”
“你臉紅了!”易瓊齡驚訝,果斷說:“你絕對喜歡他!”
易思齡受不了了,抬手掐她的臉,“你能不能別嘰嘰喳喳。我才認識他幾天,怎麼可能喜歡他,你以為我是你,看見帥哥就走不動路。”
易瓊齡歪著臉解釋:“那些男人我都是玩玩而已。我是不婚主義。”
易樂齡終於聽不下去了,屈指敲她的頭:“Della,你才十五歲。能不能不要說玩男人這種話。”
“明年十六。”
“……”
易樂齡還想說什麼,餘光看見一個穿著西裝的男人從門口走進來,熟稔地和老板打招呼,看清楚臉後,她不可置信地怔了下,隨後飛速挪開目光,低頭吃了一口面。
是易瓊齡認出來人,揮手打招呼:“伽霖哥!看這邊!好巧,你也來吃面啊!”
陸伽霖剛下班就過來,站在前臺等老板打包,聽見有人喊他,視線順過去,看見角落裡那一桌坐著三個女孩。
是他不愛亂瞟,不然一進店就該看見她們。易家的幾個姐妹,單拎出去都是絕對耀眼的存在。
“Della?”
陸伽霖那張冷峻的臉有了笑容,走過去。已經入夜了他仍舊商務打扮,和小店的環境格格不入。
“好巧。”陸伽霖對易瓊齡笑了笑,又看向易思齡,“Mia。”最後轉到易樂齡這裡,頓了頓,說:“嗨,Lvy,好久不見。”
易思齡沒想到會碰見陸伽霖,港島真是太小了。她和陸伽霖是高中同班同學,還當過幾個月的同桌,易陸兩家也有生意上的往來,挺熟的,家裡幾個妹妹都認識他,隻是這兩年沒什麼聯系。
“好久不見。”易樂齡淡笑,因為和他不熟,也就不再多話,隻是吃自己的面。
易思齡和他更熟些,自然要寒暄幾句,“陸老板,真是好久沒看見你了,聽說你最近升職了,什麼時候請我們姐妹吃大餐啊。”
陸伽霖失笑,“我隨時有空。要看你們四位大小姐肯不肯賞光。”
易瓊齡忙點頭:“當然啊!帥哥的光我們都賞!”又碰了碰離她最近的易樂齡,“二姐,是不是。”
易樂齡:“……是你愛看帥哥吧。”
有一說一,易瓊齡看帥哥的眼光還是很高,一般般的長相都入不了她的眼,能被她稱作帥哥,足以證明陸伽霖很英俊。
陸伽霖是高冷系,刀削斧鑿的輪廓,挺直的鼻梁,雙眼皮褶皺很深但不寬,氣場很強,不苟言笑的時候尤為冰冷。
易思齡接腔:“對,你最愛看帥哥。”
兩面夾擊之下,易瓊齡無語。
這時老板正好把面打包好,喊了一句細陸生。陸伽霖看了看腕表:“先走了,Mia,等你約好時間,我請你們姐妹四個吃飯,地方隨你們挑。”
易思齡揮手說拜拜:“ok,回見。”
易瓊齡:“拜拜,伽霖哥!”
陸伽霖提著打包好的紙袋,推門而出,融進夜色和霓虹之中。玻璃門上掛著一串風鈴,推門進門都會響,易樂齡回頭,看見那串風鈴叮鈴鈴搖曳,她收回視線。
陸伽霖走後,話題自然在他身上停留片刻。
易瓊齡說:“伽霖哥還挺厲害的,才幾年就從子公司副經理做到了陸氏集團的副總。現在陸家基本上是他和他哥掌權。就是不知道陸老爺子最後會選誰當繼承人。”
“你怎麼知道這麼詳細。”易思齡好奇。
“敏敏說的啊。”易瓊齡切了一塊豬扒包,“敏敏還說,他媽媽在給他相親,有了婚姻的助力,奪權更容易。”
莊慧敏是易瓊齡的同班同學,也是陸伽霖的表妹,平時沒少把嘴巴掛在這位表哥身上,所以易瓊齡知道很多陸家奪權的內幕八卦,當然,也知道陸伽霖是陸家庶子。這是港圈心照不宣的八卦。
庶子庶女什麼的,太稀松平常了,幾乎各個豪門都少不了。易家隻有四齡,不知道被圈裡多少人羨慕。
易樂齡皺眉,聲音清冷:“Della,能不能說正事。是Mia的婚事重要,還是帥哥的八卦重要。”
易瓊齡縮縮肩膀,“錯了錯了,不說別人了,說公主。”
易思齡:“其實不說我,我也很ok的……”
沒什麼好說的,她和謝浔之的事塵埃落定,已經不能反悔了。當下隻要跟易坤山和梁詠雯匯報這個消息,然後就是商量婚事,如何舉辦婚禮……還有拍婚紗照……
易思齡臉皮太薄,想到要拍婚紗照,又開始發燙,她想起微信上,她還沒有回復他。
於是拿出手機回過去:【國外的布達佩斯,海德堡,倫敦,巴黎,冰島的極光,國內的話,蘇城的園林,西藏的布達拉宮,伊犁的杏花也漂亮,京城的故宮,還有維港的日落,我都挺喜歡……我選擇困難症,你選吧。】
發過去後才看見時間已經快晚上十二點了,這時候應該都睡了,易思齡想了想,又打算撤回,明天再跟他說。
下一秒,屏幕滾進來一條消息。
謝浔之:【你喜歡那就都拍。】
都拍?
易思齡愣住,都怕的話,那得花多少時間?
那端的消息繼續滾進來——
謝浔之:【兩個月時間太倉促,我們先挑三個地方,爭取國內國外都有。國外的話推薦冰島,這幾個月正好能看到極光。】
【伊利的杏花要四月份下旬,需要等明年。其餘的地方婚後度蜜月時補拍。】
【這種方案可以嗎?若是不妥,我們明日約個時間再商量。現在太晚了,你今日舟車勞頓,需要休息,早點睡比較好。】
易思齡舉著手機,呆住了。
不懂他為何能將拍婚紗照這種浪漫甜蜜的事,談成甲乙雙方商討合作方案,一本正經,宛如一艘巨大的不會偏頗的輪船。
他…
怎麼跟她爹似的?不,比她爹易坤山還管的寬!
易坤山可不會管她幾點睡!
易思齡想到這個可怕的事實,又是氣又是無解,幹脆回過去一個微笑的表情,順手將謝浔之的備注改成:
【老古板】
——
謝浔之洗漱過後,坐在床上,拿起手機端詳易思齡發來的表情。
一個小黃臉微笑。
不大懂這是何意。
他很少和人聊天,工作上的事大多用語音和電話,和人發信息,也從來沒有收到過這個表情。也許發小群和家庭群裡有人發過,但他很少參與群聊,不太記得。
她是同意這個方案,還是不同意,還是勉強同意?
謝浔之忙碌了一整天,到此時已經很疲憊了,他沒有過多的精力去琢磨這個表情,但他想,微笑的話,總不會壞到哪裡去。
於是他保守起見,依葫蘆畫瓢回過去一個相同的表情,又再次說了早睡。
太晚睡覺會影響次日的工作狀態,他習慣了早睡早起。
任何事,明日再議。
他把手機放在床尾的沙發上充電,揿了燈,睡覺。
——
易思齡的手機裡收到了消息。
老古板:【[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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