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有霓虹劃過車窗,照亮她本就明亮的眼睛。
易思齡正愁在這邊沒有活動,華服高珠無用武之地。在港島,她可是大忙人,每天穿梭在各種社交場合,邀請函成堆地送往易公館,商業活動、晚宴、晚會、party,酒局飯局…可謂是絡繹不絕。
易坤山想通了易思齡是不可能繼承家業後,也轉變了思維,自己洗腦自己,女兒在名利場上炙手可熱也是好事,知名度越高,身價也水漲船高,能為易家旗下的酒店和珠寶品牌做免費宣傳。不花錢的宣傳,他樂得不要。
“我去!畢竟是你的朋友,我怎麼能不給面子。”易思齡表態。
謝浔之滾了滾喉結,“可能會大失所望。我的那群朋友……”
“不怎麼拿的出手。”
他冷靜地說。
“什麼是拿不出手?很醜嗎?”易思齡納罕。
謝浔之睜眼說瞎話:“也不是醜,總之不是很好看,沒有我好看,也很土,怕礙著你的眼。還是我陪你吧,我們明天晚上去看電影?或者逛街,你覺得呢?”
謝浔之後悔了,壓根就不該提這事。
“沒關系,反正和你當朋友的肯定都土。我有心理準備。”
謝浔之:“……”
易思齡撥弄著胸口的珍珠璎珞,“看電影和逛街才無聊。不要,我要去玩!梅叔,開快點,我回去選衣服!”
謝浔之:“……”
梅叔強忍住笑,“好嘞,少奶奶。”
梅叔一腳油門下去,引擎發出低低的轟鳴,易思齡被強烈地推背感弄得心跳一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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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表優雅穩重的邁巴赫,載著V12的發動機,平日開得四平八穩,看不出特別之處,當油門踩到底,也是一頭兇悍而暴戾的野獸,和那些炫酷的張揚的跑車沒有區別。
謝浔之把手伸過去,握住易思齡的手,捏了下。
車在此時左轉,沒有減速,反而更快地加速,易思齡拗不過身體的慣性,整個人往謝浔之那邊倒去,手也隨之攀上謝浔之的胳膊,抓緊。
“梅叔,開慢點——啊!”
易思齡尖叫,她居然整個人被謝浔之攔腰抱了起來,越過礙事的中央扶手,天旋地轉中,坐到了他的懷裡。
她那滿身的珠翠,璎珞,黃金,一時間伶仃作響。
如此嚴肅板正的商務車,在此時響起一曲R&B風格的音樂,慵懶的,曖昧的曲調,讓易思齡的骨頭縫裡都鑽出微醺感,四周的氛圍燈調節成幽幽的深紫色,氛圍陡然轉成曖昧。
不知不覺,擋板升上去,完全不用謝浔之吩咐。梅叔對於制造氛圍,得心應手。
寂靜的空間,曖昧的音樂和曖昧的燈光交織,緩慢流淌。
謝浔之這樣突然地作弄她,她居然安靜又依賴地坐在他腿上,咬著唇,怔怔看他,乖得不像話。
謝浔之深邃的目光在昏暗中越發像一口深淵。
他感受到了她開始有一絲轉變,比如,不再抗拒和他的親密,甚至是依賴他的懷抱,遇到危險或害怕的時候會下意識貼住他,即使隻把他當工具人。
他知道她很驕傲,很嬌貴,從小到大被所有人寵得無法無天,要她愛上一個男人,其實是很難的。
因為她不需要從一個男人身上得到什麼,錢她有,名她有,眾星捧月的感覺她也有,多得是追捧她愛她的人,她什麼都不缺。他隻能無孔不入地進入她的生活,讓她習慣他,依賴他,讓她有一天睜眼時發現他不在身邊,會想,謝浔之去哪了。
這就是陷落的開端。
不急。
他向來是優秀的,敏銳的,極富耐心的選手。
謝浔之笑了笑,紳士地開口:“晚上我陪你睡吧,老婆。”
-
第42章 金玉良緣
隔天。
在離藍曜集團規定的下班時間還有二十分鍾時,整棟集團大樓裡,摸魚的一批已經蠢蠢欲動了,但更多的是還在堆山積海的工作中掙扎的苦命人。
謝明穗拿著一堆需要謝浔之籤字的發票和文件來到頂樓的董事長辦公室。謝浔之去年升任集團董事局副主席一職後,辦公室就搬到了頂樓,身兼集團首席執行官和執行董事數職,基本上集團的所有權力都牢牢過渡到他手上。
頂樓安保嚴格,有單獨的前臺和兩道門禁,謝明穗作為集團實際上的三把手,員工卡是最高級別,能刷開藍曜集團裡每一道門。
前臺的接待秘書看見謝明穗後,熱情地打招呼:“穗總好。”
謝明穗笑著點點頭,刷卡,走到最裡面的那間辦公室後,按響門鈴。
進到辦公室後,寬敞明亮的格局讓目光為之一暢,不同於謝浔之的臥室,他的辦公室充滿現代化和高科技感,當然,仍舊逃不過簡單樸素。
那些成功中年男人的辦公室標配,什麼馬到成功,納財貔貅,大鵬展翅,風生水起,財神爺,發財樹金桂樹羅漢松黃楊樹……這裡是一件沒有。
幹幹淨淨。
“過兩天我跟你物色兩盆盆景吧,這辦公室光禿禿的,你看著不鬧心啊?”謝明穗不免吐槽一番。
謝浔之接過文件,一邊瀏覽一邊說:“不要發財樹。”
謝明穗扶額:“我沒有那麼俗氣。”說到這,她又戲謔,“不如跟你送一盆玫瑰花?你好工作的時候一解相思之愁?”
謝浔之被妹妹調侃,面色不變,淡淡地,籤完遊龍走蛇的名字,擱下鋼筆,深深看了一眼謝明穗。
謝明穗被盯得發毛,“……我臉上花了嗎…”
“穗穗,你最近是不是和桓禮在一起待久了,說話也開始學他的作風了?我在考慮需不需要將你們在工作上調開,不然為了一個項目,我的妹妹被帶壞了,得不償失。”
謝明穗:“………”
她臉唰地就紅了,仿佛是被看穿隱藏在心底的秘密,不知所措地摳緊了手中的文件夾,假裝鎮定:“哥,你能不能不要取笑我。我難得開一次玩笑。”
謝浔之笑了笑,溫和說:“嗯,我也是開玩笑。”
謝明穗趕忙轉移話題,“對了,你今天不加班吧,我聽說你晚上要帶嫂子去和他們吃飯?”
他們自然是指謝浔之的那一圈發小,都是從小玩到大的,謝明穗和他們也很熟。
“嗯。要一起去嗎?”謝浔之問。
謝明穗癟嘴,心想她才不可能去,不過還是提醒說:“賀嘉語也會去,你悠著點。”
賀嘉語是賀連楓的親妹子,平時被賀家寵得嬌縱肆意,也是個不好惹的大小姐。
謝浔之面露不解:“她去,和我有什麼幹系?”
謝明穗頭疼:“你又不是不知道三嬸曾經想把賀嘉語介紹給你,媽媽還給你兩拉過相親局,你沒去,你忘了?”
謝浔之:“她是連楓的妹妹,從小看著長大的,三嬸把她介紹給我就是胡鬧。”
所以他才會沒去,當然,不去之前還是跟賀連楓打了招呼,這事大家都知道。賀連楓也沒轍,總不能逼著自己兄弟去跟自己妹妹相親,太丟人了。
謝明穗:“她對你放她鴿子這事耿耿於懷,你和大嫂結婚,她還在群裡吐槽過,哥,你今天帶大嫂去,她多少心裡都會不舒服,那脾氣,若是衝起來……大嫂也不是好惹的,這兩個不好惹的大小姐撞在一起……”
謝明穗光是想想就頭疼。
“她吐槽什麼?”
“……就說你倆不搭,遲早得掰。都是酸話。”
有關那個群的成員,多半是圈子裡有錢有闲的大小姐,謝明穗也在裡面,但從來不說話,以至於大家都忘記了她也在的事實,賀嘉語和一幫小姐妹經常在裡面八卦,吃瓜。
謝浔之蹙眉,是真沒有想這麼多,沉吟片刻,他說:“這樣吧,你和我們一起去。女生之間的事我不好插手太多,有你在思齡邊上,我能放心她不被欺負。”
“………”
謝明穗要崩潰了,她一點都不想去。
——
聞餘杭:【定位】
聞餘杭:【大家六點半之前到!我開了幾瓶好酒,今晚把有老婆的人喝趴!】
聞餘杭:【遲到的罰做1000個俯臥撐!】
池桓禮:【1000個??我沒看錯吧?】
聞餘杭此時就坐在會所的包廂裡,吊兒郎當地翹著二郎腿,【認慫的別當男人。】
池桓禮:【那當什麼?你爹?】
聞餘杭:【你丫的,你當我狗!】
謝浔之一向不參與群聊,覺得很吵鬧,直接點了免打擾後退出。他此時坐在車上,耐心地等著易思齡過來。
邁巴赫優雅地停在謝園車庫,熄滅引擎後,如一頭乖順安靜的黑虎鯊。
一刻鍾後,前方的電梯門打開,女人踩著高跟鞋款款走來,頭上戴著一頂精巧的黑色禮帽,端莊又高貴。
謝明穗察覺到動靜後抬頭,視線透過擋風玻璃,她看見易思齡後,唇瓣微微翕張,呆滯住,嘴裡喃喃。
“OMG……”
“這也…”謝明穗咽口水,“太漂亮了吧。”
謝浔之一瞬不瞬地看著那過分美豔,姝麗,自帶星光的女人走過來,松弛的背闊肌無端繃緊,像個沒見過世面的輕浮毛頭小子。
那雙修長纖細,又不乏性感肉感的長腿裹在薄薄一層黑色絲襪裡,身上的復古羊駝絨套裝來自法國高級時裝工坊的私人高定,設計圖稿不對外展出,也不二次販售。
上下分截式,是她一如既往偏愛的優雅和經典,考究的剪裁勾出腰線,短裙將臀包得渾圓完美。近似弗洛伊德玫瑰的濃鬱紅色,襯得她越發明眸皓齒,風情萬種。
更不提她費心打理過後的妝容,長發,指甲。
謝浔之蹙了蹙眉,見他的朋友而已,為什麼要打扮得這樣漂亮,隆重,用心?
不必如此。
完全用不上。
真是暴殄天物。
心底緩慢地生出一些很尖銳的,很奇怪的感覺。他神情維持平靜,笑意很淡。
易思齡走近,謝明穗才看清楚她脖子上戴著一串澳白珍珠項鏈,珍珠的光澤一如她瑩潤飽滿的皮膚。
“穗穗?你也去嗎!”易思齡拉開門,優雅地坐上去,高跟鞋上的鑽石方扣折射出斑斓的火彩,刺中謝浔之的眼睛。
絲絲縷縷的香風撲面而來。她一進車內,就連沉寂的空氣都跳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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