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雪儀又問了他子彈射擊的原理。
十足小白。
其他人倒也不急,靜靜等著顧雪儀學槍,看她之後準備幹什麼。
差不多過去了十多分鍾。
顧雪儀說:“我會了。”
宴朝盯著她的眼眸看了會兒,然後應了聲好。
她骨子裡是驕傲的。
她要親手去做的事,就不會喜歡別人來代她做。
宴朝這才放開了手,低聲囑咐了一句:“這把槍的後坐力雖然不強,但對於第一次用的人來說,還是難以適應的。”
他說著,解下了領帶,仔細地纏在了顧雪儀的手上:“墊一下,別磨破了。”
龍珍看著這一幕幕的,都快忍不下去了。
艾德諾都忍不住說了句:“宴總和太太真恩愛。”
宴朝卻看也沒看他一眼,他細致地打了個結,防止脫落,然後才說:“好了。”
“顧女士要試試了嗎?”龍珍迫不及待地問:“顧女士要是第一次不敢打活靶,試試不動靶也可以。”
顧雪儀垂下眼眸,不動聲色地上膛。
龍珍轉頭讓人擺放不動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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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雪儀一抬手。
打了個空。
龍珍忍不住笑了:“……顧女士也不用感覺到沮喪,第一次很正常的。”
顧雪儀沒說話,她又開了一槍。
這次挨上了最外環。
籠子裡的動物聽見聲音,敏銳地瑟瑟發抖了起來。
老福勒笑著說:“厲害的女人,出我女兒一個就行了。她都已經剽悍得沒什麼人敢娶了。像宴太太這樣的,還是溫柔些好。什麼也不會沒關系,有宴總你在啊。”
宴朝也沒說話。
他不是第一次見到顧雪儀這樣了。
她是在不停地調試手感。
在宋家的牌桌上,輕視顧雪儀的人,最後可以倒了一億多出來給她做籌碼。
他的四肢百骸裡,這會兒反倒湧動起了沸騰的血液。
腎上腺素一點點爬高。
這一次,太太又要從他們那裡拿走什麼呢?
……
三槍……四槍……
轉眼到了第九槍。
顧雪儀還是沒挨上靶心。
但龍珍已經覺得不對勁了,至於究竟是哪裡不對勁,她也說不清。
她狐疑地看了一眼顧雪儀,隱隱有種顧雪儀好像每一槍都在進步的感覺……
黑桃男人輕挑下了眉,看出了一點端倪。
她似乎是個天生的獵人……
就在這一剎那。
場外有人陡然尖叫了一聲。
“砰!”
“砰砰!”
沒有消音的槍聲分別擦著老福勒和黑桃男人的頭發,飛了過去,連保鏢都沒有反應過來。
一瞬間,龍珍手腳冰涼,站在那裡,動也動不得。
老福勒遲鈍地反應了三秒鍾,然後才厲喝了一聲:“你想要殺了我嗎?”
用的是英語。
黑桃男人也變了下臉,但他很快就穩住了。
既然顧雪儀像是龍珍說的那樣厲害,她就是個聰明女人,聰明女人是不會在這裡真的動手的。
黑桃男人好整以暇地站住了。
顧雪儀說:“聽不懂,說華國話。”
老福勒差點氣吐血。
這對夫妻簡直一模一樣!
老福勒顫巍巍地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頭頂。
他那裡本來就比較禿了,子彈一擦過去,摸著跟著了火似的,咝咝地疼。
還不知道掉了幾根頭發呢。
“你為什麼要用槍對著我?”老福勒怒聲說。
這次倒是聽話地用了華國話。
顧雪儀轉了轉手中的槍,對準了龍珍:“那我對著她?”
龍珍這才從猝不及防的驚駭中回過了神,她倒並不怕,反倒還冷笑了一聲:“顧女士這是幹什麼?”
她巴不得顧雪儀動手。
顧雪儀能打死她嗎?
顧雪儀隻會在下一刻,被保鏢按在地上。
宴朝抬眸掃了一圈兒周圍的保鏢。
那些保鏢本來都準備掏槍了,這會兒又訕訕地收了回去。
顧雪儀淡淡道:“我隻是想告訴龍小姐,我這人要玩就玩最高級的。獵動物有什麼意思?獵人才更好玩,不是嗎?我剛才正是在給龍小姐演示,怎麼將人當做活靶呢。”
龍珍變了臉。
所以這個女人把她爸爸當活靶?
龍珍看向了黑桃男人。
卻見黑桃男人拍了拍手說:“難怪封俞會對你另眼相看,顧女士說的正合我的心思。獵它們,沒意思。”
他說著,也拿起了一把槍,對著在場的賓客和保鏢,掃上了一圈兒。
黑桃男人堅持說著他那一口別扭又難聽的華國話,說:“看,他們驚慌失措、惴惴不安……哦,這兩個成語是這麼用的吧?你將他們的反應收入眼底。實在有意思極了。動物與人的情感不共通。你殺死動物,你怎麼看得見它們的痛苦與掙扎呢?人就有意思多了……”
剛才顧雪儀那一槍擦著他而過。
他巍然不動。
黑桃男人頓時覺得,瞧瞧,這滿場,就隻有他一個人厲害到這種地步。
越想,黑桃男人越覺得他和顧雪儀的想法契合。
顧雪儀卻看也不看他,指了指籠子裡的動物:“這東西,歸我了。”
龍珍氣笑了:“憑什麼?”
老馬洛裡咳了咳,主動出來打圓場。
他不想這麼快就得罪宴朝。
“我們打個賭。”顧雪儀更先一步開了口。
“什麼?”龍珍疑惑地看著她。
“我聽說國外有這樣一種玩法。轉輪手槍裡,放入七枚子彈,一人一枚,看誰先被打死……”
這種把戲龍珍可不陌生。
上個月她去國外處理生意的時候,才這麼玩兒死了一個背叛福勒家族的毒骡。
連做頭運毒的骡子都做不好,不打死還留著幹什麼?
但聽顧雪儀乍然提起來,龍珍失聲道:“你不會是想和我玩兒吧?”
她瘋了?
哪有他們這個身份,來玩這個東西的。
龍珍玩別人的時候玩得痛快,當然也就知道這東西有多折磨人。
老馬洛裡連忙說:“好了,不就一頭羊嗎?給宴太太就是了。宴太太是宴的妻子,有什麼是不能要的呢?”
龍珍咬了咬牙:“給你。”
顧雪儀也不客氣,淡淡道:“既是我的東西,那可就得照顧好了。它要是死了,我就總得找個人出出氣。”
老馬洛裡點頭:“當然。”
他一揮手:“帶下去。”
顧雪儀心頭的怒火這才平息了一些。
但再抬眸,眼底仍舊是一片冰寒之色。
龍珍冷聲說:“現在該來算算,你剛才拿槍對準我爸爸的賬了吧?”
黑桃是指望不上了。
顧雪儀看向了老福勒:“福勒先生也要對我開一槍嗎?”
老福勒對上了顧雪儀身後宴朝的面容。
老福勒:……
老福勒的槍法也還可以。
但是他畢竟老了,不比年輕人說開槍就開槍。讓他當著宴朝的面,扣下扳機?他還真不敢。
就衝今天宴朝去給他太太洗手作羹湯這事兒,老福勒就不敢扣扳機。
老福勒這才體會到了,什麼叫做膽小的碰上了膽大的。
龍珍氣急,抓起槍說:“我來。”
宴朝這才不急不緩地開了口:“剛才太太隻是作了個示範,讓子彈擦了過去。福勒小姐就得小心了,如果不小心擦破了我太太的皮。”
宴朝終於撕下了那層紳士皮,他淡淡道:“我會將傷害太太的人,片成四千塊,丟進海裡喂鯊魚。”
老福勒臉色變了又變。
感情他就不是人唄?他就得挨著唄?
黑桃男人笑著說:“老福勒你也不用生氣。咱們這艘船上,從來都是講究一個叢林法則的。誰更強,誰就能主宰別人的命運。”
言下之意,誰叫宴家厲害呢?
而老福勒,還不如他女兒的聲名響亮。
他們正是深深擁簇著這套叢林規則的人,又怎麼會來打破呢?
顧雪儀膽子大,下手快,又有宴朝在背後做支撐。
別說是一顆子彈擦著過去了,就是把老福勒的頭當場打爆了……那也隻有等將來龍珍強過宴家,才有能報仇的道理。
艾德諾都不由倒吸了一口氣,自覺地往後面躲了躲。
他知道這些年福勒家族敗落了不少,但也還是比他們更厲害。
可老福勒在宴朝面前,竟然連說話的底氣都沒有?
之前宴朝一到米國就前去拜會老福勒,不會也是那老家伙杜撰的吧?
黑桃男人看著顧雪儀說:“顧女士厲害。”
她不通槍械,但她以前一定學過相關的武器……也許是弓弩?箭?華國人祖上可是很會使這些東西的!尤其元朝時,個個驍勇善戰。
她很厲害。
“顧女士又是宴的太太,又有億萬身家。在這艘船上,當然也就擁有著不一樣的地位。”黑桃男人一句話,奠定了基礎。
也就是這時候,顧雪儀徹底確認了。
這艘船看似是老馬洛裡的,但實際上做主的是這個男人。
他是他們中間最有權利的。
黑桃男人問:“顧女士還玩兒槍嗎?”
“玩兒。”顧雪儀又挑了一把,照例問了問宴朝。
宴朝依舊仔仔細細地和她講解了。
然後顧雪儀才又嘗試打靶。
到後面,她幾乎把大部分的槍都試用了。
場外一時間安靜極了。
龍珍卻滿腔怒意。
顧雪儀就是裝的!她根本從一開始就會玩兒……龍珍甚至隱隱感覺到,自己像是被當猴耍了。自己剛才在那裡打了半天靶子,沒準就跟在顧雪儀面前耍猴戲一樣!
黑桃男人本來還吊兒郎當地倚在那裡,到了後面,他慢慢站直了,臉色也一點點變得肅穆了。
他出聲說:“這裡的不夠顧女士玩兒了,不如去玩玩潛艇?”
顧雪儀掃他一眼,點到即止。
“好啊。”
宴朝多少覺得有些可惜。
沒能讓顧雪儀見識到他的槍法。
但再想想,這些花樣也實在沒什麼可玩的……何況他已經見過太太的英姿,這已經足夠了。
宴朝和顧雪儀走在前面,轉移去下面一層。
龍珍走在了後面。
她咬著牙說:“顧雪儀在耍我……”
“她沒有耍你。”黑桃男人冷聲道:“你還沒有看出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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