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轉身往臥室裡走,然後掏出手機,發泄地想要花裡面的錢去買……買什麼好呢?反正十幾個億都是她的……
女人打開一看,表情卻凝固了。
十幾個億,那個顧雪儀投資就花了十億出去,剩下的……不管女人怎麼嘗試使用賬戶,都提示她密碼錯誤。
那個顧雪儀竟然改了密碼!
女人忿忿地丟開手機,沒一會兒手機屏幕亮起,新的短信來了——
“您的銀行卡已被凍結……”
女人深呼吸了幾下,才忍住了沒有將手機扔出去砸爛。
門外。
宴文宏削完了最後一圈兒皮,問盛煦:“你吃嗎?”
盛煦臉色這才好看了點:“看不出來啊,宴少原來還有這麼厲害的本事?都快把她嚇死了。”
盛煦說:“分我一塊兒吧。”
宴文宏平靜地說:“我就問問,沒想分你。”
盛煦:……
盛煦:“你跟你大哥……都他媽一樣狗!”
宴文宏切了一塊蘋果,塞進了自己的嘴裡。
顧學民夫婦已經懵住了,愣愣問:“怎麼、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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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出來嗎?”盛煦冷淡道:“顧總被鬼上身了。”
“鬼、鬼上身?”顧學民這可就受不住了,當下慌了就要跑路。他連忙起身說:“那,那我們先回去了啊。我們年紀大了,可禁不住鬼的陰氣的。”
盛煦瞧了一眼這倆慫貨,心下也忍不住覺得好笑。
這原本的顧家一家人,倒也挺像的。
父親沒有父親的樣子,反倒奸猾自私;母親沒有母親的樣子,同樣自私又怯弱。
原本的顧雪儀也對他們呼來喝去,將對父母的付出,當做是一種炫耀自己的資本。
還真是一家人。
“你們走吧。”盛煦說。
顧學民連忙拉著張昕的手走了,一邊往外走,一邊忍不住焦慮地思考:“要不咱們去請個跳大神的來給她看看吧?”
兩人的聲音漸漸遠去、消失。
女人還不知道,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親近的人,唯一或許還希望她活著的人,已經走了。
而剩下的,沒有一個人希望她活在這裡。
女人壓根睡不著。
她待在臥室裡,腦子裡的聲音就不斷提醒她:“顧雪儀不會這麼無禮……”
“顧雪儀不會這樣做……”
“你得出去,親近宴文宏……”
女人越聽越覺得煩躁,她大喊一聲:“閉嘴,不然我砸了你。”
顧雪儀,顧雪儀……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盛煦、宴文宏,甚至還有前一日宴朝冷淡離去的姿態,更包括她的父母……他們的每一個反應,似乎都像是在說,她不是顧雪儀。
就連腦中的聲音,都在時時刻刻提醒著她和對方的不同,告訴著她,你這裡不如她,那裡不如她。
腦中的聲音漸漸消失了。
女人松了口氣。
她起身轉了兩圈兒,說:“你別忘了,如果不是我撿到你,你根本沒機會修復……”
說完,女人才推門出去了。
等出去之後,他才發現盛煦和宴文宏還沒有離開。
她轉身走到門口。
卻依舊還是出不去,甚至連盛煦說請給她的保鏢,也都冷冰冰地盯著她。
哪裡像是來幫她的?倒更像是派了更多人來看著她的!
女人受不了了,幹脆又按照電話簿打給了江越。
“江總。”
江越在那頭突然接到顧雪儀的電話,還松了口氣,心說終於主動給我打電話了。看來之前的那段採訪,沒讓顧雪儀生氣。也對,她怎麼會輕易生氣呢?
江越笑了下,問:“顧總休息好了?”
女人說:“我休息好了,江總現在有空嗎?到我這裡來一趟。”女人目光閃了閃,將口吻放得更柔弱:“盛煦和宴文宏在我這裡,我很不想見到他們,江總能來幫我趕走他們嗎?”
江越面無表情地掛了電話。
江靖在一旁疑惑地問:“哥,怎麼了?怎麼突然就掛了?不是顧姐姐的電話嗎?”
江越皺起眉:“我耳朵聾了?”
江靖:“啊?”
江越不再看江靖,轉過頭卻是認認真真反省起了,是不是因為自己想要和宴朝搶人,想得太走火入魔了,竟然開始在腦中虛構,顧雪儀打電話來求助他,並且嫌棄盛煦、宴文宏等人的情節了……
如果不是耳朵聾了,那就是他瘋了。
江越拿起西裝外套起了身。
“哥你去哪兒?你要去醫院看耳朵嗎?”
“不是,我去看顧雪儀。”江越掃了一眼手機裡的通話記錄。
不是他假想的情節。
而是真實發生的。
那就更可怕了……
……
女人聽著電話那頭的嘟嘟聲:……
江越掛她電話?
好。
好!
就算這些人都隻是逢場作戲,並不是真情實意,沒關系,還有個封俞呢……
女人打給了封俞。
“喂。”那頭響起了男人陰沉的嗓音。
女人曾經見過封俞一面,這個男人喜怒不定,特別難搞定。女人都忍不住震驚,顧雪儀是怎麼搞定他的。
想到這裡,女人出了聲:“封俞。”
她直接叫了對方的名字。
這樣主動的親近,會釋放給對方一定的信號。對方自然就會懂得將態度放軟和了吧?
封俞一聽聲音,卻是渾身一凌。
顧雪儀坑他的時候,都是禮貌地叫上一聲“封總”。一旦叫他“封俞”,那多半都是對他極為不悅的時候了。
封俞抿了下唇,沒好氣地磨著牙,陰沉沉道:“我回了!我回了!我都回米國了!所有的都盯著呢……宴文柏也好好活著。你沒看見嗎?他這回哪有事?我看出風頭還差不多!”
女人:???
她徹底陷入了迷惑。
女人忍不住說:“你去米國了?”
“對,要我拍個照給你看嗎?”封俞又覺得不痛快,但又覺得顧雪儀主動過問他,又還說不出的微妙的爽。
女人快氣死了。
封俞去什麼米國啊?
江越、簡昌明、盛煦……一個都指望不上……
女人拿不準那個顧雪儀的語調,頤指氣使了不行,柔弱了也不行,焦急慌亂也不行……就隻能努力裝得平靜一點,她說:“你回來啊,我有事需要你幫忙。”
“……”封俞突然頓住了玩兒牌的動作。
有一點怪異。
“什麼事?”封俞冷聲問。
女人聽他口吻正常了不少,她哪兒知道,封俞在顧雪儀面前發瘋、陰陽怪氣才是常態。
她隻以為自己終於有希望了,連忙說:“也許是宴朝,也許是別的人,他們把我關起來了!你來救我,好嗎?”
封俞的動作進一步僵住了,連表情都僵住了。
他說:“我在選撲克牌的新成員。”
什麼撲克牌?
女人皺眉。
她哪管什麼撲克牌麻將啊!
她說:“你現在就回來,好嗎?我等你。”
封俞的面色驟然陰沉了下去:“你是誰?顧雪儀的手機怎麼會在你手裡?”
封俞恨死了顧雪儀這人心懷大義,就把他當工具人使。
還讓他心甘情願為了封氏,也為了自己那點勝負欲,就這麼接過了撲克牌的枷鎖。
但這他媽就是顧雪儀。
讓人忍不住被吸引,又忍不住生氣的顧雪儀。
顧雪儀怎麼可能說出讓他丟下那邊的事務,即刻回國去救她的話?
女人愣住了。
她後背發涼,一時間連話都說不出來。
怎麼會這樣?封俞是怎麼識破的?還是說,封俞以為她是別人,隻是拿走了顧雪儀的手機?
沒等女人捋清楚,那頭封俞的聲音就又響起了。
他說:“我會回來的,我立刻就回來。你等著,等著我活剐了你。”
女人打了個冷顫,頭皮發麻,飛快地掛了電話。
“瘋子……”女人顫聲說。
她去往那個顧雪儀的時代,周圍也是一群瘋子。他們不由分說將她關在了祠堂裡,讓她和一堆牌位作伴……入了夜,四處都是鬼影。
他們還口口聲聲說她被邪祟上了身。
而現在呢,她明明已經回來了,她就是顧雪儀。
可是這些人的聲音、目光,都像是鋒利的刀,像是要將她的骨肉都切割開一樣……
太可怕了。
就在這時候,門鈴響了。
女人重新走出去,頂著盛煦和宴文宏的目光,過去打開了門,門後露出了江越的面容。
女人一喜:“江總!”
他還是來了!
太好了!
江越掃過女人的面容,皺起了眉。
女人卻並未注意到,她迎著江越進了門。
江越問:“宴總呢?他竟然不在?”
這可太奇怪了。
宴朝這人多狗啊,恨不得把自己變成掛件,送給顧雪儀。
宴文宏語氣平穩道:“我大哥一會兒就來了。”
女人僵了僵。
不,沒什麼好怕的。她現在才是顧雪儀。
江越察覺到了氣氛不對。
他看向女人,而女人為了緩解緊張,已經轉頭又去給江越倒茶了。
江越看了看盛煦和宴文宏。
他們倆誰也沒有動。
這就太奇怪了。
要是換做往常,這兩人能為了搶茶杯打破頭吧?行吧,倒也不說他們。他自己就得走在前面。又怎麼會讓顧雪儀親自動手呢?
江越心底的那種異樣感越發的深了。
而這時候宴朝接了個電話。
“好,我知道了,帶上人,立刻趕到公寓去。”
那頭陳於瑾肅聲應了。
等掛斷電話,宴朝一轉頭,就迎上了手下憂慮的目光。
宴朝一宿沒有睡,眼下已經浮現了淡淡的青黑色。其實這也不算什麼。宴朝是出了名的工作狂,他又常常出入健身房和訓練場,身上的肌肉都不是靠蛋白粉喂出來的,而是實打實一點點磨礪出來的。他看著文雅,身體卻相當強悍。
但這會兒,與其說他看上去憔悴,倒不如更像是人心頭的三把火,驟然滅去了一把。
他依舊衣冠楚楚,身上透出的卻是晦暗、陰沉的戾氣。
“走吧。”宴朝回頭冷冷掃了一眼,說。
鬱筱筱僵坐在後排,連大氣都不敢喘。
她回想了一下宴朝上門的時候。
宋景不讓宴朝帶走她,宴朝卻將宋景按在了牆上,手裡攥著宋景的眼鏡片,鏡片碎裂,露出了尖銳的一角。
那一角,就挨著宋景的眼球。
仿佛下一秒就要剜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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