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鬱青抱著北北起身,從紋身室裡拎出一套深灰色短袖短褲,又翻出卸妝油和酒精棉,丟給李楠,“腿上的傷,也稍微消消毒吧。”
天色漸暗,他關上店門,按開一盞燈。
秦晗看著他站在燈光下,忽然覺得,張鬱青身上,有種“已識乾坤大,尤憐草木青”的從容。
張鬱青從自己褲兜裡摸出錢夾,遞給羅什錦。
羅什錦結過去:“買燒烤回來是吧?那我現在就去。”
“換完衣服就別走了,在我這兒吃個便飯,晚點送你們去車站。”
瞥見秦晗猶豫的目光,張鬱青頓了頓,“男孩子應該沒事,你呢,家裡有沒有門禁?”
秦晗搖頭,爸爸媽媽其實不太管束她幾點回家,但:“明明是你幫了忙,應該我來請客吃飯的。”
“不是買過很多東西了麼,”張鬱青笑著指了指桌上那些紙袋塑料袋,“算你請了一半。”
“可是你還因為我們打了架,還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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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鬱青輕輕“嘖”了一聲,稍稍弓背,指著自己的下颌和秦晗平視:“都說了,這是正當防衛。”
對話間,羅什錦已經拿著張鬱青的錢包走了,秦晗沒機會掏錢,隻能在心裡暗暗記下一筆,自己又欠張鬱青一個人情。
真是還不清的人情啊。
入夜的遙南斜街有種說不出的安靜,沒有萬家燈火,長街浴著月光,星星點點亮著幾扇窗。
張鬱青說,這條街都是門店,到了晚上都關店回家休息了,也就冷清些。
沒一會兒,羅什錦拎著一大兜燒烤回來了。
油灼過的孜然辣椒格外香,打包盒一開,鐵籤子上排著各式食材,滿室煙火氣,饞得北北眼睛發亮。
桌邊的椅子是那種木質長椅,坐久了屁股硌得疼。
張鬱青不知道在哪兒拿了個柔軟的小墊子,遞給秦晗:“墊著坐。”
“謝謝。”
“青哥!你這是偏心眼!偏心眼!”
張鬱青睨羅什錦一眼:“你是小姑娘?”
洗掉妝容的李楠坐在秦晗身邊,他張了張嘴,飛快地瞥了一眼張鬱青,像是忍不住似的,極小聲地問:“秦晗,剛才幫我們的帥哥,是你男朋友嗎?”
18. 想通 她喜歡張鬱青
夜色裡隻有北北饞燒烤的“嗚嗚”撒嬌聲,不知道是誰家關了店門在麻將,麻將牌相碰的聲音摻雜在蟬鳴裡,附近大概是有河的,偶爾還能聽見一聲兩聲的蛙鳴。
明明還在帝都市,卻好像離家幾百公裡遠,一切都讓人覺得新鮮且鮮活。
“秦晗,剛才幫我們的帥哥——”
秦晗沉浸在遙南斜街不一樣的夜色裡,忽然聽見李楠的問題。
聽完前半句的時候,秦晗以為李楠要問的會是,張鬱青是不是她的朋友,她下意識想要回答“是”。
輕輕吸了一口氣,連唇都微微地撅起,“sh”差點從唇齒間發岀音來。
“——是你的男朋友嗎?”
聽完李楠後半句問題,秦晗猛地咬了下舌尖,止住自己的話,又匆忙抬眸去看張鬱青。
張鬱青坐在秦晗對面,左側是窗,他正看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什麼,總之是沒注意到這邊。
秦晗松了口氣,小聲又惶然地說:“不是的。”
她說完,心裡居然有些莫名的可惜。
而且耳朵又開始發燙,像是有人在她耳畔縱火,借著晚風,火勢大起。
桌上有張鬱青倒給他們的冰水,她端起玻璃杯,一口氣喝掉一大半。
今天發生的事太多,秦晗一直都沒仔細去想,這會兒靜下來,她才開始琢磨。
其實她給羅什錦和張鬱青講那個小哥哥的時候,並沒有像當年講給胡可媛那麼仔細。
她和胡可媛說起時,是抱著閨蜜間分享的情緒,但到了給羅什錦和張鬱青講,就好像一邊在說服自己,一邊又在說服他們——
你看,我不是對張鬱青有意思。
她隻是......
隻是什麼呢?
搓麻將的那戶人家正打到起興,有人把牌“鏘”地拍到桌上,喜滋滋地笑著:“糊了!”
緊接著是洗牌的聲音,柔柔地散在夜裡。
有人遞過來一串羊肉串,秦晗下意識接過,腦子裡還在迷茫——
隻是什麼呢?
她沒有說遇見小哥哥的具體地點,也沒有說那個公園插著的彩旗標志就能看出小哥哥的大學,更沒有說小哥哥他們的活動服是白色的。
而她最開始,就是因為那群男生穿了白色運動服,在陽光下白得晃眼,才吸引了她的目光。
和胡可媛講時,她是事無巨細地在描述的。
但今天她沒有,到底是為什麼沒有呢?
羊肉入口,孜然和羊肉的鮮香在唇齒間爆開,但秦晗還在凝滯地想:
在講小哥哥時,她腦子裡好像一直都是張鬱青的身影。
這意味著什麼?
答案好像呼之欲出。
秦晗正愣著,忽然聽見張鬱青的訓斥:“北北!放下!”
其實聲音並不大,在愣神的秦晗也還是嚇了一跳。
她看過去,張鬱青已經把北北從地上拎起來,兩隻手舉著它和自己平視。
他下颌因為擦傷被羅什錦強制貼了創可貼,徒增了些痞氣,有點像小說裡桀骜偏執的男主角。
可他的眸色是含笑的,聲音也溫柔:“亂翻女孩子的包?這位小伙子,你很不紳士啊。”
秦晗這才注意到她的背包被北北翻開了,裡面從圖書館借來的書掉出半截,還有一沓寫過字的便利貼。
背包在羅什錦腳邊,羅什錦一邊拾起書和便利貼,一邊問:“雪泥雞爪?好吃嗎?”
“什麼?”秦晗迷茫地眨了下眼睛。
那個便利貼是她用來記一些書裡的好詞好句的,寫過一遍雖然說不能倒背如流,也還是有個印象的。
可是,什麼雞爪?
她應該不會把零食的名字寫在上面才對啊。
李楠是第一次來張鬱青店裡,稍顯拘謹,但也向秦晗投去好奇的目光。
秦晗伸出手:“我看看。”
羅什錦捏著的便利貼還沒落進秦晗掌心,張鬱青忽然開口了:“雪泥鴻爪。”
他還是看著北北的,秦晗卻忽然想起,自己的的確確是記過這樣一個詞。
不是雞爪,是雪泥鴻爪。
她當時覺得這個詞很美,記下來之後又因為不常用,一時沒想起來。
可張鬱青怎麼什麼都知道?
羅什錦一臉的懵逼:“什麼玩意雪泥鴻爪,啥意思?”
“鴻雁在雪上留下的腳印,事過留痕。”
羅什錦把書丟給秦晗,嘟嘟囔囔:“啥玩意,聽不懂,來來來,喝酒吃肉,一會兒串涼了我還得拎回去讓人家加熱。”
秦晗這頓飯走神走得嚴重,幾乎沒怎麼說話。
坐在她身旁的李楠因為對環境陌生,更沉默。
其實她應該說些什麼,圍繞著李楠的、或者是方便李楠融入的話題。
但秦晗腦子空空,總覺得有什麼思路就在眼前,但她沒抓住。
就像解幾何題,明明感覺關鍵的輔助線就在很明顯的地方,但又怎麼都想不到,讓人焦慮。
她愣愣又緩慢地吃完一串羊肉,機械地拿起離自己最近的一串烤板筋,聽著他們三個闲聊。
張鬱青沒有讓李楠惴惴太久,狀似不經意地提起關於他的話題:“冒昧地採訪一下,你為什麼喜歡女裝?是排解壓力還是什麼?”
“因為......”
李楠猶豫一瞬,但看出張鬱青眼裡沒有任何反感的情緒,稍稍松了一口氣,“就是很喜歡,小時候總看媽媽化妝,就覺得化妝是一件美的事情,也、也覺得女裝很漂亮。”
其實小時候媽媽偶爾還會給他塗個紅唇什麼的,然後領著他給家裡人看。
家裡人看見他,都會哈哈大笑。
但初中有一次,李楠自己偷偷塗了口紅,化了妝,媽媽卻給了他一個耳光。
他喜歡的事情是見不得光的,隻能藏在心裡,連爸媽都不能說。
“你這愛好比較特別,大眾對這件事接受度其實不算高。”
張鬱青拿起手邊一罐啤酒,輕輕晃了晃,酒液在金屬罐裡輕撞,清脆的聲音傳入夜色。
“堅持這樣的愛好,比常人面對更多的非議是一定的,也會有更多壓力,你要想清楚。以後擇偶時候呢,可能人家姑娘會不喜歡你的愛好,也會有怕你帶壞小孩的,反正會遇到的困難挺多的。”
李楠沉重地點頭:“我知道,大學我也挑好了,就是不知道成績夠不夠,我想學服裝設計。”
“服裝設計學院嗎?”
“不不不,”李楠不好意思地撓著頭,“我成績沒有那麼好,上不了一本的,可能是三本。”
“所以,”張鬱青把他的啤酒罐伸過來,在李楠面前裝了冰水的玻璃杯上輕輕一磕,“道阻且長啊小兄弟,祝你好運。”
從來沒人在這件事上和李楠聊這麼多,而且是完全不帶有任何偏見的。
李楠眼眶紅了一圈,點點頭:“謝謝青哥。”
天氣太熱,那個老舊的風扇被羅什錦搬到窗邊的桌子前。
大概是怕正對著吹會把燒烤吹涼,風扇180度搖著頭,偶爾還要發出一點“咯咯”的機械卡頓聲。
風扇的風偶爾才掃到秦晗臉頰上,驅不散夏夜的暑氣,哪怕喝著冰水,也讓人汗津津的。
張鬱青找來的坐墊上面縫著一層竹席,秦晗能感覺到自己的腿上已經印下竹席的紋路,可是在他店裡坐著,又比躺在家裡吹著空調吃雪糕舒服太多了。
羅什錦也熱得不行,不知道從哪兒拿了個大蒲扇,呼哧呼哧扇著:“青哥,這風扇是不是要退休了,咋一點也不涼快?”
“希望它能撐過這個夏天。”張鬱青笑著說。
秦晗看向張鬱青,能感覺到他手頭並不寬裕,但這些又似乎沒給他帶來任何影響。
他剛剛和李楠對話時,身上有種“已識乾坤大,猶憐草木青”的氣質。
秦晗手裡的板筋隻吃了一塊,就這麼一直舉著,還是張鬱青看了她一眼,把雞翅推過來:“板筋涼了不好吃,吃雞翅吧。”
燈光盈盈落在他眸間,秦晗忽然想通了。
她念念不忘地喜歡的,根本不是多年前的小哥哥,而是張鬱青。
她喜歡張鬱青。
19. 夜蛾 害怕就閉上眼睛(一更)
發現自己喜歡張鬱青之後, 秦晗反而很坦然。
她坐在窗邊,出神地看著他和羅什錦、李楠談笑風生。
是會有這種人的,當你發現自己喜歡他, 並不會太驚訝。
你會覺得他值得被喜歡。
大概是秦晗還沒學會怎麼掩飾自己, 她的目光太過直接,張鬱青看過來, 盯著她看了兩秒, 忽然笑了:“還拎著那串涼板筋呢?放一邊吧,不是把雞翅給你遞過去了麼。”
秦晗目光流連地掃了眼香噴噴的雞翅,還是有些不好意思矯情:“......沒事, 我吃完吧。”
張鬱青隔著桌子把手掌伸到秦晗面前, 輕輕勾動指尖:“拿來。”
秦晗一時沒反應過來, 以為張鬱青有什麼加熱的辦法, 愣著把板筋遞到他手裡。
這人把她吃剩的半串板筋往自己餐盤裡一放, 手又伸過來, 挑了串最大雞翅塞進她手裡:“吃吧。”
羅什錦仍然扯著嗓子:“偏心!偏心眼!”
張鬱青也還是那句話堵他:“你是小姑娘?”
那半串板筋就一直放在張鬱青餐盤裡,秦晗有意無意地, 看了好幾眼。
飯桌上隻有羅什錦最外向, 話也比其他人多一些。
他講起遙南斜街的事兒, 說起前些年鬧得轟轟烈烈的拆遷的事情,羅什錦笑得挺惆悵:“我爸那老頭特有意思, 一件襯衫穿了12年,袖口都磨壞了不舍得買新的,一聽說要拆遷, 這老頭以為自己要暴富了,去商場買了件新襯衫,你們猜猜花了多少錢?居然!花了800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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