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雨滴打在傘面上,噼啪作響,蘇好卻仿佛聽不見任何響動,耳邊全是嗡嗡嗡的雜音。
徐冽的表情依然是冷靜的,可頻繁滾動的喉結卻暴露了他此刻並不從容。
半晌過去,他擰著眉說:“我……”
蘇好突然豎掌打住他:“等會兒,你的意思是,我這半個月,自己跟自己談了個假早戀?”
“……”徐冽沒法說出“是”字,但他的沉默已經代替了回答。
“不是,你在開玩笑嗎?那……”蘇好依舊有些不敢相信,“那你現在為什麼陪我去看電影?這不是我跟我初戀要做的事嗎?!關你屁事呢?!”
“我以為……”徐冽難以啟齒地解釋,“我以為我是在代替你的初戀,彌補你的遺憾。”
“……”
蘇好明白了。
蘇好這下真的明白了。
難怪她的官宣戀情,電影邀請,投懷送抱,會得到這樣傷人的回應。
難怪這麼久過去了,他們的互動還是如此隔靴搔痒,如此蒼白無力。
蘇好窒息地按了按心口。
徐冽頭疼地看著她,再次試圖表達什麼:“我……”
蘇好又一次豎掌打斷了他:“好了,你別說了,什麼都別說了。下一秒開始我們分手了,再見。”
她說罷轉身就走,徐冽拽住她的手腕:“你先回來,天還在下雨。”
Advertisement
蘇好緩緩回過頭去,冷笑著睥睨他一眼,甩開他的手,拉開了書包拉鏈,從裡面拿出一把亮麗的小花傘,“嘭”地一下撐開:“不好意思,單身的人有傘了!”
第50章 四月雨
去意已決的人是八頭牛都拉不回的, 何況徐冽隻是一個人,不是八頭牛。
當他再次去攔蘇好,她徑直跳遠躲開了他, 冷聲道:“該動手動腳的時候你岿然不動,不該動手動腳的時候你倒挺蠢蠢欲動?”
徐冽太陽穴突突直跳, 拿指關節抵了一下眉心。
哪怕在他的視角, 他們不是男女朋友,岿然不動也不是他的本心。
他不是沒在她摟他的時候心猿意馬,也不是沒在她指尖擦過他手背的那剎想到,如果可以, 他會去牽她。
他隻是在忍耐。
既然是他提出了成績的約定, 眼看她最近也安安分分讀起了書, 他總不能主動去破壞它,所以隻能讓自己當一塊嚴格的木頭,用她眼中所謂“不解風情”和“鋼鐵直男”的表現,避開那些讓他忍不住想拉快進度條的瞬間。
雨漸漸下大, 噼裡啪啦的細密雨聲聽得人滿耳朵煩躁,讓蘇好更加無法平心靜氣下來。
她晃著手攔下一輛迎面駛來的出租車,往馬路對面走去。
路上車來車往, 徐冽怕她磕著碰著,不好再強追, 攔下了另一輛出租車。
蘇好坐進車後座,收攏湿淋淋的傘,吐出一口長長的氣。
司機回頭問她:“小姑娘去哪裡?”
“春庭灣。”蘇好透過後視鏡看到徐冽上了後邊一輛出租車, 問司機,“師傅,是不是老司機啊?”
“二十年駕齡嘞!”老師傅得意地搖頭晃腦。
蘇好板著臉點點頭:“那麻煩給我甩掉後面那輛車。”
“下雨天不好開快車啊小姑娘,”司機看了眼後視鏡,又改了說法,“哦,你說那輛?那我認識,這老弟下雨天開車磨嘰得很,不用甩,它自己就掉哩!”
出租車很快駛出了學校附近的街區,果然如這老司機所料,幾個道口過後,後邊那輛慢騰騰的車就沒了蹤影。
蘇好剛眼不見為淨地舒坦一些,掌心的手機就嗡嗡嗡震動起來。
這電話不打來還好,一打來,她看到來電顯示裡“男朋友”三個字備注,火氣又蹿上了頭。
蘇好掛斷電話,手指飛快摁著鍵盤,把徐冽的備注改成“臭傻逼”,身體往椅背重重一靠。
匯成一股股細流的雨水在車窗上蜿蜒流淌,蘇好望著模糊成霧蒙蒙一片的窗景,初夏的天,身體莫名泛起一陣悽涼的冷意。
回想著過去這陣子種種不對勁的跡象,她越發覺得這雨是在給她哭慘。
這麼個丟人現眼的烏龍,隻有徐冽一個人知道也就算了,大不了他們從此分道揚鑣,老死不相往來,偏偏她還在真心話大冒險的時候跟眾人高調宣布了她的初戀?
又在運動會上大張旗鼓寫了段彩虹屁溢出天際的廣播稿公開給徐冽表白,還當著全校的面向他比心示好?
而且還為實現“男朋友”的心願懸梁刺股一個多禮拜,被大家傳頌為“愛情的力量使然”?
蘇好癱在後座,尷尬到腳趾蜷縮,神經抽痛。
手機又傳來幾聲震動,這回是微信消息。
男朋友:「去哪裡?我陪你。」
男朋友:「我跟你舅媽請了假,晚上的時間都可以給你。」
男朋友:「這件事是我不對,我們先找個地方聊聊?」
男朋友:「然後你想吃飯看電影或者其他什麼都行。」
徐冽幾乎從不發連續兩條以上消息,但這遲來的甜蜜卻讓蘇好抗拒地拿遠了手機。
出租車上播放著範曉萱的老歌,恰好唱出她的心情:“喔你的甜蜜,已傷了我的心,到現在發現你的甜蜜,是那麼遙遠的距離……到現在你說對不起對不起,Sorry doesn't mean anything。”
如果光是生氣,可能徐冽想方設法來哄她,會有一些用。
可她不僅是生氣,還有面子臉皮丟了一地的尷尬。他越放低姿態,就越加重她的尷尬。
蘇好不忍直視地看了眼手機屏幕,重復起刪備注的機械勞動,然後把手機關了機。
*
車到春庭灣小區門口時,雨也停了。
蘇好下車以後一邊往裡走,一邊扒拉自己的臉皮,提拉嘴角,整理出一副若無其事的表情,並努力給自己增添一點放假該有的喜氣。
她終於理解為什麼大人們都告誡未成年別早戀。
因為失戀太慘了,已經很生氣很傷心,居然還得在家表演強顏歡笑。
這像話嗎?
蘇好嘆著氣打開舅舅家的密碼門,剛要換鞋,聽到曹姨在客廳講電話的聲音:“還沒,是有什麼事嗎?欸?好像現在回來了。”
蘇好疑惑地望了曹姨一眼。
曹姨拿手捂住座機聽筒的收聲口,輕聲道:“是小徐,問你回沒回來。”
“沒回來!”蘇好下意識兇巴巴地脫口而出,看到曹姨發怔的表情,立馬圓場,“……怎麼可能呢,好不容易放個小長假當然趕緊回家!”
曹姨轉身跟聽筒那頭說:“是好好回來了,要叫她聽電話嗎?”
蘇好想發作又不能,咬咬後槽牙:“什麼事?我上廁所,曹姨你聽完跟我說。”說著就近進了一樓的洗手間。
蘇好在洗手間裡遲遲不出,曹姨接完電話,站在門外跟她轉達:“好好啊,小徐說他已經跟你舅媽請了假,讓我也轉告你一聲,他今晚沒法過來了,明天上午會按時上課,也可以留時間給你畫畫。”
“哦,知道了。”蘇好應付好曹姨,皺著眉頭給手機開了機。
微信消息立刻彈了出來。
X:「隻是打電話確認一下你到家了。」
X:「已經跟你舅媽請過假,突然反悔她會起疑,你要是現在不想見到我,我明天再過來。」
蘇好惡狠狠地敲字:「剛才不想見到你,現在也不想見到你,而且有預感明天也不會想見到你。」
發完這條消息,她把徐冽的手機號和微信全都拉黑了處理。
*
蘇好爸媽明天中午從北城回來,說好接她回自己家住幾天。
為了避開和徐冽見面,蘇好幹脆利誘鄒愷,說明天上午帶他去電玩城玩,讓他把上課時間挪到她已經不在舅舅家的下午。
電玩城這樣的邊緣地帶,按規定非法定節假日一般不允許未成年人進,像蘇好的年紀倒不一定受到嚴格管束,鄒愷這種一看就是小鬼頭的,除非被家長帶去,否則一定會被攔在門口。
所以鄒愷已經很久沒機會去電玩城嗨,一聽蘇好的提議,開心得纏著林闌,非讓她跟徐冽調課。
第二天一大清早,鄒愷起得比平常上學還早,不到七點就來敲蘇好的房門:“姐,起床了!太陽都曬屁股了!”
蘇好為自己還沒開始就已經結束的戀情悲傷了一整夜,凌晨才好不容易入睡,看了眼床頭櫃上的電子鍾,扯著嗓子罵:“你屁股是長天上去了,這個點被曬到?不過八點別來吵我!”
然後蒙頭一拉被子接著睡。
等睡過一個回籠覺,還沒爽夠,鄒愷這人工鬧鍾又來敲門:“姐,八點過半分鍾了,這下你總該起了吧!”
“啊啊啊啊啊!”蘇好把手邊的抱枕砸到門上撒起床氣,抓了把亂糟糟的頭發,強迫自己清醒過來,下床後一把拉開窗簾。
金燦燦的陽光瞬間刺亮了她的眼,她推開窗戶判斷溫度,發現昨天一場雨過後,天氣徹底入了夏,手拂過空氣都能感受到燥熱的氣息。
她想了想,去衣櫃裡挑了一條吊帶牛仔連衣裙,又從鞋櫃裡取出一雙紅色一字帶夾腳涼鞋,再從首飾盒裡翻出一條暗黑系酒紅色鎖骨鏈和一對同色耳骨釘,還有一副墨鏡。
等蘇好洗漱打扮好走下樓,林闌驚訝地望著她:“不就去個電玩城嗎,你這花枝招展的,打扮那麼成熟幹什麼?還化妝,這口紅是剛吃過人嗎?眼線挑這麼長,做鬼去啊?”
蘇好一撩蜷曲的長發,撥了撥斜挎在身上的迷你馬鞍包,勾著墨鏡的手指晃了兩下:“舅媽你不懂,我這叫涅,槃,重,生。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從今天開始,我隻做南臨最靚的女仔。”
“神神叨叨!那你本來還想做什麼?”林闌覷她。
本來還想做一位男仔的女朋友。蘇好在心裡默默地答。
“好了好了,別貧了,趕緊去吧,愷愷已經等在車裡了。”林闌推著她出了家門。
*
司機假期休息,鄒譽親自開車把姐弟倆送到電玩城門口,叮囑他們別玩太瘋,注意安全,然後打道回府。
蘇好拉著鄒愷走進電玩城,視線瞬間被一片五光十色佔據,耳朵裡也鑽進了雜七雜八的遊戲音效。才上午十點不到,偌大一個電玩城已經人潮擁擠,放眼望去幾乎全是學生。
節假日的人流果然不可小覷。
蘇好帶著鄒愷去櫃臺買了兩筐遊戲幣,問他想玩什麼。
鄒愷目標明確:“姐我要打槍!”
“手遊裡成天吃雞不夠,到這兒還玩槍?”
“那不一樣,這裡能握到槍!”鄒愷拖著蘇好往遊戲機走去,“姐你不要因為自己不會玩槍就看不起我們玩槍的!”
蘇好不情不願地跟上去,到了遊戲機前,卻見那裡已經人滿為患。
鄒愷看了一圈都沒找見空機位,埋怨蘇好:“都是姐你起床太晚了!”
“嚯,你個小白眼狼,我好心帶你出來玩,你還怪我?”蘇好東張張西望望,“不就是個機位,交給你姐還不是手到擒來……”
她蹬蹬蹬踩著涼鞋走向兩個剛結束一局遊戲的男生,在兩人身後叫了一聲:“兩位帥哥?”
兩個大學生模樣的男生扭過頭來,看到蘇好的第一眼驚鴻一瞥,眼神都不自覺定在了她臉上。
蘇好擠出個不帶感情的笑:“讓個機位給我弟玩幾盤?”
兩人一愣之下齊齊起身:“來吧來吧。”然後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底看出了同樣給美女獻殷勤的意思。
“姐你真棒!你這麼棒,起床晚點也是應該的!”鄒愷衝過去上了機。
熱門推薦
"終於養大了男主。我懶散地窩在男主懷 裡,任他給我按摩。系統痛心疾首:【快跑吧小傻缺!你他媽養的是反派"
室友總覺得我家裏窮。吃飯要帶一份,睡覺床要分一半,洗 澡也非要一起洗。我相信顧賀時是真人好,天天和他甜甜蜜 蜜,喊他哥哥。
三句話讓男人為我花五個億。 「老公在嗎?」 「我看上個包。」 「你白月光手裡那個。」
我和太子青梅竹馬十六載,他卻遇見了天降的好姻緣。 他的心上人落水失了孩子,太子掐住我的脖子,咬著下頜、一字一頓問:「是不是你害的?」 我想起他也曾柔情喚我一聲嬌嬌,迎著他狹長含怒的眼睛,我笑了一聲,說:「是。是我。」
一朝穿書,我成了惡毒女配的女兒。 總裁父親的眸光冷漠又厭惡:「不愧是她的女兒,隻會栽贓陷害,扮可憐博同情。」 哦豁,是嗎? 幼兒園時,我抬手把想要欺負我的小胖子扇得鼻青臉腫。 小學時,我一記悶棍將想要掀我裙子的男生敲得腦震蕩。 初中時,我一腳將勒索我的小混混踹斷幾根肋骨。 高中時,我淺笑盈盈,動作卻狠戾,抓起想要霸凌我的女生的頭往馬桶上按。 為我收拾了無數爛攤子的狗爹:「……要不你還是栽贓陷害,扮可憐博同情吧?」
"眼睛拆掉紗布那天,我沒有看到他,反而收到了他小青梅的消息: 「你雖然救了哥哥,但我希望你不要搞道德綁架那一套,他沒空去接你,你自己回去吧。」 我打電話給他,電話響起就被掛掉。 再見到他已是三天後,他質問我,為什麼要發那種消息詆毀他的小青梅? 我看著他頭頂狂掉的氣運。 忽然覺得,接受自己是一本小說中的虐文女主這件事情不是那麼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