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打仗這麼辛苦,身材卻苗條得跟女子一樣。」宋斒斕不死心。
我心裡一突,女子從軍,前所未有,要是被發現了,皇上說不定會當場將夫人的姐姐給斬殺了,以證聖威。
「行軍打仗不必太子側妃在府裡吃吃喝喝設宴吟詩來得輕松,有時敵襲時,三天三夜吃不上飯也是常態。」
侯爺心疼了,捏緊了酒杯,忽然放聲大哭:「皇上,這元安郡主是不是和我有仇啊?之前一直針對我的侍妾,現在又捏著我的小舅子不放,我招她惹她了?有功之臣就該這麼被她羞辱啊?哪個 男人願意被人說像個女人啊?」
我見到侯爺跪在地上哭得一抽一抽,瞬間傻眼了。
不隻我,太子顯然領略過他的無理取鬧,額角青筋跳了跳,趕緊拉著宋斒斕出來賠罪。
定遠大將軍抬頭望天無奈。
宴後,太子為了賠罪,邀請將軍過府用膳。
她隔著人群匆匆望向我們這邊,借口今天太晚,約了明天後匆匆回去了。
我擔憂了一晚上將軍的身份會被拆穿,火急火燎準備找夫人過去想法子救人時,卻聽到夫人房裡傳來曖昧的聲響。
旖旎的氣氛將我劈在原地,心裡湧上一絲心酸、落寞。
轉身要離開的時候,房門突然開了。
夫人系著衣帶滿面春風地出現在我面前,她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江律眼光甚好。」
江律是誰?
我一臉懵懂,可眼前的夫人似乎有些不對勁,腰更細了些,身量也矮了點,胸口大了點。
侯爺抖著腿從屋裡出來,一臉嬌俏地靠在夫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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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眼看,撇過頭去。
夫人推開他,大刀闊斧地往外走去,這走路姿勢,居然和定遠大將軍一模一樣!
「夫人,增高墊別忘了,還有,走慢點,再慢點。」
侯爺扒著門框喊道。
我恍然,她是夫人的姐姐江繡!
那夫人呢?
江繡白了他一眼:「知道了,回去休息吧,晚上洗好澡等我回來。」
我瞳孔地震了,這是什麼虎狼之詞?
「小蹄是嗎?要不要跟我一起去見我弟弟?」
弟弟?不是妹妹嗎?
我又震驚了!
夫人是男的?
這......他也沒說啊!
不對,他壓根沒說過自己是男是女,是我下意識以為他是女的!
我想起無數個白天,我為了討好她,把新品面包親自給他端來,還親手喂他吃水果,跟他撒嬌,甚至......我還搜羅了補胸湯鼓勵她努力變大。
坐在轎子裡時,我還沒緩過神來。
江繡戳戳我的臉,狐疑道:「沒見到我弟弟很失望?」
我訥訥搖頭,要我怎麼說?難道讓我說,我還穿著羅裙喜滋滋地跟她弟弟說一起穿姐妹裝?
「其實,真正的定遠大將軍,一直是江律,一年前,他中了毒,恰逢邊境敵襲,太子和皇上舉薦,逼著他上繼續上戰場,我偷偷穿走了他的鎧甲,先一步離開了京城,沒人知道,其實我們姐弟都會行軍打仗,我也會武。」
「隻是,江律的身材更高些,所以我不得不穿上增高墊,顯得和他一樣高。」
「你沒發現過他的身份?」江繡冷不丁轉向我。
我恨恨地說道:「將軍扮相極好,比女人更女人。」
怪不得侯爺從不與他同房,且那麼怕他,原來是愛屋及烏啊。
「小蹄,你願不願意隨江律走?」
「去......去哪裡?」我結結巴巴不知所措。
「江律和我的來信裡說,你並不喜歡京城,更向往海闊天空的自由生活,這次回來,歇整一個月後,他會回到邊境,此後,無召不得回京 。」
是啊,我不喜歡京城,若不是遇到了魚翅和侯爺他們,就在這個講句話都有著三層意思的勛貴地,我恐怕得走了惡毒女配的老路,死得透透的。
「江律說要養我的,他去哪我就去哪。」我羞澀地低下頭。
5
江繡哈哈大笑,一巴掌拍在我肩上,大聲說好,差點沒把我摁趴在地上。
太子府上,我們進去的時候,江律已經被灌醉扶進了後院,我心裡發急,可卻不能表現出來。
江繡讓人進去把人帶出來,可宋斒斕卻阻在面前。
「莫不是夫人擔心太子會暗害將軍?」
「我不懷疑太子,但我懷疑你。」不愧是在戰場上待過一年的,少了些彎彎繞繞,一出口就戳到了宋斒斕的肺管子。
「你......太子,夫人這麼說我,我好冤枉啊。」她拉著太子的衣袖一頓搖。
我趁著江繡硬闖被阻的時候,直接偷溜到了後院廂房門口。
恰巧看到幾個打扮風塵的女子從小路盡頭花枝招展地往這裡走過來。
我先一步進去後,立馬在床上找到了醉得不省人事的江律。
這是喝了多少酒了,上陣殺敵也是這樣嗎?
氣得我直接想上手捏他臉,可手剛落到他臉上,就被他捂住了。
「小蹄是心疼我嗎?」
江律眨眨眼,嘴角微勾,少了絲女氣,多了份陽剛英氣。
本就樣貌不錯,又穿回男裝的他顯得讓人挪不開眼,心怦怦直跳。
我咽了口口水:「誰心疼你,倒是太子心疼你,給你找了好幾個姑娘過來,你要是再躺下去,怕是妻妾成群了。」
江律飛快坐起身,勾過旁邊的面具覆在臉上,將我拉進懷裡,順著窗戶跳了出去。
我被清冷的木質香裹得暈暈乎乎,臉頰燙得可以烙餅了。
前院,江繡在發瘋,而我們已經翻墻出了太子府。
江律把我送回了侯府,臨走時,把身上的地契、銀票等一股腦掏了出來塞給我。
「這是我全部家當了,雖不及之前豐厚,但我在邊境還有許多,屆時你隨我一起去看,我全給你。」
我不接:「我不要,我是侯府的妾,做什麼隨你去邊境。」
江律緊張極了,緩聲解釋道:「之前誆你,是我的不是,但......小蹄,姐夫是妻管嚴,出門在外,為了生怕姐姐誤會,連臉上的唇印都是讓侍衛印的,他們之間,插不進任何人。」
我忍不住背過身笑了起來:「誰稀罕侯爺。」
他與我約定,屆時會帶我一起走。
大公主私底下又找過我一回,說讓將軍歸順太子。
我嗤笑著問她憑什麼?
她板正著臉說道:「斒斕得了好,對你也好,我會給你個義女的身份,屆時也可以讓你的孩子一出生就養在身邊,不用看侯爺夫人的臉色。我知道她是個不好相與的。」
「夫人不好相與,可是實打實賞了口飯給我吃,讓我這條賤命活了下來。」我駁回了她的話。
為了讓宋斒斕得勢,也為了 將軍的軍權,她居然舍得給我個義女的身份,說出來真是好笑。
我們本就是血緣上的母女,偏偏要她開恩才賞賜給我個身份。
我扭頭就走,開門一剎那,與宋斒斕撞在了一起。
她倒下的一剎那,嘴角劃過一絲獰笑。
我眉心一跳,順勢墊在了她身後。
宋斒斕捂著肚子大聲喊人,我也弓著身子喊痛。
江律不知何時出現,疾步上前將我攔腰抱起:「若姐夫的孩子出了差池,我姐姐定要去告御狀!」
說完,抱著我飛快沖回了侯府。
府裡人來人往,一副受了驚嚇的忙活樣。
魚翅苦瓜她們都來回走了十幾圈了,面包都吃了三輪。
我躺在床上, 江律指著我的假肚子罵我:「就算是假的,你也不能拿自己身子去當墊子,她算個什麼東西!」
「我知道你會來找我。」我握住他的手指, 眼裡盡是討好:「而且我也給你留信了。她躲在門後, 你不也看到了。」
「萬一我來不及呢?可我還是讓你摔了。」他虎著臉,卻還是不舍得把手指抽出來。
「我信你。」
江繡拉著剛要闖進來的侯爺偷笑著出去了,順勢關上了門。
門外,侯爺被江繡擰了把胳膊, 眼淚縱橫, 哭著跑去告御狀了。
大公主押著宋斒斕一起去宮裡求饒, 驚慌之下,本就動了胎氣的,更是居然早產了。
七個月的肚子, 生下來卻是足月的嬰兒。
太子等人震驚, 那女嬰的眉眼像極了太子, 除了眉角有粒紅色的米痣。
那個地方, 太孫也有。
原來太孫和宋斒斕早就暗度陳倉了。
太子震怒, 要將她溺斃, 太孫攔了下來,說要不是太子,他們早在一起了。
太子妃第一次對這個兒子動手, 忍不住扇了他一巴掌。
皇上更是甩袖而出, 要廢了太子。
他轉頭立了五皇子為太子。
這樁醜事, 發生在宮裡, 想遮掩都遮掩不下來。
五皇子才華橫溢、性子更是溫潤如玉, 在小說裡,他是宮女所生, 出身卑微, 處處壓抑著自己的才能。
太子是先皇後所生,現皇後無子,所以拿他視如己出。
可一旦出了事, 她立馬拋棄了太子, 轉頭將五皇子記為嫡子。
從江繡的嘴裡, 我知道了宋斒斕的結局。
她被送回了太子府,大公主嫌她丟人, 說出了她冒認郡主的身份。
一時之間,宋斒斕徹底被打回原形。
半個月後,聽聞她失足落水,溺死在了井裡。
太孫痛不欲生, 半夜對著太子揮刀。
太子妃趕到時, 父子倆一死一傷。
皇上將太孫貶為庶民,直接除宗。
大公主本想認回我,但我卻因難產,一屍兩命。
江律出京時,我扮作隨從一同跟了去。
魚翅她們依依不舍, 站在客棧窗口揮著帕子。
一年後, 我在邊境開了家面包店,魚翅託人送來了春芽成親時的喜餅。
江律看到後,心酸地問我:「不知我什麼時候能吃到自己的喜餅?」
我拿過街頭張算子選的日子, 放 在他面前:「那你挑一個?」
江律長大了嘴巴,喜得將我一把抱了起來:「娘子,餘生有禮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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