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那裏,好久都沒有離開。
“我等你。一直等。”她說。
房門在響過一下之後又合上。
他像是落進了一個黑洞裏,無聲無息的……
電話又響起來,他抓起放在耳邊,隻聽了一會兒就說:“那就撤吧……不用,等會兒我自己回去。”
手機在掌心旋轉了一會兒,他起身,走到窗前。
玻璃窗上溝溝壑壑的,有些看不清所以了。
****************
屹湘終於成功的將緊跟在她車後的兩輛車都甩開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黑了。那兩輛車互相別著勁兒,恰好給了她利用的機會。雖然知道他們遲早會再跟上來,但哪怕能甩開他們隻有一會兒,也是好的。
雨量忽然的增大,路上的擁堵更嚴重,密密麻麻的甲殼蟲般排列的車陣裏,她看著前方火紅的車尾燈,握著方向盤的手終於不再僵硬,水汽好像從車外滲了進來,手心變的濕黏黏的。
她知道那是冷汗,不受控制的冷汗仍然在冒。
松開方向盤的手,仍然保持著那個抓握的姿勢,好容易才伸直,在腿上搓了兩搓……又突然握緊了——手心裏空蕩蕩的,空蕩蕩的……那一線瑩白在面前迅速的晃過,同時,還有他的臉。
她抓了下領口。
路面雨水已經積的很深,幾個車道裏的車輛行駛都如蝸牛般緩慢,有的幹脆熄了火,有的司機幹脆汽車而去、卷起褲腿徒步離開……
屹湘呆坐在車裏,看著汙濁的雨水在路燈下波光粼粼。
再堅持一小段路,就能到家了,可這小段路,今天怎麽就這麽艱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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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終於熄了火。
屹湘呆看了會兒變成啞巴似的車子,一種無力感頓時抓住了她。
她捶著方向盤。捶到手疼。車子仍紋絲不動。
後面的車子在猛按喇叭,發出刺耳的聲音。刺的她渾身都疼。漸漸的,他們繞過她的車,在經過的時候,還挑釁似的,再按一次喇叭……她特別想打開車窗罵人。罵誰都行,罵什麽都行……
車窗“嘭嘭”的響,她終於停止了捶打的動作。
是撐著傘的李晉。膝蓋以下,已經泡在了水裏。對著她,溫和的說請她上後面的車送她回家。
她哆嗦著,抓起自己的包。她猛推車門,逼的李晉後退,然後,幾乎是跳進了汙水裏。冰涼的雨水瞬間沒過了她的膝蓋。水流很急,她有些站不穩。李晉想要扶她,她躲開了。
她說:“謝謝。不用。”
李晉沉默著。
她知道她就算是拒絕,他也一定會堅持送她回去。她知道李晉眼裏,除了無奈一定還有憐憫……可惡至極的憐憫。她才不需要。不需要任何人在這個時候給她憐憫。
她走了兩步,走到便道上,回頭對著給她撐了傘的李晉說:“你再跟著我……”
她話沒有說完,李晉將手裏的傘遞給了她。
他說:“那您拿好傘。”
傘被塞進她手裏,李晉回身往車子那邊跑去。
她站在原地——李晉跑進雨中,跑了幾步,到了車邊。開車門的時候回頭——她急忙轉身。眼睛酸澀,酸澀到颌骨,又急忙仰了下臉。
向來安靜的巷子,被急雨灌著,比平時顯得深邃的多。深的看不到盡頭。盡管她知道盡頭就是家……閃電猛然間在頭頂劃過,她不由自主的站住了。
她忘了自己是在樹下,撐著傘,看著閃電照亮的積了水的路面,瞬間四周亮如白晝、又瞬間變回昏暗。緊接著,又是一道閃電……雷聲隆隆而來。
這回閃電留下的光是暖暖的,照亮了她面前的路。
好一會兒,她才意識到,不是閃電,是車燈。
而跟著隆隆的雷聲,是有人在叫她。
第十七章 風雨浸染的荊棘(十八)
第十七章 風雨浸染的荊棘(十八)
是一輛不熟悉的車子。向著她這一面的後側車門是開著的,葉崇磬傘都沒有撐就從車上下來。
屹湘發愣的看著他,被他從手裏拿過了傘。
兩人於傘下站在一處,隻有片刻,誰都沒說話。葉崇磬拉住屹湘垂著的手,拽著她就走。
她往後倒著,身體是有些不聽使喚的僵硬,被他回過頭來瞪了一眼,恰好又一道閃電過來,他的臉原本就稜角分明,此刻看上去竟有些怕人——他將她推到身前、推上車。
車子裏溫暖的很,在車門關上之後,葉崇磬收起傘來,放到門邊上。雨水順著傘柄往下流淌,傘盒裏汪了一片水。他原本是想要問她為什麽這時候獨自走在街上,可看看她白的紙一樣的臉、瑟瑟發抖卻又忍著不讓人看出來的模樣,他隻轉頭過去,抽了一條薄毯子出來,打開圍在她身上。他回手敲了敲隔板,車子才啓動了。
屹湘連著打了兩個噴嚏。
葉崇磬皺了眉。
“抱歉。”屹湘的下巴縮到薄毯裏。
聽到水響,她側了下臉,這才發現旁邊坐著一位瘦瘦的老太太。見她轉過臉來,老太太遞給她一杯熱水,還有一條手帕。那手白皙而且同樣瘦瘦的,露著筋骨。手腕處有個筋包,攔住了下滑的翡翠镯子……屹湘呆了一下才伸手去接。匆促間仍注意到老人那有些變形的無力的手指。
老人家對她點點頭,示意她喝水。
“奶奶,這是瀟瀟的妹妹,屹湘。”葉崇磬輕聲的說。他比平時顯得更莊重些,對著屹湘則溫和的說:“這是我們家奶奶,特地為了瀟瀟和崇碧的婚禮來的。”
許是被手心裏的溫暖暖過來一點心神,屹湘猛的就意識到這是誰,她也輕輕的,叫了聲:“方奶奶。”
葉方培芬從屹湘上車就在不動聲色的打量著這個女孩子,聽到屹湘這一聲“方奶奶”,她清癯的面上露出一點微笑,說:“是湘湘吧?常聽碧兒提起你。”
“是。”屹湘回答。
葉方培芬身材高,又瘦,穿的是樣式極簡單的衫褲,若走在街上,則看上去與尋常老太並無二致。隻是她坐在這裏,即使不開口,也讓人覺得分量十足。
“不想竟下這麽大的雨……怎麽沒讓家裏來接?”她問。手撫弄著腕上的镯子。屹湘發現她的手指的確有些不靈活——她也發現屹湘在看自己的手,對著屹湘微笑,又看看葉崇磬——崇磬是有些心不在焉的。
镯子挎在筋包上,卡住了。
“車子拋錨了。隻有幾步路,走回去就好。”屹湘說。說著急忙轉臉,又打了個噴嚏。
“平時幾步路,下雨天可不是的。”老太太溫和的說。
屹湘擦著鼻子。手帕上一點味道都沒有,清清爽爽的。沒有香味,沒有老人味,也沒有有意無意想要用香味遮蓋的老人味。手帕也用了許久,軟軟的,撫在鼻尖上,溫柔的像隻手,讓她舒服,也讓她安定些。
“到家讓媽媽給你熬點姜湯去去寒氣。不要生病了。明天要吃喜酒呢,大夥兒除了看新郎新娘,不也得看看伴郎伴娘?”老太太說著,有些逗趣兒了。車停下來,她看著屹湘,點點頭,意思是去吧。
“奶奶再見。麻煩您了。”屹湘要將薄毯擱下,葉崇磬攔了一下,說了句“披著吧,走進去還得一會兒,已經著涼了”,她也沒再推。還是葉崇磬先下了車,一徑的將她送到了垂花門,見她站住,沒等她開口就說:“進去吧。”他站下了。
傘在頭頂,穿門而過的傘下的風很猛,帶著雨絲,涼的很。
她裹著毯子的模樣,像被揣在布袋裏的小兔子。一對眼睛紅的,像生怕人看不出她難過著呢。
他揮揮手讓她進去,說:“好好兒的……聽老人的話,喝姜湯、睡個好覺。”
她點了點頭。
嗯,好好兒的……她從他眼裏看到的微笑,隻知道說出這幾個字的他,怕是看出來她不好受。
可他不問也不說。偏偏。
葉崇磬被她這樣看著,索性拍了一下她的額頭,說:“得了,還是我先走。你快進去,等會兒給你電話。”他說著真的轉了身,並且沒回頭。從垂花門出去到大門口,青石板地面清水流淌,他軟軟的皮鞋踩在水裏,很快便變得沉了,倒也並不覺得怎樣,徑自的上了車,甩著手上的水珠子,對著奶奶笑道:“好大的雨。”
老太太看看他,點了下頭,說:“那孩子看著有心事的樣兒……真可人兒疼。生的也好,倒跟瀟瀟是兩個樣子的。”
“被半路趴窩的車氣的吧。”葉崇磬對奶奶笑笑,說著降下隔板,對著司機說:“等會兒從側門直接開進去吧,雨太大了,這會兒真成了威尼斯了——您瞅瞅我這。”他轉回來,指著自己的褲腳和鞋子,一擡腳,地毯上兩個腳印,對著他鞋尖的位置,又有兩個小小的、淺淺的印子,是一層還沒有來得及滲進去便開始蒸發了的水漬……
“小磬。”老太太叫他。
葉崇磬擎著的腳落了地。
老太太明明沒說什麽,隻是看著他,他卻覺得有點兒窘。
還好這時候車子已經開進了院內,他就笑著說:“您老也不讓我跟家裏人說,回頭再把我爸媽和碧兒他們給嚇著……碧兒肯定高興壞了,早起還埋怨說您就是嘴上疼她。”
老太太笑了笑,瞅著反常的話多了些的孫子,說:“別人我不知道,你可把我給嚇了一跳。”她低頭攏了下披肩,也不看崇磬的表情,車一停,待司機下車開了門,她就起腳下了車。
葉崇磬隔著車子看奶奶——背有點微駝,又顯得孱弱了許多,卻依舊是從不讓人扶,連拐杖都不願意用。
上房裏人影一閃,就聽到大姑姑那高門大嗓,緊接著門一開,家裏人呼啦一下都出來了,將剛剛走上臺階的奶奶團團圍在一起,見了食餌的錦鯉似的,又團團的行動,眨眼就給老太太卷進了屋。
第十七章 風雨浸染的荊棘(十九)
第十七章 風雨浸染的荊棘(十九)
老太太身不由己的工夫,倒也沒忘了捉空兒瞅了崇磬一眼,清亮的眸子裏,一絲狡黠,祖孫倆是心照不宣的。
崇磬轉頭跟司機交代了幾句,也上了臺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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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個結巴。班裏人最大的樂趣就是逼我講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