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熟悉的甜膩柔軟,猛然間勾起了她不知埋在何處的感覺。
“好吃啊?至於嗎?”崇碧笑著,“應該是早上剛採摘的,送來的時候盒子裏還有露水。瀟瀟來電話的時候我跟他說正在吃櫻桃,他問是不是崂山的,我說是。他說那就對了,別處的櫻桃,沒有這麽好……”
屹湘轉開臉,一小顆櫻桃核兒吐出來,在手心裏,她找果皮盒子。轉了兩圈,一回頭,崇碧正拿了那個深深的琉璃煙灰缸遞到她面前來,她接了。小顆的櫻桃核兒丟進去,胃口是沒了的。
“葉崇磬帶著多多玩兒的還好?”崇碧靠在椅子上,慵懶的問。
第二十四章 朱邸屏藩的風雷(四)
第二十四章 朱邸屏藩的風雷(四)
屹湘擦著手,點頭。
“他對付孩子很有一套。大壯啊、妥妥和貼貼啊都特別喜歡他。幹閨女認了,幹兒子也有了,就是不知道,什麽時候,輪到他來個親的。”崇碧微笑著。
屹湘沉默。看崇碧一眼,總覺得她話中有話。
崇碧卻不再說下去,拍了拍她的手臂,說:“我出去再陪老太太坐會兒,明兒她就回南了。晚上說是我們家一大家子都聚聚的,老太太一句不願意就給堵回去了。跟我跑咱家躲清靜呢。”
屹湘點點頭。
“我看她再不樂意,總歸不會不待見葉崇磬。我就管陪到今兒晚上,剩下的交給他對付——你不知道吧,我那哥哥,正跟爺爺怄著呢。”崇碧笑著說,“大姑說,這麽些年,除了奶奶,就沒見誰怄的過爺爺,磐哥受寵受慣了,還不是給管的死死的?就葉崇磬敢頂牛兒,這回算是開眼了。”
屹湘仍舊點頭。葉家也複雜。三言兩語間,外人也很難鬧清楚這裏面的機關。
“等下我換了衣服出來陪奶奶坐坐。”她說。
崇碧看出她累,便說:“聽我的,你且歇著,甭那麽講究。陪她,好悶的。”她說著已經走到了門邊,關門前又說:“對了,還有幾個紙盒子,是你的。我收的時候看了下,裏面東西好像都挺貴重的,不敢亂給你動,都給你放房間了。”
“誰送來的?”屹湘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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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晉。一起送來的,還有這兩箱櫻桃。我走了啊。”崇碧說完,關了房門。
屹湘待她出門,等那腳步聲漸漸消失,才一轉身,靠在桌案邊,面前這一大碗櫻桃,紅瑩瑩的,看在眼裏,直鑽進心底裏來似的。她抓起一條布巾來覆在碗上,暫時封住了這能灼痛人眼的紅光。她定了定神,忽聽到手機在震動,轉了幾下身才找到,所幸聲音很細微,裏面Allen沒有被吵醒,屹湘拿著手機悄悄來到外面接通。
是許久沒有消息的Vincent。
她坐到門前的臺階上,地面的熱氣乎乎的朝她撲過來,聽到Vincent那略有口音的英文叫著她Vanessa,她忽然覺得這也許是她即將回歸多年來形成的那道軌跡的前奏。Vincent的聲音聽起來不像以往那麽火爆強勢,也許仍未從陰影中走出來的緣故。她不禁有些難過。不過她認識的Vincent,也總能化險為夷。這一點,她堅信不疑。
Vincent問她什麽時候回去。
她說很快了,順利的話下周中便到了。隻是我不能回到LW了,Vincent。
想象中Vincent該給她一頓咆哮。在她遞交辭職信的時候,腦海裏曾經閃回過幾個畫面,其中就有Vincent那火冒三丈的臉。總覺得抱歉,對這個等著她發光的導師,落難中將她拉了一把的人。
Vincent沉默了一會兒,說Vanessa,盡快回來工作吧,這畢竟是你的熱愛的一份工作。
她被院子中的熱氣炙烤的臉上蒙了一層水珠,顧左右而言他的說Vincent,你是不是還想聽我給你唱《Vincent》?你怎麽聽起來像是馬上要入土為安了。
Vincent的笑聲跨過了天涯海角似的充盈著她的耳朵,他說那你給我寫好悼詞沒?你應該還記得,你是要在我的喪禮上念悼詞的。
她原本陰雲密布的心情忽然間像被撕開了一個缺口,陽光鑽了進來似的,讓她不由得笑罵:Vincent你這個混蛋,這點兒破事兒你都還記得。
Vincent哈哈大笑。說怎麽會忘呢,第一次見你,就是在Morrison醫生的輔導課上,她讓我們給對方寫悼詞。說你們這兩個數次企圖自殺的人,回顧下自己已經走過的路,覺得在自己的喪禮上,會有什麽樣的悼詞?你看著我說,Morrison醫生,這個人的悼詞我不能寫,我現在沒法兒想象他死的時候是我在念悼詞……我聽完了就問,要是給你一個機會在我手下工作呢?
兩人沒心沒肺的笑了一陣子。時光似乎被拉了回去,是沉重的灰暗的,也是溫暖的。也好像就是那麽輕松又隨意的,玩笑一般,Vincent給了她一個現實生活中全新的開端,從此有了一份能夠打發時間的工作。
過了好一陣,屹湘才問,你好多了嘛?
她擔心。她知道自己被揭開了傷疤,是怎麽樣的痛苦,又怎麽樣的用力,才不讓心底封鎖的黑暗重新吞噬意志。
Vincent說我好多了。你也該好起來了。
她說事實上,我已經好起來了。
擡手遮住光線,眼睛舒服了些。
Vincent說,那就好。然後他停了一會兒,說Vanessa,我相信你,不會讓我失望。
廢話,這些年早被你鍛煉成了金剛不壞身。屹湘說。
Vincent笑。
她透過這笑,幾乎是看到了他那對深藍的眼睛。她問Vincent你那邊是深夜了,還不休息嘛?
我要睡好久的,不著急。不過既然你提醒了,我這就去休息。Vincent笑著說,那我掛了。
屹湘聽到屋子裏,Allen在叫她,她匆忙的站起來,說了Bye-bye之後,Vincent卻沒先收線。就在這片刻的沉默中,她不知為何忽然說:“Vincent,謝謝你。”
Vincent呵呵笑著,說:“謝謝你,Vanessa。”
她愣了下。
“我看到過一隻垂死的青蟲,如何還有破繭成蝶的一日。你總是很有勇氣。再見,Vanessa。”
電話Vincent說出最後一個音節之後,便掛斷了。
“再見。”屹湘下意識的看了下手機屏上的通話時間。9分39秒……北京時間,下午三點二十三分。
第二十四章 朱邸屏藩的風雷(五)
第二十四章 朱邸屏藩的風雷(五)
屹湘把手機裝進口袋裏,進去看Allen。Allen趴在沙發上,睡的正香。剛剛叫她,也許是在說夢話,也許是她聽錯了。她走過去,抽了個靠墊扔在地上,坐下來,回身靠在沙發邊,隨手拿過筆記本來,搜索著新聞。LW的中文網站沒有什麽新意,在國內爬牆上外網又是很困難的事,她大體瀏覽了下,便放棄了。隻是多看了幾眼LW主頁上的近期大型活動精粹:付英晨和陳皓月分別有幾張照片入選——看起來,還算不錯。隻是陳月皓的這些照片,恐怕是她退出娛樂圈之前在正式場合最後的留影了。
如日中天的時候,說退出就退出,這個女人,自有她的過人之處。
屹湘注視了陳月皓的照片幾秒鐘,合上筆記本,指尖抵著嘴唇。有點疼……忽然的,頸後中了一記,她回神。原來是Allen的小腳丫踢到了她。
光光的小腳丫子搭在她肩膀上,白皙的幾乎透明的腳趾上,趾甲是粉粉的。
她動都不動的,等著Allen收了下腿,哼哼了幾聲,再看他,已經睜開了眼睛。
戳了一下他的腮幫子,她說:“起來洗洗臉,上床睡覺去。”
Allen揉了下惺忪的睡眼,坐起來,一眼竟看到了茶幾上的玻璃碗,咦了一聲。
屹湘拿開筆記本,把玻璃碗端過來,放在沙發邊上,說:“櫻桃。”說著將布巾掀掉。
Allen的小手放在櫻桃上,紅的紅,白的白,襯的十分好看……剛要抓到櫻桃,他的小手縮了回去,說:“我還沒去洗手。”
屹湘笑了,隻是還沒來得及把碗收了,Allen已經從沙發上跳了起來,太用力了,越過她的肩頭,便往地上豎下去——眼看就要摔個倒栽蔥,屹湘眼疾手快的,伸出手臂託住Allen,生怕茶幾的拐角戳到Allen哪兒,她急忙用身子擋在了那個位置。
重重的,Allen跌在她懷裏,撞的她肋骨生疼還不說,後背觸在茶幾那不規則形狀的表面上,頓時處處都疼。她忍著,把Allen扶好了,緊張的看著他漲紅的小臉兒,摸著,問:“要緊麽?”
“要緊。”Allen低了頭,擡起小腳丫來,給屹湘看——整碗的櫻桃滾落在地毯上,踩上去,汁液沾了腳底,染了地毯……“糟糕。”小腳丫一動,又踩到旁邊的,立刻便又碎了幾粒。
屹湘望著他調皮的小腳丫,忍不住拍了一下,Allen咯咯的笑,不動了,蹲下來,伸手去撿這一顆顆散落的櫻桃。屹湘拿起扣在地上的玻璃碗,跟著他的動作,一一的收著。Allen很開心,忽然的,撿起一顆來沒往玻璃碗裏放,而是丟進嘴裏。屹湘沒來得及阻止他,叫道:“哎呀,髒兮兮的!”
她瞪著眼睛。
多麽愛幹淨的小家夥,連想到動陶土都會說“髒兮兮的”,竟然撿起櫻桃來就吃。
她隻覺得又好氣又好笑,看他淘氣的樣子,又不忍心說他。
“甜!”Allen尖叫。小舌尖一吐,櫻桃核兒露出來。
“會拉肚子的,不準這麽吃!”屹湘拍著他的手,見他繼續撿,慌不疊的跟他搶起來。兩人頭對著頭,免不了撞到一起,額角碰到額角,發出嘭嘭的響聲。屹湘揉著頭,“好疼!”
Allen甩著黑蜷蜷的柔發,得意的笑起來,“我的頭很硬!Mummy都撞不過我!”又一顆櫻桃丟進嘴裏,還對著屹湘吐了吐舌尖。
額頭當然是疼的,眼睛也是。屹湘看著皮猴兒一樣的Allen,雙手拿著玻璃碗,使勁兒的攥著,眼裏那液體是兜不住了,滾滾的落下來……一隻小手伸過來,揉著她的額頭,她按住。這小手真熱。
她眨著眼,看著Allen有些慌張的表情,急忙的想露出笑臉來,可匆促間表情怎麽也調整不對,於是她隻好把他抱在懷裏,不讓他看到自己正在流淚的眼。
Allen被屹湘箍的緊,還是空出手來,拍拍她,說:“不疼不疼……”他小手正拍在她的肋骨處,癢癢的,像咯吱似的,她忍不住破涕為笑,松開Allen。
“不疼。”她說。吸著氣,胸腔似乎都被淚水漲滿了,悶痛,她拍了拍Allen的小屁股,說:“快去洗手,前面有的是櫻桃,等會兒去給你拿——回頭被Mummy看到,要說你不講衛生了。”
“什麽回頭,這就看到了——邱多多小朋友?你怎麽可以從地上撿東西吃?咱們家小狗這樣撿東西吃的時候,我們都怎麽辦來著?”
“不知道!”Allen尖叫著,轉身便跑,一溜煙兒的就躲進衛生間去了,關了門才大叫:“家裏很幹淨,根本就不髒!”
屹湘急忙擦了下臉上未幹的眼淚,站起來。
邱亞拉和郗廣舒這才進來。
邱亞拉先將鞋子一甩,歪在沙發上,說:“可累死我了。”
屹湘看她們拎了好幾隻購物袋,全都是一個牌子的鞋,是姑姑慣用的,便問:“出門買鞋?”
“嗯,明天我們中學同學聚會。不知道誰得到消息說我回來了,輾轉的找到我,要我出席。我不好再三的推,就答應了。沒合適的鞋子,出門買兩雙去。”邱亞拉說著,看了嫂子一眼。郗廣舒微笑著點頭。
屹湘問:“身體能行?”她看著姑姑的臉色,並不是很好,心裏總有些莫名的不安。
“沒問題。”邱亞拉微笑,“好多年沒見了,我也確實想他們。”話說到這裏,已經有點傷感。郗廣舒母女沉默著,心知她這多少是想到了自己的病情。
郗廣舒說:“明天早去早回。不舒服了馬上叫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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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個結巴。班裏人最大的樂趣就是逼我講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