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回哪兒,我陪你回哪兒。”芳菲說,“狡兔有三窟。你沒有三十窟,也有十三窟,還怕沒有個地兒給你喝酒?”她說著,拽著哥哥的袖子。
她以往總是恨他愛玩兒好賭,吊兒郎當的沒有正經。也恨他明明心裏有那麽一個人,卻不住的用別人來填滿心裏空虛的影子,傷人,也傷己。看到他這回真的被傷到,她又是最難過的一個。或許這些難過不光是為了他,也是為了自己。
董亞寧轉臉看著妹妹,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絲轉瞬即逝的微笑,說:“今天看著你,還真有點兒像姥姥。”
芳菲眼裏湧進大滴的眼淚,她挽了董亞寧的胳膊,搖頭。
“你放心,今天我會回家。”董亞寧說。
“哥,不想回就別回。”芳菲說,“我上回說的算話,以後,你就隻管做你想做的事情。我絕不攔著你。你放心,你能做到的,我都能做到;你做不到的,我也能想辦法做到。”
董亞寧看著芳菲臉上濃重的黑眼圈,心知這些日子,妹妹也是在煎熬當中度過的。
“有你這句話,我也就知足了,菲菲。”董亞寧對著墓碑又深鞠一躬。彎身從地上撿了傘,收好,站在那裏,似是對著外祖母,又似是回應芳菲,說:“有很多事情,就算做的來,也不會讓你知道、讓你去做。”
“哥……”芳菲看著他的側臉,心疼的說:“你要怎麽辦?”
董亞寧仰了下臉。
濕冷的空氣通過鼻腔灌入身體,他的頭腦無比清醒。但是他沒有回答妹妹的問話。
“這幾天,你讓皮三兒跟著Allen……那你也應該知道,盯著Allen的,不止是皮三兒吧?”芳菲問。
董亞寧直起脖頸,一轉臉,芳菲看到他陰沉的眸子裏,閃過了寒光,兇狠的讓人有些恐懼。
……
車上,郗廣舒遞給女兒一條幹毛巾,讓她擦臉。
屹湘接過來打開,蒙在臉上。柔軟幹燥的毛巾貼著皮膚,悶熱。汗水涔涔的冒出來,身上還在發顫。半日浸在雨中,寒氣已經侵入骨髓似的,她一個接一個的寒戰打著,閉上眼睛,還是能看到董亞寧那黑沉沉的眸子、聽到他無比堅定的話語……口鼻被毛巾覆著,呼吸不暢,她胸口悶痛。終於憋不住,她才一把抽下來毛巾,大口的喘著氣,胸口疼痛的更兇猛,仿佛有什麽在猛烈的捶打著,她緊握著毛巾,使勁兒的搓著臉上的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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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朱邸屏藩的風雷(九)
第二十四章 朱邸屏藩的風雷(九)
郗廣舒默默的坐在旁邊,過了一會兒,給屹湘換了一條毛巾。
屹湘彎身。上半身貼在腿上。全身的血液都擠到了頭部似的,太陽穴突突的跳著。
她喃喃的,說:“我不能……”
究竟不能什麽、什麽不能?她說不下去。
郗廣舒拍撫著女兒的後背,感受著她身上的顫動。
被母親這樣安慰著,屹湘漸漸的也平靜下來。
她擡手打開了頭發,濕漉漉的頭發,在車內開的很足的空調熱風中,散著潮氣。
她拿出手機來,看了看,才說:“不知道姑姑和多多玩兒的怎麽樣……媽。”
“嗯?”郗廣舒也正看著手機裏的信息,有些心不在焉的應著。
“昨天您不光跟姑姑去買鞋了吧?”屹湘問,坐的離母親近了些,看著她。
郗廣舒點著手機屏的手指空了一拍,才繼續點著,答道:“怎麽?是去買鞋了啊。”
“姑姑買東西的習慣我知道,從來都是直奔主題。買兩三雙鞋,用不了那麽長時間。”屹湘說。她看到母親手指又空了一拍,“去醫院了是嗎?帶著病歷去的?醫生怎麽說?”
郗廣舒對她擺了擺手,撥了個電話出去,說:“小張啊,郗廣舒……對,是我們家姑姑的事情……昨天做的幾項檢查,專家組說是馬上會出結果,到現在還沒有給我消息……我有點兒擔心,就怕這幾天出什麽岔子……老邱也是這個意思,我們都希望她在回美國治療之前,能夠保證她的狀態良好……是的,是的……那麻煩你跟進一下,你跟那邊畢竟更熟,我這裏一個勁兒的追著問,不是那麽合適……對,再說我們也是外行,弄不好就是瞎著急……謝謝你,我等你電話。再見。”
屹湘擦著臉上的水,等著母親一個電話打完,又打了兩個電話,才轉頭對她說:“希望這兩天不會有事。”
“那您還同意她出門?”屹湘見母親證實了她的猜測,便有些急了。
郗廣舒搖了下頭,說:“她昨天說的話,你也聽到了。在她身體好的時候,她幾乎從來不去參加這些聚會。”
“她擔心以後都不會有機會了。”屹湘呆了一下,輕聲說。昨天聽到姑姑說話時那語氣,她便不安。
“雖然姑姑看上去跟鐵人似的,凡人一個,總會有些這樣的心思。”郗廣舒說著,也有些出神。隻一會兒,她又搖頭,說:“隻是一個小小的難關,過去就好了。像姑姑說的,如果手術後,把大腦裏前半輩子的記憶清零,重新來過,對她來說,倒是一件可喜可賀的事情。”
可喜可賀的事情……記憶清零嗎?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的確是的。
屹湘絞著手裏的毛巾,手指被絞痛了,她都不覺得……
……
屹湘回到家裏,吹幹頭發之後,她便開始在房間裏繼續收拾行李。
外面風雨之聲大作,雨滴一陣陣的撒豆似的被丟到後窗上。
她停了一會兒,記得自己回來的那天,也是下著大雨的。
這樣在屋子裏走來走去,總是被摞在桌邊的紙盒子撞到,她不得不停下來。她靠著花罩,在地上坐下來,打開最上面的紙盒蓋。都是她放在車上的零碎東西,手袋,手機,車匙,相機……手機和相機都沒電了,打不開,她丟在地上。打開另外兩個盒子,裏面的東西跟原先一樣,碼的整整齊齊的,毫發無損。
她趴在紙盒子上,聽著外面的風雨聲,昏昏然欲睡時,就聽外面咔嗤一聲,她猛醒,看了看表,已經下午三點了,可是姑姑還沒有帶Allen回來。
“湘湘開門……好大的雨。”外面崇碧敲著門。
屹湘起來過去,開門發現外面不止是崇碧,還有瀟瀟,兩人站在她門前,看打扮,顯然是崇碧剛剛接了瀟瀟回來。她忙讓他們倆進來,一邊倒熱水給他們,一邊抱怨:“怎麽不先回你們屋?”
瀟瀟笑著,說:“真沒良心,過來看看你,還嫌棄我們了?”
屹湘見崇碧脫了鞋,縮腿蓋上薄毯,一副被凍著的模樣,心知這兩人是知道她今天冒雨去墓地的事,特地過來看看她的。她哼了一聲,說:“要你蠍蠍螫螫的,肉麻——崇碧你別感冒啊,重茬兒的感冒太難恢複了,快喝點兒熱水,要我給你煮姜湯嘛?”
“算了,你甭賣弄你那兩下子了,在家還有幾天,哪兒敢支使你幹活兒——等會兒我去,我親自去。”瀟瀟喝了口熱水,手臂伸過來,攬著妹妹的肩,說:“小人精兒沒電話回來?這頓飯吃的可有時候兒了。”
“是有時候了。同學聚會嘛,保不齊這頓吃了下頓接著吃。”崇碧說到這兒,似笑非笑的看著瀟瀟,“你不還是什麽同學會的總理?”
“是啊,好歹先混了個總理幹幹,不好意思了。”瀟瀟嬉皮笑臉的,對著崇碧。惹的崇碧和屹湘同時笑出來,罵他“德行”,他又一本正經的轉頭對屹湘說:“我特意回來的。聽說你們下周二就走。”
“真不要臉,明明是放心不下某人,還打著姑姑妹子的旗號。”屹湘肩膀一晃,將瀟瀟差點兒閃了個趔趄。瀟瀟一杯水險些全都灑出來,他急忙伸手攏著,低頭看到旁邊那幾個紙盒子,問了句“這什麽,也是要帶走的”?屹湘搬起給他的那一個,說:“這些要帶出國門,恐怕得點兒門道兒——上回和你說的,就是這個。師父和師母仔細挑選的,這是你的。你打開看看。”
瀟瀟擱下杯子,接了。
崇碧揮手,瀟瀟坐到她旁邊,將盒子放在膝上,打開來。崇碧伸頭一看,瀟瀟剛展開一把折扇,她就“喲”了一聲,說:“真漂亮。”
屹湘坐在他們對面,給自己也倒了杯熱茶,看著他們倆一樣一樣的拿出來欣賞。
瀟瀟並不怎麽說話,偶爾的問屹湘一句“還記得……”“這個是……”開頭的話,屹湘就答應一下。竟然每一樣,都像刻在她腦子裏那個石碑上的字一樣,字字清晰無比。竟然都記得。分明是多年前的事情了……
“湘湘?”瀟瀟叫她。屹湘已經坐在那裏出了好半天的神了。
第二十四章 朱邸屏藩的風雷(十)
第二十四章 朱邸屏藩的風雷(十)
“嗯嗯。”屹湘轉頭,看到瀟瀟手裏一疊工筆冊頁,接過來,問:“是我的嘛?”打開一看,並不是。是粟菁菁的手筆。菁菁的用色,也跟她不太一樣。雖然她性格如烈火,但用色偏愛淺淡清爽,菁菁卻偏於濃豔些。她看了一會兒,說:“我那盒裏也有你們的……師母的意思,是想咱們能記住這段日子吧。”
瀟瀟如何不明白師母的用意?他沉默著。展開另一幅,對屹湘說:“你這個也好。”
崇碧跟屹湘要過來看那冊頁,靜靜的觀賞了半日,比對著瀟瀟手裏那一張蘭草鬥方,輕聲的說:“雖說藝術品無所謂絕對的高下之分,可我還是比較喜歡這一類。”她擡擡下巴,對著那蘭草,說完,微微一笑。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瀟瀟把畫收了,說。
“嗯,葉崇磬也會喜歡。上回我託湘湘畫的扇面,他就很喜歡。”崇碧說著,攏了下身上的毯子,輕輕打一個噴嚏。
瀟瀟擡手摸著她的額頭,說:“他今天都沒來得及送奶奶吧?”
崇碧撥開他的手,嗤的一笑,說:“得了,他還顧得上送奶奶呢……昨晚通宵開會。今天還得是我冒著雨跑來跑去的,送了奶奶,又接了你,他路上隻打了個電話說剛剛到家。好像他自己那什麽公司也趕巧有大事兒,這會兒八成兒頂著那對兔子眼在家裏遙控指揮呢。我笑他說昨兒有空當保姆哄孩子玩兒,今兒就成了香饽饽……”
屹湘被她那個“保姆”一說出來,弄的一怔,想葉崇磬堂堂一個大男人,對著Allen那份兒耐心細致,確實有她這個女人都及不上之處,正在感慨間,桌上電話響了。
有些突兀的,打斷了他們的聊天。
屹湘拿起電話的一刻,心裏莫名其妙的沉了一下,說:“喂?媽?”她一聽裏面是母親的聲音,頓時放了心,對瀟瀟和崇碧點點頭。
“湘湘,你們過來一下。剛剛接到電話,姑姑被救護車送進醫院了。”郗廣舒說完便放下了電話。
屹湘拿著話筒,讓自己鎮定了下,才對被她忽然臉色驟變弄的莫名其妙的瀟瀟和崇碧說:“姑姑進醫院了,正在急救,應該馬上要動手術。媽讓咱們過去一下。”
瀟瀟站起來,一把按住了也要起身的崇碧,說:“我和湘湘過去,你別慌。要去醫院也是我們,家裏也得留人。”
“我怎麽能不去……”崇碧硬是要起身。
“聽話。”瀟瀟不容置疑的,他邊走,便對屹湘說:“你換了衣服馬上來,咱們得趕到醫院去。”
“我馬上來。”屹湘進到裏間,迅速的換了外出的衣服和鞋子,出來看到著急的崇碧,說:“你聽瀟瀟的。家裏是得留人,我們過去,有什麽變化會馬上通知你的。”
“也好。”崇碧點頭,她跟屹湘一起出來。
這時候郗廣舒跟瀟瀟已經從上房出來,急匆匆的穿過庭院,屹湘順著直廊跟他們會合,三個人都沒有多餘的話。
葉崇碧裹緊了身上的薄毯,她忽然想起什麽來,進屋拿了手機打給瀟瀟,說:“那個,你們在醫院顧不上多多,等下讓人把他送回來,我照顧他。”
那邊瀟瀟答應著,掛了電話,跟母親說:“崇碧惦記著多多。等會兒咱們到了,先讓人把多多送回來吧,一小孩子在醫院呆著也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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