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三姊妹達成了共識,面包作為澡堂的周邊產品,向澡堂客人免費供應。對於無家可歸的人來說,有面包與暖氣的澡堂,會是冬日裡的庇所。
老澡堂從模式上無力與洗浴中心競爭,而改變模式與定價策略,違背艾秀英一直以來的理念。維持澡堂的經營,“不盈利”才是出路。蘇喬拿著張小梅與女性朋友籌集的啟動資金,在北京找到經驗豐富的 NPO 組織背書,創投並設立項目。諸如,資助縣城及鄉下貧困女童讀書,向受困於家庭暴力的婦女提供法律援助,並幫助她們重建生活……
一切正在籌備中,與建築改造同步進行。她們唯一不變的堅持,是為之冠以艾秀英的名字。
艾秀英正在度過生命中前所未有的夏天。
她學會了直播、駕駛,甚至衝浪。
衝浪的村落聚集一群嬉皮士,他們在電子設備上工作一小會兒,便開始了享樂的一天。
數字遊民?比特幣?NFT?數據分析師?被動收入?
艾秀英一知半解,在直播間感嘆,時代真是變了,以前怎麼也想不到還有這種活法。
江黙濃說,老閨蜜,學吧,學到老活到老。
兩個老閨蜜玩啥播啥,敢說敢做,一點不遜於互聯網弄潮兒。直播間熱度節節攀升,出現好事者爆料她們過往隱私。她們嬉笑怒罵,全然不當一回事。
這天江黙濃帶艾秀英去奢華酒店做 SPA,結束之後艾秀英在直播間分享,“有機會你們去東北玩,找一家老澡堂,搓澡按摩要啥有啥,可得勁了!”
“英子開澡堂的?”
“開在哪兒的?”
“就一破澡堂!”
彈幕哗啦飛馳,忽然整齊劃一,“英子,快看看你們家澡堂搞成啥樣了!”
“啥意思這是?我咋跟不上你們網速呢……”艾秀英抬了抬老花鏡,覷眼盯住屏幕。她愈想愈起疑,當即給童詩情打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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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詩情收了三姊妹的封口費,起初支吾著不敢說。艾秀英一聲河東獅吼,教她嚇破膽,統統招來。
艾秀英當即收拾行囊,扛起衝浪板上了房車,江黙濃險些沒追上。
星夜奔馳,回到縣城,艾秀英想起了在網上看到的 slogan,這是吾心安處。北方的冷風吹拂曬紅的臉頰,她扛著衝浪板,撞開了澡堂陳舊的大門。
整個澡堂大變樣,入口甬道寬敞無比,盡頭立起隔牆,看不見通往浴池的門。天藍色馬賽克瓷磚吧臺上,巨大的彩繪玻璃燈盞懸吊,映著紐扣制作的簾子。
舊時的廚房變成開放空間,各式漂亮的古董木椅圍繞,好似數字遊民喜愛的咖啡公社。蒸汽中日漸泛黃的牆壁重新刷漆,牆上掛著大大小小的老相片,有女兒們,有艾秀英,也有不復存在的輪機廠回憶。
艾秀英一一看過去,想要發怒,隻見蘇青從角落現身,雙手還戴著塑膠手套。
“媽……”
澡堂是日竣工,得知艾秀英趕回來了,他們連日打掃,都還沒能打掃完。艾秀英二話不說搶走蘇青的塑膠手套,進了浴池。
浴池管道藏進了牆面之下,瓷磚全部重鋪,煥然一新。女池天花板變成了女兒們向往的玻璃頂,細看表面覆膜,讓夜空有種老膠片質感。艾秀英悶頭打掃,沒有隻言片語。
蘇青他們也都不說話了,一時安靜得隻能聽見水流聲。
破曉時分,清潔工作終於告一段落。休息室外牆砸掉一半,向外拓出一道玻璃廊橋,金魚燈搖曳,水波潋滟。一家人坐在廊上休息,這才闲談起來。
艾秀英低頭揩眼睛,江黙濃輕聲說:“多好的地方呀。”
“可不是!”童詩情一面剝橘子一面說,“你閨女各個都能幹,享不完的福……”
“這麼好的地方,怎麼經營?那些個老酒鬼,天冷了都沒去處了。”
蘇南湊到艾秀英面前,一點一點解釋經營計劃。艾秀英大致明白了,抱怨:“女性澡堂?從來就沒有這種說法!”
應來趴在地板上看書,抬頭說:“奶奶,小姑在澡堂幹活兒的時候,遇到多少老不正經的。那些糟老頭子就是不幸的根源,就是因為他們,澡堂都沒多少女客。我覺得大姑說得挺好的,反正咱家也是母系氏族。”
“啥?”艾秀英瞪眼。
應來不說了,蘇青笑,“媽,你就放心把澡堂交給大姐姐吧。”
“你呢?”
“我……我們要去讀書。”
艾秀英隨口一問,沒想到蘇青作此回答。
關於未來,這段時間他們討論得再清楚不過了。蘇青想要繼續讀書,研究數學模型在經濟領域的應用。孟敘冬願意陪讀,當煮飯公。蘇青覺著,他的夢想不應該維系在她身上。他喜歡建築,如今讀建築死路一條,但為了少時夢想,未嘗不可。
他們有一些錢,能夠度過這段時期。即使他要讀五年、八年,蘇青相信自己能夠養他。
“多大了,現在讀書,讀出來……”艾秀英不知說什麼好。
“有什麼關系,隻要不是違法犯罪,我都支持。”江黙濃緩了緩說,“不過,你們要先辦婚禮。”
“當然了。”孟敘冬說。
有了婚房,置辦了五金,當然要辦婚禮。蘇青對此無甚想法,可孟敘冬和一家人十分積極。
應來書也不看了,興致勃勃討論起來。
他們設想華麗,大酒樓,加長轎車,從澡堂迎親,四大金剛,五臺幾位——
蘇青打了個哈欠,到室外尋清靜。
艾秀英走來,將一條紅色圍巾系在蘇青脖頸上。
“是我給你買的嗎?”蘇青拽了拽圍巾,咕哝,“從來不見你戴。”
“舍不得……”
蘇青怔然。
艾秀英臉上泛起柔光,“小青呀,這些年媽都沒好好看看你。我們小青,咋生得這麼漂亮。”
“什麼啊……”
“當年沒有繼續讀書,委屈了吧。”
“我願意。”蘇青吸了吸鼻子。
“好閨女,過去的事兒,咱也不提了。你想去讀書就讀,我也該退休了。以後我就周遊世界,把咱沒看過的,沒玩過的,都看一看,玩一玩。”
蘇青要笑不笑,試探般摟住艾秀英,“媽,你覺得澡堂改造怎麼樣?”
“那太好了。”
“你看見那些燈了嗎?大姐姐設計的。”
“看見了,回頭我再仔細看看。我還看見了相片,有你爸。”艾秀英攏住蘇青環在肩上的手,轉身望著澡堂。薄霧漸散,陽光傾灑,好似一座金屋。
“媽,你後悔結婚嗎?”
“後悔……”艾秀英笑,“我最不後悔的就是有了你們。”
“我也是嗎?”蘇青小心翼翼。
“你打小就不一樣,跟個小孔雀似的,閃閃發亮。”
“那我在北京讀書,你從來都不來看我。”
“你交了有錢的朋友,我怕給你丟臉。那會兒我想,要是成了就好了,你就能過上好日子。還好沒成,你和冬子一起長大,情誼不一樣的。”
“媽,你不知道,孟敘冬喜歡我很久了。”
“我知道的呀,我還知道你小時候也喜歡他,你去網吧,去舞廳,你寫了那麼多明信片。”
“媽媽……”
“你是我閨女,哪有媽媽不知道閨女的。”
第94章 Fin結婚真好
旭東置地的大兒子不繼承家業,偏要幹水電工,縣城裡無人不知。不需要誰宣傳 AAA 水電工全能冬子,破面包車招搖過市。
孟敘冬參與的工程從大西北到縣城,每年想找孟敘冬幹活兒的包工頭打爆電話,但江黙濃更希望他不再漂泊。
二十八歲,縣城男兒家不辦婚宴在熟人圈子裡就顯得不著調。孟敘冬不著調,江黙濃把原因歸結於她那早年出軌、獨斷專橫、暴力的前夫。
老孟立下遺囑,江黙濃松了口氣,緊鑼密鼓地籌備婚宴。不吝花銷多少,隻要兒媳婦萬事滿意。
輪機廠老工友的小女兒成了兒媳婦,江黙濃喜不自勝。
縣城的人彼此認識,知根知底,話從澡堂傳到舞廳,誰家發生什麼,天一亮就都知道了。婚宴吉日已定,人人遇見他們一家人都要嘮上幾句。
孟敘冬泊車熄火,沿著田埂往大棚走去。開春了,天氣沒有暖和多少,路面結霜,他蹬著靴子都有些打滑。
蘇青陪奶奶回鄉下摘草莓,想起來才和他說了一聲。他過來接她,不知道她穿得暖不暖和。
“孟敘冬,孟敘冬!”
還沒見著人影,就聽見她清脆的叫聲。他循聲看去,她從草莓地裡站了起來,身上一件花團錦簇的針織長裙,大紅色像個年畫娃娃。
“看,奶奶給我織的!”蘇青轉了個圈,指尖微翹。她好幼稚,有沒有搞清楚自己都已經結婚了?
“你麻煩奶奶幹啥……”孟敘冬垂下眼睫,大步走近。
“我沒有,是奶奶偷偷織的。”蘇青來挽他的手,落了空,“奶奶送我的,你也有一件。”
大棚裡還有來幫襯的鄉親,說笑著,好像沒見過別人結婚。
孟敘冬問蘇青要在這兒待多久,蘇青奇怪,“我又不是來玩兒的。”
“你是來吃草莓自助的。”
“……”
孟敘冬笑,“場地布置好了。”
蘇青耳尖噌地紅了,連退兩步,險些踩到草莓叢,孟敘冬扶了她一把。目光遊曳,兩人對上視線,她抿唇,“不要給我看。”
“好。”
孟敘冬噙著笑,大步邁開,取了工具幹活兒。
鄉親們之前已經問過婚禮的事了,現在又問孟敘冬,逗小孩似的,叫他在鄉下辦流水席,大家都沾沾喜氣。
蘇青記得表妹婚禮上的鬧劇,盡管表妹認為婚禮隻是一場秀,但往後回憶起來,不知表妹是否遺憾。
蘇青有點害怕那樣的大場面,一切不可控,一切讓人抓狂。她希望人生中的大事全在意料之中。
但真正迎來屬於自己的婚禮,她喜歡上了觸碰未知的感覺。
或許是因為孟敘冬靠譜,從與獨立策劃師溝通,到挑選“四大金剛”,定鑽戒,讓媽媽與姐姐們陪她去試婚紗,每一個環節他都盡心安排。
不,不,隻是因為孟敘冬。
他是她的新郎。
今年草莓收成好,面包房大量採購,多餘的也在門店出售。蘇青和孟敘冬裝箱帶回,便分開了。盡管他們的婚宴一點不遵循傳統,媽媽們還是堅持讓兩個人在婚宴前夜分開,圖吉利。
蘇青回了一家人齊聚的澡堂,一會兒要喝冰水,一會兒又要吃巧克力。女人們叮囑她好好休息,她倒是想,可時鍾走著,她一顆心怦怦跳。
手機彈出消息,蘇青咬住手指關節,迫使自己冷靜下來。
他說:“晚安,我的新娘。”
正日熱鬧非凡,炮仗轟隆隆響過,澡堂裡更是亂哄哄。
“怎麼還沒出來?蘇南,你進去看看!幾點鍾了,這是在幹啥!”
“媽,還早呢……”
“哎呀!我給忘了,沒有接親。為了讓新娘子多睡會兒,這像話嗎?”艾秀英踅來踅去,找到一面鏡子,摸了摸臉上的胭脂,怎麼都覺得妝容有點濃。
“好看。”蘇南為艾秀英別上胸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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