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了面膜,塗上護膚品,雖然還挺早,她換衣服時心想他可真能睡。在同一個屋檐下,可就昨天他開門時見了他一眼,馬上她又要出門一整天了。
水腫漸消,氣色倒不錯,沒了前兩天的憔悴,她還有心情多塗個口紅。
拿著包出門時,門還沒關,林夏發現了門口的快遞,盒子不小。程帆幾乎不買東西寄到家,看著這個快遞盒的尺寸,倒像是她買的包,櫃姐給寄到了家裏。新款的雙肩包,比起挎包,她更喜歡背的。雖難搭配,但想著旅行時可以用上。
她也沒太著急出門,找了把快遞刀,拆開了盒子,是一層層的泡沫墊子。裏面的包裝盒並不是她買的包,但都拆到這份上,哪能停。她拆開了盒子,看到裏面的東西時,心髒漏了一拍。
是一模一樣的泰迪熊。
一定是程帆買的。
他每年都會送生日禮物,說車不是禮物,還以為他真不送了,原來禮物在這。
林夏一直覺得,她隻喜歡公寓裏的那一隻,陪了她很多年。雖是隻玩偶,但跟人沒什麽區別。小熊會傾聽她的所有心事,是她最好的朋友。
有那麽多的泰迪熊,她也隻要那一隻。
可此時,見到眼前的這嶄新的一隻時,她卻覺得,自己變心了。她也會很喜歡這一隻,這兩隻小熊,可以做朋友。
她又走回了屋子,想去臥室找他。
可走進客廳時,他卻正從臥室裏出來,手裏拿著手機,低頭在看。似乎是聽到了她的動靜,他擡頭看著她。
顧不上他疑似起床氣的面色不善,手裏抱著熊,林夏問了他,“是你買的嗎?”
她起床時,程帆也醒了。他後半夜才睡著的,醒來時頭有點疼,想著再補會兒覺。又眯了一會後,頭腦卻是徹底清醒了,再也睡不著。
他拿了床頭櫃上的手機出了房門,將睡眠模式關掉。一關,就連著幾條信息進來了。還是助理的信息,他習慣吃完早飯後再回工作信息,但以為有什麽要緊事,當即就打開看了。
他工作嚴謹的助理,在彙報私事上,是一如既往的認真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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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他說吩咐買的泰迪熊到了,發了圖片和認證的證書。不知戴奕怎麽想的,還特地給他發了這隻熊的科普,似乎在證明,花的錢不虧。
這個科普他也是第一次看到,當學習了。
這隻熊的原型是電視劇《故園風雨後》裏男主塞巴斯蒂安抱的熊,今年終於做了複刻。全球限量,一經發售全線告罄,這一隻是從國內的玩家手中買來的。
程帆點開了圖片,很熟悉的劇照,是她在家中看的那一版電視劇。
嗯,兩個曾經相愛過的人,看過同一部電視劇,若非偶然,她都不會告訴他,有這部電視劇的存在。
在分手之後,重溫著電視劇。複刻一出,李子望就有了全球限量款的泰迪熊。因為他,她都不願跟他一同通關去遊玩。
她沒有任何逾矩的行為,可此時的一點一滴,都在提醒著程帆,他們相愛過,如此深的相愛過。
他於她,隻是個合適的結婚對象。隻要有那麽一點喜歡,就夠了。畢竟世人常說,婚姻不等於愛情。再深入的,都不必說。是不是,她覺得,也沒這個必要?
看著她抱著熊來問他,程帆笑了。
“不然呢?你以為是李子望買給你的嗎?”
林夏愣住,不明白他為何突然提起了李子望,“你為什麽這麽說?”
“林夏,事不過三。我覺得出於對婚姻的尊重,關於過去,該藏著的東西,就要藏好,不要做得太明顯。”
程帆走到她跟前,低頭看著她懷中的熊,“不要在這個家裏,讓我看到它。”
林夏擡頭看著他,牙齒緊咬著唇,一言不發。
看著她的眼神,明明錯的是她,他卻無法直視,偏移了視線,“不要再讓我發現這樣的事了,可以嗎?”
“可以。”
看著她抱著熊走了出去,門一關,這麽大的房子裏,隻剩下了他一人。
程帆站在了原處,拿起手機回複完所有的工作信息。走去廚房時,看見料理臺上,她給他做的咖啡。
一杯expresso,平常都直接喝下,今天卻覺得苦,他打開冰箱,到了半杯牛奶,褐色的溶液在純白的牛奶中暈染開來。
一杯喝下後,順手洗了杯子,他再拿著手機走出廚房。
可廚房內卻忽然傳出一陣巨響,手機被砸到了地上,力道之大,屏幕瞬間四分五裂,躺在了角落裏。
第56章
不必朝九晚五的打卡上下班,除了出差趕早班機,林夏甚少這麽早出門。
夏日的清晨,與正午,幾乎並沒有什麽不同。太陽足夠大,行人全副武裝的防曬,腳步匆匆,一刻都不願在外面停留。
這幾天氣溫略有下降,但卻更悶熱了些。
新車的側後擋膜透光率很低,這段時間一直注意用眼,坐在車後的她無需戴墨鏡來遮光。
那隻泰迪熊被放在旁邊的位置上,車開的平穩,它也坐的平穩。側著頭,試圖看著前方,卻不夠高,鼻子都氣歪了。
行至交通路口,一個剎車,它順著皮質座椅滑了下來,腦袋無力地垂在了靠背上。
林夏看見了,伸手要將它扶坐起來,剛放穩,卻又將它抓在手裏,讓它坐在了自己的腿上。
車廂內的空調溫度頗低,毛茸茸的玩偶溫暖而舒適。她握著它的爪子,跟它say hi。買了它的主人不要它,不能讓它呆在他的房子裏,她卻不能將它丟下。
她不知他為何突然提起了李子望,還要說那些話。
林夏自認問心無愧,她沒什麽好解釋的。
正如他無需解釋他的動機與緣由一樣,他也不需要她的解釋。隻要將命令下達,讓她去執行。不問過程,隻要結果。
那她就做到好了。
遭受了他的猜忌,如一場無妄之災,看著他站在那,往日的溫存不複存在,說著無比傷人的話。毫不留情面,似乎都要將她與小熊一起趕出去,不要在他眼前出現。
她內心苦笑,林夏,這就是你愛的人嗎?這就是你信任而想依賴的人嗎?
他能將你捧在手心,也能將你摔下,隻看他的意願。
做情人容易,沒有責任,連期待都沒有那麽多。在精神和□□上,隻需放縱地追求愉悅。
做夫妻難,可此時林夏竟覺得自己內心如變態般強大,還能苦中作樂。往好處想,婚姻裏尚未出現狗血的出軌與婆媳矛盾,這麽個小問題,若是向旁人抱怨,說不定旁人還覺得你在曬幸福。
旁人自覺生活的苦像摔斷了胳膊,而你隻不過是蹭傷了皮。
可不知,給傷口消毒時有多疼。天熱了反複發炎,久久無法愈合的鈍痛,是有多折磨人。
幸虧活了快三十年,林夏略知愈合之道,降低期待,不要有多餘的期待。
漫長的九十秒紅燈等待後,終於轉綠,司機油門踩下時,看了眼後視鏡。後邊的林總突然低頭從包裏找出了墨鏡戴上,看向了車窗外。黑色鏡框幾乎遮住了半張臉,讓人無從看出她的表情。
董莉下班後去鎮上買秋葵的種子,空了一塊地,聽說秋葵吃了對身體好,她就買點來種一種。
她買完後,又去了旁邊的超市買些日用品,結賬時就看到了挺眼熟的小屁孩,是王秀萍家的侄孫,來過暑假的。
呵,一個孤家寡人,住著別墅,到底是寂寞,沒事找事,將侄孫接過來,覺得有個小孩子在熱鬧。
那小孩手中拿著百元大鈔,還有一堆零食,將錢遞出去,還要了一包煙。小孩子哪懂什麽煙,跟店主說了,是建業爺爺平常抽的煙。
店主與林建業交好,知道對方常買什麽煙,小孩的零食拿多了,但他也沒計較,拿了包煙,和零食一起裝在了袋子裏,給了小孩。
董莉在後面等著結賬,尋思著王秀萍與林建業關系好,鎮上離村子又不遠,將孩子帶來鎮上玩也正常。
排隊時想起忘記買洗潔精,又折回去拿了一瓶。她結完賬出來,將所有東西放在腳底,騎著電瓶車回去時,看到小孩拿著一袋子的東西,踮起腳尖扭了鑰匙。王秀萍正在跟隔壁的鄰居在剝著毛豆嘮嗑,見小孩回來了,也放下了手中的毛豆,跟著進了屋子,還在罵著小孩,買這麽多零食幹什麽。
她加速了電瓶車,一剎而過,已經在盤算著晚飯吃什麽。
一進家門,還沒來得及打開電風扇,董莉就接到了林夏的電話。而林夏一句寒暄都沒有,一接通,問題就迎面而來,“昨天去見周旺財了嗎?”
林夏上午跑了政府相關部門,下午回了公司。手頭並不是隻有工地的事,其他一些工作落下了,跟同事開了幾個簡短的會了解進度。
將計劃的幾件事做完時,已經快到了下班點。她讓秘書幫忙點了外賣,白天都是要跟人打交道的工作,晚上可以不受打擾,獨自在辦公室將昨晚剩餘的文檔寫完。
外賣還沒到,她終於有了個空閑發會呆。
夏天晚霞堪稱瑰麗,林夏卻忽然想到了件昨天忘記的事。這件事不急,但也算重要。
昨天董莉去看了周旺財,而董莉,卻沒有給她打電話。
事情太多,而她今天的心情並不是那麽的好,克制著煩躁,但對人與事的容忍度在降低。
要是平時,她能當董莉忘了給她打電話。而此時,她卻不耐煩。不該給這種人太多好處,給了點甜頭都忘乎所以。如果昨天能借口太晚不方便,那今天一天,是家裏斷電,不能打電話給她嗎?
估計是生了其他的小心思,不把她的事放在眼裏。是不是覺得她的錢,還挺好掙的?
林夏厭惡給一巴掌再給一顆棗的禦人之道,但隻該給一顆棗的時候,一點惻隱之心,給了兩顆時,對方極有可能跟你拿喬著要三顆棗。
錯的不是對方,而是不該生出的惻隱之心。
懶得跟這種人計較,她當即就打了電話過去。
“去了。”
“他有說什麽嗎?”
“他說這事就他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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