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關系真沒那麽好。
她讀小學時,跳過級的他已經住校讀初中。她讀初中時,他已經去了國外。他們的暑假都是那麽豐富,出國上暑期學校,當旅遊在玩。
他懶得搭理幼稚的小女孩,她也嫉妒他能擁有媽媽的關心。媽媽從不會像別人家的媽媽一樣溫柔體貼,對他一句別貪玩早點睡,都讓她有點羨慕。
很小的時候她就隱約知道,他跟別人不一樣,從不跟女生約會。還在書房聽到了父母的爭吵,語速很快的京州方言,她聽得不是太懂,但知道是在關於哥哥吵架。
她也隻是很自私地得出了一個結論,她要乖,要聽話,要討人喜歡。
看,她從小就是這麽自私而虛僞的一個人。
不喜歡家中的壓抑氣氛,聰明地不去對抗,反而是學會生存。
言行舉止符合最主流的規則,沒有半點逾矩,甚至要做到最好。沒有考學的壓力,她還是要申請名校。所謂放縱,都是壓力大到無處釋放,才會整晚的看電視。隻有讓他們滿意,她才有談條件的資格。
那時的她沒有想過,一個在不那麽主流的人,為什麽要有那麽激烈的反抗。
她不敢再看這幅畫,更不敢去想,這是不是他生前的最後一幅畫,他為什麽要畫一個跟他沒什麽感情的、還背叛了他的妹妹。
用手背擦去了眼淚,而這顯然是徒勞,她逃離了客廳,走去了書房。
書房依舊是原樣,簡單的桌椅,原來放在書桌上的臺式機被拿到了角落裏,旁邊還有個小桌,是用來放打印機的。側面書櫃的玻璃門上已是一層灰,不知裏面的書會不會沾上灰塵,她也沒有打開來看。
老式的書桌,下邊有三個抽屜,兩個櫃子。左側的抽屜上沒了鑰匙,伸手打開時自然拉不動。鑰匙在右側的抽屜裏,高中時的她很無聊,隻有一個人住的屋子,卻要將自覺隱秘的東西放在鎖住的抽屜裏。但她的生活極其簡單,哪裏有秘密可言,很隱秘的不過是將高中她收到的第一封情書鎖在了裏面。那時還故作成熟的想,這是我老去時的回憶。
她苦笑了下,像是在跟年少的自己玩遊戲,打開了右邊的抽屜,鑰匙壓在了一堆明信片上。她拿著鑰匙打開了左邊的鎖。
輕輕一擰,拉開時,就將青春的秘密放出。
都忘了裏面放了些什麽,最上面,是一沓A4紙,林夏抽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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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打印的資料,一掃而過,就能將重點抓住。
第一張,是人物履歷
“1993年五月,調任京州市人民政府XX。”
第二張,是一則新聞。
“1995年,城南地塊的機關辦公樓招標時,名氣不是很大的建林建設有限公司一舉中標,擊敗了衆多具有特級資質的建築企業......該項目的建成,讓建林建設有限公司成為了京州市的行業翹楚。”
第64章
程帆落地京州,依舊是司機老杜來接的他。
老杜利落地幫他將行李放進後備箱,上車後跟他閑聊了句,“我都差點昏頭了,來的時候把車開到了出發層,一看不對勁啊,趕緊來了到達層,不然還要讓您等我一會了。”
程帆邊低頭看手機信息邊回他,“我自己開車時也常搞錯,你這又繞了一圈吧。”
“是啊,不過也巧,我還在出發層看到了林總的父親呢。他正下車,拖著行李箱往裏走。”
“林建華?”
“是的。”
他這種人,坐飛機出差太正常不過,“就他一個人嗎?”
老杜想了想,“對的,司機幫他把行李拿下車,他自己一個人提著行李箱進去了。”
後面也沒了聲,老杜看了眼後視鏡,程總已經在閉目眼神。接送都是他來,這麽幾天就往返了一趟中美,舟車勞頓,定是累了。他平穩地開著車,可別吵醒了程總。
程帆忽然睜了眼,拿起手機打了個電話。
“幫我把度假提前,明天,最晚後天出發。”
掛了電話後,他又打了電話給林夏,卻沒有人接。才反應過來拿的是工作手機,他拿起另一部手機,看了她給他發的信息,“老杜,去另一個地方。”
小區基本算是沒有安保,從大門直接進去即可。
進來時程帆觀察了下周遭的環境,還算是安靜,找到了單元樓,樓層低,沒有電梯。他走了樓梯上去,一層有兩戶,剛到三樓想確認是哪一戶時,就發現了左邊的門開著。
他往裏面看去,幾乎沒什麽裝飾,還一股隱約的黴味傳來,就是這一戶。
打了電話沒有接,此時門卻開著,程帆生了警戒心,走進了屋子,同樣沒有將門關上。玄關並不大,走了兩步,就到了客廳。
看到那幅畫時,他心頭一震,跟相冊裏看到的照片一樣。很藝術感的創作,浮誇中帶著荒誕的真實感。
他沒有在這幅畫前停留,陽臺不像是有人的樣子,整個屋子一丁點聲音都沒有。再往裏走去,有兩個房間,一扇門緊閉著,一扇門敞開著。
程帆走到了敞開著的門外時,停住了腳步。
這是一間書房,朝南的窗戶已經打開,採光很好,不用開燈房間的光照都足夠。林夏卻坐在了地上,陽光灑在她的背上,正低頭看著紙張,專心到像是在辦公室裏看文件,沒有發現他的到來。
他卻沒有立刻進去,轉頭回去關上了屋子的門,再走進了書房,到了她的跟前。
林夏知道是他,擡起了頭,將手中的紙張遞給了他,“你要不要看?”
程帆伸手接過,迅速瀏覽著,關鍵的年份數字,由她之手遞出,隱含的指向性很明顯。而這份履歷上的名字有點熟悉,似乎在哪聽過。
林夏見他在仔細看著,“你在想什麽?”
眼神從紙張上離開,他說了句,“這得不出什麽信息。”
“真虛僞。”她將他手中的紙抽回來,扔到了一旁的地上,“你是不是在想,我可能是這個人的女兒?”
程帆蹲了下來,下意識伸手揉了她的頭發,“想過,但不成立。”
“你猜對了,我是我爸媽的女兒。”她抱著膝坐在地上,不喜歡被他當作孩子一樣摸頭,但卻也沒推開他的手,“我哥哥,也是親生的。”
“這沒什麽,我早就想過這個問題。媽媽為什麽對我不一樣?家裏不窮,為什麽要把我送到外婆家養?”她笑著聳了肩,“然而結果就是,我們倆都是親生的。”
她當然懷疑過,還用了最科學的方式徹底打消了疑慮。
得到了她想要的結果後,懷疑自然無法成立。更何況,人擅長找補與合理化現狀。
這很正常,一對醉心打拼事業的夫妻,在家時間都很少。彼時更是上升期,人這一輩子,關鍵結點就那幾個,要有取舍,根本不可能停下用於照顧孩子。保姆哪有自己的親媽做事踏實讓人放心,孩子尚未懂事時送到鄉下照顧,等讀書了再接回京州。
一個強勢而銳利的女人,在家庭生活上性格也不會突變。對待子女,孫玉敏本身就不是溫柔的母親。自己不是她一手帶大,感情不如她與哥哥的深厚,也正常。
林夏不知林瑋文為什麽會忽然找出這種東西。可生活中哪裏會有忽然揭曉的真相,答案都寫在了日常的注腳裏,取決於你想不想去看。
震驚嗎?
她是二十八,不是十八。不會因為這樣莫須有的東西而將生活的信念全然推翻,故作吃驚狀,再扮作一幅幼稚模樣去問父母,這是真的嗎?我到底是誰的孩子?
顧不上地上的一片灰塵,程帆撐著手坐下來,坐在了她的對面。她是這樣的克制而冷靜,可這一層堅硬的外殼,已經是強弩之末。這世上有很多無奈的事,比如此刻她的痛苦隻能由她自己承受,無法幫她分擔的他,卻要被她的情緒牽制著。
“當能夠告訴你真相的人永遠不會開口時,你隻能從蛛絲馬跡中去推斷,猜想也永遠得不到驗證。”林夏看著地上的紙張,“這些不相關的資料,不過是能佐證一種猜想。”
程帆隱約猜到了些什麽,但他不能說出口,也不想問她。她親口說出,不啻於親手將傷疤再次撕下。
林夏看著沉默的他,“為什麽不問我?”
沒有碰過滿是灰塵地面的那隻手笨拙地將粘在她臉頰上的一縷發絲捋到了耳朵後邊,他慢慢開了口,“怕你不說心裏憋著,又怕你說出來更難受。”
她搖了頭,“我不會難受的。”
“如此矛盾的一種可能是,她生下我時,以為我是另一個人的孩子。當時的她,無法面對我。”林夏想再說什麽時,卻忽然感到一陣哽咽,“可是程帆,你知道嗎?我根本不在乎我是誰的孩子,我隻在乎她是不是自願的。”
眼淚毫無徵兆就流了下來,她明明說自己不會難受的。
真相並非要有切實的證據,有時僅是一些微妙而共通的情感。
比如,一個女人不愛一個男人,那她很有可能不愛跟這個男人生的孩子。
如果孫玉敏無法接受剛出生的孩子,那她壓根就不愛那個男人。這場交易裏,她是別人的籌碼,還是將自己當作了籌碼。
林夏不是天真到不知社會的殘酷,這種事並不鮮見。
當以錢權為唯一追求時,過程對一部分人來說並不重要。到了高處,再一步步洗白,擁有著巨額的財富,或是在一定範圍內不羈使用的權力。見不得光的過去,沒人會提。
對與她無關的旁人,她甚少做道德評判。
可當這樣的事情發生在自己媽媽身上時,她隻關心,孫玉敏是否是自願的。她更覺得羞愧,自己什麽都沒有做,生來就得到了他人犧牲帶來的利益。
眼淚卻無法受控地止住,不想被他看到自己的哭泣,她將臉埋在了膝蓋上,抱著自己無聲地哭泣。
她縮成了一團,身體顫抖著,離得極近才能聽到的細小嗚咽。壓抑了太久,連線斷裂的那一瞬,都是悄無聲息的。像是一把磨了很久的刀,鋒利的刀刃一下又一下地將他的皮膚割裂。並非痛到無法接受,但卻無法停下。
程帆對孫玉敏的過去不感興趣,更不在乎林夏是誰的女兒。看到她這樣,他惱怒到想把他們都揪出來,麻煩他們處理好自己的事,至少藏好了。別讓她一個對過去無法做任何改變的人在這承擔無解的痛苦。
他抱住了她,在她顫動的背上撫摸著,在她耳邊回應著她,“我知道,擡起頭看著我好不好?”
她沒有動,他也不催促。隻是一直坐在地上,安撫著她,陪著她。
她忽然側過了頭,眼神一片茫然地問著他,“是我的存在給她帶來痛苦了嗎?是不是她看到我,就會想到很糟糕的過去。”
“不許這麽說。”程帆皺了眉,當即就呵斥了她。意識到自己的語氣太兇了時,內心嘆了口氣,將終於擡起頭的她摟到懷中,揉著她的發絲,囈語著說對不起。
“你不該這麽說,你的存在,一定給她帶來很多......快樂。”
林夏不喜歡哭泣的自己,這樣很軟弱,她一向習慣了不哭的。媽媽教給她的很多東西是對的,女孩子不能哭,不要用眼淚去輕易獲得一些東西。痛苦也要打碎了往肚裏咽下,不能給別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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