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斟酌著開口:「我周末……」
這時,我的電話響了。
我說了一聲不好意思就按了接聽,我媽的聲音從裡面傳來。
「小夏,你別忘了周末的相親,這是隔壁陳姨介紹的,聽說家庭條件很好的。」
恰好這時車內的音樂停了,我媽的聲音足夠我們兩個人都聽到。
我媽還在嘮叨:「你別太挑了,年紀大了就不好找了,找個合適的對你好的就可以了。」
我敷衍著答應她:「好,我會去的。」
掛了電話,車內一片安靜。
我好像總是在最難堪的時候遇到顧思淵,他撞到過我的狼狽,見到過我的自卑,現在又聽到我被催婚。
其實剛剛,我是真的想答應他。
一起回去看看,去重遊故地,去看看那個給我帶來自卑與不甘,同時又給了我無盡勇氣與希望的母校。
讓現在略有所成的徐念夏去跟過去別扭的自己告別,也去感謝那個在十年前不曾放棄努力的自己。
當然,還有一些不能為人道的奢望和期冀。
但是這一通電話過後,讓我回到了現實世界,那些不切實際的夢想瞬間偃旗息鼓。
他還是那個天之驕子,盡管我不斷追趕,但是不是我的東西,過去了十年也不會屬於我。
青春已經落筆,我們都有了歸宿,他會和江煙再續前緣,為他這十年的暗戀畫上一個句號,我也要繼續向前走,比如去見明天的相親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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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指了指手機:「不好意思啊,我明天有相親。」
他目視前方點頭,然後淺淡地笑了一下:「嗯,我剛剛聽到了,那就下次吧。」
車開到了小區門口,我準備下車。
他喊住我:「小夏!」
我疑惑地回頭,看到了他微動的眼眸。
他似乎猶豫再三,握著方向盤的手掌緊了緊,好半天才開口:「那天晚上,你為什麼沒來?」
3
我愣愣地看著他,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他看我茫然的樣子,苦笑著搖搖頭,不再多說。
我按住車門,指尖發白,隱約覺得錯過了什麼,還是很重要的東西。
「你說什麼?」
他笑了笑,摸摸鼻子:「高二的時候,我去美國之前,我給你寫過一封信,就夾在你的錯題本裡面。」
看我怔住,又開口:「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快回家吧,外面還在下雨。」
我幾乎是機械地下車,連傘都忘了撐開,直到回到家坐在沙發上,我腦子裡還在回想剛剛顧思淵說的那些話。
我甚至有些荒唐地想,故事的主角也許是我,我從來都不是什麼邊角料。
已經接近深夜,但我胸腔裡的那顆心卻跳個不停。
我給我媽打了電話,那些東西都還留在武漢,她一向晚睡。
「媽,你幫我找一下我高二那年的錯題本,嗯……都找一下吧,那些書裡面都看一下。」
「哎,好。」
她那邊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應該是起身準備去找,然後又哎了一聲:「等一下,丫頭,你還沒告訴我找什麼。」
我停頓,聲音低了下來,忍不住地顫抖:「找一封信。」
那天晚上我媽翻遍了我高中的舊書,都沒有找到我想找的東西。
是呀,都過去那麼久了,那封信可能在當時就不見了,那個錯題本我每天都會翻開的,那麼多個日日夜夜裡都沒看到那封信,可能早就不見了。
那一晚我沒有睡好,到後半夜半夢半醒之間,好像又重新回到了高中。
高一第一次模考,所有科目全線潰敗,我考了班級第二十八名,全年級二百名開外,數學更是隻有44分,我簡直羞憤欲死。
全班三十個人,全年級都不到三百人,幾乎是墊底的成績了。
而顧思淵是班級第一和年級第一。
鋼琴,長笛,籃球,再加上穩坐第一的成績,他真是讓人望塵莫及。
江城一中的教學風格不同於衡水中學的軍事化管理,整個教學風格都充滿著人文化的色彩,給了學生極大的自由。
有眾多的社團,眼花繚亂的課程,教學安排得也不緊,對於從小就題海戰術的我來說非常的不適應。
拿著這樣的成績單,我每天坐在教室裡都不敢出去,希望自己能隱身於眾人面前,所有人都不要注意到我。
班主任是個年輕的女老師,她主動來找我,說的話溫柔又有力量。
「每個學生都有適合自己的學習方法,有些人會舉一反三,會在學與玩兒中尋找自己的平衡,而有些人就是適合題海戰術,我們不歧視任何學習方法。」
她拍拍我的肩膀:「一中的教學模式不會適合所有人,但是一中不會去錄取一個庸才,請相信我們的錄取眼光,小夏,大膽地往前走吧。」
即使在夢裡我還是能清楚地勾勒出她眉眼彎彎的樣子,我的高中班主任,我永遠的支持者。
那是我入校的第一個月,我在焦灼與痛苦中度過了幾天,發現考了倒數幾名並沒有我想象得那麼糟糕,也沒有那麼多的人來嘲笑我。
大家甚至在善意地幫我抓重點。
江煙會在廣播臺的工作結束以後幫我復習英語,這讓我為曾經的嫉妒而自慚形穢。
曾經我以為的那個高傲同桌會抓著滿頭亂糟糟的頭發,在我的草稿紙上寫寫畫畫。
他寫得飛快,一氣呵成,看得我目瞪口呆。
「這題很簡單啊,不就是先裂項再求兩次導數,最後合並同類項就可以求得答案是根號三。」
周圍的同學輕咳了一聲,他這才停頓下來。
他看了看我,再看看周圍的同學,把他那一團頭發抓得更亂了:「啊,那個,不是說題目簡單啊,是我……」
我看著他有些尷尬的神色,給他解圍:「是你腦子聰明。」
顧思淵笑著開口:「可不是嗎,你都快聰明絕頂了。」
那個男生點頭:「對對對。」
然後愣了一下,站起來:「絕頂?顧思淵,你這家伙,你給我站住。」
看著滿教室亂竄的兩人,好像我沒有那麼難堪了。
從那一刻我就知道,無論以後我獲得怎樣的榮光,取得多麼大的成就,都隻是努力讓自己配得上江城一中這個名字。
4
我打起精神重新做錯題本,用最笨拙的方法去記錄自己一次次的錯誤,我的成績也在一次次的考試中開始穩步提升。
而我仰望的那個存在,自始至終地穩定在第一名。
有一段時間他闌尾炎住院回來考試,大家都戲稱他這個年級第一要拱手讓人了,他也隻是笑笑,但那次的光榮榜他還是第一。
他去做了闌尾手術,不能參加體育課,我那段時間感冒也不適宜參加體育運動。
我們兩個就坐在教室裡,他在講臺上給我講解題目。
大扇的窗戶將窗外和教室分出兩個世界,他抬起那隻右手,在黑板上寫寫畫畫,尋常溫和的眉眼乍現出細碎克制的光芒。
他的聲音不大但是就有穩定人心的力量,讓我不自覺地沉浸其中。
那時候我多麼希望時間能永遠停留在那一刻。
但是事與願違。
江煙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門口,穿著夏款的校服短裙,襯得她腰細腿長。
她歪著頭,笑著走進來:「思淵,不是說要一起去喝奶茶的嗎,這次你可要請客。」
她進來不由分說地拉著他往外走。
我看著他們走出教室,少女的胳膊挽住少年,校服的裙擺在風中飄揚,晃蕩出美麗的弧度。
那時候我隻得低下眼眸,繼續啃我的數學卷子。
我無數次地告訴自己,不要奢望,不要奢望。
夢想是夢想,現實是現實,我跟他們不一樣,高考才是我唯一的出路。
但是心動好像並不可控,年少的暗戀就像被藤蔓纏繞一樣,越是掙扎勒得越緊。
就跟我喜歡顧思淵一樣,越喜歡越卑微,越卑微越不敢直視他。
於是我開始故意避著他,不見面不說話就不會有期待。
「小夏,去跑步嗎?」
「不去。」
「那去吃飯嗎?」
「不去。」
一段時間後,他無奈地問我:「我是不是哪裡得罪你了。」
我看著窗外的麻雀,不敢看他的眼睛:「沒有,我很忙,要回去訂正錯題。」
其實,那時候每一個強顏歡笑的白天,都是我在夜晚哭得一塌糊塗而收獲的短暫鎮定,雖然不想承認,但是我就是發瘋了一樣的嫉妒。
嫉妒他們生來就具有的才華,嫉妒江煙和他從小一起長大,同時內心又為自己的嫉妒而感到羞恥。
徐念夏,你已經有太多的不好了,怎麼還敢心生嫉妒呢。
但是值得慶幸的是,除了愛情,這世間的事情還是相信天道酬勤的。
我努力地一步步往前爬,終於,在高二的上學期我考了全班第九名,全年級第六十多名,一個不錯的成績。
我看著光榮榜,和第一名的差距已經從兩百多名縮小到了六十二,盡管我們在同一張海報的兩頭,一頭一尾,但是這已經是巨大的進步了。
我欣喜自己的小成績,轉身想跟其他人分享時,發現他們已經在準備雅思和託福考試了。
我以為的追上,隻是別人的一揮而就,一個轉身過後他們已經開啟下一段旅程了。
結局早已經被寫好,不會因為細節的風吹草動而改變。
5
鬧鐘響起
我掙扎著從夢中醒來,苦笑著拍了拍腦袋。
最近真是昏了頭,總是頻繁地想起往事。
我隻能這樣安慰自己,我執著的那封信。
可能隻是一封普通的告別信。
可能是班上人手一封。
可能是希望大家能在出國前聚一聚。
畢竟到高三的下學期,整個班留下來參加高考的沒幾個人,以後大家能聚齊的概率微乎其微。
……
我收拾好情緒去赴約。
相親對象是一個戴著眼鏡的金融男,長得不算高也不算帥。
隻是剛開口的普信還是驚到我了。
他蹺著二郎腿,嘴裡叼著煙,用漫不經心的語氣:「我看過你的節目,還不錯,但是跟我結婚以後呢,我希望你能回歸家庭,我們家有的是錢,不需要你一個女人出來拋頭露面,你在家裡照顧孩子和我父母就好。」
我聽得想笑,我也確實笑出了聲音。
我走了很遠的路,吃了很多的苦,才站到現在的位置,一路風雨泥濘隻有我自己知道,現在讓我放棄一切回家洗手做羹,這真是比罵我一頓還讓我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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